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退散,大考来袭!》画室(4)

  在我平凡无奇的生活圈中,那位少年其实令我相当印象深刻。不过,我的画画课是每个礼拜一次,这代表我一个星期後才会再度见到他。
  对考生而言,过着天天和考卷打仗的日子,时间其实流动的相当缓慢。当我又见到那张面孔,明明相隔一个礼拜,我却哀伤的感觉自己又变老了许多。(毋庸置疑,肯定是因为压力使人加速老化。)
  抬头望着彩霞染满天空的傍晚,我一如往常的在五点半,第八节辅导课结束後到附近店家吃完晚餐,徒步向画室三楼前进。
  刚经过第八节理化考卷的洗礼,我真是除了苦不堪言之外,没有其他形容词足以描述。更糟的是,这次的我除了疲惫的脑袋,还多了个巨无霸大累赘,就是我的身体。
  ——相信很多女性同胞都有生理期的困扰,而我,又属於虚弱的寒性体质,实在很煎熬。痛得很不舒服不说,还会伴随一些奇奇怪怪的症状。
  我常哀怨身体为什麽要用如此激烈的方式跟我沟通,和平点不好吗?我自认自己性格很好相处啊!
  现在的情况是,叶禹熙踩着乌龟步伐走到画室一楼,瞥见老师背对着门口,正在拿手机拍照,有点惊讶。通常他这个时间点都会在二楼忙。
  「禹熙哈罗。」老师转头过来和我打招呼,然後又转回去低头按了按手机。我想他应该是在为学生的作品拍照,老师一向有这个习惯。
  我凑上去瞧了瞧,赫然发现是一幅麦克笔画,笔触还有某种既视感。
  麦克笔技巧精湛的稀有生物……
  「上个星期那位学长的?」我如此猜测。
  老师点点头,接着手指碰触萤幕,又按下了一次快门,「他画得不错,也是学了很久的学生,我一直都有在跟他借作品拍照。」
  我环顾桌面,看见四周还散了几张,有些还是未完成的线稿……「可是有的还没画完啊。」我疑惑地说。
  老师勾起一抹笑容。这一刻,真是我少数感觉到对方其实是个专业人士的时候。「妳知道,作画的过程也是很宝贵的。」
  ……好吧,他说服我了。
  「妳要欣赏几张吗?」
  这提议好诱人,我对美色(艺术上的也算)一向抱持高度兴趣。但我还是摇了摇头,隐约感觉身体有些负荷不住,最好赶快上楼休息。
  老师似乎视察觉我的疲色,没有多做坚持,「那就不勉强妳了。」
  我感激的扛起书包上楼。
  脚下踩着冰凉的大理石阶梯,我反射性的扶住扶手,一阵头晕脑胀使我站不稳身子。困难的眨了眨眼,我低下头,考虑起要不要发动形象崩毁程式,真的用「爬」的上楼梯……
  …………
  结果,麦克笔学长一望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有碍观瞻,妨害风化」的景象。
  ——你别紧张,我穿的是运动服,没有制裙春光外泄的风险,不会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
  终於前进到最後一阶了,我庆幸着,张嘴吁了口气。接着手一撑,脚一蹬,用不雅的姿势匍匐着结束这回合。
  看到对方脸部退化成空白的表情,我翻了个白眼,没诚意的在心里说了声抱歉——本人一旦处在这种非常时期,形象什麽的就通通闪边,生理期的女人最大!
  转念一想,我最糜烂的样子已经被他看光光了,这次根本是小菜一碟。
  下腹又传来一阵不适,我咬咬牙,决定把所有认识的男生都咒过一遍,只不过头脑混沌的让我皱起眉,呻吟出声,实际上想不起几个。
  我的脑袋好像一团被放在果汁机里的豆腐,越搅越烂……糟糕……
  「喂,妳怎麽搞的?」对方的声音距离我好远好远,远到像是一阵回音扩散在彼岸。
  我艰难的起身,却霎时感到不妙。
  眼睛一片昏黑,像有层深褐色染料覆盖整个视野,耳畔嗡嗡作响。
  处在失明的进行式中,我越来越看不见,全身的关节不知何时失去移动的力气,摇摇欲坠,像是无行为能力人——
  天啊,怎麽连这种时候都能想到公民!学校的教育真是——
  『叶禹熙!』
  那吼声无预警地猛然炸开,却又在一瞬间之中离我而去。
  我眼一昏,全身一垮,整个人像断线的布娃娃,没能抓好声音的尾巴。
  ※
  如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我真的没力气了,全身也失去知觉。唯一看的见的是学长冲了过来,千钧一发的没让我惨摔在地。
  我确实知道自己被扶住了,但却完全感觉不到。
  像飘在云层上,有一种奇妙的浮力感觉。
  我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模糊之中学长似乎一边向老师呼救,一边使力把我弄上沙发,但其实我完全没感觉。理所当然的,没有少女漫画情节中任何怦然心动的感觉,因为我全身皮肤已经失去感官作用。
  更糟的是,我连移动半吋都使不上力。
  唯一与外界的联系,就是那昏暗到勉强能看出一滴点东西的视野。
  好晕,实在好晕……
  在一阵半抱半扛下,四肢无力的我终於安然地躺在沙发上,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意识不甚清楚,只隐约听见麦克笔学长又呼唤了我几次,我又该死的动不了。在做不出半点回应的情况下,只好死命眨眼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现在我的模样大概就是半死不活,苟延残喘,快要成为植物人了(或是更糟的东西,例如尸体)。事实上我也感觉自己非常不妙,随时都有可能断气,此刻,我唯一的想法是:
  希望他有注意到我的卖命眨眼,不要直接帮我通报殡仪馆。
  「是发烧吗?」他蹙着眉,修长的手指进入我光线微弱的视野,覆上我的额头,「感觉也不像……」
  渐渐的能感受到对方手指的温度,我心绪安定下来。知觉逐间回流,一点一滴的扩散着,身体稍微能动了。
  视野也愈发清晰,我甚至能看见一道淡淡的流光在学长剔透的眼中滑过。
  这真是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想法,不过他的眼睛很好看,颜色甚至有点淡。浅色的虹膜非但不突兀,更使其成为一双勾人心魂的眸子。
  「学长……」
  我挪动嘴部,有气无力地开口,想告诉他我没有发烧。手心的温热感愈发明显,虽然对方算是陌生人,这个举动还是让人很安心。
  对我这个社交能力渣而言,让不熟的学长关照其实有点羞耻,平常的我就连班上熟一点的男生都不敢指望他们关照我。但非常时刻管不了那麽多了。
  也只能把脸皮装的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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