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女孩踩过晾晒的金黄的大麦,女孩撞翻了门前的盛水的陶罐,女孩的心扑通扑通狂跳。村子中央的广场里站满了人,有村民,还有遥远南方来的衣盔闪亮的骑士团。女孩钻进人群,人群沉默着,人群窃窃私语着。小小的女孩钻过了许多麻木的大腿,小小的女孩推开了几双善意阻拦的手,终于钻到了围观人群的前列,终于尖叫出声来。
哪里是什么炊烟呀,广场里里立满了火刑柱子,分明在烧人!几座焦黑的柱子上还挂着扭曲的枯骨,正中间的柱子上绑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为什么要烧她?她不是女巫呀,她只是有几本书,她只是会采些草药帮村民瞧病,他只是帮酒鬼的妻子出头,让酒壶里冒出许多□□来,可她是好人啊。她用清香的花草茶招待女孩,她教女孩辨别有毒和无毒的蘑菇,女孩不开心的时候,她还把手绢儿变成白色的鸟,围着女孩转。
女孩尖叫着,火刑柱上的女巫憔悴地抬起眼来,她想嘱咐女孩躲起来,又不敢出声。
我挤进人群,一把抱住女孩,不,抱住女孩的不是我,一个粗壮的军士半跪在地上,一手搂住女孩,一手捂住她的嘴:“葛琳达,别出声!”军士也许是想帮助葛琳达,他知道骑士团已经烧红了眼,怕他们连小孩也不放过。
一位身披洁白的金丝绣花袍子的骑士高举着火把走上前来。刑架上的女巫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女孩忽然转过身来盯着军士看,她的眼里是深刻的绝望:“小黑,也包括你吗?”年轻的军士僵在那里,他已失了心神,而我只感到淹没窒息。女孩身上涌出蚀骨的寒意,把军士和围观的人群逼退一旁。
女孩继续尖叫着,声音带上了调子,宛如秋风掠过杉树林的歌声,歌声里分明是从未有人使用过的诅咒: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火焰里垂死的女巫不再求饶,跟着调子哼唱起来,歌声愈发凄厉。连同悬挂的焦黑的枯骨也不安地扭动着,带着生前的恐惧与愤怒加入了合唱: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有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一位村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他的手在枯萎,他刚才用这只手往刑架上的人扔了石块。
焦黑的灰烬像伤疤一样在大地上蔓延,村民们惊叫着被逼入了死角。骑士团列起队伍施法抵抗,光灵却没有回应,他们手中的光竟如风中残烛一般一个个熄灭。一位骑士抽出了佩剑,一把捅进了队友的后腰,只见他歪着脑袋,嘎嘎地磨着牙齿,裂开大嘴好像在笑。
骑士团可耻地抛下平民逃跑了,剩下的村民用爪子和牙齿互相撕咬着,只剩下空洞的诅咒回响:爱的变成憎恶,生的立即枯萎,浓烟永不消散,死后不得安息!
弗兰倒抽了一口气:“所以,瘟潮的源头在这里。”
韦恩摇摇头后退两步。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只能说:“这是葛琳达的回忆。”
注:弗兰西斯蹲在桌子上唱的歌节选自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女巫的诅咒之歌节选自北岛的《回答》。
第13章第十三章午夜的主人
葛琳达沉迷在往事的愤怒中了。我花了很大些工夫在把她弄醒,结果是葛琳达受了重伤,并且我们可能惊动了午夜的主人。原本的计划是利用花园边缘的空间扭曲低调地传送,而现在看来,也许不得不拜访一下午夜的主人了。对了更新一个情况,我们仍然被困在午夜花园里。
幻象已经全部消散,花园如同它的名称,变得像午夜一般黑暗而空洞。葛琳达的情况有些糟糕,耶罗启动了一个急救应用,薄薄的魔晶护罩包裹着她的身体,两个手脚纤长的魔晶傀儡一前一后抬着她。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她需要尽快离开花园。
弗兰问我下一步的计划,其实我不知道。午夜的主人似乎更换了法阵的密钥,而只要他不停更换,我就没有办法用穷举法破解。我看看耶罗,他也拉长了脸一筹莫展。
韦恩说进来花园是为了借用传送功能,而现在主人不让用,花园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暴力驱散掉。
真是理据服人,就这么办吧。我有点犹豫地看看韦恩,其实我没有说在葛琳达的梦境中我也受了点伤,一时不好用力。光系的驱散法术本身就会针对亡灵的体质,如果控制不当反而会驱散我自己的意志。当然这时候我不能暴露弱点。好在韦恩并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说交给他办。
聚集而来的光灵有些稀薄,但已经比预期要多了。韦恩用了他的一贯的笨办法,把自己的意志点燃变成一个发光体,用蛮力反复撞击法阵的结构。他光使蛮力的话倒是一把好手,看来在耗竭之前冲破法阵毫无问题。
忽然法阵又一变,摇摇欲坠的结构重新排列,又有黑色丝线般的法力触须从阵眼处涌出,加固在榫卯的薄弱之处。我叫弗兰赶快打断韦恩施法,他再强用力的话会被午夜的主人绕进去。我原本指望弗兰西斯给韦恩一记力度留情的剑柄打击打断施法,骑士团的人用起光来就容易情绪狂热不了手。不过韦恩这次倒是没有犯轴,闻言就立刻了术。他擦擦头上的汗,说可惜,只差一点就冲开了。
现在怎么办?哼哼我已经有办法了,刚才午夜的主人紧急修补法阵,已经暴露了阵眼所在,午夜的主人就在那里。耶罗追寻着刚才法力触须的痕迹,带领小队向着午夜的深处走去。走不多时便见到了灯光,灯火辉映之下是一座鲜花与藤蔓装饰的庄园。
我与队友包括葛琳达反复确认了一遍,这座庄园确定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记忆。耶罗说它也许是午夜花园本身。
绕过黑色的野玫瑰的花篱,就听见了悠悠扬扬的小提琴声。循声而去,看见了亭台暗处的演奏者,肩膀宽阔,身穿燕尾服,头戴高高的礼帽,胸前是一朵小小的血红的玫瑰,脸颊温柔地贴着提琴。
“小心,他是狼人!”韦恩道。虽然狼人没有变身,但弯曲的小腿和过于纤细的腰肢已经出卖了他。不过骑士团出来的人还真是爱大惊小怪,不能因为他是狼人,就推定他会咬人呀,这是典型的歧视性的刻板印象。再说眼前的这一位又不是真的狼人,只是一个狼人的幻影罢了,幻影又不会咬人的。呃,我的话又有点多了。韦恩低着头不分辨。倒是专心拉琴狼人终于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
狼人多礼地鞠了个躬道:“狼人深表歉意,狼人无心惊扰善良的圣骑士。狼人是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