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分卷阅读43

  拍对面人的肩膀,低声道:“别哭,你二哥和师兄不在,至少我还在。”
  言语入耳,心里眼里的一片湿冷之间终于迎来半分温暖,云濯深吸一口气,再度抬头。
  也正是此时,身后又传来一阵马鸣,林外又走进数人,显然也是听闻消息便风尘仆仆而来。
  最前方二人,皆是道士打扮,一人腰佩长剑,发冠高束,立姿端正,清冷眉眼间此刻亦多三分焦急;另一人则稍显年幼,鬓发也只用木簪绾了个髻子,神色肃穆地跟在前面那人身后。
  这是,清洛道长和段道长?
  一见此二人,云濯心中更沉三分,长安之地离归离潭路途甚远,他们既前来,想必是这鬼气一事已轰动了仙门五派。
  “云小公子,司徒公子,你们怎在此?”
  江湖之上,谁人不知清洛道长与出事那两位义结金兰情意甚笃,此刻急急破开围观众人,直奔林前两个毛头小子:“宇矜和烨白呢?”
  云濯一叹:“潭中鬼气溃散,现在二哥受了重伤已被带走医治,而离兄,离兄他……”
  至此,又言语一哽,忽对那残忍的宣告心生了犹豫。
  “宇矜?宇矜到底怎么了?”
  欲言又止最让人心焦,清洛三两步上前,拉起那不吭声的少年。
  “凛兄说,方才他用鬼瞳感应不到离兄的气息了。”
  眼见瞒不过,云濯只能冲着他摇摇头:“离兄怕是已经……”
  “你说什么,你说宇矜死了?”
  道士一路而来,本是声色劳顿,可一听此言,语声却径直拔高几度:“胡言乱语!简直胡言乱语!宇矜兄之武功于同辈间甚高,怎会因鬼气而遭不测!司徒公子定是担忧过度,这才没察觉到宇矜兄的气息!”
  语罢,“噌”地抽出背后长剑,越过他俩向前而去:“我,我亲自去找宇矜兄!”
  “且慢!”
  还不待那道士走出几步,林外又传来一人声音,云濯闻声望去,只见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在众家仆簇拥下急急而至,正是他大哥云华和其友陶青绀。
  眉眼端方的云家少主翻身下马,年岁虽尚轻,做派却已有五成的稳重。瞥过自家三弟之时摇头一叹,旋即又镇定着神情对那道士道:“我知道长担忧友人安危,心中甚急。可眼下潭中鬼气未散尽,先行者也苦寻无果,还请道长莫要冲动,徒做无用牺牲!”
  沉吟片刻,清洛仍不领情,激动道:“说得轻巧,宇矜生死未卜,烨白身受重伤,要我如何冷静!”
  “好啦,都别吵了。”
  云华身后,陶青绀缓缓而来,慢条斯理道:“白泽君的伤势我刚刚已探,只是鬼气入体,并无性命之危。我看当下比之两眼摸黑的寻人,还不如想想那鬼气是因何而散的。”
  清洛一甩袖子,叹道:“这二百年来多少次祭典都没事,如今偏这一朝出了事,除了无妄之灾,还能是什么?!”
  云华也一叹:“是啊,按旧例而言,若鬼气溃散,归离潭周遭水源亦应有征兆才是……怎么这次却……”
  “等等。”
  几人讨论言语入耳,许久未吭声的司徒凛却忽神情一滞,恍如遭雷击般瞪大了双眼。
  他站起身来看向云华:“云公子,你,你说什么?水源,征兆?”
  寂静须臾,忽又倒抽一口冷气,怔怔回头看向那林深处的水潭,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不,不是毫无征兆……李,李鸢儿,河道,鬼气!”
  ……李鸢儿?
  这话入耳,旁人听得半知半解,云濯却霎时反应过来,身形随着那人狠狠一滞,仿若径直被扔入冰窟。
  他摇头不可置信道:“凛兄,难道……”
  难道,那小村里的河道,和归离潭是同出一源……
  ——云濯,我近日回想此妖患之来龙去脉,倒有一事不明。
  ——你说,这一连串诡事的起因,不就是李鸢儿的冤魂遭了鬼气,好好投胎不成,倒成了个不人不鬼的妖物嘛!
  可这鬼气又不是萝卜白菜谁家都有……却是哪来的呢?
  几日前,小村里调笑般的对话犹在耳边回响,却让云濯的心越来越沉。
  难道,李鸢儿魂灵化鬼的原因,正是归离潭的鬼气溃散,因由水源波及到了那村的河道?!
  怎,怎会是这样的?!怎会这样的……
  方才刚刚寻回的一丝温暖,瞬间散个无影无踪,云濯心中如坠冰窟:“那,那我们岂不是……”
  岂不是,明明有机会阻止这场悲剧……
  司徒凛一声苦笑:“当时,我明明对此事存了疑的,明明存了疑的……”
  语罢,又摇头哽咽道:“我,是害死师兄的罪人。”
  “我也难辞其咎。”
  云濯浑浑噩噩耷拉下脑袋:“……是我岔开了这个话题。”
  片刻僵持,两人皆是心沉谷底,神态如失了三魂七魄,颓然一跪。云华皱眉一瞥,见状不对,忙沉声问:“三弟,你们在说什么?那鬼气溃散果真有预兆?既然有异,为何当时不去追查或上报?”
  脑中一片空白,云濯闭上了眼:“……我们当时并不知。”
  “不知什么?!”
  此番争执听个大概,清洛终于也按捺不住,将袖袍一扬:“不知有异?不知会有此事态?!那你们还知道什么?游玩?喝酒?还是接着捅娄子?!”
  “道长,罢了。”
  见众人情绪皆愈来愈激动,字字句句皆是指责两个少年。陶青绀赶紧上来打圆场:“司徒公子和云小公子是无心之失,如今事已至此无可挽回,道长还请少说两句吧。”
  “哎!”
  看着地上那自责不已的两人,清洛终只能一声长叹:“这些年,宇矜和烨白为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弟做了多少事!你们却连,却连……哎!”
  言语未罢,欲说又止,摇头拽上段昭英之手,迈步走向一旁。
  “罢,方才折腾辛苦,你们也去旁歇息吧。”
  见道士走远,陶青绀拍了拍二人的肩:“各派掌门长老即将赶来,届时后事交由我们便好。”
  言谈已尽,云濯不知自己是如何点头应了是,又如何扶着司徒凛另找了一块石板坐下的,更不知半晌之后,自己是如何同众人一起参见了各派掌门,再说明了事情原委的。
  只记得自己回想着那在小村里看着他们直摇头的黑衣少年,那在弟子房前叹气连连却苦笑忍让的沉稳少年,心里满满都是悔意。
  而身旁司徒凛更是一言不发,眼眶憋到通红,连一双手也攥得指节发白。
  见那人如此,他本想再出言宽慰,可末了末了,却终究一字也说不出口。
  是啊,一个师兄身死,一个亲哥重伤,都不好受吧……
  而且,还一时囫囵酿成大错,又能再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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