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天花板上的一个黑点从模糊变得清晰。
许玖在昏沉的长梦里游荡了许久,此时半阖不阖地眨着眼,仍然觉得迷茫疲惫。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许久,终于醒过神来,然后立马惊疑地眯起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就算是助理发现了她昏倒在楼梯口,也应该送她到医院才是。可是这里……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狭小却并不脏乱的房间,一张床几乎占了空间的四分之一,看起来有些昂贵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床边的铁杆上,显得有些突兀。
她皱着眉准备坐起来,却突然僵硬在了那里。撑着床沿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指甲莹润饱满,涂了一层颜色浅淡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光泽。这是一双可以让所有手控沉迷的双手,却并不是她的手。
她从十六岁开始做武替,从无名无姓的替身到默默无闻的配角,再到稍有名气的打星,走得比谁都艰难。等到好不容易拿到影后的桂冠,她已经三十六岁,大拇指曾经被活生生削掉过一块,手指关节变形、粗大,整只手伸出来都有些不堪入目。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踉跄地下了床,发现自己只穿着条内裤,一双又直又长的双腿仿佛已是p图师修过后的产物。她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几步迈到穿衣镜前站定。
镜子里的她有一张出水芙蓉般的脸孔,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之类的成语好像在一瞬间有了具象式的表达。她瞪着眼微张着唇,透出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沉下脸微眯双眼,又显得有些妩媚迷人。
许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惊讶与沉痛更多,还是愉悦与欣喜更多。
出道近二十年,她不止一次地对着电视里演技稀烂的女星嗤之以鼻,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有多么羡慕她们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不需要美得可以艳压群芳,只要稍微好看那么一点点,勉强算得上清秀可爱,也许她都不会走得那么辛苦,都不会年纪轻轻满身都是旧伤,阴雨天的时候腿疼得可以直接媲美七八十岁风湿病的老大爷。
也不会在刚刚拿了影后奖杯的晚上摔下楼梯,仅仅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腰疼。
她是那么嫉妒她们,明明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却不思进取,做作的演技叫人能看着电视气得骂出声来。
更让人气愤得是,就算拿了影后,那些在各个电视剧电影霸屏的女星们,随便拿一个出来还是能比她红不知道多少倍。
真的可以把人气哭。
难道,是前世的怨念太过于深沉,所以上天才给她补偿了这样一张秀色可餐的脸吗?杂乱繁多的记忆充斥着大脑,疼得能叫人叫出声来,可是她从来习惯疼痛,于是只是轻咬着唇,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这具身体的信息。
微信里有一条新消息。
经纪人赵谦:明天晚上的奇视娱乐盛典别忘了,给你借了礼服,到时候自己直接到公司来。
许玖又揉了揉额角,脑海里的记忆似乎清晰了些,好像能依稀记得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刘楚,今年二十岁,是京市电影学院的大三学生。
果然不愧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连名字都仙气飘飘。
她翻了翻自己的手机联系人,在看到老妈这个备注的时候头猛地一痛,让她忍不住俯下身来。
似乎只有片刻,又像是过了许久,脑海里的记忆一点点归位。她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感叹上天果然不会对自己太好。
她现在大三,之所以没有住在学校而是租了这么一个狭窄逼仄的房子,是因为这里离医院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可以方便她时不时地去医院照顾生病住院的母亲。
她三岁的时候父亲就病重身亡,好不容易努力考大了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影学院,还没等她憧憬未来的美好,母亲却因为肺病住了院,只能用药吊着性命,等待着器官移植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每一天的花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她几乎觉得是上天的嘲讽,却生生地被激出了斗志,卖了房子,到各个剧组面试,科班生的高傲与矜持全然没有,连一天一百多的龙套都来者不拒。后来签了一个好公司,课余时间又慢慢多了起来,接了一些广告和电视剧配角,情况总算好了许多,却依然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度日。
正是因为她签的公司太好,好的资源早已经被主推的明星瓜分,她这样的最底层根本不可能受到重视,分配下来的经纪人也算不上正直,总是做些偷偷摸摸的勾搭。在刘楚死之前,已经拒绝了好几次不清不楚的聚会,为此不知道被穿过多少次小鞋,慢慢的,她开始连最低级的广告也接不到。
经纪人一次又一次的语言威胁,刘楚似乎也快要忍不住动摇,却总是不能说服自己迈出那一步,于是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压力与痛苦。一天一天坚持到现在,总算到了崩溃绝望的时候。压力大得人喘不过起来,又长期的营养不良,她终于在从医院回来大哭了一场之后心悸而亡。
在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
许玖难得有些伤感。她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终于觉得大脑清醒了许多。
这一定是她梦寐以求的奖励,她盯着镜子发着呆,所以,现在这艰难的局面也是她应该承受的负担。她会一步一步走得比前世更高更远,也会保护好应该保护的人。
她轻轻捂住胸口,眼前无比的坚定而执着。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刘楚轻轻晃着酒杯里的红酒,神态微醺,眼神迷离,脸颊上泛着好看的红晕,一副格外诱人的姿态。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醉酒后的模样,所以今天她格外放纵,任凭自己流露出令人着迷的神色。
这里是奇视举办的年度娱乐盛典,虽说不是什么特别高端的场合,但按理来说也不是她这种十八线的小艺人有资格参加的。她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有个投资人看上了她,这次的人不同些以往的小角色,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投个几千万给情人拍戏玩的主。于是她经纪人赵谦乐得不行,屁颠屁颠把她拾了一番,瞒着她安排好了一切,把她带到了这儿。
他以为她是不知情的,如果是原先的她也的确应该不知情。措不及防之下遭遇到这样的事,仓皇绝望间也不知道是会奋力地反抗呢,还是痛苦地妥协呢?
坏了好事,惹恼了投资商,然后连累公司为她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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