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认识的人太多了!
晁家军官方配发的粮草没了,他能找到贩粮的商船;来点什么病啊疫啊,他手里有各路人马给的民间方子;二十上下的军士大多血气方刚,脑子转的往往没有行动快,磕了碰了或惹了点儿啥事儿……内有晁风拿军纪拾掇得服服帖帖,外面秦淮早就荐了医师,天捅破了他也能找到人摆平,眉眼弯弯嘴角弯弯,不声不响地把路铺平。
世道太乱,乱世里的明枪暗箭往往比沙场上的更难防,他们犹如一对默契的战友,晁风在前厮杀,秦淮在身后美其名曰被他护着,实则不知帮他挡了多少冷箭。
晁家军停在扬州,谁敢说他们没文化晁风瞪谁,白天秦淮趴在墙头上看他们列队出操,晚上抱着琴往膝上一横,大江南北的曲子张口就来,再偏远山区来的人都能听高兴了,听到晁家军人人都能随口诌上两句诗词歌赋来。待军士们睡下后再抱着琴跑去酒楼茶馆上工,晁风第二天见到他时他哈欠连天。
晁风哭笑不得,小鬼你当你是铁打的?小鬼拿白眼翻他,自顾自地哼歌,“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哼完拿手肘一怼晁风:“我只知道你手下那几个半大小子都不天天吵着想家了。好好打你的仗吧,傻大个儿。”
晁风想过谢他,给过他报酬,在全体手下的鼓动下也请他吃过饭,秦淮拿过银子来看也不看,反手给他塞回去,吃饭倒是不拒,财迷地为了那么几文的零头跟小二唇枪舌战,晁风一不留神,他悄悄付了钱。
晁校尉郁闷不已,你跟我还来这一套?秦淮又翻他一眼,是啊你跟我还来这一套?
身旁,长刀和古琴搁在一起,默不作声地瞧着他们。
五、
乱世还是乱世。
扬州开始显出萧条样子。叛军入侵的脚步近了,城里,人该走的都走了,黄昏,清角吹寒,响彻了一座半空的城。
晁风开始忙了起来。清河、琅琊……手指一一抚过地图上的地名,随着沦陷的脚步。眼看快逼到京城,他这支“御龙晁家军”作为一条神龙被郑重其事地召唤出来,去保卫皇宫里那条真正的龙脉。
世道一乱,人心也跟着乱。晁风尚在扬州的时候,不止一次见秦淮额上带着伤回来,问他,他满不在乎地抹一把血渍,没事儿,街边的毛孩子不懂事儿。
常去的那家二层酒楼,还在不怕死地开着。楼上琴声传来,一阵一阵,楼下有人拿红色的大字,在门上刷了明晃晃的两行诗句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为士大夫所不耻也。
秦淮抱琴走过,不知哪儿来的低语,细细碎碎钻进耳朵:“下贱……好不要脸……”
秦淮下贱吗?
晁风只知他浑然不管世道如何,依旧我行我素地抱着琴,走到哪儿也不割舍。从不像士人一般对晁风的军务品头论足,但晁风一有什么事,一开口他肯定办到,半分迟疑也没有。城外,战火烧过的土地尸骨散乱,晁风将长刀□□土壤,细数着风中颤动的熟悉的衣冠残片,眼见那抹素白经过他,盘膝坐下
古琴横在膝上,手指翻飞,一曲《国殇》响彻沙场。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磁脆的声音微带上了沙哑。
英灵们多少个夜晚伴着入眠的琴曲,如今,送他们长眠。
晁风唯一一次看见秦淮掉泪,是为了他。
忘了是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里的哪一场,晁风当时看着身边的下官,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挥刀挥得太拉风了,要不然怎么全都齐刷刷地转头看着他?行行行我知道自己很帅,好好打你们的仗吧别看了……没等开口,背后猛地一阵剧痛,身子一晃,栽下马去。
晁风时年二十六,被敌军一个小头目在背后猛砍一刀,被手下们速速运送回城。
该死,人太累了感官就容易迟钝。知道那小鬼不是铁打的,忘了自己也不是。
晁风醒来时胸口闷胀得几乎吐血,刚想动弹,迎面一张年轻姑娘的脸对他怒目而视,啪地一掌拍在他头上,重又将他拍趴下。
“牲口吗你?!”姑娘怒道,“起那么快干吗,老老实实趴着!”
晁风好不委屈,那你丫还拍我……
“年轻人,那么不要命干吗,瞧把跟来的那个白衣服的小哥哥急得。”见晁风终于老实了,姑娘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拾桌上瓶瓶罐罐的药,“你呢,好的差不多之前先在我的医馆里好好待着,啊对了,好消息,这一仗你们晁家军没输,叛军先撤了,你也要升到将军了。”
“……秦淮跟来了?我去哪个让他跟来的?!”
“我后半截话你听了没有?!”姑娘照他脑袋又是一掌,然后一脸陶醉状捧起了脸颊,“我的天,那小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秦淮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时,晁风还是没出息地怂了。他默默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连和身边秀气可爱的小医师绿萝姑娘搭话都顾不上了。
默默地趴着,默默地等着挨训……诶?怎么一向伶牙俐齿的秦淮这时反倒不吭声了?
一抬头,只见秦淮死死咬着嘴唇,搅着衣角,脸色煞白,眼眶里一抹水光滚动着,却硬是没落下来,忍得浑身发抖,半晌,抡起古琴,朝着晁风的脑袋,咣地一琴。
牙咬的咯咯直响,秦淮通红着眼眶死盯着晁风,忍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带着哭腔。
“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还真不要命了?!”
咣,又是一琴。
晁风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脑袋。当着绿萝的面,秦淮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半跪下来,挑了个没受伤的肩膀把脸埋进去,扒在晁风肩头,和晁风六年前一模一样,死不撒手,八爪鱼一般。
绿萝似笑非笑地看着呢,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嘲风变的晁将军,二十多岁的爷们儿,丢死个人了……晁风挣扎着坐起来,本想把秦淮扒开,可手一落到秦淮背上,犹豫片刻,变成了轻拍。
肩头上湿了一片,人的眼泪,原来是这么滚烫的。
秦淮只有一个朋友。没错,他认识很多人,可珍视的人只有晁风一个。
人缘是爹给的。爹是个商人,认识的人多,为他积攒了大把的关系,可士农工商排最末,十年前到海外运货时风浪将船掀翻,尸体没处去寻,连风风光光做个衣冠冢都不被允许。
别人不肯好好祭奠父亲,那他就自己来。自此以后,秦淮只穿白衣,以此来为父亲守孝一生。
琴技是娘教的。娘在出嫁前,是教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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