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成夫妻看着端庄斯文的小女儿,这气度这容貌,无论嫁到哪一家都是当家主母的派头。而且这小女儿也是他们夫妻所有女儿中,生得最美丽的,秀丽的容颜,明亮的大眼睛,身姿纤细婀娜,望之不俗。而且小女儿孝顺知礼、端庄贤淑、温婉可人,也是他们夫妻俩的骄傲。
可是,这样的小女儿,却即将要嫁给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如何不教他们伤心难过?他们从未想过要用儿女去攀龙附凤,牺牲他们的婚姻,只想他们有个平安喜乐的家庭,快快活活过一辈子,如他们夫妻一般,无大富大贵,但一生平安知足。
“爹、娘,你们叫女儿过来有事么?”柳欣翎笑着开口,既然父母说不出口,那么就由她主动罢。
柳夫人闻言,又哭起来,用帕子捂着嘴呜呜直哭,说不出话来。
柳明成听得心酸又烦躁,只能无视了柳夫人的哭声,清清喉咙对女儿说道:“三丫头啊,爹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听了别太激动,爹也是无可奈何……”
“你们说吧,女儿听着。”柳欣翎沉静地说,她安定的态度极能安抚人心,使得柳明成心里也不禁踏实几分。
“三丫头,今儿早朝,皇上给你和安阳王世子赐婚,两个月后举办婚礼。”
柳欣翎看着父母,目光微动。
“三丫头,为父这辈子虽然没什么能力,估计在致仕之前都只能呆在翰林院编修的位子上,可是为父从来没有想过拿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去换荣华富贵。为父只希望你们嫁个好人家,和夫婿和和美美地过一生足矣……”说到动情处,柳明成顿了顿,似乎将那股难受感咽下,方继续道:“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咱们家若是抗旨不从,不只是不忠不孝,全家人的性命都得……”
柳明成是个读圣贤书长大的标准的古代封建男人,忠君爱国是他们刻入骨子里的东西,让他说出什么“抗旨不遵”的话,实在是太为难了。而他也说不出口,甚至连想都未曾想过的事情。
“爹,您不必说了,我知道。”柳欣翎幽幽地打断父亲未完的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湿润地看着自家父亲,像蒙上了一层江南烟雨雾色,“既然是皇上赐的婚,那么女儿嫁便是了!”
听到女儿清柔的声音肯定不过的话,柳夫人终于忍不住扑过来抱住女儿哭起来,连哭边叫着她的乳名,泪如雨下,仿佛这女儿就要失去一般。
柳欣翎少不得又要安慰母亲,直到母亲哭累了,方让丫环们将母后扶下去休息。
此时偏厅里只剩下父女俩。
柳欣翎看着父亲,欲言又止。
“翎儿可是想问为父为何安阳王府会挑中你做世子妃?”柳明成问道。
柳欣翎点点头,目光沉静。
她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的女儿,嫁个小官员或小户之家作个当家主母可行,可若是成为世子妃,她的家世如何都不够的。特别是在这个出个门都能遇到皇亲国戚的京城,一个正七品的官员遇到宰相府里的门房都要礼遇几分。所以,在听到指婚这个消息时,她直觉其中有什么猫腻。
柳明成抿了抿唇,有些气恼又有些愤恨地说:“还不是那安阳王不能生,所以将主意打到了儿子身上!”
柳欣翎眉头微微皱起,面色有些僵硬。
她不是笨蛋,如何不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那安阳王府许是以为柳家女能生,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而柳欣翎也知道自家的情况,单是父母那强大的生育能力,就够人汗颜一把了。
或者是因为同未出阁的女儿说这等事情,柳明成一阵尴尬,见女儿目光微沉,神色淡定,心里也去了几分尴尬。他这个女儿自小便沉静稳重,学什么都又稳又好,虽然在姐妹中长得美丽出众,却从来不恃才傲物,待人谦逊有礼,七艺皆习得不错,就算是嫁到一些世家大族中也是使得的。
“翎儿,还有两个月便是婚礼,这段时间你便在家里好生绣你的嫁衣罢。嫁妆的事情,为父会想法子给你添妆的。”柳明成咬咬牙说道。
“知道了,爹,请你和娘也别太伤心,既然事已成定局,咱们无法更改,那就接受吧。或许那安阳王世子也没有世人所说的那么差呢。”柳欣翎反过来安慰父亲。
柳明成和柳欣翎皆知此话不过是个安慰罢了,但人在绝望时,却是极需要这些安慰的。
柳欣翎又与父亲说了会儿话,才告辞离去。
柳欣翎带着贴身丫环墨珠回到寄心院,等进了房后,原本应该沉静如水的脸庞顿时扭曲起来,一把抗起房内那张实心木的圆桌子就要掷出去
“小姐,如果您又摔坏了这张桌子,相信夫人又会着人来捉野猫了。”墨珠硬绑绑的声音响起,提醒某位又要忍耐不住的姑娘莫要再使用怪力了。
听着那硬邦邦的声音,柳欣翎顿了顿,终于慢慢地将那张桌子放回了原处。
一个长得纤纤弱质的姑娘徒手抗起一张实心木所制的桌子的模样实在是太违和了,墨珠也是从最先的惊讶到现在的淡定提醒,走过了一段心理历程后,终于习惯了自家小姐天生拥有力拨山兮的怪力。为此,墨珠走上了同自家小姐狼狈为奸……哦,不,是为自家小姐遮掩的路子,还训练出硬邦邦的口吻,让人乍听之下,实在是倒胃口,也很能冷却人激动的神经,像警世钟一般提醒人切莫要做错事情。
柳欣翎深吸了几口气,扶着桌子一副不胜虚弱的林妹妹样,淡淡地对丫环说:“好了,我不会破坏家具的,你不用摆那脸色了。”
墨珠瞅了她几眼,方问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给那个安阳王世子?”
柳欣翎瞥了她一眼,“不嫁能如何?难道因为我不想嫁使得柳家一家子人都遭罪?”
墨珠不再言语。
“好了,我累了,先躺会儿,你出去吧。”柳欣翎说着,径自进了内室。
将床幔放下,柳欣翎躺在床上,手指恨恨地抠着床上的床单,心里恨恨地诅咒着这个该死的皇权世界,这该死的封建社会,这该死的男尊女卑,这该死的安阳王世子……
诅咒了一会儿,当听到了“嘶啦”的一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发现身下的床单在她无意识的撕扯下,像张脆薄的纸般撕裂了。
柳欣翎苦笑一声,坐起身来,拿了床头的篮子找出针线穿针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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