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既道与本尊有仇无恩,你横竖不愿助我,又何必再提起幽魔镜,这是要叫我后悔一辈子,是不是?”
他此言的确不错,我的确是不想助他,但是,若那幽魔镜真的关系重大,我纵是不想,能相助还是会相助,我当下正欲表态,不想此际幽无邪笑得恍惚,他一时长叹,茫然却道,“不错,本尊是后悔了,后悔当初没亲自追你回九幽,却叫你陷于丹凤麒麟之手,一路辗转流落……”
他言出,一时沉默,而我回过神来止不住冷笑,只道这真是个笑话,若当初他亲自追我回九幽,于我而言,这与流落丹凤麒麟之手,又有何区别?
我半晌摇首,不愿再提过往诸多不堪,当下正色道,“过去的,朕可以不计较,但今时,朕想知道,那龙池幽魔镜到底何物,于你有何用,若幽魔君主据实相告,朕会考虑的。”
且道我言至此,已是极大让步,不想这厮闻听,竟丝毫不领我情,他复摇首轻笑,却答道,“龙帝陛下这是要与本尊交心么?据实相告?好,那本尊就据实相告,我不相信你。”
真是狗屁不通,明明是他求我相助龙池,他竟道不相信我?而我闻言气急,哭笑不得,不想这厮得寸进尺,他一步而前,伸手将我外袍襟口理顺,竟又嬉笑道,“龙衍,你嫁给本尊,本尊就告诉你。”
无药可救,实在是无可救药!
却说日前,面对灵兽长我心下无力,不想今夜,面对这幽魔君主,竟更是鸡同鸭讲,我心下怒愤至极,却仿似已至不知怒愤,一时不知是哭是笑,竟连半个字也说不出。
片刻我二人无语,幽无邪近前自我手中取过水灵灯,他朝我微微一笑,却叹道,“夜冷风寒,本尊送你回锦澜殿去吧,今时龙帝陛下大婚礼毕,明日,本尊也该启程回九幽了。”
只道幽无邪乖戾无常,不想这句话倒意外通情达理,我抬首看他,一时微愣,足下缓步,竟不觉随他而前……
好半晌脑中空白,勉力找回思绪后,我只于心下略略考量,当下止步对他道,“幽魔君主不必急于回九幽,现时血王莲花开在即,五灵之首,齐聚泱都,不过百余日而已,朕有意提前会盟,先告知你一声。”
言毕,我一步而前,回身挥袖,直唤起水灵壁光华千丈,阻于我二人之间,尚不及幽无邪开口相询,我背对于他,只道,“今时夜半,幽魔君主也该早些回去休寝,正好,你前时曾问朕讨个宿处,那朕告诉你,泱都城外浣风山,洗月轩,你携手中这盏灵灯前去,自有人好生款待,不送!”
95、枝节
翌日繁忙,枢密院,钦天监,司礼监各司其职,俱因我决心提前会盟作万全准备,此际泊光阁,群臣议事毕,鱼贯而出,我当即唤来枢密院左丞,命其拟好国书,一一呈于三族之首,若羽帝,灵兽长与幽魔君主悉数首肯,即刻便发函去风神都,诏会有翼族族长十日内赶至泱都,血王莲花开百日前,五灵会盟!
想来我纳妃大典一日方过,此际再看,泊光阁书案上已是奏折如山,亟待处理,我不觉满腹无奈,当下伏案提笔,好容易将其一一批复完毕,奈何心中总放心不下幽魔镜一事,一时又唤来枢密院右丞,只叫他遣人四处寻访太傅螭,一旦觅其踪,尽快带来泱都见我,有关龙池,我实在有诸多疑问相询。
交代毕琐碎繁杂,好容易起身,我一时踏出泊光阁,回望这偌大宫殿,但见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当下心情舒展,正欲前往城外血王莲池略略查探。却说那血王莲池泱都城西,此际我自碧泱宫出,沿涟河而上,正是途径公主府,心下念及小公主昨日哭闹不休,竟不觉止步,一时转道府内,只想再探望一番。
谁料公主府内一片静寂,不见龙涟,只见鼎贞,此际鼎贞见我到访,忙门外相迎,定域王妃与我行礼后,只道小公主哭倦了,正是化作龙身,涟河理气,我闻言略略放心,一时与鼎贞沿河缓行,稍作闲话。
此际天禄公主抬首,眉间掩不住喜悦之色,直朝我道,“皇兄,你知不知道,昨晚我阿哥来溯涵宫看我了。”
我听此不觉颔首,一时微笑,只应道,“好啊,那就好。”
而鼎贞见我答的顺口,面上稍带些嗔色,却又道,“阿哥不知我跟随龙溯东海之行,他原当我泱都伴你左右,还责我不知身份立场,行事有亏呢。”
只道鼎贞此言出,我不由低首一笑,心下轻叹,却道这灵兽长自己行事罔顾身份立场,一转身倒还知晓责备妹妹,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而此际鼎贞见我表情古怪,略略思忖后,却轻声怯怯朝我道,“皇兄,阿哥还说,他说他前时错的离谱,只希望……,希望你能原谅他。”
她话音落,我未作表态,一时摇首,当下只叹,“贞儿,皇兄身为龙帝,诸般事皆有考量,至于灵兽长种种行为,我们不谈,可好?”
我言出,鼎贞知我心下不悦,她一时点头,忙扯开话题道,“今晨我来看望龙涟,她一夜涟河吐息,比昨日平静多啦,也不闹着去东海了,皇兄你放心。”
我听得鼎贞此言,不由只叹龙涟小女儿心性,真不知何时才能长大,一时与定域王妃同行,涟河之畔愈往深处,径往探访小公主,而鼎贞身侧跟随,她见我眉间无奈,不觉又道,“皇兄,你也莫要太过责怪龙涟,却说那羽帝暴虐,传闻又性喜……,他与那孔雀荒唐不堪,当年,若阿哥叫我嫁与他,我也不依的。”
鼎贞说的言辞凿凿,此际她目视于我,满面正色,而我见此不觉好笑,心下一叹,止不住道,凤百鸣啊凤百鸣,不是我不想嫁妹妹作羽后,实在是你羽帝自己太过不济,是个公主都不愿嫁与你啊……
思及此,我面上倒不觉有些笑意,一时与鼎贞又闲扯些轶闻趣事,片刻行至龙涟休憩处,不想未见小公主龙身吐息,却见她满面怒色,死死盯着我与鼎贞,龙涟疾步而前,张口竟道,“皇兄与贞儿嫂子真是好心情,看这一路谈笑,柔情蜜意,难怪日前贞儿嫂子这么尽心劝我,说什么不要去东海,我心下不解,还道是为何,却原来是你自己想粘在皇兄身边,不想回东海了?”
龙涟话音落,鼎贞当即面色一变,而我闻言立时出声喝止,不想今时小公主倒未再哭闹,她眉间阴沉,一语不发,一时疾步自我身旁而过,竟不知心中又作何所想……
我见此愠怒,不觉沉声唤她,只道,“龙涟,你站住!”
而龙涟止步,当下回首,此际小公主挑眉冷笑,竟朝我道,“怎么,皇兄心疼贞儿嫂子了,这可是又要打我?”
她话音落,我胸中气闷,且道如今时这般无理取闹,若她是龙溯,我只怕早要凝起青芒,好生教训,却不想正是尴尬沉默时,事端陡生,竟有府中侍卫急来相报,说那乐官妙音求见,声声道有人欲要取她性命?!
闻言,莫说龙涟大惊,我亦一时犹疑,心下只道,莫非竟又是那凤百鸣?
出得涟河深处,但见公主府大殿内,夜莺满面仓惶,浑身发抖,她一见得龙涟,立时拜伏于地,口中直道,“公主救我!”
龙涟近前扶其起身,尚不及开口,我却抢先问道,“妙音姑娘,你既为朕钦命教坊司乐官,到底是何人放肆,竟欲取你性命?”
夜莺闻听我言,抬首这才发觉我与鼎贞亦踏入殿内,一时泪珠簌簌而下,颤声直道,“龙帝陛下不知,是孔雀,孔雀他要杀我……”
孔雀?
此番羽族一行,除却羽帝、咏王,尚有大小官员数十,亲卫兵数百,并未见得光禄大夫孔雀随行,竟不知今时,这孔雀又从何而来?
而夜莺知我心下疑问,她当下泣声稍止,只低首道,“龙帝陛下有所不知,此番水羽联姻,羽帝并未将孔雀带在身边,实不知这孔雀因何,竟敢放胆瞒着丹凤,擅离九天,而机缘巧合下,我与他泱都偶遇,这厮一时不察,说漏了如歌王因咏王散灵一事,夜莺得知,因感念公主殿下恩情,急急告知,不想今时事发,孔雀生恐羽帝追究怪罪,竟欲杀我灭口……”
且道夜莺与孔雀本为夫妻,大约亦曾有百般恩爱,山盟海誓之际,奈何他二人为凤百鸣从中阻隔,实未料竟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我见此一时怅惘,脑中思绪,只道今时不同以往,凤百鸣既与我言和,这孔雀也好,夜莺也罢,说到底俱是他家务事,我若再擅自插手,实在是于礼不合,思及此,我当下遣人知会羽帝,不想龙涟于一旁,却恨声直道,“皇兄你看,他羽族自羽帝开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居然还叫我嫁作羽后?”
龙涟言出,尚未及众人反应,而那孔雀因追杀夜莺,却正为公主府外,我随侍亲卫所缚,此际御林军左将军将其押上殿堂,听候我发落,而这孔雀原是满面狠戾之色,此际抬眼一看四围众人,倒不觉尴尬窘迫,好一阵难堪,只道这左将军鲲寒鳞,当初莽原求亲,孔雀本就是他手下败将,而鼎贞天禄公主,当年与这孔雀山道过节,差点命丧其手,此际鼎贞一见光禄大夫,立时颦眉,满面不屑鄙夷,当然,最难堪莫过孔雀夜莺,他夫妻再会,夫不成夫,妻难为妻,实在是何其哀哉……
我见此长叹,直叹荒唐,一时挥袖,只对鲲寒鳞道,“孔雀、夜莺俱为羽族之人,他羽族内务,夫妻私事,朕不便插手,今时你押他二人去白沙驿,一切交由羽帝,但凭处置。”
话音落,众人面上一惊,莫提孔雀夜莺面色复杂,龙涟却立时朝我道,“皇兄!红玉的命本就是你自羽帝手下救来的,怎么今天,你又将她送于羽帝之手,你难道不知,丹凤会杀了她么?”
当初我救夜莺,一为怜,二为恰与凤百鸣夙敌,只想挫其锋芒,而今时水羽言和,情势微妙,只道如歌因咏王命陨一事,于羽族何等重大,孔雀走漏风声,夜莺私传信息,于我水族而言,有利有弊暂且不提,以羽帝立场,必是重罚,我又何苦干涉他丹凤内政,徒增矛盾?
而我心中所思,龙涟俱是不知,眼见小公主又要胡搅蛮缠,我当下立眉,直朝鲲寒鳞高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押去白沙!”
鲲寒鳞及一众亲卫为我一喝,立时上前押送孔雀夜莺,不想尚未出得大殿,那凤百鸣来的倒快,此际羽帝陛下行色匆匆,他入门与我四目相对,面上表情端的是五光十色,实不知该以何言语形容,片刻,这羽帝疾步而前,他低首,目光扫过孔雀夜莺,一片森寒,掌心炎火剑立起,杀气漫溢……
夜莺面如死灰,感受到这般杀意依旧毫无反应,而孔雀神色复杂,似是惊惶,又是不甘,此际这光禄大夫一双细长眸子不注目于凤百鸣,一时倒死死盯着我看,而我为他视线纠缠,心下不觉略有惊异,正欲出言,劝丹凤白沙驿解决内务,莫要在三河公主府内,叫我等一众外人看了笑话,不想话未出口,丹凤随孔雀视线,亦胶着于我身,他手下炎火剑起,已然至孔雀胸口,一时与我相视,又回首看夜莺,倒不觉止剑势,却朝我道,“龙帝陛下见笑,此番孤王实在汗颜……”
96、枝节(续)
我见凤百鸣面上恼怒难堪,再看看夜莺凄惶,孔雀绝望,一时摇首轻叹,并未表态,不想凤百鸣一双眸子急急盯着我看,满满俱是探询之色,莫非此际,处置孔雀夜莺这等家务事,他倒有心征询我意见?
我不觉讶异,一挥袖只道,“羽帝陛下家务事,你该如何便如何,看朕作甚?”
话音方落,凤百鸣眉间颇有些忐忑,他当下欲言又止,一时低首略略思忖,半晌,却复抬首注目于我,此际这羽帝陛下见得我无奈一笑,倒仿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他化去炎火之势,却对跪伏于地的夜莺道,“夜莺,你一命既曾为龙帝陛下所救,今时孤王便再不会为难你……”
羽帝言至此,一时打住,只道这厮今时不知怎的,毫无平素专横雷厉作风,不觉侧身,视线又胶着于我身,探询之意不减,而我当下皱眉,转身欲要回避,不想凤百鸣竟一步而前,差点没扯住我衣袖,急切只道,“龙衍,你想孤王怎么做?”
笑话,且莫道孔雀为他幸臣,即便是普通臣民,今日这等境况,有他羽帝在此,如何也轮不到我过问,只能说,他此一问实在莫名其妙……
正是僵持,尚未及我答话,那金翅率羽族一众亲卫亦已赶至公主府,真真是好一番热闹,而此际凤百鸣面上愈加难堪,他回身之际,又对那夜莺道,“夜莺红玉,当初孤王一意孤行,灭你九族,今时你目无故国,擅传信息,且当过抵于过,孤王赦你无罪。”
凤百鸣此言出,夜莺一时呆愣,她实未料羽帝暴虐成性,今时竟会自认有过,网开一面,而此际丹凤言尚未尽,一时转身,又对孔雀道,“孔雀当朝光禄大夫,不知国事为大,擅离职守,然孤王念你夫妻久别,今日重聚,你且随夜莺而去,往后削职为民,自生自灭吧。”
丹凤话音方落,且不提夜莺面上惊奇,只道那孔雀细眉紧颦,满面不可置信,这以往深得羽帝宠幸的光禄大夫一时抬首,张口欲要言语,奈何尚不及出声,却又为羽帝厉色逼回,而咏王一旁见状,忙挥手示意羽族亲卫将夜莺孔雀押下,至此,这一场闹剧总算落下帷幕,徒叫人唏嘘。
事毕,那咏王率一众亲卫先行离去,出得大殿时,他不觉回首,目光灼灼,几番注视于我,而我一时与他视线相交,但见得那修眉长目,玉面俊容,心下止不住一痛,只道这本是如歌,我的如歌啊……
一念至此,我垂首强按思绪,再抬首目光触及金翅,不觉茫然一笑,而咏王当下微愣,他一时转身踏出门外,金衣锦带,稍纵即逝,直至我回过神来,才发觉今时公主府,大殿内气氛尴尬,此际小公主一把拽过我衣袖,语气阴沉,竟道,“皇兄,你若真叫我嫁给这羽帝,我就死给你看!”
龙涟言毕,愤然而去,而鼎贞抬首见我面上忧色,当下跟随其后,亦出得殿外,此际殿内徒余我与凤百鸣相对,一时间,这羽帝注目于我,尴尬窘迫之余,却仿似尚有千言万语欲诉,我见此直是摇首,当下亦给个台阶他下,开口只道,“羽帝陛下有什么话,随朕来吧。”
且道我本欲前往泱都城西,查探血王莲池,今时这般一闹,天色不早,心情全无,此际丹凤与我同行于涟河畔,我一时烦闷,回身直朝他道,“百鸣兄,真不怪朕说你,今时这般境况,你叫朕怎么将妹妹嫁给你?!”
我话音落,凤百鸣当即立目,他见我意在指责,一时反驳,急急只道,“龙衍,你可千万别误会,孤王与那孔雀,早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他言出急切,而我闻此一叹,只答道,“你今时说这些与朕听,纵是朕明白又顶个什么用,你叫三河公主相信你啊!”
我言出,羽帝眉头愈皱,他直直盯着我看,面上表情实在古怪,一时倒问我道,“龙衍,你该不会是借题发挥,反正三河公主婚事,你早就想反悔,是不是?”
哦,他倒也不傻,还知道我在借题发挥,而我看他此际眉间尴尬,满面懊丧,一时忍不住,直是摇首发笑,奈何这羽帝急色,片刻又朝我道,“龙衍,孤王只要你相信就好,我与那孔雀,不过都是以前……,唉,你是不是觉得此番孤王对孔雀,惩戒的轻了?你可知道,孤王是怕你……”
他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更叫我止不住笑意,我当下回身,只反问道,“哦,那孔雀你羽族光禄大夫,朕纵是再大能耐,也不会轻易干涉你羽族内务,你怕朕,你怕朕什么啊?”
羽帝为我一问,难得面上发红,他一时支吾,竟道,“千年来,世人皆谓孤王暴虐,我这是怕惩戒失当,你也当我暴虐……”
只道他此言毕,我当即失笑,“羽帝陛下这是怎么了?朕不是早说过,这是你羽族家务事,你又何必在意朕如何看待?再说暴虐与否,反正都传了千年,正如百鸣兄一般,这千年来,世人俱道朕冷酷,冷酷就冷酷吧,莫非朕还能堵住悠悠众口不成?”
话音落,凤百鸣一时无语,半晌,他不知是愤怒,还是无奈,当下随我身后,却又辩白道,“孤王不是在意世人评说,孤王只是在意你怎么看”,而他言至此,见我眉间不解,不觉一声长叹,连连直道,“龙衍,孤王与孔雀,真的没什么,早就没什么了,你要相信我。”
滑稽,只道他羽帝宠幸孔雀与否,与我何干,要我相信做什么?
我不觉摇首,心下暗道,反正今时是不准备将龙涟嫁与九天,他再解释也是无用了,一时止步,我敛去笑意,只正色朝他道,“百鸣兄也不必解释了,只道若在寻常百姓家,此际你既将亲姊嫁作我妻,说来,我也算你姊夫,今时倒真有几句话要告诫与你听……”
未料我话未及完,凤百鸣眉间郁色,他直唤我名讳,欲要打断,而我挥袖示意他噤声,一时沉声道,“其实世间帝王,谁还能没个心头所好,那孔雀貌美,你宠幸于他,也算无可厚非,只是以朕所见所闻,这光禄大夫阴狠善妒,恃宠而骄,绝非良臣之选,只道你既是宠幸于他,那就该好好宠幸于他,实不该再让他擅入政事,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我此言既出,丹凤面色端的是古怪难明,一时看去,倒仿似颇有些欲哭无泪,我正是纳闷无解,不想这羽帝一步而前,竟朝我吼道,“龙衍,不是这么回事,孤王说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而我见他情绪激动,一念及今时境况,于他丹凤也不是什么长脸之事,当下会意,亦不再多言,不想凤百鸣一张苦瓜脸,却喋喋不休道,“孤王那时尚年少……”
却道我闻他此言,不知怎的,竟突然起了捉弄之心,一时接口,只嗤笑道,“对对对,那时羽帝陛下年少不更事,不过是一时为美色所迷……”
不想话未及完,这厮却炸了毛了,他当即横眉立目,直对我怒道,“你说孤王年少不更事?孤王展翅九天时,你还没能下水呢!”
且道我平素不爱逞口舌之利,今时为这厮嘲笑,倒不觉起了好胜心,当下反唇相讥,只回道,“朕不曾碧海游弋前,你那也能叫展翅九天,你头上翎羽不还不知道长齐了没?”
此言出,羽帝一时气急,片刻我二人相视,俱是失笑不已,凤百鸣当下直叹道,“龙衍,为何以往,孤王从不知你青龙帝竟是这么伶牙俐齿?”
而我一时挑眉看他,淡淡只道,“好了好了,你不知的又何止一般两般,今时闲话不提,只道三河公主婚事,朕意在回,但有一点还请羽帝陛下放心,只要你有诚意与我水族盟好,朕决计不会让你吃亏的。”
97、会盟(一)
那日涟河畔与羽帝一议,我之所以允诺凤百鸣决不亏待羽族,实在是于五灵会盟前,与他的一颗定心丸,当然,这丹凤又非痴傻,他心中思虑,必不敢将羽族全族之利系于我一言,一时间,涟河畔轻风徐动,凤百鸣与我俱是不语,半晌,他忽而仰首一笑,却朝我道,“好,今时龙帝陛下决意提前会盟,又于孤王面前作此承诺,那孤王也表个态,只道此番五灵齐聚,会让你知晓我羽族诚意的。”
他言出,我颔首应下,虽说这丹凤性躁易怒,但国事绝不含糊,此际我与他言语承诺,他不答我上下,亦还个定心丸与我,实在是好生高明,思及此,我不觉轻笑,不过是云淡风轻又闲扯几句,当下挥袖,便遣亲卫送他回白沙驿。
涟河畔凤百鸣离去时,回首望我,目光深沉,此际这羽帝陛下张口欲言又止,竟仿似有万千情愫诉不出口,实叫我一见心惊,而待他离去后,我竟不觉伫立河岸,良久良久,脑中思绪繁杂,一时羽帝,一时灵兽长,一时又幽魔君主,好一番荒唐不堪……
三日后,我再去查探血王莲池时,三族之首对会盟提前均无异议,倒是那有翼族,内乱不止,一日内竟有三封风神都复函,俱自称有翼族族长,还俱道族内事务繁忙,只能遣臣下到访,不能亲来泱都会盟,万望我见谅。
我阅毕,止不住摇首,心下只叹九翼王故去匆忙,留得这一众子嗣,只知争权夺位,就怕自己离了翼王城,王位不保,却无人无力于五灵界树风神之尊,徒叫外族看了笑话,我一时将那三封信函俱置于案上,见得信角处七翼纹饰,忽念起年少时,风神都一行,我与九翼王亦算得上有一段渊源,只道那风痕生平任意妄为,生时尚不理政务,至于身后事,想必更是不置一顾,一念至此,我倒不觉思绪远了,直至身侧近臣轻唤,方才回过神来……
我一时起身,叹息连连,实不知是为何,今时盟会临近,五灵齐聚,我反倒心下繁复,总想些有的没的,忽念起父亲,他毕生致力于海内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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