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女症》看穿我的那双眼睛

  「你姐姐，仔细一看还满漂亮的，一直都穿得这麽中性吗？」
  望着三个女生的背影，我想起第一次在诚品见到欣怡，站在我对面，身高只到我的肩膀，耳下俐落的短发，配上宽松的衬衫还有牛仔裤，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娇小清秀的国中男生。
  「她以前常穿裙子，但好像是念人类学的关系，说要跑田野很不方便，大三开始就一直是那样的穿着。」
  「人类学？那是什麽？」
  「t大有人类学系啊？你不知道吗？」
  「啊～她是我们学姊？」
  「是啊！」
  我滑开手机，搜寻人类学，似乎是个很累人的学问，动不动就要在研究地待好几个月，还要学习研究群体的语言，这麽娇小又胆小的女孩念这个？我有点没办法想像。
  「你家人，应该满喜欢子晴的吧？上次去你家，看你爸妈都很开心。」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家豪拉开一罐啤酒递给我。
  「嗯，我姊姊对她的印象似乎也不错。」
  「那我就放心啦！」我用力伸个懒腰。
  「放心？」
  「记得你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子晴在公司顶楼水塔摔到头，脑震荡那次吗？」
  「嗯，记得，怎麽了？」
  「晚上哭丧着脸要我不能比她早死。」
  「啊？什麽意思？」
  「她爸妈过世後，一直觉得很孤单，不知道如果连我都走了该怎麽办？还好现在终於有一个家了。」
  家豪露出心疼的表情：「……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那当然！」我笑着用鼻子喷口气：「我可是把我最好的朋友让给你了耶！你们两个甜甜蜜蜜，都不知道我孤孤单单多可怜，你敢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真是！老是这样抱怨，干嘛不快点跟小丽在一起啊？」家豪之前一直默默认分承受我的攻击，这次居然学着子晴不耐烦起来，让我忍不住笑了。
  「你姊姊个性好像满硬的，和子晴一样？」
  「嗯？其实差很多耶。」
  「差在哪？」
  「我姊其实还满像女生的。」
  「喔～」我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手：「你是说，子晴是穿着女装的男人婆，你姊是穿着男装的女人？」
  「我才没这麽说！」家豪恶瞪我一眼。
  「陈家豪！汤宪钧！」远远的，子晴兴奋地挥起双手，喊着我们的名字：「快来看！有流星！」
  我笑了，大声回应：「妳大学时代看得还不够吗？」
  我维持原本躺坐的姿势，家豪则笑着起身往子晴走去。
  拉开一罐啤酒，看着他们四个人的背影，还有远方的星星和山棱，欣怡突然默默回头，望着我，路灯照亮了她小小的脸，和细长而漂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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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一个人躺在新房间里，望着天花板。
  很多白天可以逃避的感觉，忘记的画面，一到这时候就开始高速在脑里奔驰。
  一个月前，坚持要休学回台湾时，老师迟疑的表情代表什麽？
  去找兼职工作时，系主任的眼睛，好像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
  然後是，反反覆覆出现的，那压住我的身体，和伸入我的衣服，粗暴扯开内衣的手。
  我用力捏紧自己的手臂，想要把那个画面赶跑，却无能为力，我甚至想起双脚被用力扳开的感觉，我开始用力捶起墙壁，眼泪不停流下。
  十几年了，我还是逃不了。
  我啜泣着拿起药瓶，吞了一颗安眠药。
  没多久，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世界终於安静下来。
  我迷迷蒙蒙，好像看到刚刚在快炒店前空地，回头看见痞子的那张脸。
  浓浓的眉毛，浅浅的笑容，和好像可以把表里不一的我看穿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