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吴鸿霖,普通公务员一枚。长相普通,资质普通,背景普通,就是在茫茫人海中还来不及被多看一眼就消失了的那种普通。
他住的是很普通的公寓,读的是很普通的大学。大学毕业後找不到工作,就用母亲所剩无几的保险金进了补习班补高普考,补了两年才考上很普通的公务员,连薪水也很普通。
硬要说比较不普通的地方,就是他三十年来都没交过女朋友。不过对於一个如此普通的男人来说,没交过女友反而就成了很普通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依然不想交女朋友,更没想过要结婚。过了三十年被追债的日子,他现在就想赶快把老爸的酒钱赌债还完,然後搬离家里,顺便跟老爸脱离父子关系,自己一个人逍遥过日子去。
每天下了班回到家,就是关进房间看电视打电脑。
过日子嘛!只要想得开,一个人也是可以很惬意的。
乐天知命、安分守己就是他吴鸿霖最大的优点!
而这个优点,在他某一天和父亲抢生活费时不慎跌倒撞到头,猝然离世之後,也依然被完美地延续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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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时,心中难免充满疑惑。再看到房间里和某些古装剧极为相似的摆设和场景,他很自然地开始寻找摄影镜头。
还没找到,脆弱的房门突然被用力打开,发出碰地一声巨响。留著八字胡、脸上写著『员外』两个字的中年演员怒气冲冲地率先走了进来,身後跟著的是脸上写著『奸臣』二字、一脸不怀好意的年轻演员。
「都是你!为什麽没有早点把他救起来?」
员外指著他的鼻子,愤怒而激动地质问,演技自然且逼真。
「大哥,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还是快想想该怎麽办吧?」
演小弟的一边和演大哥的说话,一边用睥睨的眼神看著他,好像他是什麽脏东西似的。
「人都死了还能怎麽办?当初是我们自己说要送人过去的,现在要是告诉那边的『送过去前我儿子失足落水死了』,你说我会有什麽下场?」演员外的气急败坏地说著,然後再度将矛头指向他。「都是你!叫你把他看好了,你就是这麽个看法?你是存心害死我是不?枉费我养你这麽多年,早知道就让你饿死路边!」
「大哥先别激动,还是有办法的。」演奸臣的连忙拉住已经抡起拳头朝他走来的员外。
「还能有什麽办法?难不成叫我再生个儿子给王爷?」
「再生倒是不用,眼前这一个也算是『你的儿子』嘛!」
「他?」员外看著他不屑地说。「谁都知道他是坊儿身边的奴才,怎麽装也装不成主子啊!」
「在城里的确谁都知道,不过王爷那边不知道啊!这家伙长得跟坊儿有些相像,也的确流著大哥你的骨血,送到王爷那边去,我们也站得住脚。」
「这....能行吗?你看看他,从里到外就是个奴才样,哪有王爷偏好的『纤弱美公子』那种样子?」
「还有半个月,养胖一点,再教些规矩,应该可以蒙混过去的。再说了,王爷那边有几十个姬妾男宠,这奴才送过去还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被召宠,说不定在召宠之前就被其他人整死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拿到一笔抚慰金,也算是有赚头。」
吴鸿霖听著他们的对话,完全不懂现在演的是哪一出,更不晓得哪家电视台这麽勇敢,拍这种貌似有同志情节的戏剧,有人要看吗?还是说这其实是整人节目?所以他才会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任何摄影器材和相关人士。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幸亏我当初只说要把自己的儿子送过去,没提到名字也没说是哪个儿子。」
「因为大哥您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儿子嘛!」奸臣瞪了他一眼。「这奴才也算运气不错了,只不过是那丑婢生的,现在竟然有机会到王爷府过好日子了。」
刚才不说会整死人的吗?这演员记错台词了是不?
「就凭他,别出什麽纰漏把我们拖下水就万幸了!」员外同样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听好了,这半个月给我好好学习,写诗什麽就算了,至少要会认字,否则没多久就会露出马脚了!」
「大哥,不如就跟王爷那边的说,这『儿子』近日不慎落水,呛到水伤了脑,记不得一些事了,比较好唬弄过去。听说王爷对这种有些病弱的更感兴趣的样子。」
「这样好这样好,就这麽做。喂,你听见了!万一人家问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怎麽会不认得字,你就像这样回答,知不知道?」
吴鸿霖没有给出反应,他只希望赶快有人跳出来喊『surprise』,结束这无聊的整人游戏,虽然他完全想不起来有谁会花心思这样整他。
求学时代忙著打工赚钱,和班上同学完全没有交集。出社会之後就更没机会交到什麽死党了,和同事们之间也只是点点头,聊聊八卦,订订便当。亲友更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因为听闻老爸的债务,跑得一个也不剩。
难不成是随便找路人下手?拜托,谁要看路人被整啊!
「喂,你说话啊!」那员外面色诡异地看著他。
「该不会真像我说的,在救坊儿的时候呛到水伤了脑吧?」奸臣狐疑地看著他。
吴鸿霖想问他们什麽时候会喊卡?是不是一定要等到自己露出恐慌的样子?然而没想到一个深呼吸正准备开口时,大量涌进气管的空气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冲撞著他的喉咙和肺部,让他忍不住抓著脖子猛咳,却越咳越痛。
他记得昏迷前撞到的应该是头啊?
「说你呛到水你还真的咳给我看了?」奸臣无良地一笑。「管你呛到水还是什麽的,总之半个月後你要以李家少爷的身分到王爷那边去当男宠,可千万别给我动什麽歪脑筋,不然不用等到王爷那批姬妾男宠整死你,我现在就让你好看!」
「好了好了别跟他说那麽多了!找个人看著他,再死我就没儿子了。坊儿的後事随便办一办吧!别让人知道了,免得节外生枝。」员外没有兴趣威胁他,不耐烦地匆匆离开了,一点也不想多待的样子。
员外走了,奸臣当然也跟著退场。
吴鸿霖咳得耳朵都痛了,等到喘息缓了些之後,他才注意到自身的状况。
他身上穿著的也是古装,而且全身上下都是湿的。
这制作单位也真缺德,整人就整人吧,干什麽帮人换衣服还把他全身都泼湿呢?要是感冒了他们会负责医药费吗?
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喊卡,他决定主动出击。
想下床,这才发现双脚双腿些乏力,很像是做过什麽剧烈运动,或是参加拔河比赛之後那种脱力感,肌r又酸又痛,而且还微微发抖著。
吴鸿霖懒得细想,只当是撞到头的小小影响。
一边想著他撞到头昏倒之後,父亲到底对他做了什麽事,为什麽会让他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医院或自己房间,而是在这种诡异的节目现场?难不成通告费什麽的他已经先领走了?
这麽一想,他更急著要找出节目工作人员,只是一推开房间门,他就傻住了。
这这这,完完全全就是内地古装历史大剧级的大户人家布景啊!那个假山假水,那个回廊,那个一堆房间和一堆忙碌的仆人....
台湾有这种古代生活体验馆还是历史文化村之类的地方吗?
正当吴鸿霖还在张口结舌的时候,门边两个的chu壮男人急忙靠了过来。
「小九,我们看著你也是奉命行事,你别让我们为难啊!」
「什咳咳咳....」
吴鸿霖想说自己不叫小九,然而一开口却又让喉咙刺痛得猛咳不停。
不远处的一位大娘跑了过来帮他顺背。
「小九啊,别急著说话。你呛了好几口水,是会这样的,不过能活过来就好了,哪像大少爷....唉....」
「是啊,小九,」一名扎著两g辫子的女孩子跑过来。「大少爷没救了,我以为老爷刚才过来肯定是要打死你的,没想到你全身都还好好的。」
吴鸿霖看了看眼前的女孩,明明才十三四岁的年纪,竟然已经长得跟自己差不多高了。还有那位大娘,已经四五十岁的年纪,竟然还比自己高一点。自己虽然没有傲人的高度,不过一百七十三公分也算是不需要自卑的数字了吧?然而这两个女临演竟然都这麽高,更别说身後那两个壮汉了,目测至少都有一九零以上。
难不成这里还设定成是『高人国』?刚刚坐在床上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饰演员外和奸臣那两位似乎也不矮的样子呢!
真是诡异。
吴鸿霖没有讲什麽,反正喉咙也痛得讲不出话来。
他看了看四周,心想在户外的话,摄影器材和工作人员一定更不好藏,再怎麽样也一定会看到器材的电线吧!
吴鸿霖拖著吸了水的笨重衣物,到处乱走寻找著。
他走上了广大的庭院中一座十公尺左右长度的小桥,不经意地低头朝水里一看。
「........」
举起右手挥了挥,再举起左手挥了挥,桥下小池塘上的倒影竟然跟自己做出一样的动作,问题是,那张脸不是自己的脸啊!
他有些吓到了。
就算化妆组再怎麽厉害,也不可能把他三十岁壮年人的脸化成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年吧!就算真的有办法,他十三四岁时也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水面上浮现的那个倒影又是谁?
第二章
「请、请问一下,」他指著水面上的倒影,用还有些刺痛的喉咙,缓缓转头问著跟在自己身後的那些人。「这个人是谁?」
他已经被吓成这样了,可以surprise了吧?
结果那些人被他吓得更严重。
「小九、小九你怎麽啦?怎麽这样说话?」大娘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快去跟老爷讲,小九的脑子被水呛坏啦!」辫子小姑娘也慌张地连忙大喊。
吴鸿霖心中泛起不详的预感,虽然这个预感很荒谬。
大娘和小姑娘将他扶回房间躺下,一下子m额头一下子捏手臂的,满脸忧虑。
一会儿後,刚离开的员外和奸臣又气冲冲地跑回来,指著他的鼻子大骂。
「你别以为这样装疯卖傻就可以不用送过去,就算你断手断脚还是变成傻子,我都会把你送过去的,省点力气吧你!」骂完之後叫一旁的大夫上前诊脉。
大夫诊了诊脉说:「真是奇妙,小九昨天还奄奄一息呢!今天竟然就已经恢复大半了。
「所以他脑子没问题,的确是在装疯卖傻对吧?」员外凶狠地问说。
「这个....脑子的损伤一向很难估量,也很难诊断出来。可能要再观察几天,才会知道是不是真的伤了脑子。不过至少其他的地方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多休息几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医者父母心,大夫对他宽慰地笑了笑。毕竟昨天才走了个大少爷,没想到这个小厮可以活下来。
大夫开药方去了,员外也跟著出去,心里计较著别被算贵了。奸臣瞪了他两眼,警告他安分点,顺便恐吓在场的几名仆人要看紧他,然後也走了。
「小九,你是怎麽了?」大娘上前来,心疼地问。
「这个人....我叫小九?」吴鸿霖小心翼翼地问。
「你当然叫小九啊!李阿九。」大娘越看越是心慌。「真的呛坏脑子了,连自己叫什麽都不记得,我是要怎麽跟他娘交代啊....」
与其说不记得,更适切的说法应该是不晓得吧!他昏迷前明明就还在自己家里,为什麽一醒来就在莫名其妙的古代场景里,而且自己还年轻了十几岁,g本就可以说是换了个人....
「本来以为你活了就好,现在变成这样....」大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著。
吴鸿霖跟眼前的人不熟,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
严格说起来,自己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个人。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小又细;再看看自己的脚,还是又小又细。这房间是男仆人们合睡的房间,没有镜子,不过刚刚在水面上看到的那张脸,枯黄乾瘦,怎麽看都是个严重营养不良的国中少年。
以手脚长度来看,这少年身高大概只有一百六,难怪他总觉得每个人都很高呢!
「大娘,这孩子....我是说,我、我几岁了?」
「你叫我大娘?」大娘睁大了眼,再次倍受打击,从她肩膀一掌巴了下去。「我是你小姨娘啊!」
「完了完了,脑子真的坏了。」一旁的辫子姑娘皱起小脸摇摇头,一脸哀凄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十六岁,不过十岁以前都被你娘偷偷养在米仓里,这几年才被老爷找到,把你当大少爷的奴才用,g本就不把你当儿子。」
「明明都是老爷的骨r,为什麽李青坊是少爷,小九你就是奴才?难道就因为你娘是奴婢吗?要不是老爷酒後乱x,你娘也不会怀下你。你娘知道老爷不会因为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就纳她做小妾,只好偷偷生下你,偷偷把你养大。不过,因为生产後没有好好调养,她没几年就死了。」小九的姨娘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起和她一起被买进来的亲妹妹,她总是万般的不舍和心疼。
小姑娘身後的高壮男仆此时c话道:「我刚刚在门外,听二老爷说要把小九当成李家少爷,代替坊少爷送给『那个』王爷呢!」
「什麽?」小姑娘和小九姨娘同时大声叫出来。
男仆一脸沉重地点点头。
『那个』王爷,就是那个很凶很可怕很有钱还养了一堆死士,每年打死好几个姬妾男宠的王爷?但是为了不让小九害怕,他们都选择没有明说。虽然小九跟在坊少爷身边,大概也听到不少相关的谣言,不过说不定现在全忘记了。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吴鸿霖听著大家的说明,慢慢地了解了这个少年的事情。原来这个少年已经十六岁了,但是种种原因,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身材,明显的营养失调。
少年虽然是李家老爷的骨r,但是却被丢到大少爷手下当奴才。而现在,原本要送给某某王爷当男宠的大少爷死了,他就必须以李家少爷的身分,代替他过去,替李老爷谋取好处什麽的。
男宠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听过,毕竟在他的年代,同x恋已经不是什麽惊世骇俗的话题。只不过这种事,看到是一回事,自己得亲身体验又是一回事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什麽拒绝的权利,通常在古代是不讲人权的。那李老爷才刚死了一个儿子,这回绝对会把他看得紧紧的,把他完完整整送到那个王爷手上。
怎麽办?要逃走吗?能逃去哪?
他对这里完全不熟,连现在是什麽朝代也没个概念。只能能衣服上看出应该不是清朝。至於是唐宋元明哪一个,即使知道,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帮助,因为他是工科的,从小历史就不好,这三十年来碰过历史课本的时间大概也只有六年。而在高中联考之後,那些枯燥乏味的记忆当然是花了不到六天时间就全部忘光光了。
不过,人定胜天。再怎麽说他也是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虽然顶著十三岁的外表,但是凭藉著他这些年来在社会上的历练,要混口饭吃应该不是什麽大问题。
好,就逃吧!等他一有机会离开这个李家,他就逃,逃得远远的,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他不想纠结自己是怎麽来到这个世界、这个身体,也许那一世的他在撞到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一世的少年刚好也在落水的时候死了,然後就这麽刚好的,他的魂掉进了这少年体内。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
於是他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安安顺顺地接受了李家老爷的安排,利用半个月的时间养壮了身体,然後在他充满期待、要离开李家的那一天....
──被人绑得结结实实一路送到了三天路程之外的王爷府,完全没有脱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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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杯啊!超机车的!
吴鸿霖在心中不断痛骂。
李老爷像是早就知道他的计画,又或许是不敢再次承担任何失误,他告诉吴鸿霖离府的日子比原定的日子延後了三天,所以在他还在准备逃亡事项的时候,李老爷就在某天半夜差人将他五花大绑,隔天一大早就送出了府。
途中,吴鸿霖试著寻找脱逃的机会,可惜的是,跟著他出来一路监视他的人不像李老爷家里的仆人那样跟他熟识好说话,反而个个凶神恶煞,看起来应该是特地聘来『护送』他的。不但吃饭上厕所都跟在他身边,连晚上睡觉都会有两个人一起守夜,让他一点空隙都没有。
於是自己就这麽被送到了王爷府,直到面无表情的管家领著那几个恶煞随行者将他扔到他房间床上後,身上的绳子才被解开。
「我们这里只有一条规矩,」面无表情的管家居高临下地对著坐在床上的他说:「不从王爷命令者,死。」
嗯嗯,非常简单易懂。
吴鸿霖坐在床上看著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其他的细则,就问你的小侍。他跟过好几个公子,对於府内的一切人事物都很清楚。」管家这麽说著,门外便走进来一个和李阿九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李公子好,我叫阿顺。」
「你好,我叫李青酒。」他说出了李老爷另外帮他取的名字。
叫阿顺的少年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後对他一笑。
这次来的公子很客气啊....
「阿顺,人交给你了。」管家说完就离开了。
叫阿顺的少年开始对他说著府里的一些小规矩。
「基本上呢,不该做的不要做,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看的不要看。有什麽不懂的,先问了我再说。听我阿顺的话,保管公子你平平安安!」
「那,以後就麻烦你了。」
「公子别客气,将来得了王爷宠爱,别忘记替我美言几句、分些好处就行了。」
「嗯,一定会的。」虽然他一点也不想被王爷宠爱。
「还有啊....」阿顺正想在跟他说说府里哪些姬妾男宠要特别注意的时候,李公子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阿顺,你要不要坐?」吴鸿霖....不,李青酒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块床板。
阿顺再次惊讶,这公子会不会客气得过了头?
「谢谢公子,阿顺习惯站著说话。」
「喔。」李青酒没有勉强,不过可悲的公务员习x还是让他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不习惯坐著和来人说话啊!这样很没礼貌的,而且有时候还会被投诉。
「公子您坐著就好、坐著就好啊!」阿顺这次不是惊讶,他惊恐了。在王爷府里待了五六年,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麽好,不但没把他当下人使唤,还愿意和他平起平坐。
「我,我不习惯....」李青酒抓了抓头。「啊,这三天我都被迫坐著,我想站一站。你继续说没关系。」
啊啊,多麽纯真善良的公子啊!身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竟然能够如此谦卑有礼,对待下人犹如对待亲友,跟那些眼里写著荣华富贵四个大字的公子夫人们完全不同啊!
在这一刻,阿顺在心中感动了!他在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帮助这公子早日获得王爷的召宠,相信王爷一定也会喜欢上这个善良的公子的。
阿顺当然不晓得,李青酒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行为,很单纯的只是因为他身体里装的是有著丰富社会历练的三十岁男子。
而可怜的李青酒当然也完全不晓得,这个对他露出慈爱目光的少年正一步步把他推向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同志世界。
第三章
隔天,阿顺就带著李青酒去拜访了几位比较得宠的公子们。
出门前,阿顺告诉他不要妆点得太抢眼,免得遭妒,这的想法倒是很符合李青酒的思维。
从小到大看过的古装剧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什麽gx记啦、大长x啦、大x女将军与她的三千男宠啦....总之无论古今中外,有人争宠的地方就会有人莫名其妙凄惨无比地被害死。既然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那就把握现在,好好过活。也因此,对那些会害死人的纠葛纷争,他当然是能避就避,最好王爷一辈子都别见到他,哪一年年末清算的时候,将他放出去就好了。
於是在阿顺帮他整理头发的时候,他仔细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脸。
虽然看得不像现在的镜子那麽清楚,不过身为男人他也没什麽要看清楚的。
幸好这个李阿九除了拥有青春的r体以外,长相并没有特别出众。虽然这半个月李老爷试图将他养胖,不过多年来的营养失调本来就不是那麽容易可以补回来,稍微长壮了些则是因为他为了逃走,每天晚上偷偷做伏地挺身和仰卧起坐的关系。
总之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合起来,应该没有任何会让人看上眼的地方。
上天总算给他一条活路啊!李青酒在心中安心地想著。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低调点,千万别露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万一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的下场不是被善妒者整死,就是被那个王爷召去肛肛好。
「阿顺,你说,我看起来哪个地方最好看?」
哦哦,原来这位公子还是有点心思的嘛!
「公子,就我的眼光来看,虽然您的五官过於清秀,不够显眼,不过这对眼睛倒是漂亮得很。虽然不是特别大特别圆,可是看著人的时候,好像散发出一股沉稳平静的气息,让人觉得很安心。我想,稍加打扮之後,一定能够引起王爷的注意的!」
「嗯,谢谢。」李青酒这麽一说,下一秒就把眼皮放松,露出惺忪无神的样子。
阿顺一阵脸黑,但是转念又想,这大概是因为待会儿要见的是其他公子的缘故,如果对方是王爷,相信李公子就不会这样了。
拜见各位公子的过程还算顺利,虽然有人言语刁难,有人故意绊了他一脚让他跌个狗吃屎,还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他,让阿顺像个傻瓜一样自言自语,不过基本上这些反应跟他在工作上遇到的难缠民众和三十年来遭受过的讨债手段比起来,都只是绣花枕头般的攻击力而已。再说了,这些人都比他年轻好几岁,年纪最大的也只有二十三,年纪最小的甚至才十五岁。跟这些青少年有什麽好计较的呢?更何况他们计较的玩意,自己是一点也不希罕。
一一拜访过之後,他总算是平安地回来了。
接下来,只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消失在王爷的记忆中。说不定哪一年年末清算、或是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王爷会把他放出去。
在那之前,他得好好存钱,计画一下自己的将来才行。
「阿顺,我在这里有钱领的吗?」
「傻公子,当然有啊!王府每个月会发给每位公子五百个铜钱,如果让王爷召去陪吃饭陪赏花陪下棋的,每次加三十个铜钱。如果有侍寝的话,每次加五十个铜钱。当然,不管做什麽事,只要让王爷开心了,都会另外打赏的。」
喔喔,听起来待遇不错啊!他之前就已经打探到,外面一个铜钱可以买到好几个馒头,和他那个年代的钱比起来,大概是一比一百的比例,也就是说一个铜钱大概是一百元的价值。
也就是说,他光是在这里每天混吃等死就可以月入五万,真是太好赚了!看来他在离开王府之前,可以存到不少钱呐!
他也早就盘算好,哪天出了王府,就去给人做记帐的工作。
在『唯有读书高』的社会理念下,这些年来他除了读书和考试,其他的什麽都不会。煮饭、画画、乐器什麽的,都只是在学校学到的一点皮毛而已。大学学了四年的东西也早在准备高普考的时候就丢光了,唯一比较能够夸口的,就是他数学一向不错,有好几年的时间他就是靠接家教赚生活费的。
虽然他没有学过珠算,不过利用他熟练的加减乘除和代数什麽的,记记帐算算钱应该就很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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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适应力跟蟑螂一样强的李青酒依然每天好吃好睡。
这里没有电脑电视什麽的,他也不需要工作,说真的,生活还真有些无聊。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两个小时左右的运动和体能训练以外,剩馀的空閒时间多得可怕。
反正王爷似乎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他也就乐得每天带阿顺四处观光,当成是古迹巡礼。说真的,这王府还真是比所有的历史文物展览还要豪华,毕竟是实地实景嘛!
每一位公子都有各自的院落,虽然大小不一,有的靠近王爷住的主院,有的地处偏僻,不过基本上有小侍帮忙打理,都不至於太差。姬妾那边因为王府规定公子不能过去,所以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去也好,女人的战争通常比男人可怕多了。
在这里他是『辈分』最小的,所以遇见每一位公子,他都得打个招呼,让路给对方先走。这一点他也不觉得什麽,在他那个年代,别说公务员了,连教职员都是服务业,打招呼让路鞠躬哈腰陪笑脸什麽的,对他来说是基本技能。
在这边也不知道得待几年,低调归低调,还是得打好人际关系,万一需要帮忙的时候才不会求助无门,毕竟光靠阿顺这个小侍,能做的事情还是有限的。
「哟,是新来的李公子啊!」
迎面走来的是近日颇为受宠的张晓月公子,看他身上的衣著饰品就知道,最近应该又从王爷那边海捞了一票。
「张公子您好。」李青酒迅速垂下眼皮,垮下肩膀驼起背,装出颓废无神又畏缩的样子,对张晓月点了点头,然後自动让路站到一旁。
「哼,窝囊,像个奴才一样。」张晓月轻蔑地笑了一声,率著他的小侍走了。
张晓月走远之後,李青酒才又张开眼睛,动了动肩颈,毫不在意地继续观光。
这种事在他一天的观光行程中总会遇到个几次,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威胁x的关系,大部分的人都是骂个几句,小小对他动手动脚一下,就放过他了,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嘛!稍微让让他们也就没事了。
然而这一切看在阿顺眼里是多麽的不舍啊!
「公子,张公子那样对你,你不气吗?」阿顺替他打抱不平地说。
「为什麽要气?」李青酒不明所以。
「傻公子,人家在取笑你!他说你窝囊,还说你是奴才!」
李青酒笑了笑,mm阿顺的头。
「他就也是说说,干嘛在意呢?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可是耳朵长在自己身上,当作没听到就好了。欸,我们去看看那个!」
阿顺本来很气的,但是被李青酒这麽一说,好像也就气不起来了。
这麽温和顺从、谦卑又豁达的公子啊!不争宠、没心机,也不会和人勾心斗角,每天就只是安安份份地等著王爷的召宠(?)。这样好脾气好个x的人,如果他阿顺还不帮他的话,会遭天谴的!
阿顺当然还不知道,他的公子心里所想的和他g本完全天差地远。
这天逛著逛著,眼尖的李青酒突然看到一队士兵远远地走过来,吓得他连忙揪起阿顺躲到最近的草丛里。
等到士兵走远了,阿顺才敢出声问他:「公子,我们在躲什麽啊?」
李青酒拍了拍心口。还好还好,看来那队士兵不是护送王爷过来的。他怎麽就忘了呢?这里可是王爷寻欢作乐的地方,他这样子乱逛总有一天会撞见王爷的!
「阿顺,你应该知道王爷长什麽样吧?」
「当然啊!王爷长得威武挺拔、英气逼人....」
「那好,」李青酒直接打断那些他一点兴趣也没有的形容。「以後你得帮我注意著点,要是远远地看到王爷,一定要跟我说,可以吗?」李青酒双手搭在阿顺肩上,认真地看著他说。
「当然当然!」阿顺笑开了眉眼,心想公子一定是想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他当然得帮帮公子才行。
於是就在李青酒继续这样到处乱逛的某一天,阿顺果真远远地就看到王爷牵著张公子朝这边走过来。
「公子公子,是王....」
阿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捂住嘴巴,拖到一旁的草丛里去了,连带著双手双脚都被压制住,呈现完全无法动弹的状态。
这这这是怎麽回事?公子为什麽突然把他拖进草丛里压倒啊?而且公子的力气竟然有这麽大吗?反应也快得让自己措手不及,公子练过武的吗?
两个人心思各异地躲在草丛里,等著王爷从离他们有些距离的路经过,直到看不见人影之後,李青酒才终於放开了阿顺。
「公、公子,你这是做什麽啊?」阿顺百思不得其解。
「阿顺,你救了我!」李青酒一脸释然地对他露出肯定的笑容。「干得好,以後我就靠你了啊,兄弟!」说完他用力拍拍阿顺的肩,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看著他家公子继续观光的背影,阿顺呆滞地跟著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看了看。
这是什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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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映。」
「属下在。」
「下午远远看到我就滚进草丛里那个,给我查查。」
「是!」
第四章
卖杂货的商人来了。
阿顺带著李青酒来到王府的其中一个小偏门边,那里已经有一群公子和小侍愉快兴奋地在挑东西了。
李青酒本来想在最外围的地方看就好,但是以他现在的身高g本什麽也看不到,於是他只好拉著阿顺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等人少一点再过去。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问了一下阿顺。
「这种场合,王爷不会出现吧?」
「从来没见过,应该不会。」
「那就好。」李青酒满意地点点头,盘坐著看那些青少年都买了些什麽东西。
发饰珠宝什麽的就不用说了,有许多公子手上都拿著一个一个的小方盒,看他们对著自己的头发和脸部比手画脚的样子,李青酒猜想那应该是保养品或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阿顺心情复杂地看著自家公子。自从那天被拖进草丛之後,他终於开始发现到也许公子想的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就像现在,他依然很在意王爷出现与否,但是那背後的原由却让阿顺想叹气。
他还是第一次服侍到这样的公子。
几位公子挑完东西经过这边的时候,李青酒就赶快从石头上跳下来,畏缩地站在路边对他们点头打招呼,公子们也不免嘲笑一番。
「呵,连这样的也敢进王府。」
「他家里没镜子吧?」
「看那chu俗的坐姿就知道了,肯定是家里穷来挣钱的吧?当这里是相公馆啊!」
「欸,去相公馆没人会点他嘛!」
「说得也是,哈....」
一群长舌男嘻嘻哈哈地走了,李青酒这才又百无聊赖地坐回石头上,想等人走光之後再过去看东西,否则只要有人在,他就得半眯著眼睛,那多累啊!
旁边的阿顺郁卒了。
「公子,他们说那些话,真是气死人呐!」
李青酒看著身边这少年气鼓鼓的样子。
「你有没有听过苏东坡和佛印『心中有佛』的故事?」
「苏东坡?」阿顺摇摇头。「我从小就在这儿当小侍了,哪认识什麽苏东坡?」
於是在人慢慢变少的这段时间,李青酒就给他讲了苏东坡的故事。故事讲完,阿顺用一脸崇拜的神情看著他。
「公子,看不出来你年纪跟我差不多,竟然懂这麽多大道理?果然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就是不一样!」
呃,这跟大户人家什麽的没关系。
「公子,听完这个故事,我好像也觉得不那麽在意了。」
「嗯,改天再跟你讲苏格拉底被打头的故事。」
「苏什麽弟?是苏东坡的兄弟吗?他们家怎麽那麽多故事?」
李青酒觉得好笑地揉了揉阿顺的头,再看了看杂货商人那边。
「欸,没人了,走!」
兴致勃勃地来到摊位前,看到还凌凌乱乱放著数十样东西。
「唉,好东西都被挑走了。」阿顺惋惜地说。
「不好意思啊,下次你自己先来挑吧!」李青酒觉得委屈了这个小侍,让他跟著自己低调。十几岁正是好奇爱玩的年纪,真难为他了。
「我说的是你啊公子!那些好用的发油、脸霜和水粉什麽的都被挑走了!」
「我又不想买那些。」他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
阿顺这才想起他家公子跟别人不一样呢!心情顿时好多了。
李青酒在摊子上看了看,看上几个装东西的木盒。
「这三个盒子怎麽卖?」
「这位公子是新来的吧?算您十个铜钱就好。」
「三个盒子十个铜钱吗?」平均一个三百多块,还算是合理。
「不,一个就要十个铜钱。」
李青酒睁大眼睛瞪著他。
「老板你坑人啊?」想他李青酒什麽事都可以商量,就金钱这东西是他心里的疙瘩。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就万万不能!就算他现在月入五万,钱也不能这样乱花。
「公子,这些盒子可都是上等货,您瞧瞧这做工,这纹路,这香气。」
「我只是要装东西用的,管他纹路香气。老板,你凭良心说,这些盒子拿到外面去卖一个十铜钱,谁会买啊?更别说这些都是别人挑剩的,我不买的话,你一定是要亏本的。全部十个铜钱,卖不卖你自己决定吧!」
卖杂货的商人和阿顺都傻眼了,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会跟人家喊价的公子。
「这....嗳知道了知道了,就卖您全部十铜钱吧!」
「老板您上道,以後我就专门来挑人家买剩的东西,帮您清清货!」
阿顺转头看了看自家公子,心想:我们不是本来就准备挑人家挑剩的吗?怎麽这下变成专门来帮老板清货的了!公子这话术真是....
那商人听李青酒这麽说,心下也开心了。
「那公子您慢慢挑,还有什麽想要的吩咐我,我下个月给您带来。」
「多谢啦!阿顺你也挑一些,我们一起结啊!」李青酒心想自己难得变成有钱人了,买些东西给这个从早到晚帮忙他的小侍也是应该的。
「结什麽?」阿顺一脸疑惑。
「结帐啊!就是....」李青酒习惯x地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他没钱和大家出去吃饭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说要帮他出,而其中有些人的说法是让他听了很不好受的,总想著如果是他的话,会怎麽说才不会伤到对方。「你帮我这麽多,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你。这些只是小东西,不嫌弃的话你就挑几样吧!」
「公、公子!」阿顺听完都要痛哭流涕了。他们当小侍的就是个奴才,在别人心中比当公子的还不如,也从来不曾有人这麽客气而温柔地对待他。
「欸,男子汉大丈夫,别这麽别扭了!我们买些吃的,再买些玩的,回去边吃边玩!」虽然他这把年纪对玩的已经没啥兴趣了,再说他想玩的这里也不会有卖,不过因为从小就没有零用钱的关系,他对那些零食类的东西倒是有莫名的憧憬。
於是他们又买了一包牛r乾、蜜饯、小饼和一些李青酒看都没看过的吃食。除了盒子,他还买了纸笔墨砚,心想无聊的时候可以涂涂写写。阿顺则是挑了一只风筝和一把小木剑。
最後,李青酒还交代商人下次帮他带些材料,他想自制扑克牌或是大富翁、富饶之城之类的桌上游戏,那可是消磨时间最好的东西!
回到自个儿院子里之後,李青酒先是陪阿顺玩了好一会儿的风筝,之後又告诉他想制作桌上游戏的想法,听得阿顺一愣一愣的。
而在下个月商人到来前的这段时间,李青酒终於有事情可以做了。
他在纸上写下制作过程和所需的物品,同时也写了各种游戏的规则。
因为他几乎没用过毛笔,光是练写字就花掉快一星期的时间。又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立可白这玩意儿,加上被难缠民众养成的完美主义习x缘故,常常得用掉好多纸张才有办法完成一张他满意的『游戏规则』。
这时不由得他感叹:唉,立可白真是好东西啊!抛下你去使用立可带的我此刻觉得好懊悔啊....
不过也因为这样,这个月即使不出门观光耗时间,时间也一下子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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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说。」
「您学识比属下丰富,您听过苏东坡和苏什麽弟这对兄弟的事迹吗?」
「....」
「那麽您听过富饶之城这座城吗?」
「........」
「........属下僭越了。」
第五章
因为棉宣纸实在太软,没有办法制成纸牌拿在手上玩,所以李青酒上回就已经托杂货商人下次带些薄木片来。在等待的时候,他本想先画富饶之城的几种职业出来,但後来发现他g本不会画画,更别说用毛笔了,於是所有的图卡全部变成字卡。
扑克牌就简单多了,他已经写好三付的份了。
而正当他专注地制作纸牌的某一天,一件晴天霹雳的事情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这天下午,阿顺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回来。
「公子!公子!不得了啦!」
李青酒从一堆字卡中抬头,脸颊上还沾了一道墨汁痕迹。
「怎麽了?」
「王爷、王爷他....」
「王爷过来了吗?」李青酒一听到王爷两个字就吓得连忙捧起桌上一堆未乾的字卡,思考著要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然後自己又要藏在哪里?
「不是的,是王爷他要您今晚陪寝!」
一堆字卡从他手上掉落,李青酒完完全全地呆愣住了。
「为什麽?我有做什麽事吗?我一直都那麽低调,为什麽王爷突然要我陪寝?」
「这个我们哪知道啊?王爷找谁陪寝g本不需要理由,说不定是他一时想到呢!公子,现在怎麽办?」已经了解他家公子想法的阿顺跟著慌张起来。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李青酒当然也慌了,毕竟他这辈子还没有遇过像这样的状况。别说这个李阿九的身体百分之百是处男,连他活了三十年其实也是个处男啊!他怎麽可能知道怎麽办?「阿顺,你想一想,有没有什麽方法可以逃掉王爷的召宠的?」
「怎麽可能逃掉?王爷说的话,谁敢不从啊?」
「不是不从,你仔细想想,总会有些例外吧?比如说突然发生什麽天灾人祸之类的,或者是因为什麽原因,王爷突然让他回去不睡他了的?」
「这个,我想想....」
李青酒抓著阿顺的手臂,专注地等待他的回答,现在这人就是他的救贞稻草啊!
「有了,之前有一位公子,好像因为刚好闹肚子,所以王爷就换人陪寝了。」
「闹肚子,对了,就是闹肚子!你赶快去跟上头的说,我今天刚好闹肚子!」他喜上眉梢,连忙要将阿顺推出房间。
「可是万一王爷派大夫来看怎麽办?」
「那就别说闹肚子,这谎太明确,说不舒服就好了。如果大夫真的来了,我会设法蒙骗过去的!」
阿顺点点头,相信了自己的公子,於是便跑去跟管家说了李公子生病的事情。
不出李青酒所料,管家向王爷呈报之後,王爷便派了大夫到李青酒的院子去。
阿顺早一步回来了,站在院子口帮李青酒把风。远远地看到管家率著大夫过来,就急忙大喊:「大夫,您总算来啦!我家公子好像病得不轻啊!」
在房间里的李青酒一听到阿顺的鬼吼鬼叫,连忙停下做了好一会儿、手都快没力的伏地挺身的,跳上床上窝进被子里。
大夫来到床边,看到他满脸通红、呼吸急促、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惊。他诊了诊李青酒的脉象,然後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
「大夫,怎麽样?」阿顺紧张地问。
「李公子的脉搏强而有力,不像生病之人。或许是天气较为炎热,被暑气煞到罢了。以防万一,我开一些去热退火的药给他服用就可以了。」
「可是公子这个样子,晚上要怎麽服侍王爷呢....」阿顺说完瞄了瞄管家。
「我会去请示王爷。」管家依旧面无表情地说著,然後带著大夫离开了。
等到两人走远後,李青酒从床上跳起来,一脸得意地对著阿顺做出『give me ten』的手势。
「拍我的手、拍我的手!」
阿顺得了提示,也张开两手对著李青酒的手掌用力拍下去。虽然刹那间有点痛,不过却也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了自家公子不用侍寝而这麽高兴,想一想还真是奇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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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怎麽说?」王爷看著皇上交给他的奏章,头也不抬地问。
「说是中暑燥热之症。」管家据实回答。
「陈映?」王爷问了身边的另一个人。
「我见那位公子在房里不停地做著某种动作,等大夫来才躺到床上的。」
王爷啪地一声,用力阖上了奏章。
「除非他死了,否则今晚照样带他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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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还是要去?」李青酒不敢置信地说。
「是啊,王爷说除非你死了....」阿顺也是哭丧著脸的。
李青酒露出『遇到不讲理民众提出不合理需求』时的表情,然後坐在床边,低头不语。阿顺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他。
「好吧,如果一定得去了,那我们想想,有没有什麽方法可以让王爷临时改变主意的?比如说我带著满身的臭味去,或是当天没拉屎什麽的....」
「如果有这样的情形,受罚的会是小侍....」阿顺小声地回答了他。
「....那,就想个不会害到你的!比如说我一直哭、一直挣扎、或者是完全不配合什麽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李阿九的身体泪腺发不发达。
「激怒王爷话下场会更惨的!听说有个公子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打了王爷的手,结果王爷反而做得他好几天都下不了床呢!」
李青酒心中抖了一下,马上放弃了这个方法。
「王爷还没见过我对吧?如果他一见到我,发现我长得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会不会就不想做了?」
「问题是公子你长得不丑啊!」如果真的丑,谁敢送进来给王爷啊!「再说喜不喜欢,有时候也不是看长相。有些公子长得不特别好看,可是王爷特别召他去陪寝,听说是『那方面』得了王爷的欢心呢!」
「第一印象最重要,我现在就在脸上弄出一些伤痕来,就不信他做得下去。」如果能够保住他的屁屁,男人脸上有些伤什麽也没啥大不了。
「公子你别激动啊!」阿顺连忙抓住正要找武器的李青酒。「王爷这麽坚决要你去陪寝,我担心万一你临时出了任何事情而不能去,都只会让王爷更生气啊!」
「不然我还能怎麽办啊....」李青酒趴在桌子上低声哀嚎。
他都已经这麽低调了不是吗?他不跟其他公子起争执,他避开可能会遇到王爷的机会,他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也没有威胁x,就像在那个时代的吴鸿霖一样,普通得让人来不及看一眼就消失了。可是为什麽那王爷还是想起了他,而且还这麽坚决地要他陪睡,到底是为什麽啊!
「该不会是有人陷害我?」李青酒从双臂中抬起头,眯起眼一脸凶狠。
「公子,这种陷害没有人会做的。」有哪个公子会想多一个人来分享王爷的宠爱啊?如果真的是陷害,他家公子现在早就不知道死伤几回了。
「这些日子只有公子你是新来的,也许王爷突然想起你了呢?」
「也许吧....」李青酒抚著自己的额头,知道这一次是避不掉了。
说得也是,他太天真了。用这样的身分进来,怎麽可能平安无事地出去。
好吧!就一次。
李青酒悲壮地站了起来。
「公、公子?」
「阿顺,你告诉我吧!该做什麽准备,该有什麽反应。」
「公子,你决定要好好陪寝了吗?」阿顺心中一动,如果公子能看得开,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不,你还要告诉我,其他几位公子都是怎麽样取悦王爷的,越多人做过的事、越多人说过的话越好!我要做得跟他们一模一样,我要竭尽所能,让自己平凡普通到王爷做过之後一点印象也没有!」
男人,反正就是要图个新鲜嘛!只要让王爷觉得他李青酒原来也没什麽特别的,之後就会对他没兴趣了吧!
「公子....」阿顺看他一脸决然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不过他家公子所说的,也的确是个好方法。在这样的地方,要和别人不一样、进而引起王爷的注意是很不容易的。可是反过来做,要让王爷对他没啥印象,那就简单多了!
於是阿顺钜细靡遗地告诉他『管家一定会嘱咐小侍,让小侍告诉公子们的取悦王爷的方法』,因为这是每位公子一定会记在心里的事情,如果李青酒不照做的话,一定会给王爷留下印象的。
另外,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李青酒也怀抱著复杂的心情,让阿顺教他怎麽做事前的准备工作,并且努力回想某一次抓错片结果出现肛肛剧情的画面。
幸好当时因为好奇,所以有把它从头到尾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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