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噢,况且云师弟一表人才……”
“不是,是最后一句。”
“情之所至,谁也无法抵挡……”
奇怪,问这句做什么?
不过雄霸手上的茶水还是从高速运转慢慢变得平静。秦霜就跪在雄霸脚边,看到平静下来的茶水一片浑浊,茶叶都被撕碎搅在其中了。
最后那茶水又落回了茶碗里,寂静无声。
雄霸却用刚刚施展功力的排云掌将秦霜的下巴抬了起来。
秦霜一愣,雄霸的脸已靠得近了,目光如炬:“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呃……师父眼神真好,连蚊子咬的小伤也看得出。”步惊云今日上山,算是把雄霸得罪到极限了,雄霸的排云掌技能还没冷却,自己被刺伤这事是万万不能再提了。
“有嘴这么利的蚊子?”
秦霜强笑道:“呵呵,徒儿也是下了山才知道有的。对了,蝙蝠他们也被叮了,是不是啊?”
若说雄霸要打步惊云,蝙蝠他们绝对是要拍手称快的,但秦霜毕竟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被挟持的,说出真相来对他们也没好处。蝙蝠无奈被秦霜点了名,只得陪笑道:“是是,山下的蚊子……就是嘴巴毒。”
雄霸看下去,跪着的那些人都随声附和“是是”,某只嘴巴毒的卷毛蚊子在旁边站着不说话。“哼”了一声道:“还没正式为入室弟子,霜儿倒把师兄的担子给挑起来了。”
秦霜也被文丑丑那么近距离地瞅过脖子,但是被雄霸这么看着,压迫感不是一个层级的。被看穿是必然的,只是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听雄霸言语间还是把步惊云放在师徒关系里,总算是无事了。秦霜想低了头笑,一动,发觉自己的下巴还在雄霸手里,虽然不适,还是做出一副温顺的样子道:“徒儿挑了师兄的担子,他还惹师父生了气,徒儿若是不管,那天下会只怕要不得安生了。”
秦霜的皮肤白皙细腻,一夜未睡,黑眼圈便格外明显。
雄霸放了他下巴道:“起来吧,让文丑丑弄点除疤润肤的膏药给霜儿涂上。”
秦霜一愣,雄霸一代枭雄,怎么对这小事的处理方式与文丑丑的小题大做如出一辙?不就是脖子上一点小伤口么?有这么影响观感么?嘴上只道:“徒儿遵命。”
雄霸在黄金龙椅上坐得正了,正色道:“绝世好剑本座了,埋入剑冢,日后再做打算。蝙蝠带回剑来有头功,赏银三百两,其余人等,各一百两。章乙给予家属税,不给抚恤。”
秦霜心想,这头功和其他的功劳差得也太多了,难怪那些人在霍家庄的时候那么争先恐后地抢剑。
这时只听另一个声音道:“师父。”却是步惊云。他从一进门说话就是“你你我我”的称呼,此刻突然叫了这么一句,众人都是惊讶,就连雄霸也有了疑惑的神色。
步惊云继续道:“这些剑也是我爹的遗物,你既然只要绝世好剑,便将这些都还给我吧。”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剑,那都是刚刚他从剑堆中捡出来的。
雄霸本为的是绝世好剑,其他没用的都要丢弃,挥挥手道:“你要就都拿去吧。”
步惊云叫雄霸一声“师父”就是为了这些剑,可见他将步渊亭的遗物看得很重,可惜绝世好剑就这么被走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秦霜想着,叫住了那些起来要离开的下属道:“你们帮他一起拿吧。”
他这么说了,那些人虽是不愿意,也只得上前,照样用捆过的绳子将那三十把剑作几堆捆了。
与之前的四百余把比,三十把算是小数目了。他们为了那四百余把剑可着实吃了苦头。总共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五百余斤重,平地上还可骑马,上山的时候天刚刚亮,天荫城里连个脚夫都寻不见,都是自己亲手提着上来的,累了个腰酸背痛,还得在雄霸面前久跪。
眼见步惊云在雄霸面前完全没有秦霜那样得宠,便忍不住出言讽刺:“云少爷早晚要交出绝世好剑的,为何不在霍家庄就交出?终究还是怕了我们帮主吧。”另一个道:“他大概还以为自己亲手交出宝剑,会得到不少赏银呢……”
那边雄霸果然没有说什么维护。
步惊云之所以会交出绝世好剑,是因为把剑留在天下会一个地方,比在各方势力中辗转,他也跟着浪迹江湖要好得多,这一点,秦霜之前已经想通了。但心里还有个疑问:他既然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为何非要等见到雄霸才交出剑?
只听步惊云突然向着那些下属开口了,指了指自己:“一个人。”又看了看地上,“三十把。”然后总结,“太重了。”
秦霜:“呃……”
他这么一说,自己就恍然大悟了。在霍家庄,他对自己说的“我带不走剑”不是光指绝世好剑,还包括这三十把。他想借这些人的手,把他爹的其他遗物,都完好无损地带回天下会。可是这样一来,却苦了蝙蝠等人,累死累活地背了四百余把剑上山……
秦霜拼命抿嘴,安抚自己抽动的嘴角。
随后就接二连三地听到了许多理智之线接连崩断的声音。那个讽刺步惊云的人丢了手中的绳子,指着步惊云,“你”了半天,脸全涨红了。另一个则气得在发抖。
步惊云还神情坦然地补了一刀:“我没有一百两赏银给你们。”
刚刚雄霸为了带回绝世好剑的事赏了麻鹰三百两,那是头功,其余人都只是做做苦力,只有一百两。步惊云这话,现在听着就好像是在讽刺。
秦霜哑然。
他见过雄霸的腹黑,那是深谋远虑,步步为营,给予某个人多少的伤害值都被心地计算过,而步惊云的则是天然黑……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于周围的人都很冷漠,别人的攻击很难到他心里,而他把别人气得吐血也不放在心上。雄霸最后决定弄死风云,说不定是因为他暗地里被步惊云气吐好多次……
秦霜心里叹息一声,突然想起来,当下对雄霸道:“对了,徒儿还有一事要请示师父。天下会榜文上说寻得风云者赏银十万,此次带云师弟回来,众人皆有苦劳,徒儿想这十万赏银,便让徒儿与他们平分,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雄霸剑眉一挑:“人既是霜儿找到的,你就是一人独占,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秦霜心想就是说了也又有何妨,自己主要是考虑有朝一日要叛逃下山,这巨额的银票拿了也无法兑现,不如就做个人情,与人分了,也好替步惊云积点德。于是笑道:“霜儿是师父救了带回来的,现在在天下会,平日里不愁吃穿,做事也有人使唤,每月还有五两银子的份例,霜儿又不像他们有家人有女眷,花不了多少钱的,够用就好。”
越是想着要走,就越要表现出我要住得长长久久。
雄霸看了一会秦霜,道:“寻找风云的事情既是交给霜儿了,赏银之事由你做主,便不必再来请示为师了。”
秦霜心里一喜,去看蝙蝠他们,个个脸上都是惊喜与感激的神色。每人数千两白银,足够让他们把吐出来的血再咽回去了。
秦霜顿时觉得扬眉吐气,朗声道:“我许诺过平分赏银,现在说到做到。但请诸位也记住了,这钱不是我给的,而是因为云师弟上山的喜事。诸位若有意敬我,日后也请同样对他。否则……秦霜是护短之人,就难有得罪之处了。”
说罢又向雄霸磕了个头道:“谢师父成全。”
再想了想,应该已经诸事周全,没有什么遗漏的,当下向雄霸告退,领了步惊云要走。蝙蝠等人看在秦霜的面子上,还是帮着提了步惊云要的剑,其他人各自拾了别的,要拿出去丢弃。
刚走到议事厅门口,蝙蝠问道:“霜少爷,云少爷要的剑要送到哪去?”
秦霜一愣,倒把这个给忘了,风云阁尚未落成,步惊云要住哪里还得请示雄霸。
只听雄霸的声音在上首徐徐地传过来:“还用问么?为师可不是霜儿那样的护短之人,让他去住人仓。”
秦霜:“……”
师父……你个睚眦必报的腹黑。
19、步惊云的身世
三分校场的东侧山峰已被削平,平地起楼,朝阳之下,已有了正面相对的双子楼的雏形,巍峨耸立。那是雄霸特为风云所建的风云阁。云阁就是步惊云日后要住的地方,与他现在要住的人仓相比,好比总统套房与贫民窟。
可是雄霸心意已决,话一说完就转身进了内室。秦霜只得止步,无奈地看看步惊云。就人仓的那么点铺位,这三十把剑一放,他自己就不用睡了。
想了想道:“云师弟,呃,你现在要住的地方……比较袖珍……若你信得过我,便暂且将你爹的遗物交由我保管吧。日后等住进了云阁,我一定完璧归赵。”
步惊云默然地点了点头。
二人肩并肩地从天下第一楼的石阶上缓步走下,清晨的风吹得秦霜的束发在脑后微微扬起,步惊云的卷发贴着耳后,随着节奏一动一动。
看着蝙蝠等人提着剑,喘着粗气走远的背影,秦霜忍不住笑向步惊云道:“云师弟,其实你这法子,还是很让人心里暗爽的。”
“暗爽……是什么意思?”
秦霜这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把一个现代词给说出来了,不过想来无妨,就又笑着解释:“暗就是暗暗的意思,爽么,就是高兴的意思。”
步惊云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在霍家庄……”他微微偏过头,好像是在组织语言。
秦霜没有料到他竟然会主动地和自己说话,好奇地走到他的面前,面向着他。
步惊云顿了很久,然后决定把新学的词用上:“你也……让我爽过。”
秦霜的表情顿时空白。
一个气质不凡的少年,身后映着早晨八(咩)九点钟的太阳,以坦荡的胸襟和正直的表情,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奇(xia)怪(liu)的话。
秦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上什么样的表情。而在忍笑之余,觉得步惊云在这个时候变得好萌的自己,一定也是哪里坏掉了。
“嗯?比如说?”
“你最初看到我的时候。”
秦霜回忆了下,最初看到步惊云的时候……当时与其说是看到了他,不如说是那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陡然闯进了自己的视野吧。那双眼睛的视觉效果太浓烈,以致于回神的时候匕首已经抵在脖子上了。
“嗯,云师弟出手很快,令人刮目相看。”
步惊云道:“不对,你看到我,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自己进了屋子,和npc霍庄主搭了搭话,然后……然后就感觉到头顶的房梁处有杀气……
步惊云缓缓道:“你是故意的。”
秦霜顿悟,原来他指的是这个。自己当时的确感觉到了步惊云的存在,但是想到正好可以借此让蝙蝠他们放掉人质,于是将计就计,就让他挟持了自己。
“呃……那为什么云师弟会觉得很……爽呢?”
步惊云在看自己的手掌。少年的手掌,只比秦霜的略大,但是上面的粗糙纹理和坚硬的老茧,映射出的是一段段艰辛的生活。步惊云的表情竟然是有些迷茫的:“你是第一个,把命交给我的人。”
有时候,有些事,做的人无意,看的人却留了心。
在步惊云的经历里,父母双亡,寄人篱下,遭遇的多是不公平的待遇。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以武为尊,恃强凌弱的,人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有一天,一个敌方的人,而且是地位尊贵的人,竟然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极其信任,甚至以性命相托,这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天上掉馅饼?远远不够。馅饼掉下来了人人都可以捡,又不会只掉到你一个人怀里。只能说无法比拟,因为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那时,在他挟持下的脖颈白皙细腻,有着真实的温度。当匕首尖端刺入的时候冒出的血是鲜红的,刺目的颜色,在火把的映照下足以把一个人从恍然中惊醒。所以右手使劲的停止比天下会众人的妥协要更快一步。
“你不怕,那时我真的会杀了你?”
秦霜耐心地等了又等,等到了一个他始料未及的问题。
事实上,这个问题很合理,萍水相逢的,凭什么要这么信任对方,何况还是不明身份的敌人。
但是在秦霜这里,这个问题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因为他知道在房梁上的是步惊云,而根据剧情,他绝不可能死在步惊云手里,还是在电影刚刚开始的时候。
然而这个真相是无法说出口的。
“我的感觉告诉我,你不会。”秦霜笑笑,“云师弟,你相信么?人与人之间有时会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这也不是说谎,步惊云用绝世好剑吸引注意,自己杀掉章乙的事,预先没有商议,但是一下子就上了道,难得的默契。
朝阳渐高,晨风习习,山中的雾霭逐渐散去,在这样背景里的步惊云分外好看,连那一双过分慑人的眼睛看起来也柔和了许多。
步惊云最终没有回答,但秦霜还是觉得一本满足,因为他看自己的时候,用的不是之前那种“这真的没问题么”之类的怀疑眼神。
这样也不错了,秦霜想。与步惊云交流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因为,沟通,从心开始。
章乙被撤职之后,管理入门弟子一事一直没有着落,便由秦霜出面暂时接管了。对那些清一色的少年,他不愿过分限制,在接管的第一天,便本着“爱玩是孩子的天性”这样的教育理念,允许他们在十日一息的那天下山走动,只是制定了诸如不能扰民生事、必须晚饭前回来等规定。
那些入门弟子平时习武辛苦沉闷,得此允许顿时觉得生活有了企盼。一到了十日一息那日,一大早,天下会就跟开了门的鸟笼一样,扑啦啦地窜出好多兴奋的少年。
但是步惊云好像并不在这些少年之列。秦霜有好几次就见着,晚饭的时候,他从人仓里出来,或者在三分校场上息了招式,漠然地跟在那些唧唧喳喳说着下山经历的同龄人后面去打饭。
他总是一个人,休息的时候坐在屋瓦上看看天空,或者在树下拿着小刀雕刻木头,一坐便是一整天。
所以在那天,秦霜回到望霜楼时发现他竟然在门口站着,会觉得很惊讶。
“云师弟是来找我的么?”
步惊云道:“我想要一样东西。”
天下会入门弟子的生活用品和随身装备都是预先分配好的,各有份例,但人有时总会有一些不时之需,或者意外失落了,秦霜管理的时候也不像章乙那样刻薄寡恩,所以时不时地会有少年来找他求些东西。其实以步惊云的身份地位,只要开口,秦霜定是有求必应,但一个月过去了,他从没有上门过。
所以这一次,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至关重要。
秦霜将他引进门道:“云师弟先进来坐吧。”
步惊云跟着来到秦霜的房间,仰头看着他挂满了剑的整面墙,那些都是步渊亭的遗物。墙上钉了钉子,剑都给绑了五编绳,距离相等地挂着。剑鞘擦得发亮,都不曾积灰。秦霜的房间布置得简单素雅,唯有这面墙上琳琅满目。
秦霜见他望着这些剑出神,也不催他,出门唤出婢女小辰,让她送了茶水和点心来。
见步惊云看过之后,望向自己,目光中隐隐闪动,心知他对自己心存感激,笑了笑,真诚道:“云师弟既相信我,将这些剑存在望霜楼,我自然会悉心为你保管的。对了,云师弟这次来是需要些什么?若是我这缺了,文丑丑那想必也是有的。”
步惊云的眼中刚刚有一点光,此刻却消失了:“我只想要一炷香。”
秦霜心里一紧:“莫非……今日是……”
步惊云道:“是我爹娘的忌日。”
爹娘的忌日……也就是说,步惊云的父母是在同一天死去的,为什么呢?秦霜脱口而出:“因为绝世好剑?”
刚刚说完便后悔了。那霍庄主曾说过步惊云的爹娘是被绝世好剑害死的,而剑至今都没有开锋,雄霸说步渊亭并没能做到一往情深,步惊云当时也不曾否认……综合这种种线索,秦霜心里也隐约有些感觉,步渊亭夫妇的死是一出因情而起的悲剧。
刚想和步惊云道歉,却听他说了个“是”,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对男女人偶,郑重地立在案几之上。
秦霜见他之前常常久坐,用小刀一下一下地雕刻木头,想来是凝注了不少心血在他爹娘的雕像上,当下凝目去看。
只见那中年男人身体健壮,面容英伟,一双眼睛的轮廓和步惊云十分相似,而身边的女子则是身材窈窕,柳眉倒竖,有一种女中豪杰的风度,二者皆是栩栩如生。
看着看着却不觉皱起了眉。
因为那男子雕像的心脏位置,却是人为地穿了一个洞,而女子雕像也同样不完整,左手断口平整,分明是一刀给削去了!
秦霜大吃一惊:“云师弟……”
下一刻,步惊云亲口将这个可怕的真相说了出来:“我爹铸造绝世好剑本是为了我娘,只是……后来他被我娘所杀,而我娘,也在同一天自尽。”
“云师弟,”秦霜深深呼吸,平稳着自己的声音,“那时候……你多大?”
步惊云道:“十一。”
步渊亭去北方极地寻找千年寒冰铁,一去就是十年,若不是深情,也不会有这般勇气。但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曾经的深情,最终有一天输给了光阴。
成了宝剑,却冷了热血。或许唯有“命运弄人”四个字可以概括,但命运作弄得最深的是却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当年的步惊云,还只有十一岁。盼了十年的团圆,竟成了家破人亡。
步惊云垂下眼帘:“我不知该恨谁……”
他又应该恨谁?恨他变了心的爹,还是恨他狠下心的娘?没有人是仇人,却没有人做了对的事。所有的错误和痛苦,都留在了活着的人身上,而活着的人,身上流的是爱恨交织的血。
他既敬重他的父母,却也难以原谅。
秦霜望着那两个残缺的雕像,步渊亭少掉的变易的心,他的妻子少掉的杀人的手,这些大概就是步惊云的审判。
许久都无人开口。
秦霜暗自叹了口气,道:“云师弟,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让受难的人再回忆一遍悲惨的过往,是很残忍的事。
步惊云道:“是我自己想说。”
秦霜听闻此言,突然觉得心中一暖。
父母之死是藏在步惊云内心深处的秘密,若是他不愿说,莫说别人要问,就是拷打也逼不出来。他肯告诉自己,这份信任着实令人受宠若惊。
却见步惊云一抬眼,目光幽暗而深邃,“你还是第一个。”
秦霜简直感动得要手足无措了:“谢谢云师弟……可……可是,我不懂得怎么安慰人……”
看着步惊云站在眼前,挺直而倔强的身影,让秦霜不知从何处生出了一股冲动,一下子过去将他抱住了。
双手环绕着压在背上,胸口相贴,兄弟一般的抱法。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这样来表达吧,秦霜是这么想的。
步惊云一言不发地任他抱着。
事实上,他都没有如何挣动过,也许是猝不及防,愣住了。
炎炎夏日,隔着薄薄的夏衣,滚烫的肌肤相贴,总不会很舒服。所以秦霜只是象征性地抱了一下就放开了。
只是一小会的拥抱,快得步惊云连秦霜的心跳都没有听清楚,满耳都是窗外躁动的蝉鸣。
而在他回去之后,在树下独自安静的时刻,才突然想到,这么拥抱着他的人,秦霜也是第一个。
20、步惊云出战
夏日余下的时光就在山上平静的日子里流水般地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
秦霜是在无意之中知道,原来步惊云在人仓中睡的就是当年断甲躺过的位置。当初自己还怀疑过断甲是不是步惊云的亲戚什么的,一样的闷,一样的骄傲。知道了不是,又想着,他们两个相像的少年,日后倒能成为好朋友。可惜断甲的戏落幕得太早了。
冥冥之中,步惊云的出现仿佛是延续了他的生命,将他的那份也活了回来似的。
后来秦霜又知道了,在步惊云刚在人仓住下的时候,风云之云的名头还被压着,入门弟子中成群结队的少年也像以前欺负断甲那样欺负过他这个落单者,趁他埋头吃粥的时候故意碰他的碗,撒掉他的粥。
面对这种情况,断甲的做法是默默地把剩下的粥喝到肚子里,省得打起来全泼掉了,当时秦霜认为那是智者之举。没想到步惊云更绝,他吃东西的速度极快,扒拉完了自己的,再去把别人放碗的整张桌子都踹掉了。
那些少年们见他打架时动作迅捷狠辣,又极能忍痛,便对他刮目相看起来,反而成了不打不相识。再到雄霸第二入室弟子的身份公开,便觉得步惊云以前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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