将你赶到了柴房居住。”他却没离开,又跟到我的身后,说了这些话。
我未曾停下手中活计,只稍稍侧了脸,微微低头道:“忠叔将马儿□□得很好,不用小奴多少神。小奴也是自愿住到这柴房的,为的是方便照管马儿。”
“你这小孩倒是很周全!哪年生人?今年不过十岁吧?”
我愣了一愣,想他今天怎么同我这么多话,还关心起我的岁数来了,又想言多无益,便答道:“小奴生来命贱,不知父母家乡更不知生辰年纪,先生觉得是多少便是多少。”
“呵呵……”
他又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再无言语,终究离开了。我回望了一眼,不再多思,继续干活。
翌日不到五鼓我便起身,先给马厩食槽里放了足够的草料,趁着马儿专心吃食,就挨个儿翻起马掌检查蹄铁,见有松动磨损的,就换掉重新钉,钉好后便是依次戴马鞍、披缰绳。埋头忙了一阵,迎接队伍的人就来提马了。不过略奇的是,领头的那个竟是徐道离。
“阿真,今天要用的马都准备好了吗?”他站在马厩外将马儿扫视一遍,面带微笑地问我。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心中从容,道:“是的,小奴都给喂饱了,缰绳、辔鞍、蹄铁也都妥当了。请随意挑选便是。”
他先点点头,示意身后随从的五六个人去牵马,自己倒不去,却向我走过来,“给十八公子预备的是哪一匹?管家应该对你说过了吧,要一匹最好的。难道你忘记了?”
因这马儿匹匹都是好的,故我虽知管家嘱咐,却没有刻意去挑什么最好的。想的是只待他们来提马,拉哪一匹出去都不会有差错。他如此问,倒显得我偷懒似的。
我转头就近拉出一匹骊马,心想着要形容一番,得让他挑理,便拍抚着马儿脊背说道:“这一匹不错,刚满五岁,正是马儿青壮之年,且肩胯筋肉发达,四蹄如桩,品质实属上等。”
我说罢将手中缰绳举到他面前,可他许久不接,我又举近了些,他依旧不动,表情似笑非笑,双目犹若审视,越发莫名其妙。
“不要给我,你自己骑着它和我同去迎人!”
正当我要开口问他时,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且迅速一转牵了另一匹马出了马厩。
“时辰不早,路途不近,我们出发!”
他又高喊了一句,然后不做停留,带着五六人众就从这后院门出去了。我颇感突然,却不得不从,提着这骊马便跟了上去。
一路上,徐道离虽在头前却并不整队,任各人骑着马左左右右地走着,只偶回头呼喝几声,催促速度。我自跟在最后,心无旁骛。
“小子,上点心可别跟丢了!”
蓦地,徐道离竟出现在我旁边,我本专注跟队,多少被一吓,心中不悦,觉得此人当真促狭极了。
“小奴不会的,徐先生多虑了。”
“哈哈哈……”他忽然仰面大笑,又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背,“吓到啦?我不过和你这孩子开个玩笑而已。”
“没有。”我无心计较,也不觉恼了,就淡然应了一句。
“唉,呵呵……”他挺直腰背,看向前方,拉了一把缰绳,长舒一口气,又自笑了几声,不晓得是何意味,少顷就到前头去了。
巳时左右,我们抵达了郊外驿站。饮过马,歇息片刻,便去了百步开外的长亭等待十八公子。这长亭设于官道一旁,站在里面,道上车马行人皆能入眼底,是专门迎来送往之处。时近中午,道路上清净不少,徐道离遣了二厮前去哨探,自己就和剩下的人围坐一圈侃天说地起来,而我不善与他们同流,独寻了处台阶坐下,静默度时。
天色烟青,徐风薄寒,极目有层峦叠嶂,云遮雾绕,近观则疏梅几处,将开未开。倒是片清雅宜然的景致。
“哈哈哈……”
欲附此风雅,身后忽哄然响起一阵大笑,扰了我的兴致。即回头一望,徐道离那边正谈讲得十分热闹。小厮们东倒西歪暂且不论,他自己亦倚在柱边,一腿屈起将手搭上,一腿则跷在石上,形象更加轻狂。我不禁想,这人平素在门客当中不讨好,倒在仆役当中人缘不错,看来性情虽纵脱不驯,却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念及此,我不暗听起他们说话来。
“话说迎接十八公子这事,众位门客先生都来争抢效力,最后老爷还是定了道离先生你来,可见还是很看重先生的。”
“先生武艺超群,护送行走岂不比那些读书人强得多!”
“哈哈哈…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子,哪一日也学会奉承我了?我又不是你们主子,不过就是个办事的,比你们好到哪里去?若老爷不点我,我还不屑接这个差事。你们还当多风光呢!哈哈哈……”
“先生这话可差了。这位十八公子虽说父母早丧,但此次可不是什么孤苦无依来投亲的,竟是要来承袭爵位的!”
“正是呢!这个小奴也知道,我来说给先生听!咱们萧府是兰陵萧氏的一系旁支,也是南梁皇族,倒退个几十年,老爷那还是皇子呢!所以一门显达,贵不可言,凡子侄男辈,多有爵位。这十八公子在他这一辈中排行十八,因得了这十八公子的称号,现今也有一十九岁了,一直养在萧家原籍江陵。如今既近成年,老爷便接他来京,先到弘文馆读一年书,明年春天就袭封。所以先生断不可小看这位公子!”
“哈哈哈哈……你们说的呀我早就知道!可我徐道离天生不信这些虚名,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真本事立世的才叫丈夫!”
我以为他们讲什么奇闻异事,却听了满耳朵的“十八公子”,我本无心,也都全知道了。有些意思的还有那徐道离,先说什么自己不过是办事的,颇有菲薄自谦之意,又搬出王侯将相的豪言,这个人实在稀奇得很。不过一会儿他们消停了,我也继续流连这景色。
从徐道离处写来
徐道离与众厮说了半晌的话也有些乏了,便歇口养神,四处观望,欣赏风景。谁曾想脸一转,见到阿真抱膝坐在台阶前,这才觉起之前忽略了他。
于徐道离来说,先前的阿真不过是萧府众多小奴里的一个,无甚特别之处,直到看见昨天下午的那一幕。说来也巧,昨日阿真在后院干活的时候,徐道离就卧在院中树上打盹,一时醒了准备下来,正好望见阿真在写字。一个小小马奴识字已属不易,况且那笔势凤翥鸾回,颇具古贤遗风,当时便把徐道离惊着了。再者还有那写的内容十分堪疑:“武德九年,武德十年”,武德哪里来的十年?不过九载而止,次年便改元贞观了。阿真既有这上等的书法才情,怎会不知这样的常识?若是原本知道,那故意写这错的纪年就必定有其隐衷。所以,一切都不得不让徐道离对这个小阿真起了兴趣,但阿真有心隐藏,直来直去肯定不行,于是他便抱着半试探半逗引的态度开始接近阿真。
便如此,徐道离想着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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