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在别处》第 9 部分

  南侣洹5彼谏ノ薇鹊鼗氐郊抑惺保痪醯媚宰永镉幸桓摇班浴钡匾簧狭耍煌吩缘乖诘厣先耸虏皇 v钡降诙天中午才苏醒过来,但头依然痛得厉害。后来,李长胜13鸫笳绿盗舜耸拢啻伟参克木癫沤ソズ昧似鹄础! ?br /
  与此同时,胡泊在工作中也颇不顺利。他到勺星商店干了一年搬运工,因吃苦耐劳,乐于助人,加上会摄影,能写点小文章,表现就挺出色了。事情往往是这样,你越有本事,越能干,成绩越大,你的上司却越不赏识你,说不定你的厄运还会更多。一个女的刘副经理曾向烂地瓜经理提议,让胡泊当采购员或营业员。可经理坚决不同意。因采购员小于是他朋友的女婿,干采购常拿不少回扣。采购员也就常回扣给经理一份,也断不了给公司的外号“老公鞋”的女经理一份。后来,局工会根据胡泊的摄影特长,几次要调他去搞宣传,烂地瓜经理不只扣住不放人,还推荐了他的干儿子小于去。胡泊气得要命,却也没吭声。这年春节前夕,经理收到一封信,里面居然是张彩色剪纸《王八下蛋》,蛋上写了三个字“烂地瓜”。这下子可把他气坏了。第一个就怀疑是胡泊干的。叫了胡泊去左一个让老老实实地反映问题,右一个让实事求是地谈背后干没干对不起领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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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节:心情在别处(53)
  几乎就在这同时,公司的“老公鞋”女经理收到一个包裹,拆开一看,居然是一只破布鞋,气得她两眼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下。接着,她来店里拍着桌子,指桑骂槐地大发雷霆。而且对刘副经理旁敲侧击,说:“没有人策划指使,这个人是没这么大胆子的!”胡泊这才明白,烂地瓜经理和“老公鞋”女经理是怀疑和认定自己干了攻击他们的事了。于是,他从从容容地站了起来,说:“我不知道两位领导碰上了什么问题。但是我声明,我绝对没搞任何y谋诡计。如果查出来是我干的,我甘受法律制裁!”又过了一个多月,商店因经营不善关了门。烂地瓜经理升为公司副经理,成了老公鞋女经理的助手。胡泊下了岗,只好回家搞自己的摄影,同时找飘儿去了。
  《嫦娥》照片的事做完,李长胜又让胡泊给酒家的服务员、厨师拍照片,用以制作挂在胸前的上岗证。李长胜说:“原先这上岗证上的照片是到照相馆里拍的,一个个都跟布告上的罪犯似的。”餐饮部主任小甄忙前忙后,给胡泊组织人员拍照。小甄原是个针织厂的下岗女工,刚来时根本不会干酒店,李长胜看她形象好,又聪明,又勤快,就重点培养扶持她,还送去市旅游局的培训班学了半年酒店管理。这一年多,她把餐饮部管理得井井有条,很让李长胜放心。
  照片拍完,李长胜问他:“哎,你来我这儿办个摄影部怎么样?我看市里的婚纱影楼有好几家,生意挺火的。要办,一切投资都是我的。”
  胡泊说:“按说挂在您这老同学的麾下,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我爱在外边转,喜欢拍大自然的景物。要是办个摄影部,就得天天守摊儿了。这事儿,我再考虑考虑。”
  李长胜说:“泊老弟,弟妹走了两年多了,你找又找不着,也该找个人儿了。不惑之年啦,得有个人照顾一下。首先是解决一下感情的问题,饮食、男女的问题,还有个少年夫妻老来伴的问题呢。”
  胡泊说:“是呵!只是没碰上合适的。有好几个朋友亲戚给介绍,不是人家看不上咱,就是咱不大满意人家。以后碰吧!”又说,“我去问了一下法庭,法庭的人说,按法律规定,像飘儿这种情况,失踪两年后,可以由我写个申请,法庭调查后认为情况属实,宣布飘儿为失踪人。”
  李长胜问:“宣布之后,你能不能找对象结婚?”
  胡泊说:“不知道。得再去问问。”
  李长胜说:“那你可以先找个朋友,先处着,等法律允许结婚的工夫再结也行呀!”又问,“哎,飘儿是不是跟着个大款下了深圳海南?”
  胡泊说:“有这种可能。回想起来,在她失踪前的一个多月,对我就不像以前那么热乎了,说笑有点儿勉强。跟她做那个事儿,她也有些应付似的。但当时,我一点儿也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
  李长胜说:“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
  胡泊记起联系丁琳的事来,忙悄声说了丁琳对他的思念心情。李长胜听了,很有些感动,说:“按说,你嫂子对我挺好的,我也不该再跟丁琳来往,可是……感情这事儿,真怪!那就见见吧,也许见了,这个感情债也就还了。另外,她一个女人干企业,也挺不容易,兴许我还能帮她一把哩!”
  胡泊说:“那你就直接跟她联系吧。”就念着丁琳办公室的电话号和手机号,李长胜抄在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胡泊正要告辞,李长胜却去按下了门把手上的暗锁。说:“还有点儿事。”
  胡泊笑道:“什么事儿,还这么神神秘秘的?让我给你的‘小蜜’拍人体写真?”
  李长胜“嘘”了一声,挨着他坐在沙发上,悄声道:“老弟,有个挺重要的事。首先有一条,千万要保密!”
  胡泊说:“绝对!”
  李长胜把手一挥:“是这样。市政府那个屠建,经常带一些人在我这里吃喝住宿,两年多的时间,吃了我12万,一分钱也不给。我呢,又不敢跟他去要。你去要账,惹恼了他,他来找你个茬儿,封了你的店,再罚款多少多少万,这几十号人就得失业。我千辛万苦创办的这个大家业也就前功尽弃了。我琢磨着,得治治这个腐败分子。对了!咱也给他来一点儿小小的y谋诡计!最近,我通过一个挺可靠的关系,打听到屠建在东南郊一个山坳里有一处私人别墅,那座小楼里,很可能养着他的一个‘小蜜’。”
  “唔,明白了。”胡泊的右手食指伸开,往下一勾,做了个按快门的动作。
  “对。最好是把屠建和小楼一块儿拍下来。这事儿风险不小。要是把他和他的‘小蜜’一块儿拍下来,就更棒了!兄弟要是不愿干,就全当老兄没说。”
  “不!”胡泊已经跃跃欲试了,“没问题。我装做野外旅游的,先去侦察一下再说。”
  “我开个车,在山下接应。”
  “好吧。不过,拍摄时你别参与了。将来就是出了事,也只我一人承担。一扯上你,反而更容易暴露目标。”胡泊又说,“拍那个楼,得借个长焦镜头。我这个变焦拉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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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节:心情在别处(54)
  李长胜就把屠建那个小楼的详细位置特征告诉了胡泊,又给了一张照片,指着照片上一群人中一个五短身材、圆脑袋、圆身子的胖子,说:“就是这小子!”
  第 七 章
  玉儿和韩立冬在苦水河滩上约会后的第三天,韩立冬还想再约玉儿,谁知办公室江主任找他汇报,说地区商业局来通知让他去开各县局长会。韩立冬想让郑副局长去替开,可江主任说,地区商业局电话上说,是省里下来了一批扶持贫困地区的低息贷款,据说数额还不小,研究分款的问题。韩立冬琢磨,这事儿让别的副局长去了不敢做主或办不好,只好自己去了。会开了一天。
  也就在韩立冬从地区乘他那辆枣红色的桑塔纳轿车进了城之后不到半小时,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载了来永一行人也从北京回到了故道县城。
  玉儿傍晚下班后进了家门,见来永坐在那里翻报纸。
  “你回来了?”玉儿跟来永打了个招呼,就去做饭。她虽装得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因心中有鬼,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来永看出什么来。
  又过了两天,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韩立冬也没找她,好像一切事情都没发生。
  这天上午,11点20分,玉儿收拾账本准备下班,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拿起话筒一听,是那个已很熟悉的男中音,心就怦怦直跳。
  韩立冬问:“就你一个人吗?”
  玉儿说:“嗯。”
  韩立冬说:“约个时间,再见见面?”
  玉儿说:“不行,他每天都在家。”
  韩立冬急切地说:“想个办法。”蓦地想起了二愣子给自己准备的那个小西间,又问,“去城南边我的一个朋友家,行不行?那里绝对安全。”
  玉儿生怕这时候有人突然闯进门来,慌乱地说:“不行,不行。以后再说吧。”就忙扣了话筒。抚住前额坐下去,才觉得摸出了一手的冷汗。
  她伸出右手,使劲儿按住左胸,心脏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手心儿。而左边的耳朵,也隐隐约约地痛了起来。
  玉儿永远忘不了去年的4月7日,挨的来永那一个重重的耳光。那时,城建局的老局长要调走,来永和来永父母上下活动了好一番,都以为这局长是来永的了。不料县里却任命了经委的一个副主任来当局长。来永大失所望,气急败坏,每天晚上在家里边喝酒边大骂县长县委书记组织部长是一群混蛋。又骂玉儿是个丧门星灾星,骂打她进了门,他的仕途就不顺利了。玉儿怯怯地说了一句:“你那个副局长,不是娶了我第四年上提的吗?”来永把酒瓶子往地下“嘭”地一摔:“那是我个人努力奋斗的结果,是你他妈拉个x的给我的吗?”玉儿胆子一壮,忍不住说:“你这刚当了一年多副的,就能当正的?你当不上局长,怪俺有啥用?”来永把桌子“叭”地一拍:“还敢跟我犟嘴!老子就是要当正的!”上去揪住她的头发,“啪”地打了她一个耳光。玉儿一个跟头栽了出去,头在地下撞了个大包。她咬着牙好不容易坐起来,才觉脸已肿了,牙也给打活动了好几个,连左耳朵都听不见了。脸过了四五天才消了肿,而耳朵过了十几天还没完全恢复听力。后来,一到下雨y天,这只左耳朵就隐隐作痛,连着脑子里一块儿痛。打那儿,她接受了教训,任来永怎么谩骂,自己只连声说是是是。
  桃林二建的贾经理又来电话,说请韩立冬去坐坐。这已是第三次邀请了。还说开车来接,最好只去他一个人。本来,批发市场这个项目的建设,韩立冬已召开了局长办公会,同意交给桃林二建了。贾经理请韩立冬去,无非是为了进一步加深一下感情,再砸一砸这个事儿。韩立冬想,去了之后,除了喝得晕头转向,贾经理肯定还得给安排别的节目。而那种节目,是绝对不能办的。刚要拒绝,忽又记起上次老贾给留下的五千块钱。那个信封,必须尽快还给他,以免后患无穷。但他又不想带局里的人去,甚至都不愿让自己的司机开车去,担心他们去了再节外生枝。想了想,就给二愣子打电话,说:“你送我去桃林一趟,有空不?”二愣子一听,说:“没问题!”韩立冬说:“咱早点儿走,下午两点半,我在邮局门口等你。你别上局里来接我。”二愣子说:“明白!”
  车子驶出了县城,韩立冬才对他讲了此行的目的,说:“今天去,你跟老贾也认识一下,批发市场施起工来,我给说句话,你从他们手里承包一部分土石方活,干上两个月,问题不大。”
  二愣子说:“那可太好了!干这种工地活,比跑长途又安全又合算。再说,经费在你手里掐着,跟他也好结算。”
  车子驶近了苦水河东大桥,那黄黄的、浩荡北去的河水,让韩立冬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的目光扫s过桥北侧的那一片碧绿的草滩,突然看到了河滩上方掩藏在玉米地里的一片梨园。嘿!前几天怎么没想起它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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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节:心情在别处(55)
  他让二愣子把车停在桥头一边,自己一个人去了那个梨园。十几分钟之后,走回来,车子继续往前开。
  二愣子说:“哥,小朵已经去县二小上课了,挺好。刘校长也没多要钱。我几次提出,请校长跟你一块儿坐坐,她坚决不来。我又带了一箱酒两箱牛奶去了她家,她也坚决不收。嘿,还真有廉洁的领导呵!”
  韩立冬笑笑:“不收就不收吧!我这个老同学,是个老先进了!明后天,我给她打个电话,表示感谢。”
  到了桃林二建,贾经理早已在办公室恭候。寒暄了几句,韩立冬就把那个信封拿出来,让二愣子去放在了贾经理面前。贾经理很是意外,刚要推让,韩立冬一脸严肃地说:“老贾,这事儿是这样,你送我的鱼、桃子、海产品我收下了。但这个5000号炸弹,我坚决不能收。工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保质保量按时完工,我就按合同条款把工程款全部给你,绝对不拖欠你一分钱。”贾经理知道碰上个真不收礼的了,只好挺尴尬地说:“韩局长,那就听您的吧!”又要留下吃饭,说附近有一家炒j店很有特色。韩立冬笑笑说:“才几点就吃饭?”站起来,就告辞。贾经理见二愣子出门去了,悄声儿说:“韩局长,晚上就在桃林住下吧!我给您准备了个挺有特色的小玩艺儿,您在百忙之中也放松一下。”
  韩立冬笑笑说:“谢谢!”到了公司门口,二愣子忙开了车门,韩立冬钻了进去。这时,二愣子按韩立冬事先的安排,突然把两箱皇后特酿从车里搬出来,放在了地下,说:“贾经理,这是韩局长送给您的!”不容贾经理反应过来,开上车就跑了。
  车子朝城外驶去,路过那个贴着蓝色玻璃幕墙、鹤立j群的财政局大楼时,韩立冬不觉想起了小乔,心又忍不住怦地一声跳了起来。
  二愣子说:“哥,你真行!是个当县长的材料。不贪不沾,问心无愧,才能担当大任。”
  韩立冬说:“能担多大的任,现在很难说。故道县的庙就那么大,当个最大的官也不过七品。不像人家省城的厅局,有个团省委副书记是个小媳妇,才二十八呢。再说咱这个市场吧,不收他的钱,你老哥能吃得饱,睡得踏实。盖好了全县开天辟地的第一个大市场,既方便了老百姓,又让小商小贩发了财,还是我的一大政绩,也给我那个副县级加一加油。可是真要收了他那5000,你去检查他的施工质量,肯定心虚心软。他偷工减料、不按标准施工,你敢查他吗?查起来硬气吗?要是大棚盖起来了,轰隆一声塌了架,砸死了人,咱这40万泡了汤,赔偿死伤者几十万,我再进班房,两个方面比一比,哪个合算?”又说,“还有,他给提供的小姐,也绝对不能碰。你别看老贾这工夫为了揽这个工程这么热情,可我真碰了他给找的小姐,到了结账的工夫,他跟你多要几万块钱,就有要挟你的理由了。要是再拿出一盒录像带来,不就更麻烦?”
  二愣子笑笑,说:“大哥也太小心了!”
  车子开上了苦水河东大桥,韩立冬朝北边梨园的方向瞅瞅,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愣子,明晚我再使使你那摩托。”
  二愣子说:“哥,你要是晚上有事,我开这车送你去不就得了?要不,就你开这车去。骑摩托总是不大安全。”
  韩立冬笑笑:“我也锻炼锻炼吧!”
  第二天上午,韩立冬又打电话到商场财务室,出纳员小李说玉儿去了银行。
  玉儿中午回到家,刚要做午饭,电话铃响起来,她的心又是一惊,忙去接了,却是来永打来的:“我现在天河呀!临走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你今晚上能回来不?”
  “回不去了,可能得后天吧。来市建筑设计院请几位老总给审核一套图纸。”
  “那好吧!”
  中午已无心吃饭。她故意晚去上班十分钟,在路上找了个公用电话,见四下无人,给韩立冬打了一个。
  韩立冬大喜:“这样吧,晚7点半,你还在老地方等我。”
  “好吧!”放下话筒,玉儿只觉额头、前胸、后背都出了汗。
  尽管来永说不回来了,可她还是非常担心,就写了个条子“我上秀娟家去了”。又打电话给秀娟,说去一个表姐家看看,怕来永不愿意她跟穷亲戚来往,谎称去了秀娟家。秀娟说:“明白。要是来永来电话,我就说你刚走。”
  这次,韩立冬仍用摩托车载了她向苦水河方向驶去。但在桥头上就扭向北,沿着河边不太宽的土路,开了几分钟,来到了一片黝黑的果园的寨门前。下了车,韩立冬推车进去,到一间小屋前,停下车,跟一个看园男子小声说话。玉儿用黑纱巾遮了脸,立在一株树后。借着暗淡的煤油灯光,看了看眼前的树,是梨树。还隐约看见叶子中间挂了些核桃大的小梨。
  看园男子从她身边走过去,进了林子的黑暗之中,不见了。韩立冬招呼她过去。在离他还有三四步远时,就扑上来抱住了她。一阵子狂吻之后,他在树底下铺上了塑料布、毯子,又去吹灭了煤油灯。“今晚不会有雨了,我昨天看了气象预报。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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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节:心情在别处(56)
  “他不会去告诉别人吧?”玉儿担心那个看园人。
  “绝对不会的。他是我的初中同学,从老家来承包了这片梨园。他的香梨,每年都是我给联系卖了的。跟我非常铁。这人也非常老实。上回,嗨,该上这儿来。当时,嘻嘻,怎么没想起来呢。”
  “你是色迷心窍了!”
  “喔,对!”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韩玉冬仍如一头凶猛的公牛,但玉儿却仍反应平淡。他也不怪她。她的双手扶在他的背上,他觉得她腕子上的一只硬硬的物件硌着自己的肋骨,有点儿凉。
  “今天来戴上它了?”
  “你送我的,还能不戴?”
  他感到了欣慰,问他:“还是没有那种感觉?”
  她柔声说:“没有。”
  他说:“会有的。这么美的个女子,一定会有的。”一时,他觉得自己成了征服一匹野马的骑手,非常骄傲、得意。
  玉儿从梨树的枝叶间望上去,天空辽远深邃,一颗颗晶亮的星星,在没有一丝云朵的天幕上闪烁。没有月亮。
  估计已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玉儿说:“行了!咱们走吧?”
  “不,咱到凌晨三四点钟再走。”
  “别!他有时候半夜回来,要是到了家,见没人,不就坏了?”
  “那,你就说回娘家了!”
  “不不!可不能在这儿太晚!”
  韩立冬说:“那,就再呆会儿!”又想起了什么,说了县委组织部召集全县科局长乡镇负责人搞副县级干部人选民意测验,自己得票最多,排第一名的情况。玉儿自然替他高兴,说:“你们老韩家,老坟上冒出烟来了!”
  “那,你这个实质上的县太爷夫人,不祝贺我一下?”
  玉儿吻了他一下,撒娇道:“我前几天不是已经祝贺过你了?”又问,“什么时候去上任?”
  “没任命,还是一个零。”
  “那,任命了呢?是不是像七品芝麻官似的,戴个乌纱帽,穿着红官袍,鼻子上俩白圈儿?嘻嘻!”
  “我是小丑呵!”
  “哼,有些臭当官的,可不就是跳梁小丑?”
  “你那个乌龟男人是不是?”
  “你!”玉儿不高兴了,韩立冬忙赔不是。玉儿的情绪一会儿就好了。
  韩立冬说:“过几天,等等再说吧!”又说,“我要是当了副县长,她还老跟我闹,我就跟她离!”
  “那你不就是陈世美了?有的再婚夫妻,婚前热乎得了不得,婚后反而觉得不行,又离了呢!”
  “咱俩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一个老公羊,一个小母羊,天生的一对儿!”
  “我要是老了呢?”
  “那就白头偕老!”
  “你!”玉儿搂住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8点,韩立冬要去县政府吕副县长那里开财贸会,因路不远,他又比较廉洁,就没坐轿车,而是骑自行车。走到邮电大楼门口,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叫“韩书记”,声音还挺耳熟的,忙下了车,回头一看,却是湾岔乡卫生院的大夫桂枝。
  桂枝体态比原先胖了不少。红光满面,眉眼里全是笑,说是来县卫生局开会。
  “挺好吧?”不等她回答,韩立冬就说,“看神气儿就是挺好。”
  “那,还不是当年多亏了您。”
  “不不!主要还是你个人的努力。”韩立冬又以领导和兄长的口气说,“继续好好干!”
  桂枝仍笑着点点头,说:“韩书记,有空去湾岔看看。我给你全面检查一下。快四十岁了,每年都应该检查一次。特别是你们当领导的,工作太忙,太劳累,更要及时检查,防患于未然。”
  “好,好!谢谢!”他的目光扫过她那鼓得老高老大的胸脯。“当妈妈了,是不是?”
  她不好意思却又掩饰不住内心的幸福,笑着说:“是呵!生了个丫头,一岁多了。”
  “好,好呵!我就给你补上个恭喜啦!”
  “谢大哥!”
  韩立冬看看表,离开会还差十分钟,他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忙说:“我还有个会,以后再联系!”
  桂枝却很迅速地把一张“医民联系卡”递给了他:“大哥,有事给我打电话。”
  开会听吕副县长做指示时,韩立冬一直心不在焉,一会儿想桂枝那张牡丹花般的笑脸,一会儿又想玉儿那双似乎能看透你心底的冷艳的眼睛。回到办公室,他取出桂枝给的“片子”来,见上边印着“副院长”。嗬,进步得好快呀!
  四年前冬天的一个晚饭后,湾岔乡党委书记韩立冬正准备看看上边发下来的文件。那文件一个多月以来积了一大摞,还没顾得上看。他那些天一直忙着各村冬季的村舍规划。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门开了,轻手轻脚进来个年轻姑娘。他不认识。
  “你是……”
  姑娘走到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站住了,大大方方地望着他,没有那种不出门的农姑的扭扭捏捏。“我叫桂枝,今年从平川医专毕业的。现在乡卫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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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节:心情在别处(57)
  “噢,白衣天使呀?有啥事?”韩立冬仍没让座,心里还惦着那一大摞文件。如果文件中有比较急的,让自己给耽误了,上边会怪罪下来的。
  “我是来告夏院长的状的。”
  “喔?”
  “我已经忍了四个月,再也忍不下去了。”说着,女大学生的泪就流了下来。
  韩立冬吃了一惊,莫非那个又黑又瘦、大马虾似的卫生院长老夏欺侮她了?平日里,只听说那个夏院长贪杯,是个酒鬼,却还没听说他贪色。可脸上仍挺平静,说:“乡卫生院归县卫生局管。你要告,找卫生局长才是正找。”
  桂枝的长睫毛上挑着几粒亮晶晶的泪珠儿,说:“这我知道。我是想,如果您说句话,这事儿能解决。”
  看来不是那类事儿。韩立冬轻轻舒了一口气,就说:“你说吧。”又一指桌旁的椅子,“坐!”不知怎的,对她有了一些好感。
  桂枝慢声细气地说了起来,她家是本乡桂家庄的,那个村很穷。全家省吃俭用,好不容易供她上下那个三年医专来,学的是外科和妇科。她是全村的第一个大学生,毕了业一腔热血想好好当个拿手术刀的大夫,为乡亲们效力。分到乡卫生院后,夏院长先让交了3000元什么风险抵押金,才勉强收下她。却分配她去打扫卫生,说是先实习。桂枝不出几天就把脏拉巴叽的卫生院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可打扫了两个月卫生,夏院长还不分配她去看门诊。而院里最缺的就是外科大夫。伤病号来了,连轻伤和阑尾炎的小手术也做不了,要送到十多里外的县医院去做。她去找了三次夏院长,夏院长连看也不看她,伸着黑瘦的长脖子,拉着长腔说:“着啥急呀!年轻学生,多实习实习有好处!”桂枝又打扫了一个多月的卫生,一个中年护士悄悄地对她说:“傻丫头,别傻干了!啥实习锻炼呀!你刚来,还不知道院长的规矩哩!”“啥规矩?”“以往刚分来的学生,刚调来的医生、护士,都得先请院长喝上一壶。他最喜欢喝五粮y,一顿能喝八两。再递上个红纸信封,里边起码得装上660块钱,六六大顺嘛!特别你是学外科的,外科医生是个肥缺,收红包最容易。他能轻易把手术刀交给你?”桂枝想了好几天,还是没有下决心请夏院长喝一壶,也不愿送个“六六大顺”。660加一瓶五粮y再加一桌菜,得1000多块。自己哪有?不还得借?上哪儿借?她为难地掉了好几天泪。直到昨天晚上才下了决心,竟是找乡党委书记告状来了。
  “俺交的那3000块钱,是找了12个亲戚朋友借的。还有,俺打扫了四个月卫生,院里每个月只发给60块钱。按县里的规定,专科生就了业,工资起码得发140多块。”
  韩立冬心头的火已经冒起来了。他望望她——眼睛依然泪汪汪的,清澈明亮,且透出一股子正气。
  “你在学校里成绩怎么样?”
  桂枝把一张纸片展开来,放在韩立冬面前。韩立冬看了看,表上写着,连续三年都是优秀学生,理论成绩和临床成绩全是“优”。
  “做过什么手术?”
  “协助中老年医生做过腿部骨折等五个中等手术。一般的外伤、急性阑尾炎、男女结扎、接生、剖腹产手术都能做。”
  韩立冬点点头,说:“你先回去吧!”
  桂枝走后,韩立冬无心看文件了,先喷了一口长长的怒气,拿起电话打夏院长家。夏的老婆说:“有人请他吃饭。”韩立冬问:“谁请他?在啥地方?”夏的老婆挺横,说:“不知道!”就扣了电话。韩立冬火了,又把电话拨了过去:“哎,你马上去给我找老夏!让他马上上我这里来!我是谁?韩立冬!”夏的老婆一时想不起谁叫韩立冬:“你是谁?谁?啥冬?”韩立冬厉声道:“我是乡党委的韩书记!韩书记!听清了吧?”
  过了半个多小时,夏院长在一个中年人的搀扶下来了,脸已喝得黑紫,眼也斜了,腿老划圈儿。一进门就愣怔怔地问:“韩、韩书记,你叫我、我,有、有啥事?”
  韩立冬瞪着他问:“喝的啥?五粮y?喝了八两?”
  夏院长说:“哪、哪有五五粮y呀!喝的……他娘的皇后特特曲……也就六六六两……”
  “是谁又来报到了?摆的报到酒?还得使红纸包上个六六大顺!”从没拍过桌子的韩立冬“啪”地把桌一拍。
  “……呃?”夏院长的酒突然醒了一半,“韩韩韩书记,你啥啥啥意思?”
  韩立冬指着他说:“啥意思你心里明白!按说,你这个卫生院不归我管。今天我只给你建个议。桂枝是个外科大学生,来了四个月了,你为啥光让她打扫卫生?”
  “这个……这个这个……”
  “你不用这个那个的。这事儿,你看着办吧!”韩立冬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六六大顺?该送你一包六六六尝尝!走吧!我还要看文件哩!”
  第二天一早,桂枝就被安排去了门诊部,四个月的工资也补发了。但桂枝却一直没去感谢韩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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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节:心情在别处(58)
  过了几个月,韩立冬听到了群众的一些反映,说桂枝的服务态度相当好,技术也相当不错。过去农民患阑尾炎、摔伤、骨折、烧伤之类的伤病,都是要送县医院的,现在全由她来做。男女结扎绝育手术,做得又快又利索,刀口很小,愈合很快。而且从不收红包不吃请。农民们亲切地称她是乡卫生院的“一把刀”。有一天早上她起了床,推开门一看,门外边居然放了三篮子j蛋,两篮子苹果。她不知是谁送的,就把j蛋、苹果全拎到了病号食堂。
  第二年的8月汛期,天老下大雨,苦水河发了大水。韩立冬连续五天五夜在河堤上指挥筑坝抗洪,被淋成了重感冒,扭伤了脚腕子,还披着雨衣拄着g子一瘸一拐地去查看水情,对干部和农民鼓舞很大。这天,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刚一进窝棚就栽倒在地上。副乡长忙把他架到床上,又让人去叫医生。匆匆赶来的却是在大坝上值班的桂枝。她先用手摸摸韩立冬的头,又把体温表给夹到腋下,再给量血压,用听诊器听胸部。又问哪里不舒服。然后,让他吃了药,挂上吊瓶输y。又双手握住他的左脚腕子,给按摩。韩立冬只觉那一双手又柔软又有劲儿,肿得老粗的脚腕子也似乎不大痛了。输了十几分钟y,韩立冬就睡着了。醒来才知道睡了四个多小时。听棚外大雨仍在哗哗地下着,看桂枝在棚的一角双手托腮,望着大河里汹涌浑浊的浪涛出神。他觉得下身憋得难受,就起身要去解手。桂枝知他想干什么,就去拿了个脸盆来,说:“在屋里解吧。”韩立冬却不好意思,说:“要么,你穿上雨衣,先到外边……”桂枝望望他,说:“没事呀!我是医生。”韩立冬却仍不好意思,说:“那,我到外边……”桂枝只好说:“好好,我到外边。”就穿上雨衣出去了。过了几分钟,桂枝进来了,看看脸盆,问韩立冬:“怎么?解不下来?”韩立冬涨红了脸:“不要紧,可能是发烧烧的。”桂枝想了想,说:“您先坚持一会儿。”就穿上雨衣出了棚子。韩立冬又下床去,咬牙切齿地解,站着解不出,又蹲下去解,还是解不出。小肚子憋胀得挺难受。这时,他才体会到了“活人让n憋死”的苦头。听得棚外有了说话声,忙又上床躺下。几个村干部进来了,找他汇报抗洪的情况。过了一个多小时,桂枝被淋得像落汤j似的回来了,手里拎着根长长的塑料管。韩立冬这才明白她是回乡医院取导n的器械去了。桂枝让村干部们都出去,并让一个守在门口,不让外人进来。
  韩立冬这时就更难为情了,说:“我自己来吧!”
  桂枝瞥了他一眼:“你自己?你会吗?”
  又是那一双柔软的有力的手,捏住了他的那个挺关键的东西。开始,导n管c进去了一截,慢慢地再往里c。韩立冬就眼瞅着棚顶,咬紧牙关,双手死死地抓住床板,忍着那股子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儿。终于,管子c进去了足有一尺长。桂枝说:“好了。”但塑料管的另一头垂到床下的脸盆里,n却流不出来。桂枝说了句:“摔了个跟头,吸n器给摔到水沟里去了,找了好一阵子也没找着。”就低下头,用嘴含住了导n管的一头,用力吸起来。韩立冬顿时窘住了,连说:“别别!我来吧!我来!”桂枝却不理睬,缩起腮帮,用力去嘬那个管头。嘬了几下,n仍没出来,再嘬,一股子热n“刷”地冒到了口里。桂枝忙把管头放到脸盆中,看n顺着管子流了出来,才把嘴里的n去吐到棚外,拿过一只缸子舀了桶里的雨水漱了口。又用那只柔软有力的手轻轻地揉动按摩他的小腹部。韩立冬满心感激和过意不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导了十几分钟,竟导了小半脸盆,看上去足有两三斤。他这才感到轻松多了。
  到了下午,韩立冬的高烧退了,n也能自己从管子里流出来了,就要去查看河堤的防洪情况。桂枝给他把塑料管打一个结,系在腰带上。他拄着g子,和乡村干部走进了风雨里。在大堤上又坚持了五天五夜,桂枝每天都来给他检查。到第六天上午,雨停了,滔滔洪水也落下去了半米多。堤内的庄稼、村庄都保住了,抗洪指挥部才撤回到乡里。
  韩立冬受到了县和地区的表彰。县委宣传部的新闻干事为他写的通讯《挺立在抗洪抢险第一线的乡党委书记》登在了《平川日报》头版上,还配发了一幅胡子拉碴的他挂着输y瓶和乡村干部在棚子里研究抗洪方案的大照片。桂枝也受到了县里的表彰。韩立冬对这个既淳朴、实在、认真,又有文化的姑娘有了很大的好感。
  又一年秋季的一天,文书送给韩立冬一个大红的请柬,打开来一看,却是桂枝邀请参加她的婚礼,还请他当证婚人。文书说,新郎是桂大夫的高中同学,至今仍在村里当农民。
  胡泊收拾整理着自己布置的小暗室。这暗室是前几年冲洗放大黑白照片用的。这几年流行彩色照片,都是上小三的影楼去冲扩,小暗室就很少用了。他把一些物品归拢了一下,却找出来一套农姑装。高领、红底、镶黄边、绣着月季花的褂子,红色的裤子,左裤腿上也绣着月季花,还有一双大红的绣花布鞋。是小三经理想上个农姑装的摄影项目,让胡泊去买的,还没给他送过去。
  ◇欢◇迎◇访◇问◇。hqdoor。◇
  第59节:心情在别处(59)
  胡泊拿起那件红褂子,看了看,心不由得“忽悠”了一下。
  那还是22年前,他和金大章、李长胜在南部山区的那个小村下乡当知青的工夫。胡泊平时爱摆弄钟表、自行车什么的,村里乡亲就常找他帮忙。
  这天,胡泊又在屋里给一个村民大叔修座钟。那钟打买了七八年就没修过。在农家房里烟熏火燎,齿轮、发条上全是油泥。胡泊用块从拖拉机手那里搞来的旧棉纱,擦了好半天才擦出点儿黄铜色来。
  金大章来叫他,神秘兮兮地。
  “干什么去?”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金大章领着他出了村,转过一片苹果园。那果园被浓绿的刺槐围起的篱笆遮着,从枝叶缝隙里可以看见园内的树上挂着一个个青色的果子。
  “偷果子?不干不干!”胡泊住了脚。刚到那小村时,金大章常约胡泊、李长胜出去偷西瓜、偷甜瓜、偷萝卜、偷地瓜、偷豆子。有一天晚上去偷西瓜,让个看瓜的人拿土枪追出去一百多米,差点儿丧了命。
  “不不,绝对不是偷东西。是,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跟金大章又走了一段路,前边是一片菜园。胡泊还要往前走,金大章一把拉住了他,伸手一指:“你看!”
  绿色的菜园子里,有个红衫子人儿在推水车,那衫子在落日的晚霞之中,犹如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胡泊定定神儿,看清了那是个大辫子农姑,推着水车一圈一圈走着,不时还把搭到胸前的大辫子挑到身后去。虽看不清她的模样儿,但从体态上看,姑娘长得挺匀称,个头在一米六左右。
  “走!找她拉拉去!”
  “不不!俺不去,不去!”
  “走走,你看你,像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叫驴!”
  兴许金大章想找个伴儿,不由分说拉着胡泊过去了。见了农姑,金大章脸皮厚,自来熟,打了个招呼:“哟,雪儿,推水车哩!”全村的十几个俊巴点儿的大姑娘、小媳妇他全能叫出名来。
  农姑似乎见过他们,没吭声,只点了点头。金大章为了防止尴尬,忙笑容可掬:“俺洗洗脸,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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