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
许安敲敲他的桌子,十指蔻丹晃眼得很,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方念啊,方小念啊,”许安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现在是我半个上司了哦,工作狂突然不上班,还移交部分决策权给你,许小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啊,要知道在你之前,老大连着开掉了3个特助哦。”
“许小姐,事情确实并不简单,我现在签个字可能就要命了,”方念无力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压力大到失眠。”涉及感情的隐私当然没办法同许安深聊,但涉及工作的压力还是可以和许安透露的,方念不觉得许小姐会安慰他,但也没想到许小姐那么想得开。
许小姐说:“怕什么,老大放心你,肯定是你有这个能力咯,而且说白了能放心让你做决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有问题他也能担得起,你要有什么压力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安和李曼曼挺像的,发自内心的自信,坚不可摧,而这一直以来是方念所欠缺的气魄。他明知道许安说得对,可让他发自内心地这样去做,又不太可行。
知行不一才更纠结,他忍不住又唱衰自己:“可能我要成为被开掉的第4个特助了。”不仅因为工作能力不够,还可能是因为暗恋自己的上司。
许安并不知道方念的感情纠葛,但对于工作却很一针见血。她嗤笑,不屑地说:“不是每个人都能24-7地伺候工作狂老板的,付出总有回报,他是栽培你,不是要折磨你。”
也对,方念想,陈忱自己也说他打两份工呢,白天和晚上,公事和私事。想到这里,方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半真半假地把许安给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从今天开始躲出来的重要工作。
第6章
方念一开始并不知道陈忱说的短时间内不常来公司是个什么概念,但当他连着几天没见到陈忱的时候,方念开始感觉到了不安……一方面是经由他手的决策越来越多,这种事并不会成为熟练工,他反而会害怕带来连锁反应,积累更可怕的错误;另一方面则是那个让陈忱不得不放弃工作来“略尽绵力”的小秦先生,方念只要一想到这个人的存在就会如芒刺在背,这种危机感来得毫无缘由却又难以驱散。
不见面就会通过其他通讯方式联络,可临近周末的时候,陈忱连回邮件都显得敷衍了,越来越多的事情都是“你自己酌情处理吧”。
就在方念的不安即将累积到顶点的时候,许小姐却突然召唤,给了他一个机会见他的陈先生。
许安在做人肉快递的时候意外遇到车祸,高跟鞋让她的脚踝扭伤严重,手里的合同保密级别又比较高,不得已只好叫方念代为送达。
方念当然不会拒绝,平心而论,他是很想见一下陈忱的,也有点好奇秦珏,但真的站到陈忱别墅门口的时候就又觉得有点紧张和尴尬。然而无论他是什么心情,工作总是第一位的。
门铃响3声,有家政出来开门把他让进屋,方念最想见的当然是陈忱,可事实上他最先看到的却是一个盘腿团坐在沙发里的少年。
明明天气已经回暖,这个人还是穿着毛茸茸的厚外套,手从袖口伸出一半,露出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指捧着一个骨瓷的杯子,肤色都要近似瓷器的颜色了。方念打量着他,心里一下子就知道他是谁,却还在犹豫怎么打招呼。就这犹豫的片刻,秦珏已经自己转过头来看着方念了,毛绒衣服衬着一张雪白可爱的面孔,他笑着对方念说:“你就是方念?陈忱在楼上,他说等下就下来,让你先坐一会儿。”语气中的自然熟稔叫方念一下子有点说不出话。
他和笑吟吟的秦珏面对面,秦珏虽然说了叫他坐一会儿,但好像也没有主动招呼他的意思,方念自己主动坐到他身边去也有点尴尬,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陈忱从二楼走下来,看到他第一句就是:“你站着干什么?不累吗?”
明明陈忱的语气也很亲近,但方念无来由地觉得脸上有点烧,他好像一个局促的外客打扰了主人家,还特别木讷,碍手碍脚的。
好在陈忱很快把他带上了二楼书房,方念独自面对陈忱,总算觉得稍微轻松了些。
“合同,”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陈忱,解释说,“许安路上遇到点事故,让我先帮忙送一下。”
陈忱坐在书桌前低头看合同,关键几个条款确认后他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还给方念。
公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立刻转身走人似乎有点失礼,陈忱可能也是这么想,所以抬头看着站在他书桌前的方念问:“独自做决定的感觉怎么样?”然后又说:“别站着了,坐吧。”
方念还能怎么回答?他在陈忱对面坐下,苦笑着对陈忱说:“我的性格,不太适合做一个好的决策者,太犹豫了,一点都不够果断。”事实确实如此,他总是靠想象陈忱的思路来工作,那些决定与其说他在做,不如说他模仿陈忱在做。
但陈忱对他这个说法却不太认同,跟他说:“我已经手把手带了你3年了,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按我的计划你都应该开始学着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了。这一步总要跨出去的,区别是我逼你或者你主动。”
方念听着有点无奈,但又确实是高兴的,就算陈忱的倾力栽培只局限于工作,而且也是他自己24/7努力工作的回报,但被喜欢的人赞赏总是一件高兴的事。
他笑了笑,回答说:“陈先生,你已经逼我了呀。”管理权限下放的邮件先发了才跟他说,怎么不是逼呢?
陈忱也笑,笑得有点疲惫。他甚至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在内眼角处留下来两个很浅的红印,看起来倒是和平时严谨又严肃的模样十分不同。
“我也不想的,秦珏他最近情况特殊,我走不开。”
方念感觉自己心尖上被陈忱掐了一把,有点疼,却也有点痒,他欲言又止,踌躇了很短的时间,终于抵不过在楼下看到秦珏时来带的冲击,开口询问道:“小秦先生怎么啦?”
陈忱似乎又轻叹了一口气,现在轮到他苦笑了。陈忱说:“这真是普通人不会有的烦恼啊。他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大概是受刺激了,突然发情期提前,搞得一吃抑制剂就发烧,医生只好降低剂量,我变成了人型安慰剂,实在是……”
实在是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但方念也不需要他说。陈忱以为他无法感同身受的困扰,其实他根本了解得极为透彻,发情期却不能足量服用抑制剂对秦珏的折磨,会无法自制释放信息素的秦珏对陈忱的折磨,这些他都能理解……可谁又能理解陈忱对他说这些事,令他感受到的折磨呢?没有人能理解,他甚至都不能和任何人去分享这种痛苦。
方念捏紧了手里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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