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绣被生寒,甘心寂寞于三更,罗帏影只,真是工度无瑕可堪,霜并洁冰心共澈,应与月同辉。故今岁春间已过门矣,数日前风公子出殡在墓,想今日特来祭奠,可惜一位绝色婵娟竟终身守寡,我想千载流芳,总抵不来一宵快乐,彼何痴心至此。”
花春听了这一翻话,不觉目定口呆,把一片热心,竟花作冰消无解,又转念道:“事虽如此,使我前日在水园自分必死,讵知暗有仙人相救,是以探花问柳的芳心,做出天随人念之美事,天下事凭了一点如火之欲芯,将生抵死做法,哪有不成之理,岂可以其贞志甚坚,遂尔不行交臂哉。”遂向悟凡道:“我有一事相托,未识师父肯为我出力办否?”悟尼笑道:“相公心事贫尼已经猜着,莫非在幻窦小姐身上么?请相公且把此情收敛,若要此事得成,如比日里擒鸟,月中捉兔,虽有奇谋良策无能为也。”
花春闻话沉思,亦觉难图成事,只得且至城中另寻机会,遂欲与别,悟凡道:“千里相逢,喜出望外,正思盘桓数日乐境靡涯,何得递言离别,莫非急欲去访心上人乎,相公此去无论事不得成即,欲与窦小姐一面,待至马角生,鸟头白,亦无相见之期。”花春闻言默想道:“蛇无头而不行,若无可乘之机,而谩欲逞以攀花折柳之能,如青蝇带壳而飞,有何撞处。悟凡既细知其根底,自然在他门下出入,言语可通,犹可作乐中之甘草也。”
花春只得殷殷恳托,必欲伊画一妙计出来。悟凡凝神侧目想了半晌道:“大凡窃玉一事不可乱顶,必有所妙策方可成功,或以财帛歆动之,或以言语引诱之,或以色欲迷恋之,或以局骗陷溺之,今风家缙绅门第,富比石崇,财帛既不足以动之,而窦小姐千金之体,静一端壮,非礼之言,岂能入耳,他未婚守志,铁石心坚,纵有宋玉潘安之貌,门于其前,岂能动念,日处深闺,重门高峻,局骗之计,又无所施除,此数项之外,计无所出。然在贫尼想来,唯局骗之计,尚有一线生机,但此时难以措手,且再延挨半月,此计可行,不知相公肯耐心等侯否?”
花春见说有计可施,便欣然进问道:“师父方才既说他日处深闺,出骗之计无以行,何以又说此计尚可图谋,乞道其故。”悟凡笑道:“此时且不必明言,相公若能耐,半月后贫尼尤当效微劳,或者春风得度也未可知。”花春暗想道:“他若果有妙策,为何不肯明言,又要待至半月后,方可行事,莫非他无甚计策,欲留我在此,故以此言哄我,止莫论它是真是假,就在此担搁几日亦何妨碍。”立意已定,嘱付船家将船停泊后河,命家童在船看守,自己在庵内安心守耐。是夜与众尼遂次取乐,因有补天丹吮口,所以百战不败,一杆五寸槍,战了这个又战那个,弄耸一班尼僧人人舒,个个畅,轮流上阵,弄了整整一夜。
到了明日不免罢戈,偶在殿上与尼僧问话,忽见外面走进一老年婆子,同一使女急急进来,花春以为此必是谁家妇女至此焚香,故有此妪婢随来,及至二人进内,不见后面有甚女子,且看那婆子发半苍,年近花甲,这使女约在二八芳年,虽无十分姿色,也有一瑕风流,向悟凡问道:“师父为甚许久不来,我家安人命我问候师父,并众师父俱安好的。”悟凡道:“多蒙你家安人心费,近来员外安人与小姐多康健么?”那婆子道:“不要说起我家小姐,不知何故,忽然染成一病,憔瘦恹恹,饮食少进,员外遍请名医看治,只是无效,安人着急,命我同翠云姐到此,祈求观音大士,虔心许愿。”就将香烛点了,伏在蒲深深跪拜,口中念祈不绝,复起身来持了签筒,求出一签,乃是九十九签,侍女在傍见道:“呀这又奇了,我家小姐得病的根由,乃是九十九,为何签上的数目,也撞着了九十九?”
婆子也不听见,安放签筒,就将九十九签的密诀,请教悟凡详解,主何时出吉,悟凡道:“密诀精奥,贫尼性拙笨,恐不甚透澈,幸有这位相公在此,请教他一详,自然明白了。”花春步将过来,把签经一览,上写道:
要知心忧还非病,料得身危别有医,悟后方知灯是火,笑他枉费用心机。
花春道:“细玩签句,你家小姐的病症,似非延医服药之所能为功,若能慰得它的心事,就勿求药,而求佛保佑了心愿。”那婆子道:“原来签上也是这等详解,前日员外特请名医李半仙到来按脉,他说此因心中有所思,而日夜积想,不遂其欲以致心神忧结染成此症,只要心事得完,就可痊疾,不然纵有神医妙药,难以挽回,药方也不定,竟自去了,安人在小姐跟前再三盘究,探不出其中缘故,看来凶多吉少,此事怎好?员外安人年过五旬,并无子息,单靠得半子收成,以娱晚景,唯祈佛有灵,保佑我家小姐渐渐脱体还好,我想员外安人做人极是忠厚,为何一个小姐都招不牢,竟生出这样怪症来?”与尼僧略谈几句说话,同着丫环竟自出庵去了。悟凡道:“闺中处子,有甚心情,想已入相思魔境矣,古来天之佳人从不予以完美之福,既有所娇,不能无所缺陷于彼,可叹也。”
花春问其故,悟凡道:“方才所云染病的小姐,乃是西门满员外之女,小字池娇,其容貌实较胜于窦小姐,则染病恹世,竟难疗治,苦为半世佳人,空作一场春梦,既纵有绝世风流,却不使彼受一须风流欢乐,天实为之,谓之何哉。”花春听说容貌较胜于心上之美人,又触动了访偶的深心,忙问道:“此女青春几何,曾受聘否?”悟凡道:“满小姐年方十七,尚在待字,因员外膝下少儿,要访一乘龙佳婿,赘入家中,所以婚事蹉跎,未曾受聘,若得满小姐病愈,当与相公玉成,此婚稳叫蓝桥得渡,但恐症已犯实,不免作泉下鬼,亦无奈何也。”花春又问道:“师父说
他貌胜于窦小姐,此言可是真否?”悟凡道:“贫尼在城中穿家入户,大半是富贵豪门,缙绅大族,所见的香阁千金,亦指不胜屈,论其美貌,要推池娇小姐为元,瑞香小姐为亚,余外红粉虽多,怎能比数。”
花春见其一番话,谅非谬语,因想着方才使女的话,说小姐染病乃是九十九,甚不解意,那侍女既道此,只要问明白九十九之故,自然能医治了。遂向悟凡问道:“今日来的奴婢可是满小姐贴身服事的么?”悟凡告以正是,花春道:“如此既承美意,为小生玉成好事,恳师父明日遂至满家,潜向今日到此的婢女,细问小姐得病之由,就知分晓。”悟凡道:“相公何以知满小姐的心事翠云丫头得知其细?”花春道:“大凡闺房作事,一动一静,未有不通于使女者,故女子善怀,在父母茫然不觉,而婢女已d悉,其情况
他今日明说小姐的病源是从九十九得来,但九十九之故,小生再详解不出,你只要将此语细细盘问,则真情吐露矣。”
悟凡允诺,待至明日,被花春催动身,只得用了早膳,遂进城中。花春在庵盼望佳音,甚是不耐,候至夕陽西落未见悟凡回来,在庵前停立多时,遥望到那入城这一条路上么,竟绝无人影唯见,那远近枫林夕陽返照过,直如染赤的一般,因口沾红叶吟道:
日落迷离暮色高,寒林霜醉尽萧颍艚烫砀鎏馐砣舷稍匆皇魈摇?br /
吟罢,见天色渐渐晚下,庵中走出两个披发小尼道:“花相公请到里边去,我们要闭山门了。”花春道:“悟凡师尚未回庵,如何就把山门闭上?”那小尼僧答道:“师父入城常常在城中人家歇宿,此时天色已晚,谅不回庵。”花春无奈只得步进庵中,晚餐也不用,遂往悟凡房中睡下,将门紧闭,少顷有尼僧逐次来叩,托言身子困倦,今夜暂止戈矛。尼僧因闭门不能入,一个个都自散去,花春在房不寐。倚窗静坐想道:“我在此等候消息,度日如年,你探知其故,自宜速即回庵,为何反在满家担搁,使我心中怏怏不快,日间纵已过了,今夜作何消遣?”
坐至更余,觉得倦眼朦朦,似有睡意,及至解衣就寝,想窦满二美虽云绝色堪怜,然一则耿节难移,一则病痊未卜,事之谐与不谐,尚难预定,何天工既生才子佳人,而又使才子佳人之遇合,如此其艰难,此我所不解也。
是夜恍惚朦胧到了天晓,披衣起来步出前殿,见门窗重重紧闭,花春遂重开了步至山门外。尚是绝早天气,只是宿雾朦朦,寒风凛凛,板桥重罩浓霜,尚无人迹,古树声喧,宿鸟渐见,鸦飞盼望,一回觉寒气人,难以久立,重回入庵,并将门虚掩,不一时见庵中众尼络绎起身。
少顷用过早膳,又步出庵前,远远望去,似那边有人行来却又看不仔细,渐渐近来,像是悟凡模样,花春遂急步迎将上去,见果是悟凡后,又走上前去急急问道:“消息如何?”悟凡道:“相公如何这等燥急,且至庵中说也未迟。”花春见四周无人,遂拐了悟凡的手,急急望庵中来。花春又问,然后悟凡叹气说道:“此事徒劳往返矣。”
花春惊问其故,悟凡一一从头讲道:“我去见过安人,问安几句,说起昨日签诀,讲论一翻,随后至小姐房中,见小姐睡在牙床罗帏未起,我略走近床沿,见他玉容憔瘦春色全无,然而骨格风流犹然如昔,见了贫尼注目许久,然后说道:悟凡师请坐。只因懒于启口,故此后别无言语,我见房中服事丫环有两三个在内,不便说话,适因翠云姐有事往外,我即随他出来,问以小姐得病缘由,他总支唔不说,我说你昨日在庵中明道着小姐病根,是从九十九来的,你只要说明九十九之故,则小姐心事,自然明白,小姐的症候方可医治矣,你家员外安人五旬无子,所以娱晚景于桑榆者只此小姐耳,你平日叨员外安人待你优厚,你不思图报,忍袖手闲观使小姐奄奄一息待毙旦夕,令员外安人痛苦交加亦,于心何忍。
他听到这番言语,沉吟半晌道:师父之言,真令人闻之痛苦肺腑,但小姐心事,我所以不敢言者,实因小姐切切叮咛,命我千万不可泄漏了一言半句,我小姐难有死无生,不欲苟活于人世,所以前日安人再三垂问,我只得隐忍不言,看来此事实为狼狈,今承师父数言开道,使我肝肠寸断,而已若欲明告其故,则又何敢哉。翠云之言如此,是我以真诚恳切之言动彼,彼固不得再推,而彼亦以缠绵悱恻之言答我,我又何可再问即,相公此恕亦无奈何也。”
花春听罢唯是抓首嘘欷,口不能语。悟凡笑道:“相公且莫忧虑还有佳音在后。”花春忙问道:“究竟如何,切勿半吐半茹,使我愁疑满腹。”悟凡道:“随后用过中膳,与安人闲话许久,因天色渐晚,留我宿榻于彼,夜间翠云特来问我:今日盘问小姐心事,却是何故,莫非你依得小姐的意来么?我道依得来依不来,此时焉能预定,你讲明其故或者有人医治得小姐的心病也未可知。”未知悟凡此时,再说出甚么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一幅画巧谐美事 三杯酒强度春风
诗曰:
已订丝罗已守孀,一齐贻玷破含芳,蓝桥杵折冰人斧,巫峡云销玉镜霜。
秃毒从来为蛀齿,梅杳自古引蜂往,罪s毕竟归何局,料得j谋怒上苍。
话说悟凡转述翠云的言语,说他挥泪而言道:“我本不敢对师父说明,一则感师父殷勤下问,情有难却,二则我右想左思,小姐的心病,唯师父肯多方谋画,为小姐留心,尚有生机可望,故只得把小姐嘱咐之言付诸流水。贫尼急问其故,他云家小姐闺中消遣女工针线,唯酷好丹青一道,师父你所深悉,故曾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古来豪荣之女,有以逞雄试武成婚者,文墨之女,有以联吟题咏订约者,大约物以类聚,即朋友之道可通于夫妇,今我之所嗜好者,绘画为先,诗词为后,我想天下才人工于翰墨者居多,善于丹青者实少,我立志要谓一风流才子,其绘画工于我者,方可与之为配。今岁春间,偶画一幅春宵百美图,其款样乃幅幅各别,画了九十九幅,欲再画一幅,凑成百幅,总凭你心思呕尽,只一幅究想不出。小姐谓谁人能别出心裁,再画一幅,以凑成其数,遂可与之咏好逑之矣。然仔细寻思,这幅美人图,只不过玩诸香闺,藏于锦匣,注得传扬于外,可使人见者,既不得使人见,则此幅画图竟无完美之日。所以小姐神思梦想,终要摹出这幅形象而后已,不料精神耗散,尔来渐渐娇瘦不堪,此病源之起,所以谓九十九也。为今之计,只得恳在师父身上,将此未成之画带去,我想师父庵中游人不绝,若有青年才子善于丹青者,请其完工此幅,真缴天之幸,事有凑巧,也难逆料,但不可说出家小姐之笔,此特我翠云无可奈何之极思,总祈师父相机行事,随处留心,则不特小姐感再生之赐,即员外安人,亦叨德无窃矣。”
即向袖中取出图画,双膝跪下送过,又说道:“我今以后若师父将画图取去,不为留意,则小姐残生莫保,空负我一片苦衷,而或者机关漏泄,贻拈香闺,则翠云之罪滋甚,望师父为我原谅。我听他语语真诚,言言恳直,实令人闻言叹服,但相公于丹青一事行否?”花春闻言大喜道:“这段姻缘倒有八、九分希望,绘画之事,是小生最所擅长,况既画了九十九幅,这一幅有何难画,直可以信笔挥就。”遂向悟凡袖中索取卷页,悟凡连忙取出,递与花春接过一看,此页面上写着春宵美人图五个字,展开细玩,竟自一局春意图,幅幅上有七绝一首,题在后边,诗中意味皆与这幅形象相符,而画上意态,自尔慕神酷肖,未有前后重复者。
花春求见之前,以为易事,及至翻阅数次,意中摹出来的形影,未有不在九十九幅中,已经有之者,因渐渐有须难意,然只是手不释卷,将那九十九幅翻来翻去,凝神定志,要摹拟出这一幅来,或俯首于桌,百端猜想,或踱步仰面寻思,搜尽九回肠,毕竟难成一幅画。
因是孟冬天气,不多时天光已晚,恐在庵中歇宿,有尼僧缠扰,所以就了此画,径往后岸船中安歇,少停悟凡来问道:“相公今夜为甚不在上边下榻,竟下了舟船,莫不是图画不能成,把二条心事抛去,欲开船北上了么?这一幅不可带去,快交还了贫尼。”花春道:“师父何得多疑,吾有言告汝。”遂跳上岸轻轻对悟凡道:“我因在庵中宿了夜间有别事分心,不能细细摹想,故暂在舟中宿了一宵,今夜想就了这幅画,明日好交师父将好事玉成。”
悟凡闻言颠首而去,花春仍下了船,船家自端整夜饭用过俱安睡了。花春独坐在舱,暗想道:“怪不得池娇小姐积想成病,人之心血能有几何,必为这幅画图呕尽也,看来满小姐之病不曾医得好,我之病又从此染矣,若想得就,则我生而满小姐亦生,想不就则满小姐死而我亦死,我与满小姐实两命相连者矣。”想得神机恍惚。闻得岸上有吟诗声,模糊心中惊异道:“这里乃荒僻野地,为何有人吟咏诗?”几疑是鬼是神,遂移步向外开出舱门,举头一望,只见河耿星闪月光未上,四面又绝无影,正欲回去进舱,听得那边吟道:
画幅难描百样羞,任他鸳帐会风流,侍鬟立久斜眸视,摇拽罗帏动慢钩。
花春听罢,恍然醒悟道:“是了,这幅可成矣,此非凡间吟咏,定是神仙来点化于我的。”遂望空拜谢,进舱酣睡一觉,明日起身来到庵内,将手页展开,画上一幅,你道这幅形象是怎么样的:画就一支牙床,鸳鸯帐低下翡翠钩空悬,床下放着一对绣鞋,一双珠履侧旁立,一侍女斜目视那帐钩摇动的模样。花春画罢,大悦道:“若非仙人吟诗指示,未得有此妙想,只此一幅可以包罗那九十九幅的形象了,真画工之妙事也。”就将这四句诗题于后。
恰好悟凡走到问道:“花相公这幅画可是画就了么?”花春即遂醒悟着道:“此画实有神助,你看毫不露一须亵态,而种种酥胸紧贴,二臂轻勾之状有可以意想得之,又蕴藉又风流,直匪夷所思,你今日带去与满小姐一见,实当欢悦非常,精神极爽,把平日闷上极忧的胸襟,竟一旦溶然消去,但其中美事玉成,则悟凡师促成小生当铭感不浅。”悟凡道:“这不消相公虑得,此画既成,管教你鹊桥得渡,凤侣成双,待我明日就去便了。”
一到明日,悟凡袖了画图,出庵而去,花春在庵只得按定神,巴望那好消息到来。待至下午,见悟凡回来是汗流满额,喘气呈呈,说道:“相公缘悭,非关贫尼事也。”花春方才入耳,不觉骤然惊骇,及转念一思倒把中肠放坦,以为此又是悟凡因我心肠太热,故将此语试我,因笑道:“师父又来哄我么?”悟凡着急说道:“实非贫尼说谎,相公尚未知其委曲,前日满员外与小姐排八,说今岁红鸾高照,合当见喜,适有小姐之母舅来府执帖下聘,昨日已经定聘缠红,翠云姐也至昨日方晓,故前日付画之时,并不道及,贫尼一闻此信,只得将此画交于翠云收好,竟自来矣。”花春听说,尚迟疑不信,及再三盘问,知是其,只是无限悼叹愤怒连声,此日心中闷闷,幸有众尼相交取乐,略减愁肠,又安心待与窦小姐谐欢一夕,且俟半月后,不知悟凡有何妙计。
一日,然念着池娇之事,以为伊父母虽因见喜而联姻汪姓,然池娇曾有志于丹青一事,遂选才人,则前日见了我续画一幅,未必不思慕其人,而有恋恋之意,我不如使悟凡再至满家,试探池娇心迹若何,或者此中尚有回挽,也未可知。遂将此意告知悟凡,悟凡无奈,只得又往满家。
至晚回庵笑容可掬道:“贫尼今日至满小姐外房见他,神清气爽粉颊微红,已非前日卧床形景,见我进去,似有一种含羞之态,既而问此幅画是谁人所续,贫尼就以相公告之,又将相公之品格风流,少年美貌细道其详,他听后只是叹息,自恨福薄缘悭而已,后又沉吟抑久,秉情欲吐,仍贫尼亦难以进问,只得辞别出去,与安人用过午饭,忽见翠云使女潜向我说道:小姐后日欲到庵中来焚香,愿令那续画的人且慢起身。并问其故,他说小姐见了此幅画,虽然病已痊愈,然画虽在,而续画之人不得一面,又不免积思成疾,故令花相公在庵,与小姐一会,则此中参权行变或者尚有曲全之术。我就连声称妙,应诺而来。”
花春惊喜交集道:“翠云道及果有此心事,非绝望的了,但后日须要见景生情,以图佳事。”由是心猿意马,捱过了一日,这日在殿上等候多时,见满家小姐远远自外进来,就是前日这个老妪与那翠云使女在傍扶从,看来花容月貌,果不减于窦瑞香。及至回廊,满小姐亦斜凤目见了花春,然后花春避入后殿,嘱悟凡如此这般,径悟凡卧房住下相坐移时,听见外边有笑语之声,知是悟凡引那池娇进房来了,见只是悟凡与娇使女同来,那老妪却不在内。
花春起身作揖道:“前日发现小姐丹青妙笔,真是格精六法,飘授四家,工于写照,却裳传兴雨之神亦,既点楮启匣,恐乘风而去,唯因画幅款样只止于九十九,而缺其一,以致小姐用心太甚,而忧忧成疾,小生正欲续貂于后,以解小姐闷怀,不料构思终日,仍然搁笔,是夜实有仙人赠诗寓意,故得悟出此境,小姐莫将此幅画图等闲视之。”
那池娇两颊晕红,莺声低语答道:“妾非不铭感君家厚德,但恨命薄如云,丝罗已订,此身又不能君矣。”花春道:“古来奇缘奇遇,亦自不少,贾氏以窥帘,而再从佳偶,崔莺以待月而重缔良盟,才子佳人之事,岂仅坚坚于礼法之间而被所拘束哉,愿小姐为之三思。”池娇闻言竟然默默不语,悟凡恐老婆子到来,因令花春且自出房,花春出来信步行至慧源房内,慧源无事桌上放着二本金瓶梅,在那里观玩。花春假意问道:“师父看的是什么经卷?”慧源笑道:“经卷看他则甚,贫尼看的是一部消闲趣书。”
花春遂挨身坐下,同他展玩,书中露一笺纸出来,上有诗句,花春意中以为此定是谁人相赠的情词,遂念诗句道:
其一
思为多才误此身,红颜薄命恐非真,如何十二峰头女,便作三千界外人。
忏悔佛前常伴佛,脱离尘境已无尘,不须重赋风流句,日坐蒲团洒泪频。
其二
大士坛前礼拜频,杨枝滴水属何人,霄施脂粉愁开镜,新试袈裟不染尘。
一点法灯今日我,百年幻梦异时身,于今已作沾泥絮,且结来生未了因。
后写俚句感赠悟凡师满氏也,娇草。
花春道:“这二首诗原来是赠于悟凡师的,不料池娇小姐既功于画又善于诗,你看诗中悲感叹息,说得前因后果种种俱非,言下顿开圆觉,真闺中之绝才,但以此二诗赠诸,悟凡师则未可云知己也。”顺手夹好,依旧百~万小!说,看到情浓之处,不觉婬心动荡搂往慧源道:“空摹其神,何如实傲其事。”慧源此时也已春情炽,伸手勾住花春脖子,就亲了个嘴,莺笑道:“那相公还不快合手,出那贼钻来,钻到我那下面桃花d中玩一会。”说罢,慧源就起身闭上房门,两个相搂相抱,吻唇咂舌,呜咂有声,你摸我,我摸你,双双宽衣解带,拥入罗帏风流一度,真正是:金瓶得趣兴正浓,风流艳句欲火纵,才子誓作攀花手,恣情欢娱云雨中。
少顷花春出房,步至殿上,恰见悟凡送走了满小姐进来,向花春云:“事已谐矣,方才翠云瞒着小姐,令我明日同你进城,我先至他家,傍晚你须在后门伺候,黄昏人静出来引你进去,径到小姐闺中,何虑陽台路杳哉。”花春此时不禁喜形眉睫。
是夜无话,到了明日,打点去赴佳期,又自思虑道:“我若与悟凡同行,则傍观不雅,若使他先到满家,我随后自进城中,则径途不熟,又不认识满家后门。”虑久却在心生一计,不如扮作尼姑模样,与悟凡同至满家,希言归庵不及,借宿一霄,则夜间潜入绣闺,又省一翻周折。诡计已定,悟凡进房取衣,花春将衣衫尽解,又脱下马靴,头上带一项妙常新巾,身上字一件半新不旧,紫檀色的袈裟,腰内束一条水墨禅裙,足上套一双四结方头僧履,众尼僧看见,俱掩口而笑。悟凡道:“如欲同去借榻,此时早了,须午后进城方好。”
于是在庵耽搁许久,花春袖了一幅十美图画,遂与悟凡慢慢步出庵门。一路行来,但见人烟寥落,少有村庄,野村风飘,枝凋叶落,正是促冬的景况。约行五、六里许,已进城中,转过数条街巷,已至满家门首,径入里边,花春举目细睁,虽不等缙绅门第,赫赫威威,而内参宇高堂,自有一种富家气象。来到后堂,与安人见礼已毕,问道:“这位师父,从不曾会过,莫不是新到庵中来的么?”悟凡应道:“正是。”又问:“今日何进城太晚?”悟凡道:“因上午在紫石街张老爷家,被大人留住,用过午膳,又闲谈许久,所以晚了,本欲径回庵内,因昨日小姐到庵简慢多多,未知昨宵可安睡否?贫尼心甚牵挂,故又特进来问候。”满安人又回答多谢于师父,于是遂留悟凡花春在家下榻,不多时用过夜膳,已交初鼓,安人命
他在小姐房外厢楼上安睡,花春闻言,喜不自胜。侍女移灯引至楼上,悟凡自进房中,与小姐闲谈去了,花春只在厢房坐下。房内设着两只铺,铺内枕衾齐备,虽非锦缎绫罗,却也精洁可爱。
少顷,悟凡进来脱衣就寝,二人正在戏噱,见使女翠云进房,含笑丢眼举手相招,花春随了翠云步进小姐房中,池娇正在床沿,罗裙已解,只穿一件杨妃色花绫小袄,大红缎裤管上用片金镶就,纤纤玉手,正把那一双双红菱样的绣鞋脱下,花春看见这一种景况,不觉魂魄俱销,趋身过去,池娇定楮细认,若为错哧道:“你是何人擅敢乔妆改扮,深夜入我闺中?”花春双膝跪下道:“小生昨日在香莲庵中,曾与小姐会过的,难道就不相认了么?今夜万望小姐垂怜,我为了这幅画费尽神思,实指望与小姐一谐鸾凤,讵料萍水无缘,望梅竟难止渴,小生这一点灵犀已在小姐身上,若小姐竟弃于不顾,则无底之相思,此身不免向茫茫泉路矣,亦何忍至此乎。”
那池娇听他一字一声,俱从肺腑中流出,亦觉香泪交流道:“妾非无意君家,故作此香阁态,况妾前日曾立志欲于丹青中访我佳偶,今君笔墨独灵,实妾之佳偶也,既而因美人图不能终幅,染成重症,赖君续完此幅,救妾残身,则君又妾之恩人也,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媒妁之言不可挽,即今宵不顾辱身,与君赴高唐之梦,然究不能终身奉侍箕帚,与君谐老,则一夕之欢,亦恐为君不取也。”
花春道:“非也,若不图终身之计,而仅贪一夕之欢,是非爱卿,直欲辱卿耳,尔不虑终身之,就争在一夕之从,谓已订朱陈,不可再谐秦晋,则安心待嫁汪门,予与卿天南地北终身无相见之期矣,倘今宵一渡蓝桥,则后此必千筹百划,谋一万全之计,以了终身,是终身之从,实一夕之从之有以激之也,此中委曲,小姐殆未深思尔。”
池娇闻声不语似有允意,那翠云在傍察颜观色,竟把银灯吹熄,将房门反手拽上,于是花春将池娇搂抱在怀,朱唇紧贴,笑吐舌尖,探胸轻揉,松其衣扣,褪其缎裤,池娇半推半就拥入帐帏,顺手将鸳帐轻轻垂下,花春笑噱池娇道:“子与邻此时,宛如与第百幅的画像无异,只少一个侍女在傍窥伺,未识几时得与卿夜夜谐欢,摹尽那九十九幅的娇态,则见才子佳人赏尽风流乐事,不为画上美人所嘲笑也。”
池娇亦无言功答,意任其鸾颠凤倒,雨覆云翻。正是:香喷檀口,j舌初含,汗湿酥胸,凤膏凝滑,涓涓露滴花心,点点红流衾底。花春见状,自有一种惜玉怜香手段,三更事罢,各自睡去。到日清晨直待侍女唤醒,然后披衣起来,池娇对镜,花春在傍细视,真是云髻一窝堆俏,双眉两黛横情,丽貌无双,屏上相形俱欲妒,花容罕匹,镜中对影暗生怜,池娇命使女把他平日所画的画幅,各各与花春观看,花春一一展玩,赞羡不已。
少顷饭后,悟凡必与花春同返庵中,池娇命翠云告禀安人道:“请悟凡师先行,这位师父还要他盘桓数日,请教他几幅图画了。”花春听说真感念不已,遂出房潜向悟凡道:“我虽在此耽搁,窦小姐之事,你曾说俟过月余有隙可谋,我算来,其期已近,倘有所谋,却通信于我。”悟凡道:“不必通信,你俟三日后须到庵中,但不可贪于此,错过日期,则又无能为矣。”那时花春自在满府一留,遂将池娇新画之山水人物,细细将诗句题跋,到晚来被底欢娱,自不必说。一日偶在绣床鸳枕边见得池娇睡鞋一双,甚觉香气扑人,尖织可爱,因口吟一律以噱池娇云:
绣枕鸳衾分外佳,d房窜上睡时鞋,可曾踏破巫山路,无复经来洛水涯。
半夜春风勾治梦,一弯暖玉透郎怀,暗中香气迷人醉,并蒂红莲称小娃。
池娇听后微笑而已,尽不烦叙。
且说三日已过,花春心中踌躇道:“我今日若径回庵,则又舍不得此情此爱,若欲不去,则悟凡又说日期不可错过,我只得且到庵中,看他作何计较。”因取出美人图赠于池娇,遂欲作别归庵。池娇道:“郎君何不再住数天,递欲别去,未知何日,得再会芳容,倘君去后,家君竟选期赘婿,事将奈何?”花春道:“卿上无虑予,此去都中,倘春关失意,自即旋返此间,与卿图一万全良策,即幸而杏林侍宴,亦必告假出都来,此与卿了局,且莫紧念卑人,致旦晚百转肠回,有伤玉体。”
二人徘徊牵袂,珠泪暗流,愁不尽荒却雨露,客路辛劳,嘱不尽野店风霜,羁身爱惜。满家女子频频执手问归期,花姓郎君脉脉关情订后晤,这种别离景况,就是丹青上也描写不出的。花春无奈只在房中迟回许久,然后别了池娇,径自出来辞谢了安人,一路往香莲庵而来。将近庵门,隐隐有鼓钟铙拨之,暗暗奇异道:“今日是其么道场,做须法事?”
行至庵前,见傍岸停泊着一号大船,标竿上样着一面姜黄旗,上写吏部正堂四个大字,舱内纱窗悬起,并无甚人在内,花春看见旗号心中甚是疑惑,移步走进庵中,见众尼俱在殿上,礼拜诵经,内中有一个年少佳人,拜伏蒲团,花春见
他穿着一身素缟,虽未观面,已悟得此非别人,定是心上人窦瑞香,及至走近身傍一认,果然就是。暗想悟凡前日之言,原来计出于此,见悟凡不在殿上,遂急向厨寻觅。悟凡正在里边与佛婆整理素肴,待
他整备已毕,约至芸房谓悟凡道:“他今虽在庵,但不比池娇小姐,可以卤芬相将,进言挑动,你道计将安出?”悟凡道:“他因忏悔亡夫,在庵中礼拜粱皇,宝忏三日,要过了三日,方回家中,只说船中安宿,许多不便,留在贫尼房中下榻,晚间饮酒将
他灌醉,倒在卧床,然后放相公进房来,与他轻解罗裙,慢松绣带成就鸾交,至醒后则含花已破,难矢志于终身,玉y初尝,已迷魂于一度,瑶池冰雪,定化为巫峡雨云矣。此贫尼前日所云,唯局骗一计,尚可为也。”
二人设计已定,专待晚间成事,花春步出殿间,也挨在众尼内,口中任意模糊也,若诵念经典模样,这一双俏眼注定在瑞香身上,看他形容举止,绝不似怀春之女,而丰神秀艳,自是娇媚动人,不多时天色已晚,殿上点起灯烛,照耀辉煌。直至法事毕,然后引小姐至芸房用斋,只有悟凡与花春在傍陪饮,悟凡满斟一杯,敬与瑞香满上饮下,又斟一杯过去,瑞香推谢道:“奴不曾用酒,请二师父自用一杯。”被悟凡苦劝,只得又饮下去,花春见不肯多饮,心甚着急,忽记起道人所赠之醉心丸,惜向身傍取出,撩入壶中,又斟过去,瑞香执意不饮,花春因力劝道:“此酒味甚温厚,不比新酿的暴烈,可以多饮几杯。”瑞香被劝不过,勉强饮下半杯,药性顿发,沉倒于床上,两侍女也因用酒沉醉,悟凡扶
他们到别处安宿,花春就把房门掩上,拽起罗帏,忙与他解衣宽带,扯开衫儿,露出那臂儿白松松似雪藕节一般,胸前那白馥馥光油油香r如莹玉一般,舒手摸弄紧紧就就,赛麻园滑腻,卸下裙裤,但见肚脐儿小省,脐下毫无一根毛影,生得肥净净,壮鼓鼓犹如白面蒸馒儿,园园突起,当中一条缝儿紧紧合著,洁白两腿好似无瑕美玉,烛光之下皓体呈辉。
此时花春魂荡意迷,看之不已,把个指头去他妙处拨拨儿挖挖儿,将中指进内款款动之,见缝儿有些开,伏身便将舌尖在上面乱舔得陰门湿搭搭,道不明是陰水是唾y。花春轻轻跨上身,凑着缝儿把如铁硬的雞巴头向牝中一耸,c将进去,着实抽来。只觉瑞香突的一抖颤,忽然杏眼园睁,继尔惊叫起来,原来瑞香饮之不多,醉后只觉肚下隐隐作痛,攸尔如撕一般裂痛,方才醒觉。未知惊觉后,作何光景,请览下回。
第七回 幸中幸得美遇仙 才怜才惊诗赴考
诗曰:
从来恩怨未分明,不到头时认不清,自昔赠丸方感德,于今赐食又怡情。
绿林风月羁人占,红粉词章过客惊,十美硕酬完大欲,不堪午夜问前程。
话说花春乘瑞香醉后,以成佳事,迨至情兴正浓,瑞香忽然惊醒,娇声大喊救命,意欲挣起下床,却被花春擎住,难以脱逃,只得口中嚷喊,把双嫩藕般的腿儿乱挣乱展。花春压住道:“小姐且请息怒,容我细禀,方才陪你饮酒的尼僧,一个就是小生,因进都会试,于庵前得见芳容,甚是思慕,故在庵中耽搁至今,得与小姐一度春风,若小姐声张起来,则此事传入城中,人人谈论处处张扬,不能千载流芳,从此万年遗臭,况以小姐如是之容颜,世上何可多得,乃竞守寡终身,不图不爱,岂不负了彼苍赋质之意,我今与小姐一醒迷途,试令赏那风流妙趣,则回味寻思,必感念我恩人不浅矣。”瑞香闻话,默然良久道:“妾数载冰心,已一早被君污辱,将来仍守节终身,则碍于有名无实,欲改辕中道,又苦于有口难言,将来之计君其何以教妾。”
花春见他初醒觉时大声疾呼,心贞性烈,悍然有不肯允从之概,及听到此数语,已明知心回意转,迷情于高塘一梦中矣。花春道:“卿且莫虑,我自有所以为卿图者,决不令卿孤帏守老,依然寂寂春宵也,于是重聚风流,更觉你贪我恋,与恣情浓,不比方才初举。”花春暗想道:“此今始信窃玉偷香之事,有志者事竟成,如彼未婚守志,虽坚如铁石,凛若冰霜的一个贞节女子,被我始以计限之后,以情趣赏之,终以言语醒悟之,已妥手而得矣,况普天下女子,如
他者能有几人。”
此时与他二度巫山,遂合衾并枕,至明日朝旭,临窗犹是酣睡。迨悟凡叩门,花春朦胧惊醒始披衣起身,即问叩门是谁,知是悟凡,遂开了门,放他进来,径到床前问窦瑞香。瑞香道:“你知罪么?不该如此无礼,与那人设计通谋,玷污我体。”悟凡笑吟吟说道:“贫尼实罪在不赦,但事已如此,目劝小姐含容忍耐了罢,想昨宵乐境,小姐亦享尽了。”瑞香回
嗔作喜,嘱以此事万万不可泄漏,花春忆看醉心九,一颗真乃仙丹至宝,昨宵撩在壶中,尚未取出,遂步过桌边,把壶盖启下,捞起丹丸藏好。
话休絮烦,到了三日,忏期已满。是夜花春遂取出图赠于瑞香,鸳鸯枕上,份外情浓,翡翠衾中,尽皆恣意,后期之约订在三春。花春以此处芸房深密,况众尼僧皆局内人,料无人窃听竞肆无忌惮,若忘其为私情密约者然,临别夜二人难舍难分,千叮万嘱,曲尽云雨之情,耍到畅处竟欢声大作,岂料隔墙有耳,千金之躯毁于旦也,此是后话。
一宵易过,明日瑞香下船归去,因碍得众侍女在傍,不能言语,只得四目互睁,各各暗泪而已。及至众尼送瑞香下船,回进庵中,悟凡谓花春道:“你昨夜在房与窦小姐讲须什么言语否?”花春惊间其故,悟凡道:“贫尼昨夜偶然从这里行,遇见一丫鬟在房外窃听,见了贫尼,遂飞跑去了。”花春听说,追悔夜间多言粗心实甚,只得回说道:“并无什么言语,你不必过意。”悟凡见说,也不以为意。那时花春在庵,取出图文续上二美,想道:“我画窦瑞香是身穿素缟上墓祭奠,自己在岸上观看的模样,又画池娇是身坐床沿,手脱绣鞋,自己扮作尼姑,进房相噱的景状。”画毕藏好,念今二美之事已谐,别无牵挂,遂欲与尼僧作别,顺路进都,再往别地访花问柳,无奈众尼苦留,只得再延一日。是夜在庵,与众尼个个尽欢,似饯行送别的一般。到了明日,花春就欲开船北上,嘱谓悟凡道:“二美处恳你常去望望,倘有愁肠要与
他宽解为妙,种种恩情感赏不荆”悟凡道:“相公心事,贫尼自当留意,何言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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