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退散，大考来袭！》晚自习时光(1)

  最後，我终於顺利拿到抹茶蛋糕，隔天马上拿到学校送给我朋友。
  顶级抹茶蛋糕被我在一大清早就送出去了，避免离开冷藏太久坏掉。这让我尊贵的大小姐好友非常高兴，一笔勾消去年的哀伤往事，总算免除了我的卖身危机。
  美好的happy  ending，真是可喜可贺。
  接着一转眼，天空渐渐暗下，这一天来到了夜晚，即将迈入尾声。
  傍晚时分，三年级有个非常着名的活动，叫做晚自习。
  还记得从前从前，当我还是个纯真小女孩的时候，一直幻想着未来的晚自习会是个多麽浪漫的时光，能够和朋友（是心仪的男生更好）一起订晚餐吃饭，一起读书讨论问题，一起趴在墙上看城市的繁华夜景，一起在学校欢乐又刺激的夜游……
  不过，在还没升上三年级的那个暑假，我便彻底醒悟了一件事：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晚自习还没开始实施，主任就向所有已报名参加的同学宣布——上课不准打瞌睡，敢睡就要敢被巡堂老师打醒；下课时男女活动的范围在不同方向，只能牛郎织女各据一方。敢越界，除非你有胆找老师来当喜鹊。
  最後，一放学就要马上回家，不许逗留（当然夜游什麽都不行），生教会当个牧羊犬来赶羊。
  好吧，我听着听着，发现我之前的美梦通通破碎了。不过苦尽甘来，至少这些规则能够创造优良的读书效率，那就算是非常值得。升上三年级之後我发现这非常重要。
  对现在的我而言，那些社交上的玩乐都已经被我省掉了，我也不是喜欢到处嗨来嗨去的女生。每天都有考试，分配给各科的时间愈来愈压缩，对这个时期的学生而言，安安静静地念好书最实在。
  毕竟，人总是得适应不同人生阶段的转变。
  学校的晚自习中，我一个星期参加了三天。也就是——扣除星期三画画课的心灵疗愈时间，还有星期四享受放学直接回温暖的家，剩下三天我都在和书海奋战，以免太混良心不安。
  一周又一周，半年过去了，每个星期都持续着一样的行程。现在的我已经历经三年级整个上学期的洗礼。
  想当年刚升上三年级，第一次晚自习的时候，真算得上一场自我挑战。我不知道是哪根筋接错，居然满怀决心地把数学和理化讲义堆满桌，绑上无形的必胜头巾，摇旗呐喊（当然是喊在心里），在小小方桌上，展开一场理科生死斗——
  结果第二节还没撑过一半就四脚朝天，不支倒地了。
  （晚自习有两节，加上下课一共三小时）
  这个结局毫不让人意外。追根究柢，叶禹熙一个小小弱女子，对上人人畏惧的数学理化大块头，赔率高到直冲天际，只能感叹初生之犊不畏虎。
  然後，晚自习基本上是不能睡觉的，那你就会问我剩下半节是怎麽度过？
  还有半个小时多，我整个人气息奄奄，精神呈现弥留状态（网路上的解释是「人类濒临死亡之临终状况」），身体松垮的行将就木（成语典告诉我们，行将就木，指人的寿命已经不长，快要进棺材了），只剩下最低生命机能，支持着几个英文字母伴随脑浆一起慢慢地旋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终於顿悟自己不该跟理科过不去。
  而现在，一次又一次的经验累积下来，晚自习对我而言已经不再那麽要人命。即使无法称之为美好的温书时光，也算是个例行公事了。
  三小时自习有时觉得度日如年，有时却莫名读得很圆满。一切随缘地端看当天心情如何。
  像今天——
  「终於下课了！」我扬眉吐气的说，「虽然身体好了不少，但下半身还是有点残障。」
  「辛苦了，今天是妳妈来接妳吧。」从自己位置绕过来的友人歪了歪头，表示老妈的摩托车可以携带残障的我宅配回府。
  「嗯。」我说。「今天老妈应该有空才是。」
  与我聊天的好友是属於小家碧玉型的女生，名叫欧恬恬，一头短发衬托出玲珑可爱的气质，以及不容忽视的书卷感。
  我和恬恬，一直一来都是相当亲的好姊妹，因此我知道对方不为人知的家世——欧恬恬出身自有钱人家，但是个低调的小千金，从不张扬。平日的表现与市井小民无异，毫无辨识度，因此一般人或是泛泛之交不会知道这件事。
  而她本人嘛，有着受各个师长赞誉的温顺性格（只有表面上，这实在不好说，和她相处一久你就会明白）。除此之外，她本人最大的雷点就是被说有钱。
  ——哈哈，你们猜的没错，这家伙就是今天我送礼的对象。
  不由自主地想起抹茶蛋糕的香气，听见值班老师的催促声，我连忙加紧收拾书包，毅然把思绪抽离早上送礼的情景。
  左手拣起桌上的各种色笔放入铅笔盒。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把凌乱的考卷整成一叠，塞进资料夹，我一边瞄了一眼上头红红的分数，又想到，欧恬恬这次好像考得比我好——
  说起这家伙，课业方面她也是个狠角色，经常和我争班排第一。对於恬恬是个学霸这件事，我完全认同，她本人倒是极度不愿承认。
  有一次我们谈到此事，没来由地一阵感慨。
  朝会时常听到某某体育班学生竞赛勇夺佳绩之类的，我们一致认为这种精神比成绩好值得嘉许多了。我个人就是那种连学校路跑都跑不完的温室小花朵。
  我的体育成绩也是各科最烂的，恬恬默默补充。
  我的校排往往像在玩荡秋千，超级不稳，我又说。会考当天还有可能因紧张失常——不对，我没事干嘛唱衰我自己……
  最後的结论是，我们都发现自己挺没用。但我想，很重要的是，不管考好考坏，别总是被成绩单蒙蔽双眼。
  那不能定义你这个人，不管，现在的老师长辈如何重视升学都一样。
  我和好友眼看着沙丁鱼群般的学生挤着下楼，默默地收拾书包。我们都是老人家步调。
  「禹熙，」走出自习教室，对方问，「妳现在还有继续画画吗？」
  「有啊，」我露出笑容，「最近还遇到一个挺有趣的学长。」
  「学长？我们不是三年级的？」
  她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是这所学校的老大了——或者说最高层级。
  「前一届毕业的。」我回答，「擅长画麦克笔喔。」
  「哇，真的？」
  我点点头，忆起以往的一个小事件。
  那时候我和恬恬刚升三年级。
  某一天下课，我和恬恬聊到美术方面的话题。当时我只是不经意地提到在美术网站走马看花的新发现：麦克笔这素材好像挺好玩，只是没机会尝试。没隔几天，我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整盒，光亮亮的七十二色。
  「我去买了。我们可以一起用用看。」她告诉我。
  顺带一提，这家伙也是画画的料。
  我狐疑地问，「这一盒要价多少？」
  恬恬看着我。脸上的平静无波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五千多。」
  耗费一秒钟，我手中的奢侈品笔直下坠，被对方眼明手快的接住，像是早就预料到我的反应。
  「其实它共有一百零八色，分成两盒。好用的话下次再买。」语毕，她忽然压低声音补充，「对了，记得别把价位说出去。」
  好，好，我懂妳的苦衷……事实是我已经不知道该回答什麽了。
  之後，我抱着感激又小心翼翼的复杂心情，用那盒麦克笔初试了一张「玫瑰色鬼室友」的同人图（某本欢乐向灵异小说，大推！），下场却惨不忍睹——混色真的不好混，相较之下水彩方便多了——只能说理想与实际层面，大概差了一个生物圈的高度差吧。
  印象中，大概是海平面上下各十万公里？谁来帮帮我复习生物。
  我做下的结论是，所谓麦克笔是贵族专用素材，平民百姓乖乖玩玩色铅笔水彩就好，才不会太伤荷包。
  为这段回顾画下句点，我写下结论，阖起脑袋的记事簿，任沁人心脾的夜风吹进回忆中。转眼间就走到一楼了，我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穿过穿堂，笑笑闹闹的人群陆续消失在大门口，不知怎麽，我突然感觉也融入这种热闹又温馨的气氛中。
  就像是，考生在辛苦的一日中，允许自己偷点小确幸一般。
  「怎麽没看到妳妈妈？」恬恬站在前方，倒没有语意中的慌忙，只是有些随意的左顾右盼。
  听见这句话，我跟着疑惑了一声，探探头，也跟着到处盼望。
  确实是不见她的踪影，但取而代之的，我居然看见——
  「麦克笔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