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迟早也会被田活活打死......”
嘴里不断碎碎念着,突然她想到什么,一张秀白小脸上浮起了几丝恍惚
这样说的话,天底下的妓馆何止一间揽幸楼,半途死于腹中的婴儿又有多少呢?
整一片空气都静滞了一会儿。
再出声时,原本稚嫩脆生生的音色都透出了几分闷意:“药郎先生,长此以往下去,如果一直没有人愿意把它们生下来,附近也总是没有能让它们附身的妖怪,会怎么样呢?毕竟它们只能纠缠妖怪,而对人类没有丝毫影响,难道就只能放任这份执怨越来越多吗?”
卖药郎沉默良久,指间杯盏中的茶温都已转凉,他才终于开了口:“长此以往,总有一天,接触到了足够多的因果,它们可以自身堕为妖怪,或者说物怪。”
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人类了。
傅小昨听懂他话里未言及的潜台词,一时间好像觉得,这片空间似乎变得滞闷了许多,几乎都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两两沉默许久,傅小昨深吸一口气,探身过去,一把抢过他指间的杯盏,抡起来就是一口闷。
从喉咙里流过的凉透茶水,灌得她脑子都顿时轻了几分,胸口那份难言的压抑烦闷也才消减许多。
砰一声放下茶杯,一抹嘴,便见对面被抢了茶水的卖药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知怎么,她突然感到心情好了几分,出口语调都扬起了些,强行从先前的话题转移开:“话说,药郎先生你知道吗,其实吧,我还没有真正用那只小麻雀在犬神那里试过呢。”
昨天她虽然把鸟笼提过去了,但犬神一直处于意识不清的昏睡状态,压根没给她实验机会。就是这么空等了一个白天,她也才从原先的冲动劲里冷静下来毕竟这个犬神连她说话都听不懂,真的能指望它会跟一只麻雀交好吗?
卖药郎没有应声,继续面无波动地看着她。
傅小昨的发言热情没有被打击,继续给人讲起鸡汤小故事:“我以前也认识一只犬妖......他本来脾气很坏,总喜欢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可是后来他碰到一只小黄雀,跟它成了交心相伴的好友。通过这份友谊,他从此就改过自新,发誓不再用力量去破坏,而是要守护自己珍惜的东西。”
卖药郎仍旧默不作声,坚持面无表情。
......就没什么感想吗?会不会聊天啊?拯救气氛这种事,光靠一个人努力有什么用?
半晌,在她忍不住开始默默吐槽的时候,对面才终于缓缓开了尊口:
“所以,你是觉得,天底下所有的恶犬,身边都缺少一只可以瞬间感化它们的小鸟......不错,真是个相当有创造力的想法。”
“......喂!”傅小昨有些无语地瞪着他。
这回肯定不是她想多了,这个人绝对有在乱开嘲讽啊!
无视对面投来的控诉神色,卖药郎微微低头,密长眼睫随之无声垂下:“这个。”
“什么?”
她跟着那道目光的方向,也垂下眼去,却见他看的是自己刚刚喝完茶放下的那盏茶杯。
“我,喝过,了。”
......
较之前更为长久彻底的沉默。
再出声时,傅小昨的语气依旧轻松飞扬,玉致纤巧的五官上也是一派天真乖巧,她微微点了点头,好像听到的是什么再寻常不过的话。
“哦,那真是便宜你了。”
按照这几天来及川妈妈桑亲自监督她学的举止礼仪,傅小昨端庄地从席上站起小身子,从容地转身,轻盈地迈步,不急不缓地从这个小隔间里走了出去。
出门,回身,目不斜视地拉上门,然后撒丫子狂奔!
他什么时候喝过啊!?她明明记得一直看他端着!完全没往嘴边抬过!对了,她刚才溜出来前说了什么来着?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她该不会朝人骂脏话了吧!?
房内的卖药郎静静看着对方顶着双红得要滴血的耳朵出了门,耳边听着关门后瞬间慌乱奔走的凌杂脚步声,半晌,神色淡淡地、冷静地、微微摇了摇头。
仿如跟这场谈话的开场一般,他再度伸手执过砂壶,腕间优雅地倾过一个角度,清淡茶水便不急不缓地自壶嘴倾落至杯盏中。依旧是八分满盈,轻放下茶壶,修长纤秀的指间执过杯盏,抬至唇边轻酌了一口。
壶里的茶水倒是还留着点余温,润嗓上佳。
这么淡淡想了一句,他抬手的动作忽地顿了顿,静静垂下眸,颇有几分严肃地盯住了自己拿着的杯子。
第11章第11只妖堕妖
卖药郎的符咒贴了整整七天,犬神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恢复意识,进食进水,身上各处狰狞的伤口也有了长合的趋势。
傅小昨也就此正式开启了“神棍洗脑”模式。她完全破罐破摔,也不去管它听不听得懂人话,把一开始的羞耻感一并抛开,总之是一有空就神神叨叨地蹲坐在它边上,变着法子苦口婆心地劝它忘记田那个渣渣。
“......生活多美好啊!你看看这只小麻雀,多可爱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何苦非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啊!”
卖药郎背好药箱正要出门,听着身后的叽叽喳喳,又顿住了脚步。细致眉梢微微携着忍耐的神色抖了抖,终于还是半侧回身来。
“......你,不会,真的觉得,这样会有用,吧。”
傅小昨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未老先衰了。
这只狗实在是太!难!搞!了!拼命把它从剩一口气的状态救回来,当祖宗似的哄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把它哄到了一看到自己就会摇尾巴的状态,她还以为自己的“教化”工程总算有了效果,没想到才一转眼,这货就莫名其妙地突然变脸了!
“哥!我都喊你哥了,你这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啊?我哪里惹到你生气了吗?”她蹲看着这只浑身满脸“生无可恋”、“心如死灰”气息的狗,一时只觉心累。
昨天看她来的时候不还眼睛发光摇尾巴摇得很欢吗?为什么今天就一副死也不想再看她一眼的德行了?她瞅瞅自身,明明还是一样的活泼可爱啊?哪里辣它眼睛了?
“它可能,只是嫌你,聒噪,吧。”
日常被怼的傅小昨已经锻炼出一定的抗击打性,只是默默往身后快速瞥了一眼:“你给我不要再说风凉话添乱了。它绝对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前几天看着明明挺开心的,今天就整只狗都不好了!”
抱着手臂的青年逆着光影的身形倚在门边,淡淡看着房内:“那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堕妖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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