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女症》那片树林

  「啤酒。」我右手朝上，对她用力微笑。
  她打了一下我的手心：「你昨天晚上不是陪你爸去应酬，又看报表看到天亮？想死啊？」
  「啊？」我皱着眉瞪她，这真的是从18岁就开始跟我抢酒喝的家伙？
  「就算我结婚了你还是不能比我早死！不然我多无聊！」她的脸突然红起来，转身到冰箱倒了一杯牛奶给我。
  「你跟她说我告诉你了？」我转头看看家豪。
  家豪摸着脖子，愣愣地点头。
  「所以她现在是在害羞就是了。」我笑了。
  家豪也跟着笑起来：「好像是吧！」
  「不过汤子晴，人家陈家豪还没说要娶妳耶！妳在那边自以为是什麽？」我认真地对她抗议。
  她走过来用力揍我的肩膀一拳：「你很烦！」
  「我好心提醒妳耶！万一妳被退货怎麽办？」
  「不吃拉倒！」她伸手，强行要收走我面前丑不拉几的炒饭，我紧张地抓住盘子。
  「我吃！我吃！我吃！」
  她斜眼看了我一下，就放开手，晃回厨房继续整理她今晚留下的残局。
  「你是不是对我姊说了什麽奇怪的话啊？」
  趁我扒炒饭的空档，家豪问我。
  我努力回想：「应该没有吧……」
  「现在想起来，那天在台中她不搭你的车回来，就有点奇怪。」
  「她是不是很害羞，很怕男生啊？」
  「不会啊……高中的时候还有一个男同学天天送她回家。而且她大学毕业後没多久就出国了，先是英国，然後是美国，国外不是更开放吗？」
  我默默望着桌上的牛奶，用手指拨下杯子上凝结的水滴，想起欣怡白白小小的脸，在人潮中後退，纠结，那紧闭的眼睛，还有发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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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袄热的夏天终於过了，迎来短暂的台湾秋天，没有上课的时间，我都在为了博论的田野工作搜集资料，虽然非常厌恶回学校，但一些比较旧的文献只有t大才有，最後还是只能鼓起勇气前往。
  在图书馆花了几个小时，终於把需要的资料都复印完，接下来只要把资料重新整理一下，就可以回家了。一想到终於可以离开这里，便期盼地焦躁起来。
  我在阅览室挑了一张大桌坐下，对面有一个男生正在小寐，还有好几叠资料和书籍堆在桌上。
  我试着让自己专注於整理资料，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男生突然打了个喷嚏。
  我抬头望见那有点熟悉的微卷浏海，和长长的睫毛。
  是痞子。
  他恍恍惚惚伸了懒腰，用修长的手指揉揉眼睛，在看清楚眼前的我後，浅浅地笑了。
  「欣怡？好巧。」
  「你怎麽会在这里？」我小声问他。
  「来查一下最新的调查数据和期刊。」
  「为了你爸的公司？」
  「算是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是了。妳呢？为了博论？」
  我点点头。
  「加油吧！桌子让给妳，我先离开了。」他开始收拾桌面的资料。
  我紧张起来，心里有一个声音，叫我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但我却不知道该怎麽做，在他起身时，我赶忙拉住他外套的衣角，他吓了一跳。
  他惊讶的眼睛望着我，我却没办法给他任何回应，为了逃避这个尴尬，只好把头低下。
  我不想一个人，在学校里。
  「……妳想搭我的便车回去吗？」
  我用力点头。
  「那妳可以回去了吗？」
  我摇摇头。
  「那，我要在这里等妳，还是在外面？」
  「这里……」我怯怯地抬头看他。
  他又浅浅地笑了，把手上的资料放回桌面，坐下来，开始他的阅读。
  我因为恐惧而焦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松口气，继续整理资料。
  又过了一个小时，终於把资料确认完毕，我开始整理桌面，他看了也动手收拾，我们两个不发一语下楼，离开图书馆。
  「可以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吗？」他突然说。
  「什麽地方？」
  「企管系图，有一本书在那里，我想要查一下。」
  「企管系图？那在哪里？」
  「嗯，有点难说明耶。妳跟着我走就是了。」
  我跟着他，穿过草皮，还有几栋校舍，眼前出现那片我最厌恶的树林。
  我突然觉得想吐，眼睛开始模糊，好像又感觉到那只手伸进我的胸衣，感觉双脚不断挣扎，不断踩空，而压住我的身体越来越重。
  我腿一软，蹲了下来。
  「欣怡？妳怎麽了？」
  痞子回过头，看我不太对劲，马上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