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和小李立即跑了过来,问:“啥事?”
胡所长一伸手:“摄子。”
老张立即从工具袋里拿出摄子递到胡所长手里。
只见胡所长拿着摄子小心翼翼地从土里挟出了一粒钮扣,对刘锁森说:“这粒扣子是谁的?”
只见刘锁森急忙在自己身上搜索着,发现自己的前开口裤扣少了一个,而另一粒扣子与胡所长手中摄子挟的扣子一模一样。一边说着:“这是我的扣子”,一边伸手去拿摄子上挟的扣子。
只听胡所长厉声说:“别动!”说着拿出一个塑料袋将扣子放入其中。
作了一些简单的勘察和调查之后,胡所长等三人拿起各种记录本离开了池塘。
胡所长边向村子里走,边暗暗高兴。这么多年了,他所在的公社还一直没发生过什么大的案件,自己的工作极为平常,始终得不到上级领导的重视。所以,在这个穷山沟里一直没有发展。这次,他想这个案子肯定不小,说不定自己也会在这次破案中有个转机,弄个局长、副局长的干干。感觉到这件好事来的比较突然,他自己在心里说:一定好好干,把握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胡所长等三人在大队刘书记家吃了顿高兴的饭后,与刘书记谈了一会案情,又让小李将刘锁森喊到书记家。胡所长对刘锁森说:“在你媳妇没找到之前,你没有特殊情况不准离开本村。有事向大队书记汇报,随时准备配合派出所破案。因为你是你媳妇失踪的第一嫌疑人,尤其是在你媳妇神秘失踪现场发现了你的物证,我们必须对你实行监管,你明白吗?”
刘锁森不知所措,满脑门汗地点了点头。
跃进公社公安派出所所长办公室内,胡有财所长正在沉思,桌上那部老掉牙的手摇电话响了。一拿起电话,胡所长就听出是县公安局秦局长的声音,马上说:“秦局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出秦局长的笑声,“老胡啊,咱俩都是五年前从工宣队留下当的警察,别老局长、局长的叫,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吗。”
“那哪成,您是领导吗。哈哈哈……”
“少跟我扯闲篇。听说你那最近发生了一件失踪案子?”秦局长问。
胡所长说:“领导真是动查秋毫啊。我正要向你汇报,你就先知道了。”
“说吧,什么案情?”秦局长问。
胡所长说:“我们公社花月大队社员赵玉香家的儿媳妇张玲玉上个星期失踪了。”
“噢。案子的结论如何啊?”秦局长问。
“我分析张玲玉的失踪有两种可能,一是走失,二是被害。只是现在两边都没有证据,难下结论啊。”胡所长说。
秦局长问:“老胡啊,张玲玉都30岁的人了,我看走失的面不大。若是被害,谁嫌疑最大?”胡所长说。
“是的,秦局长。如果张玲玉是被害,嫌疑最大的就是张玲玉的丈夫刘锁森,我已经让大队刘书记注意他了。”
“我说老胡啊,你的阶级斗争观念哪去了?咱们不是常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吗,你那婆婆妈妈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听着,我已经派人给你送去对刘锁森的《监视居住决定书》,你立即派警员进驻花月大队,严密监视刘锁森;同时加大对张玲玉的查找范围。今天是五月十日,不管是失踪案,还是杀人案,我限你在一个月内破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局长催促着说。
“是,秦局长。我一定加大破案力度。”胡所长一面擦拭额头上的汗,一面说。
“哎,看在一个工宣队出来的份上,给你透露点消息。你知道张玲玉的舅舅是谁吗?”秦局长说。
“谁?”胡所长问。
秦局长加重语气说:“市革委会主管公检法的副主任,王大章!”
“啊!”胡所长惊讶的差点没把眼球瞪出来。
秦局长笑了笑说:“你也别紧张,这对你也是个机遇啊。我就不多说了。”
“谢谢秦局长!我向毛主席保证,一个月内破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胡所长说。
秦局长说:“好吧。我相信你,不过,你有提升的那天,可要请我喝酒啊。”
胡所长说:“秦局长别说喝酒,有了像你说的好事,我保证请你喝一个月的酒。”
“一言为定。”秦局长笑着说。
放下电话,胡所长兴奋的在屋子里对着镜子笑着,打着口哨。回忆起他当时和秦队长随工宣队进驻市公安局的事。那天,胡有财正在和其他人往市公安局的大墙上贴着大字报,秦队长高兴地对胡有财说:“老胡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胡有财兴匆匆地提着大板笔走过来说:“秦队长,有何指示,尽管说。”
秦队长拍着胡有财的肩膀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胡有财说:“有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又有什么冲锋陷阵的事儿呀?”
秦队长说:“不是让你打打杀杀,是让你当官,领导别人上前线。”
胡有财笑着说:“我哪有那能耐,能领导好自己就不错了,我哪会当领导啊。”
秦队长说:“王主任已经通知我了,让我带一个人,以工宣队的名义进驻市公安局,我准备带你一起去,王主任同意了。”……
胡有财暗自笑过后,立即招集全派出所人员开会。
胡所长先跟郑教导员小声商量了几句,看十几名警察都到齐后说:“同志们,现在开会。十天前,也就是五月一日,花月大队发生的一起失踪案。赵玉香家的大儿媳妇离奇失踪,七天来,虽经多方查找,仍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几天老张和小李两位同志一直在调查此案,下面请老张汇报一下对张玲玉的调查情况。”
张建设站起来掏出笔记本说:“失踪的女子叫张玲玉,29岁,身高1。65米,高中文化,清泉大队人。1966年10月嫁给花月大队的刘锁森,生有一女。据家人和村民反映,本人精神有点不正常。具体原因是张玲玉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受到过冲击。”
张建设眉飞色舞地向在座的人描绘当时的场面:66年春天的一天,在县高中的c场上,全校师生召开批斗学校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大会。在学校的领c台上搭起了一个临时批斗大台子。台上四周站着穿绿军装,佩戴标的男女红卫兵。在中间的一个木凳上站着学校校长,胸前挂着一个大牌子。“打倒李要学”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陪批的学校老师都在台下前面哆嗦的站成一排,许多同学都不敢抬头看台上的批斗场面。这时,站在学生队伍里的张玲玉感到心情紧张,有点肚子疼痛,急于上厕所,便离开队列向厕所跑去。在路过教研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兜里没有手纸,就进到屋里在桌子上撕下一块报纸进了厕所。等她卸完“包袱”回到队伍里还没站稳,就有几个女红卫兵冲到张玲玉面前,不容分说地将张玲玉拖到了批斗台上。这时有人喊“打倒反革命分子张玲玉!张玲玉不投降就让她灭亡!”的口号。张玲玉哭喊着说:“我不是反革命,我不是反革命,我没有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呀!”这时,一个女红卫兵走到麦克风前大声说:“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友们,刚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张玲玉用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我们的林副统帅的画像擦p股。”同学们听到这,齐喊:“打倒张玲玉”,“誓死保卫毛主席、林副主席”。口号过后,许多同学向批判台上涌来,张玲玉当场晕死过去。
张建设卷了一支老旱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很大的烟圈后,又长长地吸了一口说:“按理说,张玲玉在那个年代,无论是长相、个头、文化都是当地出类拔萃、百里挑一的姑娘。只是戴上了一顶现行反革命的帽子,加上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别说读书,就是找婆家也成了一个大难题。知道底细的小伙子哪个敢朝前。这可急坏了他娘王桂花。眼看张玲玉二十出头了,婆家还没个着落,你说王桂花能不急吗?”张建设看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讲张玲玉的家世,摆出一副老公安的架势接着说了下去。
1966年8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王大章(现在的市革委会副主任)来到了王桂花家,还没进院子笑声就传进了上房。王桂花一见是城里的弟弟来了,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急忙迎出门说:“大章啊,今天怎么有时间到姐姐这来坐坐啊?”
王大章说:“姐姐,近来可好啊?我可好长时间没来啦。”
王桂花说:“好哇、好哇。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
“玲玉呢?”王大章问。
王桂花说:“那不在屋里生闷气呢。”
“还不找婆家,生什么气呀?”王大章笑着说。
王桂花说:“都快把我急死了,人家闺女像她那么大都抱娃子了,她还在家里当老闺女呢。”
王大章说:“姐,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想和你商量商量。”
王桂花高兴地说:“是谁家呀?条件怎么样?我弟弟出头,这事一定不会错。”
王大章说:“姐,你还记得那个赵玉香吗?”
“怎么不记得,当初她还和我抢你姐夫呢。”王桂花满脸不高兴的说。
王大章说:“赵玉香按理说和我们还有点亲属关系呢。”
“什么亲属关系,都八竿子打不着了,把她带大的婶子死了,这关系也就断了。”王桂花说。
王大章说:“赵玉香那个大儿子刘锁森可是个好庄稼人,老实、本分、厚道,就是文化不高。不过,持家过日子是把好手,把玲玉介绍给他,将来不能受屈。另外赵玉香那个人心眼儿也挺实在。”
王桂花想了想说:“大章啊,还别说,我看也行,就是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
王大章说:“姐,这事就交给我吧。”
张建设从桌上拿起一个水碗,走到水缸前舀起水喝了几口后又说:“打那以后,张玲玉就嫁到了刘锁森家。刘锁森百般疼爱张玲玉,赵玉香也从各个方面关照张玲玉。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尤其是1971年”9。13“事件后,县高中给张玲玉平了反,补发了《高中毕业证》和《知识青年证》。张玲玉到花月大队后,一度表现的十分积极,还参加了铁姑娘队,后因怀孕而退出。生完孩子后,张一直在生产队务农。我个人认为张玲玉有精神病史,离家出走的可能性较大,当然也不能排除被害或者被拐卖的可能。”
胡所长问:“老张,张玲玉嫁到花月大队近九年,有过精神病复发离家出走的情况没?”
张建设答道:“据我现在了解的情况看,张玲玉嫁到花月大队以后精神正常,没有离家出走的记录,只是偶有头晕的毛病。”
胡所长接着说:“好,张玲玉的情况就先汇报到这儿。下面请小李汇报一下刘锁森的情况。”
李中华站起来汇报道:“刘锁森现年30岁,身高1。78米,小学文化,幼年跟他爹学过几下拳脚,身体健壮,无前科。其父早年是花月村的民兵连长,1955年因抢救国家财产牺牲,被定为烈士。丈夫去世后,赵玉香一直没有改嫁,含辛茹苦地把刘锁森和刘锁林哥俩抚养成人。据花月大队刘书记讲,刘锁森属内向型性格,不爱多说话,是个棒劳力。前些年,张玲玉听说要恢复高考,就复习功课想考大学,刘锁森百般阻挠,俩人为此曾闹过矛盾,也曾出现一两次婚变,后被母亲赵玉香制止了。据说,刘锁森与临村女子钱红有过感情瓜葛。前些日子张玲玉听说刘锁森在邻村有个相好的,她还找到钱红理论过。钱红对张玲玉说:”我和刘锁森打小就认识,还在一起念过六年小学,见面唠了几句嗑,怎么就成相好的了。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跑这闹腾啥。“说着还要打张玲玉,被钱红的丈夫拉开了。”
胡所长说:“这个线索很重要,你调查过钱红吗?”
李中华说:“调查过,她说与刘锁森只是朋友关系。另外,她也没有作案时间。”
胡所长说:“谁能轻易承认搞破鞋?噢,小李接着说。”
李中华继续说:“我认为张玲玉出走的可能性不大,快30岁的人了,不可能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刘锁森是最后一个见到张玲玉的人。他有作案时间,其喜新厌旧,杀害张玲玉的可能性不能排除。汇报完毕。”
胡所长说:“现在张玲玉已经失踪十天了,我看小李的分析不错,现在的关键是找到证据。县局秦局长命令我们一个月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侦破此案。我看这样,老张、小李你俩立即进驻花月大队,对刘锁森实施监视居住,手续县局已经办妥;其它的同志分头到各区、县查找张玲玉的下落。郑教,你看呢?”
郑教导员说:“毛主席教导我们”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这个案子比较复杂,同志们在办案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政策,紧密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我们必须找到关键证据,一个月内拿下此案!”
“好,分头行动吧。”胡所长下达了工作任务。
在胡所长的眼里,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点眉目,胡所长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八九分改变官职的把握。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胡所长各个方面显得格外积极,主动热情,还经常听取别人的意见,经常到群众中走访,到处给别人留下一个勤政为民的形象。
第三章 池塘女尸惊现 迅速锁定罪犯
在张玲玉神秘失踪一个月后的一个大热天,整天的太阳高照,空中像挂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把大地、大山、树林烤得火辣辣的,一点风儿都没有。公路上根本见不到行人,偶尔有几台车驶过也是喘着热气慢慢腾腾的。终于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有村民陆续的奔向后山而来。到了傍晚,池塘边上的人越来越多,婆娘们大多数领着孩子,端着盆子,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给孩子洗澡。自己也高高挽起裤腿把脚伸进水里。有些男人干脆把上衣脱掉站在水里擦洗着身子。几缕风儿吹过,大家才感到一点点凉意。
一个中年妇女对身旁的妇女说:“大妹子,还真有这样的怪事啊,赵玉香的大儿媳妇是多老实的一个人哪,两口子在一起干活,怎么说丢就丢了呢?”
那个妇女说:“谁说不是呢,出鬼了,瘸子p眼邪门,这么个大活人连政府都出动了,咋还找不到呢?是不是这地方有什么说头哇。”大家开始议论起来。
一个男人说:“让我说啊,一家根本不知一家事,就是张玲玉负气出走,也该回来了,都快一个月了。”
另一个男人说:“对呀,都这么长时间了,活着应该见人,死了也应该见尸啊。说不定是让哪个大仙收去了。”这时,有个年轻一点的小伙子走过来说:“锁森大哥已经被政府看管起来了,听大队刘书记说,这件事跟锁森有很大关系。在失踪现场还发现了刘锁森搬石头割掉的裤子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开了。
在大队刘书记的家院里,派出所的警察张建设和李中华来回走动着,刘书记在屋内正与刘锁森谈话。
刘书记说:“锁森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你比较了解。从打小你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爹去世后这二十年来,你知道你娘为了你哥俩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这些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
刘书记媳妇也说:“你们哥俩要是做了对不起你娘的事,别说咱队的人不让份,就连老天爷也放不过你呀。”
刘书记又说:“锁森哪,你跟我说实话,玲玉到底是不是你害的,如果是你害的,就赶紧去政府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锁森满脸泪水的说:“大叔,我从小就在你身边长大,虽然我没有什么文化,从来就没做过对不起别人和自己良心的事。害玲玉再借我两个胆我也不敢啊。再说我们两口子一直过得挺好的,翠翠也这么大了,我怎么能忍心去害她呢?”
这时,赵玉香走进屋里说:“锁森啊,都说你害玲玉的可能性最大,到底你俩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和娘讲清楚。”
锁森不耐烦地说:“刘书记,娘,我要是害了玲玉,明天出门让车压死,让雷劈死,让我不得好死。肯定是玲玉出走了,说不定过两天就能回来。”
刘书记又说:“真要是出走几天就自个回来了,那就最好了。不过,在玲玉没回来之前,锁森你哪也不能去。”锁森、赵玉香点了点头。
池塘边的人越聚越多。说法也千奇百怪。就连生产队开会讨论都没这么热烈。
这个说:“你们不知道吧,锁森在邻村有个相好的,我看过他俩在一起亲热呢。”
那个说:“张玲玉是咱队最漂亮的媳妇,正了巴景的知识分子,哪能与刘锁森过一辈子,说不定她与婚前好友的私奔了呢。”
柱子娘说:“没影的事这个时候可不能乱说哇。”
有的说:“为这些事他俩还闹过呢!”
还有的说:“听赵玉香说,这几年张玲玉经常头晕,是不是让刘锁森气的。”
一个年龄较大的男人说:“谁敢保证谁啊,你敢说玲玉神秘失踪和锁森没有直接关系?就连派出所的人看过现场后都认为是刘锁森干的,你们没看刘锁森已经被看管起来了嘛。这事让我看十有八九是刘锁森干的。”
二赖子媳妇说:“这事呀,说不定还真就是刘锁森干的呢?”
在场的人显得都比较紧张。
一个叫栓柱子的半大小子说:“说不定是哪天,锁森看玲玉不顺眼就把她推进这个池塘淹死了呢。”
话音刚落,妇女们吓得惊叫起来,赶紧都把孩子抱出水面,还有的抬腿向外跑。没听到现场对话的人,一见许多人向外跑,不知道发生什么,也一齐的跟着向外跑。这下池塘乱了套。许多小孩衣服和洗衣盆在水面上胡乱的飘着。
柱子娘指着栓柱子说:“你这个该死的杂种,小的时候你妈老拿巴巴褯子给你擦嘴了,打小你就是满嘴臭气,说不出个好话,怎么教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看你把那些娘们和孩子吓的。”说着在拴柱子的背上狠狠地打了几下,骂道:“快滚吧!”
人们又开始在水里嬉戏着。谁也想不到还真就验证了栓柱子说的那句话。一个女人静静的躺在水里,全然不知水面上发生的一切。
夕阳洒下的余晖散落在池塘里,池塘的水面上闪烁着无数块碎银,风儿摇动枝叶,大地变得湿漉起来。洗澡的,打闹的,说笑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起身向村子里走去。
有几个半大小子没走,还在水里嬉戏,玩在兴头上。突然,二牛子沉到水里后,又浮出水面说:“大家快来,我这旮嗒不知道是什么玩意,r乎乎的,软绵绵的,好像是一条大鱼,真好玩。”
其他小伙伴向二牛子游来,顺着二牛子指的脚下一起扎进水里。突然,喷出几堆水花,和二牛子一齐钻出水面,齐声高喊:“是人,是死人。”慌张爬上岸,连裤子也没顾及穿,光着p股向村里飞奔,边跑边喊“池塘里有死人了!池塘里有死人了!”这惊叫声在小山村上空回响,在大山里回荡,把全村的人心锁紧,把多少年来山村静静的晚霞也撕破了。
刘书记和老张、小李正在屋里议论着什么,二牛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不好了,池塘里有……有一个死人。”
刘书记站起身来大声说:“什么?你说什么?池塘里有死人?”刘书记顿时脑子澎涨,身子跟着哆嗦起来。
“对,对,对。长长的头发,白花花的没穿衣服,没有j巴,脑袋像个大葫芦。”二牛子气喘嘘嘘、哆哆嗦嗦地说。
刘书记问:“就你一个人看见了?”
二牛子说:“三小子、四锤子、大嘎子都看见了,他们都吓得哭着跑回家了。”我们的衣服和裤子还都在岸边呢?可把我们吓死了“。
张建设忙站起身来说:“刘书记,请你立即组织基干民兵和我到池塘保护现场。小李你马上到大队部用电话向胡所长报告。别忘了带上几个人盯住刘锁森。如果刘锁森有反常行动立即抓起来。”
整个小山村一下子被一个死女人的紧张空气淹住了,连家家户户的狗也被关了起来。
这夜,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关上了门,灭了灯,没了往日院与院之间的谈笑声。多少年来,这个池塘里也没听说过有死人。村民们都像吓破了胆一样不敢出门。尤其是一个月前刘家丢了媳妇,池塘里又出现了死女人,村民们就更不敢出门了。
第二天早晨,太阳刚露头,紧张了一夜的小山村才苏醒过来。池塘边上围了很多人,村民们被堵在两个山坡上。距离出事地点较远,根本看不清每个现场人员的细小动作。现场外大约100米处被公安人员围着。现场内只有几个穿白大褂、两个拿着皮尺和一个拿着笔、拿着本的公安人员在忙碌着。只见他们一会把尸体翻过去调过来,一会又量地、量池、量水、量死人。还有人在不停地翻动着池塘边上的石头。还有一个人举着相机,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不停地照着相。胡所长也在里面忙活着。
l体女尸静静地躺在池塘边上的一块木板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被单。只有部分头、脚露在外面。由于尸体在池塘里浸泡时间过长,整个尸体膀的很大。发白的皮r像块豆腐一样,软的一碰都能掉r渣。尤其是头部膀的连耳、鼻、喉、嘴、眼都无法辨认,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尤其是眼眼陷进去很深,很深,看上去就像两个黑窟窿,再加上几个半大小伙子的蹬踩,就像一个在水里浸泡涨了的削掉外皮的葫芦,面目全非,无法辨认。由于尸体的高度腐烂,浑身发出一股股熏人的臭气,顺风百米之外都能闻到。
远处一辆北京吉普急速驶来,车还没有停稳,秦局长就跳下来向现场走来。
胡所长看到秦局长来了,立即把现场的人员召集到一起,向秦局长汇报。
只听一个穿白大褂的公安人员说:“死者为女性,年龄在30岁左右,已婚,生育过,身高在1。65米至1。67米之间。皮肤细嫩白净,生前没有发生搏斗。脖子上有沟痕,系人手掐捏所至。死亡原因,窒息。死亡时间距今30天左右。”
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公安人员又说:“死者身上未发现任何衣物,估计是死后被扒掉的。死者的腰间被布条系住,布条下端捆在一块石头上,沉入水下。”
胡所长说:“初步判断:第一现场为池塘边,是杀人地点;第二现场为池塘水中,是沉尸地点。第一现场距第二现场约50米。从石头加尸体的重量上看,应该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或两人共同作案。”
秦局长说:“你们把布条拼在一起了吗?”
“我真蠢。”胡所长一拍脑门,向张建设和李中华喊道:“你俩马上把布条拼在一块”。
秦局长又问:“尸体的身份确认了吗?”
胡所长说:“从身高和体貌特征上看,与张玲玉基本相符。只是由于尸体在水中浸泡了一个月,今年五月份气温又高,无法从五官上辨认出来。我正拿不定主意,是让张玲玉的婆婆赵玉香还是让张玲玉的亲娘王桂花来辨认尸体呢?”
秦局长说:“这还犹豫什么,让王桂花来辨认尸体;立即把赵玉香一家人控制起来。”
这时地上的布条已经拼凑成一块,中间的图案虽然有些退色,仍可分辨出是个门帘,门帘中间的图案是上下两排用红线绣的毛主席语录“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胡所长与秦局长查看着张玲玉失踪的最后一天坐过的地方后,胡所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山坡上,两个公安人员带着王桂花、张振玉顺着山路急速向现场赶来。王桂花带着哭腔边跑边喊:“我苦命的闺女啊,我可怜的闺女啊,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王桂花刚走到拼好的门帘布附近就大喊起来:“这是我闺女出嫁前绣的门帘,一直挂在小两口门上。刘锁森哪,你这个挨千刀的。”说罢又大哭起来。
李中华掀开尸体上的白被单说:“你们辨认一下这具尸体是谁?你俩可看仔细喽。”
两个人看了一会后,王桂花哭着说:“这人都让水泡走型了,还咋看啊?一看见门帘我就能确认,是我闺女死了。”
张振玉说:“从个头、皮肤和脚型上看,像我妹子。”
张建设说:“不能说像,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不是得肯定下来。张玲玉身上有什么特征?”
王桂花望着张振玉,互相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王桂花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在阳光的照s下,脸上那几颗较大的黑斑像出膛的枪弹闪闪发亮。在胡所长和秦局长的一再催促下,王桂花和张振玉认定尸体是张玲玉的决心已下,只是望着这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为找不到张玲玉身体上的特征而发呆。
晨雾散去,太阳普照大地,顿时,池塘边被阳光铺满,微风撩起女尸的头发飘动。只是尸体在阳光的照s下静静的躺着。王桂花望着这颗分辨不清面目的头上发丝的闪光,突然闪现出20多年前的一幕:那是在张玲玉8、9岁的时候。有一天王桂花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嘴里叼着根长烟袋同弟弟王大章唠嗑。王桂花看窗外的阳光直s到了炕沿,准备下地做饭。一看酱油瓶子空了,喊来玲玉,递给她一角钱说:“去供销社打一斤酱油,快去快回。”张玲玉拿着钱和油瓶子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家门。不一会,张玲玉流着泪,拎着空瓶子,站在门口打着哆嗦,哭着说:“钱丢了。”王桂花立即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连瓶酱油都买不了,钱丢哪去了,赶紧回去给我找!”
张玲玉胆战心惊地说:“我都找了两遍了。”
王桂花一听就火了,骂道:“就知道吃喝了,养活你有什么用。”说着拿下嘴上的烟袋朝玲玉的头上刨去。
只听玲玉一声惨叫,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王大章一把搂过玲玉说:“就为一毛钱?姐,你也太过分了!”说着扒开小玲玉的头发,从炕d里抓了一把灰按在伤口上,说:“别哭,别哭,舅带你买糖去。”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玲玉向供销社走去。从此以后,张玲玉左脑门上方发际处留下一块伤疤。
一想到这,王桂花立刻对胡所长说:“快、快,看看她左面头皮上方有没有一块伤疤,那是她小时候被我用烟袋锅刨的。”
只见两个穿白大褂的公安人员立即掀开被单,用镊子翻开头发查看着。他俩看完后,对秦局长和胡所长说:“左脑门上方发际处有伤疤一块。”
王桂花一听死尸头上有伤疤,就哭喊着“张玲玉”扑向尸体。被两名警察架了回来。
秦局长对王桂花说:“你冷静一点。你能确认死者就是张玲玉吗?”
王桂花带着哭腔说:“没错,我一看到门帘就知道是我闺女。”
胡所长这时喊来张建设和李中华指示说:“你们带王桂花和张振玉到大队部,休息一下,等他俩情绪好点了,把笔录做了。”
看着王桂花和张振玉向村里走去,胡所长又将秦局长拉到从河里捞出的沉尸用的石头前,说:“现在可以初步判定,这个杀人案是刘锁森干的。这块石头就是刘锁森自称给张玲玉搬过来坐着的。出事的第二天,我曾在刘锁森放石头的地方也就是第一现场,找到一粒扣子,与刘锁森裤子上的扣子完全一致。”说着从兜里拿出装扣子的塑料袋。
秦局长接过塑料袋一边看着,一边说:“行啊老胡。现在可以说张玲玉是被害,杀人嫌疑犯就是其丈夫刘锁森。不过,还有几个疑点得搞清楚,一是杀人动机,二是刘锁森的口供,三是张玲玉的衣服都哪去了?不把这些证据拿到,就不能定案。”
胡所长说:“秦局说的是,这些就得看县刑警队的了。”
秦局长说:“你别给我耍滑头,这个案子你就负责到底。你马上去逮捕刘锁森,带到县局审讯。噢,别忘了,搜查一下刘锁森家,手续回县里补办。”
“张玲玉被刘锁森杀害了”的消息如睛天霹雳在村民们心中炸响,全村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刘锁森会杀害自己的妻子,更弄不明白这一个月来,赵玉香、刘锁森一家还为什么假腥腥的求人到处去找。如果不是发现张玲玉的尸体,他们成天的陪伴一个杀人犯生活,太可怕了。他们很自然的把怨恨抛向了赵玉香一家人。
赵玉香家的前后,有几个警察在走动着。屋内全家人s动不安的坐着,大气都不敢喘,仿佛是在等待恶魔的降临,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一辆挂着警灯的面包车停到赵玉香家门前,胡所长带领几名警察走进室内。只见胡所长一个眼神,几名警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刘锁森按倒在地,带上手铐,押向警车。刘锁森一面被动的迈着腿,一面仓白无力的喊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胡所长得意的望着目瞪口呆的赵玉香、刘锁林和满脸迷茫的翠翠,大声宣布:“张玲玉于五月一日被害,杀人嫌疑犯就是刘锁森。现在请你们回避一下,我们依法对这栋房子进行搜查。”
夕阳照进被搜查过的室内,满地散落着衣物、纸张。刘锁林面对着墙站着,一声不吭,喘着粗气。那边,赵玉香和翠翠在炕上抱头痛哭。
叶兰英匆忙跑了进来,一进门就问:“大哥被公安局抓走了吗?”
刘锁林转过身来,木纳地点了点头。
这时,远处传来了“还我闺女,还我闺女”的哭喊声。随着王桂花的哭喊声,王桂花和张振玉冲了进来。刚进院,王桂花手里的砖头就抛向窗门,玻璃碎了,酱缸碎了。张振玉也拎起铁锹乱砸起来。邻居们谁也不敢上前,只能任凭王桂花和张振玉的摔砸。王桂花还不停地厮打着赵玉香。张振玉也不停地踢打着刘锁林。不一会赵玉香的头发被撕乱了,胳膊、手腕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也被王桂花抓挠的出了好几道血手印子。锁林的嘴角、前胸、后背到处是伤痕。
随着胡所长宣布刘锁森是杀人犯后,赵玉香和刘锁林都懵了,任凭王桂花和张振玉怎么打,怎么骂,连一句回话的劲都没有了,只有满脸泪水在不停的流着……
叶兰英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上前劝阻王桂花,王桂花回手就是一个耳光,还指着叶兰英的鼻尖骂道:“老刘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刘锁森是杀人犯,刘锁林也不是他妈的什么好种。你要是嫁给他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又转向赵玉香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货,仗着长的漂亮,从年轻时就开始勾引男人,一直到老也没改。儿子也随根,也和他娘一样,也在外边沾花惹草,吃着锅里的,把着盆里的,不然家里能发生这样的事?”说着又是一阵乱砸。叶兰英拉着翠翠跑进西厢房,在一个角落里流泪。
王桂花、张振玉在院子里、在屋子里砸骂累了,就坐了在台阶上。王桂花说:“老娘累了,坐下歇会。”又喊道:“翠翠,给姥姥倒碗开水。”翠翠忙从叶兰英怀里挣脱,跑进屋里去给王桂花倒了一碗开水递给王桂花。
王桂花喝完水,平静了一些。喊来赵玉香和刘锁森说:“我闺女既然嫁到你家,活是你家的挨累人,死是你家的屈死鬼。你们必须厚葬我闺女!”
赵玉香说:“是,是。刚才我们合计过,一会儿就搭灵棚,后天出殡,就埋在自留地地头那。你看行吗?”
张振玉说:“棺木呢?”
刘锁林说:“我明天一早就上公社,挑最好的买。”
王桂花和张振玉又就张玲玉的丧事提出了不少条件,赵玉香都一一答应,这才愤愤不平的走了。
在张玲玉出殡的那天早晨,村里很少有人来送葬。一是认为花月村自古以来有生老病死,还没有让人害死出殡的。很多人不愿意为这样死的人送葬,感到有些晦气。二是刘锁森是杀人犯,谁也不愿意出头帮这个忙,都想远离杀人犯的家。三是老人常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还不知道这个家和谁家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想掺和。所以,只有刘家人和几户比较要好的人家参加了送葬。赵玉香、刘锁林、翠翠和叶兰英怎么也想象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更想不到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灾难在等待着他们。赵玉香、刘锁林、翠翠和叶兰英在张玲玉的坟前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四章 大章文革夺权 翠翠受屈心寒
岭南市高干住宅区内,一栋小楼的客厅里亮着灯光。王大章拿起茶几上的牡丹牌香烟点燃了一支,来回踱完步子后,坐在沙发里陷入沉思。浓厚的烟雾在王大章头上罩着,烟雾中朦胧地闪现着一个大脑袋,一张刀条脸,一双小眼睛,两颗大板牙在眼前腾起的烟圈中显得格外刺眼。
王大章生于1927年,刚出生那会儿,爷爷王本善还是清泉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当地的老百姓都恨之入骨。每次佃户借粮时,他都用小斗出,大斗进,所以老百姓给王本善起了个外号叫王大斗。王大斗家里不但养活三妻三妾,还有十几个家丁。穷人被他死、疯、走的不在少数。尤其是北伐军北上时,他还组织过民团狙击北伐军北进,后来死于花柳病。王本善过世后,王大章的父亲王继业抽上了大烟,十几年的光景就把几百亩地、几辆大车和五十多间瓦房的大院抽得差不多了,家境逐渐败落。到王大章成人的时候,王继业也死了,只留下两亩水田和一套破烂不堪的大杂院。谁想因祸得福,解放军打过来后,王大章家被土改工作队定为贫农成份。因为划定成份的问题,赵玉香的婶子先后几次到土改工作队反映情况,认为王大章家划为贫农成份不合理。此时,王大章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总是憋着一股劲儿。不过,王大章还真是靠着幼年的文化根底和贫农出身,全国刚解放就考上了某大学水利系。
王大章一上大学就想抛弃老家的童养媳与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处对象,还时常的想起漂亮的赵玉香。谁知自己的童养媳郭宝姹到学校大闹一场,说自己是当代陈世美,差点儿让自己丢了学籍。打那以后,王大章收敛起自己那颗s动的心,努力学习,极积上进,不仅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还在大学入了党。毕业后王大章被分配到岭南市水利局工作,因聪明能干又有文化,没几年就当上了科长。
虽说工作顺利,可家庭生活一直是自己的难言之隐。自己那个土媳妇郭宝姹不仅没文化,缺乏情趣,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半疯半傻的儿子王晓勇。要不是领导总拿党员标准要求自己,说什么糟糠之妻不可弃,加上自己也得考虑政治前途,不得不凑合着过了下来。
三年自然灾害那阵儿,王大章负责一项水利工程的技术工作。建设工地距花月村不足五里地。由于赵玉香家境困难,经别人介绍到工地干点零活,从中也得到王大章暗中不少帮助。赵玉香一直认为王大章不记前仇,总有些感激之情。
一天晚上,北风夹着雪花。赵玉香背着个大包袱从水库工地往家走。在一个三叉路口遇到正在骑自行车的王大章,王大章满嘴酒气的说:“这不是花月大队的赵玉香吗?”
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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