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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飞卿把一个个包袱、书箱拎到西次间,刘全和友安把几个箱笼抬到东次间。
刘全、友安几次看到蒋徽。她穿着道袍,黑发束在头顶,身形纤弱,但挺拔如松。
友安以前见过蒋徽几次,总会被她的样貌惊艳。印象中,是一个气质高雅、神色冷漠的女孩。如今,她容颜未改,神色没了那份儿冷漠,显得平和亦柔和。
她变了不少。在外的日子不好过吧?不然怎么会被磨去棱角。
友安又望向来回忙碌的董飞卿,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多年养尊处优的董大公子,何时做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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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友安回了前面的倒座房之后,董飞卿和蒋徽动手归置行李。
一个箱笼里,放着两套被褥、枕头,是蒋徽亲手做的,被面上浮着的戏水鸳鸯,是她亲手绣的。
她把箱笼拉进寝室,动手铺床。
是一个不大的架子床,一个人睡宽大了些,两个人睡狭窄了些。
跟董飞卿过日子,就别想有顺心的地方。
铺好床,蒋徽没来由地生出倦怠,挣扎片刻,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你先忙着,我得睡会儿。”
董飞卿闻声走进来,见她斜躺在床上,双脚悬在床沿外,神色疲惫,“怎么打蔫儿了?是不是哪儿不舒坦?”说着话,手落在她额头。
蒋徽推开他的手,“少乌鸦嘴,只是乏了。”
董飞卿神色一缓,双臂撑在她身侧,笑笑地凝视着她,“真的?”
“真的。”蒋徽诚实地道,“生了大半晌的闷气,能不累么?”
董飞卿笑开来,俯身亲了亲她的面颊,“忍一两个月,好么?”
“好。”蒋徽没辙地笑了笑,阖了眼睑,“去忙吧。”
董飞卿却做不到离开,面前绝美的容颜、粉润的唇瓣、如兰的气息,都生出了无形的手,牵扯住他。
“我陪你。”他低声说着,吻了吻她唇角。
蒋徽睁开眼睛,“我要睡觉。”
“一起睡。”
“……”
董飞卿一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呼吸灼热起来,去吻她的唇。
蒋徽立时抬手掩住他双唇,别开脸,“大白天的,别发疯。”
“晚间你有老老实实的时候么?”他说。从没有过,床笫之间,她像是宁可受罪也不想寻得些许快乐。愁煞人。
蒋徽利落地从他臂弯挣脱,跳下地,往外走的时候道:“不论何时,不都一样么?”
“怎么说?”董飞卿啼笑皆非,反应迅捷地追上她。
蒋徽很诚实地说:“没意思。”
董飞卿将她身形捞起,折回寝室时,磨着牙说道:“小兔崽子,我弄死你。”
第2章新婚(2)
新婚(2)
身形落到床上,蒋徽攀上他颈子,紧紧搂住,语声柔软地商量他:“我错了还不成么?我们先拾箱笼。”
董飞卿挣了挣,她手臂得更紧,双腿也紧紧地缠住他。他有点儿恼火,又有点儿想笑,“动真章的时候,你也能这样该多好。”
“这回就饶了我吧?”蒋徽笑盈盈的。
董飞卿没好气地拍她一巴掌,“兔崽子,你态度完全拧了。”撒娇、服软只为了拒绝他的亲近,亲近的时候,总是这不行那不行。
“我慢慢改。”她承诺之后,和声道,“等会儿仆人要是过来,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我看过厨房了,差不少东西,得赶紧添置,不然晚间没办法开火。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听她说起这些琐碎的事,董飞卿只觉得头疼,对她生出了歉疚,“我尽快弄点儿银子,好歹雇个厨子,再给你找俩粗使的婆子。”
“不着急。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些。”蒋徽见他没了那份儿心思,慢慢松开他,“起来吧?”
他嗯了一声,起身前亲了亲她眉心。
一起拾东西的时候,董飞卿跟她说了说刘全、友安与自己的渊源:“……我被逐出家门之后,他们执意追随。刘全是因为他儿子生重病的时候,我赏了他几十两银子抓药,又给他儿子请了严道人把脉开方子。他始终记着那件事。至于友安,跟我一起长大的,这些年了,是主仆,也是弟兄。”
“哦,”蒋徽说,“这就好。他们的月例呢?每个人给多少?”
董飞卿就笑,“这事儿你不用管。我都要穷得喝风了,他们得先帮我赚钱。”
蒋徽莞尔。
董飞卿问道:“这两年,你都去过何处,怎么度日的?”相逢时,她在一间老字号的古董铺子里当差,负责修补损毁的玉器、瓷器,加之写算皆,很得老板赏识,拿的是二等管事的月例。
蒋徽笑道:“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你真想听啊?”
“想听。跟我念叨念叨。”
蒋徽漫不经心地道:“起初将近一年,乔装成算卦、看风水的,举着个招牌四处走。贫苦之人也罢了,遇见疑神疑鬼的富贵之家,少不得变着法子多敲些银子。你别说,那一阵委实没少赚。”
董飞卿并不意外。她是鼎鼎有名的女才子叶先生的爱徒,深谙易经八卦、奇门遁甲,给人测字、算命、看风水,不在话下。也不知她跟谁学到的易容术,骗不过行家里手,但在民间行走不成问题。他在江南遇见她的时候,她是十六七的少年郎模样,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识破。
蒋徽继续道:“走过的地方很多,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不值一提。
“到了江南,有四五个月,在绣铺里做绣娘,是赚辛苦钱,也是去偷师学艺我擅长的是北方的绣艺,但南方的绣艺更合心意。总归是运气不错,有一位颇有名气的绣娘跟我投缘,看出我的心思,倾囊相授。等我学成,她就劝我离开,说那毕竟是特别熬时间、眼睛的活计,做久了,会落下眼疾。
“离开绣铺,有一段日子四处找差事,最终去了跟你偶遇的那间铺子。修补玉器瓷器,是跟叶先生学到的。”
董飞卿听完,笑问:“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如果我们没重逢的话。”
“没打算。”蒋徽如实道,“得过且过。”
他笑了笑。
两个人沉默下去,不约而同地想起前尘旧事。
因着程家、唐修衡、叶先生等人的缘故,他们年幼时就相识。
她那时候的性子,像足了猫:一时冷漠,一时暴躁,一时可爱活泼,与他认识的任何女孩不同,让他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那些年乖张顽劣,但从不会跟女孩子耍坏、置气。与她始终是不近不远,见了面寒暄几句而已。
他闹着退亲、变着法子辞官的时候,并不知晓她也走上了与自己相似的路。在外流离期间,才听说她也被逐出家门、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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