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退散，大考来袭！》晚自习时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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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点十分了。
  我张大嘴，打了个呵欠，挤出的泪水使路灯的光晕得像万花筒。今天读了三个小时，其实有点倦。真想赶快回家洗澡躺床。
  突然间，我有种冲动，很想靠到他身上睡觉。
  「妳那朋友不错，」大概是很神奇地立刻看透我，宁愿以聊天保持我的清醒，也不想让背上多一个重量，学长开了口，「挺机敏的。」
  我揉揉眼，也觉得很骄傲。「恬恬是个好孩子。」
  我聊胜於无的哼起歌，舒服地坐在後座。下半身获得治愈，被人载感觉真好。
  学长的制服领子折的很漂亮，白色衬衫则被街灯打亮。对方骨架看起来偏纤细，不晓得他为什麽既抱得动又载的动我，真是个谜。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反覆检查了一次自己刚才的心声——抱得动又载得动我？天哪，我跟他才相处没几次，都做了什麽……
  唉，没人听见我哀怨的心声，所以没人理我。
  前方，他的头发在街灯下变成了淡淡的褐色，恍惚之中像是被淡彩勾勒出轮廓。不知道男生能不能用背杀这个词。
  不过，这家伙正面看也算有上等姿色，所以可能也不适合这样形容。
  要我描述他的面貌——怎麽说，有种中西合璧的感觉吧。五官彷若精雕细琢，气质融合中国文雅书生和西方翩翩少年，不会给人太过文弱或冷俊的形象。
  像我自己在看电影的时候，偶尔会不适应有些外国人太过立体的面孔。不过学长虽然有点西方神韵，却完全不会有这种问题。
  至於那种美少年的必要条件「老是被人误认成女生」的面貌——麦克笔学长也因为「脸部西洋元素」完美的避开这一点。
  说到这里……连我这个女人居然都有点嫉妒了。真是荼毒大众的面孔。
  是说，我个人觉得他的长相也没有太老成的嫌疑（像是高一生被认成大学生之类的），青涩韵味不缺，但这就是这种小帅哥的魅力所在。个性是颇稳重，外型上其实和我班上的男生差不多，顶多颜值在水准之上。
  ……我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像在介绍一种商品？天啊，我居然摇身一变，化身业配了。
  附注一点，不晓得我有没有夸大描写，就像所有的泡面包装一样，以上仅供料理之参考。
  「学长，你的头发颜色蛮浅的耶。有染过吗？」
  他转过头，用那张好看的脸看着我。
  一语挑明。
  「我是混血儿。」
  ……虽然有先臆测到，但真实听见还是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那天我昏倒时注意到的瞳孔果然不是错觉。西方人眼睛本来就偏浅，麦克笔学长八成是混过血没那麽明显而已。
  我有点高兴，传说中的混血儿耶！这会是我人生清单中想要尝试搭讪的品种。
  「哇，我这辈子第一个认识的混血儿！」我举起双手，很嗨。
  「……我的荣幸。」
  对方难得如此配合。
  「学长你是混哪里的啊？」我好奇的问。
  「妳是问帮派吗？」
  我认真的回给他六个点。不要在这里展现幽默感！
  他轻笑，「俄国。我母亲是个大美人。」
  我原本要回他自己仅耳闻过俄国出产美女，没想到也有帅哥。
  「那你家住哪里？」实在是想到什麽问什麽，话题有点跳跃。
  「你们家那条巷子走到底就是了。」
  ……一条路的距离？居然这麽近！
  老妈的学生丶一起在画室上课的同学丶差一届的学长学妹丶巷口巷尾的邻居……
  直觉告诉我，我和这家伙有缘到见鬼了。
  要是现在的我回到过去，和以前的我说我会遇到缘分如此奇怪的学长，我铁定会大骂诈骗集团给我滚。
  我看着他，第一次觉得对方的背影是如此的陌生。
  明明才见面个没几次……我似乎，一直把他当成熟人来面对？
  迟疑了一下，我把刚才想到的巧合问题说出口，终究开门见山地问了：「学长，这该不会是你策画的阴谋吧？」
  这句话听上去可能有些搞笑，但询问的同时我却像整个心被悬起。
  说是疑心病也好，总好过一直被蒙在鼓里，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我其实不太相信缘分环环相扣这件事。不自然的凑巧就极有可能是有心之人造成的结果。
  因为，没来由的，我有种感觉。这学长城府应该不浅（我绝不承认是因为每次心思都被他猜中）。
  此刻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害怕我们之间逐渐建立起的信任就此崩解，对於这种事，第一次，我心生不安。
  快，说些什麽吧？
  他转过头看向我，有一瞬间沉默不语——
  然後露出相当微妙的表情。
  「我想不算是，」麦克笔学长缓缓说，「妳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纯粹的巧合。」
  他还没说完。
  「不过，我会用主动的态度接近妳，有部分是因为先前就知道世芸老师是妳母亲，」他望向前方，眼神不晓得停留何处。
  他继续谈起我妈。
  「老师说过妳的名字，所以我认得。她说起妳，总说自己有个『性格独特的女儿』，不好伺候呢。」
  好一段时间，我没回话，细细咀嚼着他的话。
  其实，麦克笔学长对我的照顾已经超过一般初识朋友的程度了，光是肯做牛做马载我回家就看的出来。毕竟我和他真的认识不久——我没有那种认为男生就是要为女生服务的价值观，载我回家也是花他的时间，我才不相信高中生活很闲！
  就算他是依照老妈的指示行事，也只能说他大概是蛮乖巧的小孩。
  我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应该的，现实中男女间的互动不像少女漫画中的各种脸红心跳，以我们班举例，你只会看到男生女生火力全开互相嘴炮。
  学长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异性特别矫情的类型，请参考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相信那最准。
  但是，言语也好，行动也罢，他真的是对我释出了不少关怀。
  被生活圈中的男性同学所洗脑，我的经验里还没有遇过人品上无可挑剔的异性，但他或许很接近。光是这点，就构成我不自觉和他亲近的理由。我是个防卫心比较重的女生，不擅长和异性相处，还没被超级开放的青少年风气同化，因此从来没有过这种朋友以上的异性在身边。
  很让人想小心呵护的经验。
  ——而对方的理由，我猜，或许是为了回馈老妈吧。
  「想什麽呢？」他的话让我回过神，「我是真心待妳，不为别的，和人脉之类的无关。」
  又被猜中了……
  这句话的内容没来由地让我屏住气，但又有点高兴，为这个有情话嫌疑的语句默默开心了一阵。
  搞不好，是我真的想太多？
  好像不自觉相信他了，我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哄？
  「所以说到底，我们是真的很有缘？」整理好心情，我半信半疑地问。
  「我想是吧。」
  我又默默回顾了一下我们相识的过程，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用不太讽刺的语气，跟我说「第一志愿都有一定的智商水准」这句很讽刺的话。
  「咦，等等……你知道我老妈，所以你一开始真的没把我弱智看待？」
  「没有啊，」他一脸玩味的看着我，「不过，我会说那句话真的是在简单测试妳的智商。」
  他讲的没头没脑，我的思路却很神奇的突然接上某个情景。
  （他指着狗骨头）
  同学，那是我的位置。
  「你好过分！」我气呼呼的说。
  「我觉得不是我的错，看到妳那副模样，这应该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
  学长，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宁可你不要说真心话。
  「考生压力大，妳只是抒发的方式比较特别而已，我懂的。」麦克笔学长笑笑地帮我找了台阶下，不过是那种很揶揄的笑容。
  「不，那只是心血来潮。」
  我弱弱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此刻学长已经骑到我家门口，我和他陆续下车。混血学长把车停到路边後，用那异色的澄清的双眸凝视我。
  有种被钉住的感觉，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又出现了，这种心被攫住的感觉。
  我好像太久没呼吸了。
  静静地，他抿着唇笑了。
  「我同意老师的话。像你这麽特别的女孩，我还真是第一次认识——这缘分大概可遇不可求。」
  我？特别？
  我指着自己，脸上字字分明地写着「芸芸大众中小小的一隅」。
  好吧，学长好像没有接收到。他只是轻弹我的额头，狡黠地说，「好啦，赶快回去吧。记得好好睡个美容觉，就算明天是假日也不准熬夜。」
  「嗯，我知道。」
  我闭起眼睛。也不确定自己此时到底抱持着何种情感，只是轻轻地说。
  今晚的风徐徐吹着。
  ——特别凉爽之外，似乎也用着不让人察觉的动作，撩起了青春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