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时年少,终有一天会明白。”
诏书与信函很快就该传抵东海,却迟迟不见龙溯回音,是日黄昏,宫人来报,说定域王妃自东海返抵泱都,小公主一听兴奋,急急跑去溯涵宫外迎见,只见得鼎贞风尘仆仆,却左右不见她二哥踪迹,正是好一阵失望,而我随后赶到,一时与鼎贞重逢,却道这当年亦是刁横骄纵天禄公主,不过一年未见,气质已大不同以往,此际鼎贞微微欠身与我行礼,笑起来颊边依旧有个弯弯小酒窝,她自袖间取出一株生发之灵环绕无名仙草,抬首直朝我道,“皇兄纳妃之喜,贞儿与龙溯也没什么相赠,这株怀梦草是那渡厄岛特产,就当是送与嫂嫂做个见面礼,还请皇兄下。”
见她盛情,我心中感怀,忙微笑接下,道谢之语尚不及出口,而龙涟性急,已拽着鼎贞问道,“贞儿嫂子,我二哥呢?”
我心下本亦有此问,一时与龙涟俱看向鼎贞,而鼎贞面色微变,略略迟疑,只对我道,“皇兄,龙溯深知自己重罪在身,他坚持苦修千年后,方返泱都。。。”
她言尽于此,未再有其他言语,而龙涟当即嗔道,“什么嘛,他没到我书信?”
我心知有异,当着龙涟之面不便详问,当下略略颔首,只开口答鼎贞道,“嗯,龙溯能有此心,皇兄深感宽慰,时辰不早,贞儿你长途劳顿,早些歇息吧。”
鼎贞垂首应答,而我正是将那怀梦草拢于袖中,方又念及开口道谢,不想龙涟不悦,小公主当下一跺脚,却怒声道,“皇兄,你下诏叫二哥回来,他也不听,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还有,贞儿嫂子就知道给皇兄带贺礼,我呢?”
龙涟话音刚落,鼎贞急于辩解,不知是该替龙溯说话,还是先安抚小公主,我见此立时出言解围,忙朝龙涟道,“涟儿,不可无礼,你贞儿嫂子今时方抵泱都,先让她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拜访。”
言毕,我当即与鼎贞作别,转身欲走,龙涟满面郁色,悻悻随我而去,一路上小公主不发一语,却不知又有何小心思,而此际我无心管她,只觉龙溯此次未归,方才一提及他,鼎贞答话又语焉不详,实在要寻个机会好好询问一番。
自溯涵宫一路前往碧泱宫,龙涟中途告退,气鼓鼓径回公主府,我见她这般糟糕脾性,真不知她日后嫁到了九天该如何是好,纵是如歌温和,处处礼让,必也受不了她这般骄纵蛮横,思及此,我不觉头疼,却不知该挑选何人作小公主随嫁侍婢,也好多多规劝龙涟,莫要惹出事端。
回得泊光阁,我将东海呈书又仔细看了一遍,看守龙溯虺己只道一年来亲王殿下并无异动,终日面壁,总仿似神游天外,而定域王妃长时居于渡厄岛,与龙溯并未见过几面,合上奏折,我暗道奇怪,莫非今时真如鼎贞所述,龙溯是痛定思痛,铁了心苦修千年了?
若真如此,倒也罢了,只是依我对自己这宝贝弟弟了解,只怕龙溯断不会有这般好心性,我想想又是心烦,一时闭目养神,方欲休憩片刻,未料锦鲤匆匆而入,枢密使大人面色不佳,只道那灵兽长来函,说此次值我纳妃之喜,他要亲来泱都观礼,我听此一言,不住皱眉,而锦鲤言毕,直朝我道,“陛下,此次水羽联姻,与盟会不差几日,灵兽长急着赶来泱都,怕是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又如何,前次我贸然莽原求药,麒麟一番言语已是古怪,今时反正盟会临近,该来总会来,思及此,我一声轻叹,无奈朝锦鲤道,“锦卿也不必过虑,那灵兽长既是要来观礼,那就让他观礼好了,难不成你轰他回去?”
锦鲤不知我与麒麟间瓜葛纠缠,他只当我被囚莽原,差点为灵兽长害了性命,今时见我答话语气有异,当下抬首定定看我,而我不觉竟被他看得有些窘迫,方欲开口岔开话题,锦鲤却又道,“陛下,那微臣该如何接待?”
锦鲤谨慎,今时他这般多问,想必是有些揣摩不定我心意,而我见他一脸小心翼翼,不由轻笑道,“如何接待?该如何就如何,依照他君之礼,锦卿你自己看着办吧。”
未料我言毕,锦鲤还不放心,却又试探问一句,只道,“陛下,那微臣安排灵兽长下榻沧浪驿,可好?”
听他提起沧浪驿,我蓦然心下一动,茫然间微微摇首,却道,“算了,沧浪驿空着吧,白沙驿、苑驿,你随意安排,尽到礼数即可。”
怀梦
/名^书 十数日时光实在太短,依照前时羽族来函,此际鸿鸟应已到得泱都,然而我命臣下百里相迎,却不见玄天护法仪驾,我心中但觉有异,只道路途遥远,耽搁一时,并不十分以为意,然而锦鲤却道事情不妙,只怕羽族临阵变卦,难以场。
且道联姻一事非同小可,此际前线撤兵虽近尾声,昙宗我军退去,但栖火仍保留十分兵力,若羽帝临阵变卦,我族立时反扑,他必讨不到半分便宜,再说此番议和,我已退让,凤百鸣虽然行事乖张,还不至于轻重不分,以事为儿戏,念及此,我不觉出言安慰锦鲤,而锦鲤听毕,亦未再多言,他方欲退去,我却叫住他道,“锦卿,少时你随朕去一趟溯涵宫,探望定域王妃。”
我话音方落,锦鲤满面惊异,按说我前去探望鼎贞,本是皇家内务,锦鲤一介外臣,一同跟随颇有不妥,奈何今时龙溯未归,我又实在有话相询定域王妃,再说之前我与龙溯鼎贞间种种误会,好容易得解,实不愿再有一丝不慎,落人话柄。
锦鲤不知我心中百转千回,当下不敢多话,只跟着一路前行,溯涵宫外静水无波,三三俩俩仆从行走,那宫阁巍峨,依旧金碧交辉,但一年无主,终有些寂寞寥落,仆从通报,鼎贞知我前来探访,忙宫门外迎驾,我心中慨叹这天禄公主果真是今时不同以往,当下挥手示意礼,而鼎贞大约有些知晓我前来所为何事,只是一抬首见得锦鲤随侍一旁,不觉稍有些尴尬,她一时看看锦鲤,又看看我,当下了然一笑,只道,“皇兄与锦鲤大人随我进来吧。”
两旁侍从引路,大殿内婢子奉茶,我与鼎贞闲话片刻,天禄公主只道东海奇珍,渡厄岛上琳琅仙草,诸多趣闻,我听来颇有兴味,正是低首轻呷一口茗茶,鼎贞却道,“皇兄,你可知那日我所赠之怀梦草有何妙用?”
我实言不知,而鼎贞见我一脸茫然,却淡淡笑道,“怀梦无忧,皇兄只要在入眠前将这仙草置于怀中,想要什么好梦便有什么好梦。。。”
“哦?”世上竟还有这样珍物,我听此不觉惊奇,而鼎贞见我兴味正浓,接口又道,“本来渡厄岛上人烟稀疏,这样珍物也无人知晓,这怀梦草原也没有几株,又长于深谷峭壁,就连我差点也要错过了。”
她一番详述,惊叹怀梦无忧,而我与这天禄公主交谈,只闻她说起渡厄岛上奇花异草,却不见她提及龙溯一分一毫,不觉心下不安,一时问道,“贞儿,东海清苦,龙溯待你可好?”
我忽而提起龙溯,鼎贞不觉面色微变,片刻沉默,她努力扯出一丝笑意,却朝我道,“皇兄放心,龙溯待我自是极好,只不过他谨记皇兄教诲,时时苦修,平日里与我也见不上几面。。。”
鼎贞语焉不详,言辞小心翼翼,总像是在替龙溯隐瞒些什么,我不觉略略皱眉,开口直接问道,“贞儿,龙溯什么脾性,皇兄不是不知,你实话实说,此次龙涟远嫁,龙溯他为何不愿回泱都,见她妹妹一面不好?”
鼎贞知我心下有异,一时抬首,眉间难色,她微微侧身看向锦鲤,而我当下挥袖道,“贞儿,锦鲤大人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照实说,龙溯他到底为什么不回来?”
我话音方落,鼎贞知是瞒不过去,只低声朝我道,“皇兄息怒,自龙溯与我同赴东海,他确时时面壁苦修,甚至都不愿见我一面,此番龙涟远嫁,又逢皇兄纳妃,龙溯只道不愿以戴罪之身回返泱都,缚龙索捆缚,他说他。。。”
“他说他什么?”鼎贞言未及毕,我立时问道,而鼎贞见我问得急切,一时垂首敛目,半晌只怯怯道,“龙溯好面子,他说他不愿意丢人现眼。。。”
什么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龙涟远嫁,临行前顾念亲情,想见他一面,他居然说什么回返泱都,丢人现眼?且道龙涟骄横,尚有情可原,而龙溯无状,实在是无可救药,按说当初鼎贞愿与他同罪,共赴东海,我本以为亲王殿下能够平静心绪,思过清修,实未料经年已逝,这厮竟然毫无建树,益发叫人心寒,一念至此,我当下又问鼎贞道,“贞儿,这一年来,龙溯可真是面壁清修了?他到底又起了什么心思,竟至于连你也不愿理睬?”
我话音落,鼎贞秀眉微颦,泫然欲泣,实在是勉强弯了弯唇角,艰难扯出些笑意,定域王妃忽而摇首,仿似自言自语,却道,“龙溯不愿理我,原也是我错”,她抬首定定看我,又道,“皇兄,你莫生气,千年时光,我伴他左右,相信终有一天,龙溯都会明白。”
但愿如此。
鼎贞本也是骄纵任性,凡事喜爱胡搅蛮缠,不想经此一事,她知错能改,东海清苦不提,时时遭龙溯冷落,于我面前还能处处为他开脱,实是不易,此际我再看这定域王妃,才发觉她眉间忧郁,比之以往憔悴清减许多,早非当年痴情不顾一切天禄公主,我一时感怀,脱口不觉道,“贞儿,这一年来,实在是辛苦你了。”
不料未及鼎贞答话,锦鲤一旁神色古怪,此际枢密使大人不知又怎么了,颇有些坐立难安之意,我正是微微皱眉,而鼎贞倒莞尔一笑,她只道,“无妨,皇兄莫要忘了,东海有那怀梦草,至少我夜夜能有个好梦啊。”
听她此一言,我心下愈是哀感,若非清醒时事事不如意,又何须夜夜沉浸于梦境,一时无言,良久沉默,我起身与鼎贞道别,只安慰道,“贞儿,你放心,待泱都事毕,皇兄得空定会亲去东海,好好教训龙溯一顿,还有,过几日灵兽长会来泱都观礼,你若是想见他。。。,皇兄不会介意。”
鼎贞听我提及麒麟,片刻惊喜过后,却又怅然,而我当下亦不多言,转身欲走,只听得她于身后轻声道,“皇兄,谢谢你。。。”
而锦鲤随我出得溯涵宫,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想起他方才局促举动,不觉好笑,沿着溯涵宫外一路缓行,只因心下思绪良多,回首却朝他道,“锦卿,时日尚早,随朕在这离灯湖畔走走吧。”
锦鲤领命行于我身侧,听得我不住长叹,意欲询问又生恐逾越,而我一时停下脚步,只问他道,“锦卿,水羽联姻,距朕纳妃之礼不过旬余而已,都备办如何了?”
且道这溯涵宫地处清幽,又因长时无主,离灯湖畔除却少许仆从往来,不见人迹,此际日近黄昏,除却我与锦鲤君臣二人,本不该再有旁人,奈何我询问之言方出,总觉得四围风声古怪,一时惊疑,忙又问锦鲤道,“锦卿,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
锦鲤不察,满面不解,而我当下只觉寒意愈甚,不觉掌心凝起青芒,厉声喝道,“谁?”
锦鲤不知我为何突然如临大敌,正欲开口相询,而我一把拉过他去,青芒剑冷,挑起万丈水灵直往前方扑去,而身侧幽风阵阵,倏忽聚化成形,不是他人,竟然是幽魔君主?!
此际日暮下,幽无邪一身黑衣,依旧是面色苍白,眉如墨染,此际他与我对面相视,却是轻笑不止,一开口竟朝我道,“龙衍,你来得倒也巧,本尊片刻前方抵泱都,不及于这离灯湖故地重游,就见得龙帝陛下自溯涵宫而出,莫非你我这算是,心有灵犀?”
耽搁
/名^书 我一见他已是大惊,又听他提什么故地重游,不觉忆起我二人初遇,就在这离灯湖畔,当时我灵力耗竭,正是被这厮绑于歧门,以至于之后一再失足,屡遭折辱,现下忆起,怒愤难堪,陈杂一处,我当即荡开青芒剑势,出口冷声道,“幽无邪,你如何会在泱都?”
锦鲤不知我与幽魔君主深仇大恨,他当我二人本该素未谋面,此际忽听得我声唤幽无邪名讳,不觉一惊,而我无暇与他解释,此际只冷冷注目于这幽魔君主,待其答话,谁料这厮挑眉轻笑,却闲闲道,“龙帝陛下继位千年余,千年未踏出碧泱宫一步,水族千年后位虚空,怎么,莫非是前时随本尊一趟九幽之行,龙帝陛下忽而开窍,这就想起纳妃了?”
且道他不提我已是怒愤难平,不想今时,这厮居然还出言讽刺,我千年足不出户,那是事出有因,至于纳不纳妃,立不立后,又关他何事?九幽一行,幽魔殿受尽这厮调笑折辱,今时他既是有胆至泱都,难不成是要借水羽联姻,再生事端?
思及此,我手下紧握青芒,不觉指节发白,而锦鲤见我神色有异,他不明就里,又不敢贸然相询,只默默退于一旁,我一时挥袖着他退下,再回首只对幽魔君主沉声道,“幽无邪,朕无暇与你多作废话,此番正值水羽联姻,朕纳妃之喜,你来泱都作什么?”
未料他见我问直白,竟又是讥讽调笑,“都说了龙帝陛下纳妃之喜,本尊这是万里之遥,匆匆赶来观礼啊,真想看看大典上,龙帝陛下不胜娇羞,只怕是那新娘,亦要万分不及其一吧?”
“放肆!”真是一如既往,满口胡柴,我闻言当下大怒,扬手青芒势起,便要往他胸口袭去,而幽无邪好整以暇,他掌心凝起幽魔索,只将青芒略略阻下,却又道,“哎,龙帝陛下何须动怒,本尊不过是照实而言,夸赞你世间绝色罢了,再说,你水族与羽族盟好,距你纳妃大典不过旬余,本尊已至,那新娘尚未至,看来羽帝诚心,不过尔尔,你有心与我计较这几句玩笑话,倒不妨想想若是那新娘子跑了,该如何场”,他说着笑意愈浓,竟又道,“不过倒也无妨,到时候你嫁给本尊好了。”
一派胡言,真真是一派胡言,我气头上,只恨不得一剑劈死这厮,不想他倏忽隐去行迹,化为幽魔息氤氲散去,我一时无法,怒愤之下青芒化作冷龙,于离灯湖唤起滔天巨浪,片刻,好容易风止浪息,我心下气闷过后,总觉得方才幽无邪话中有话,什么叫新娘跑了?
我不住摇首,当晚无心用膳,翌日晨起,泊光阁内群臣齐聚,无不疑心羽族生变,口口声声念及,俱是那鸿鸟为何迟迟不至?而我本是淡然,然而时日愈近,诸般准备停当,前时离灯湖又闻幽无邪古怪言语,我不觉心下暗沉,莫非九天泱都一路遥远,途中生变?
时日无多,那羽族先行官已至,只道玄天护法与如歌王很快就会到,奈何这很快很快又是三日有余,是日龙涟锦澜殿拜见,小公主久盼不见如歌身影,亦是心焦难安,而我尚不及安慰她几句,却见锦鲤匆匆推门而入,此际我见锦鲤急切,本以为是那玄天护法抵达泱都,不想枢密使大人愁眉苦脸,开口只闷声道,“陛下,今时灵兽长已临上善门外,微臣这就去迎,着他下榻苑驿可好?”
我闻此不觉轻叹,当下颔首,示意锦鲤去办,回过神来心下苦笑,只道这下可好,凤百鸣真是将我害惨了,今时灵兽长已至,幽魔君主亦在泱都,他们必不是来观礼,只怕俱是来看笑话。。。
耽搁(续)
/名^书 大典即至,不过两日,朝中呼声,甚至又起兴兵之念,我只道凤百鸣不该如此,莫非却是幽无邪这厮,暗地里又做了什么勾当,却说这幽魔君主行事诡秘,只知绑架掳虐,他不愿水羽联姻,却又要使出这等见不得人手段?
我思及此,心下烦乱,冷静一想,却也不可能,按说此际如歌与水鸿同行,纵是玄天护法灵息不调,以他二人之力,又在水族羽族境内,不可能轻易为幽无邪得手,莫非真是凤百鸣反悔,视两盟约为一纸虚言?
又是一日黄昏至,我正是心绪繁杂,于锦澜殿内来回踱步时,锦鲤求见,我一见得枢密使大人行色匆匆,脱口便问道,“锦卿,可是如歌王到了?”
锦鲤一听,面色略变,他垂首行礼,却道,“陛下,不是如歌王到了,是羽帝到了。”
锦鲤话音落地,我又是一惊,只道前时,不是已议定如歌亲来泱都迎娶龙涟么,怎么今时会是凤百鸣来了,我当下皱眉,不由对锦鲤道,“那羽帝现在何处?玄天护法呢,朕去见见他。”
锦鲤只道水鸿氏与凤百鸣同行而至,现时方抵泱都凌微门,奈何迎驾官员回禀,却道始终未见如歌王身影,我听此不觉心下一沉,当即推门而出,直奔凌微门而去,锦鲤身后随我疾行,只不住道,“陛下,你亲去凌微门相迎羽帝,要不要换件朝服?”
我心中思念如歌,只恨不得立时与他相见,此际哪还有心听锦鲤多言,而今又听闻如歌未至泱都,心下好一阵忐忑,就怕他有什么不测。。。,我一念至此,心下凄惶,回过神来只知不住呢喃,不会,不会。。。
催灵疾行,足下生风,凌微门外华灯初上,此际羽帝凌微桥边来回踱步,他一见得我,立时上前,尚不及出言,我却抢先问道,“百鸣兄,如歌呢?”
我此言既出,凤百鸣略略皱眉,他神色颇有些古怪,片刻迟疑,只不悦道,“他缓两日自会到。”
我见凤百鸣这般回答,一时不疑有他,不觉略舒一口气,缓下神来才发觉自己便服相迎羽帝,多有不妥,不由面上一红,眉间赧色,当下岔开话题,不觉摇首笑道,“前时朕命司礼官百里相迎玄天护法,未料久待未至,想来隔日便是朕纳妃之礼,朕差点就要以为羽帝陛下言不守信,到时候害朕贻笑海内四方啊。。。”
凤百鸣听我此言,不觉眉峰轻耸,而我不知他腹内思绪,当下径唤锦鲤道,“锦卿,羽帝陛下与玄天护法一行旅途劳顿,今日时辰已晚,你先引他们白沙驿休寝,明日,千波殿备办宴,朕亲自为羽帝陛下接风洗尘。”
言毕,我回首朝凤百鸣微微一笑,只道,“羽帝陛下且先随锦鲤大人前去白沙驿,今日时辰不早,朕不便相扰,明日千波殿,万望赏光。”
凤百鸣颔首应下,此际他面上表情复杂,似有些未完之语,而我一时并未放在心上,转身直往碧泱宫行去,只道鸿鸟已至,如歌无恙,我心头轻松许多,脚下亦是步履轻快,正是踏入碧泱宫之际,不想宫门前竟为他人拦下。。。
幽无邪半身隐于夜色之中,他眉间阴沉,此际一手拦于我身前,竟出言冷笑道,“怎么,龙帝陛下如此欣喜,可是那新娘来了?”
这话问蹊跷,我不由心下生疑,奈何我一见他便是满腹闷气,不及试探虚实,只沉声答道,“不错,朕新娘是来了,怎么,你幽魔君主不满意?”
而他见我语气生硬,面色愈是不佳,片刻鼻间冷哼,却道,“女人真是反复无常,枉本尊一番好意助她摆脱凤百鸣,不想她居然又回去自投罗网。。。”
虽说幽无邪语焉不详,然而我听在耳中,已略有计较,莫非此次羽帝亲来送嫁,中途还被玄天护法跑了不成?大约是那鸿鸟顾念白暨之情,不愿嫁作我后妃。。。
如此看来,难怪玄天护法仪驾中途耽搁,久久未至,我一时脑中繁杂,只想礼成后,与这鸿鸟好好解释,如今白暨身死,幼灵荏弱,我纳她为妃,水羽联姻固然最主要,然而我与白暨相交,万万不会碰她一分一毫,娶她,不过是为了保她灵源平稳,那幼灵安然长成罢了。
我不觉想得远了,未料幽无邪一旁不耐,他当下出言打断我思绪,却道,“龙衍,你也莫要再想了,依本尊看来,你那新娘,早晚都要跑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一时气急,正欲出言反驳,不想他挑眉笑笑,却又对我兴师问罪起来,此际幽魔君主目光直视于我,只挑衅道,“龙衍,来者即是客,好歹此次本尊亲抵泱都观礼,那灵兽长,羽帝俱得你盛情款待,你何故只对本尊不闻不问,连个驿馆也不见安排休寝?莫非你龙帝陛下料定了本尊是来生事?”
不可理喻,只道他明明是来生事,竟还有脸说出来,而我听他此言,一时怒极反笑,不觉甩袖道,“幽魔君主这是在与朕讨个宿处?好啊,泱都这么大,朕还真找不出哪个地方适合你住,这样吧,城外百里,浣风山上有个大洞,幽魔君主不妨自己去找,若找不到,朕叫锦鲤带你去。。。”
我言未及毕,幽无邪面色难看至极,我当下发笑,转身径往碧泱宫内行去,只听得幽无邪身后火冒三丈,直喊道,“龙衍,你!”
我自是不会理他,只是念及这厮难堪模样,心下愈发好笑,当夜好眠,一宿无梦。
礼前
/名^书 翌日千波殿,羽帝意外通情达理,好一番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宴会毕,凤百鸣面有歉意,却朝我道,“龙衍,此次九天泱都途中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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