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二人入苍山学馆已三四年有余,如今学有所成,当可出山入仕,安邦定国。”
听到荀子的话,李感到非常惊异,要知道上一世,李斯在苍山学馆修习了整整六年后,才与韩非一起向荀子主动请辞出山入仕,这一世,竟是提前了三年之久,并且还是荀子主动建议二人出山。
想到这里,李斯赶忙说道:“学海无涯,李斯自觉才疏学浅,还望老师允许李斯继续留在学馆修习!”
韩非也应和道:“韩非也望老师允许。”
荀子喟然长叹:“并非是为师不想留你们,只是为师实在教无可教,为师也知道你二人心有大志,与其留在学馆虚度光阴,不如早日出山一展宏图。”
“老师……”
“好了,不必多说,三日后你们便行出师礼,出山去吧。”
荀子的语气非常坚决,李斯与韩非只得一齐拱手道:“弟子遵命,”
就在二人准备退出门外的时候,荀子突然出声问道:“李斯,出山后汝欲何往?”
李斯一愣,他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韩非,而韩非,也正在看着他。
自己到底应该如何抉择呢?
此刻李斯竟是有些迟疑,他犹豫的说道:“弟子,还未曾考虑……”
荀子悠悠一笑道:“凭汝之才华,入任何一国,皆可有一番大作为!汝早日考虑清楚为妙!”
从荀子那出来之后,韩非便拉着李斯去酒馆喝酒,说是在兄弟离别前再痛饮一次这兰陵的兰陵老酒。
进了酒馆,李斯刚饮下一大碗酒,便听韩非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师弟何往,可不要说什么“未曾考虑”,你我互为师兄弟,也不必有所隐瞒。”
李斯笑着摇摇头,反问韩非道:“师兄你说,我应去往何处?”
韩非沉吟片刻,道:“师弟有经天纬地之才,以我之见,师弟应当效仿当年商君入秦,入一弱小之国,振弱国为强国,自然会成就一番功业和美名。”
李斯又饮一碗酒,却依旧是一言不发。
见李斯沉默,韩非以为李斯正在考虑自己的提议,他便继续说:“中原六国的实力都不如秦国,齐国求贤若渴,师弟可以去齐国试试。”
中原六国都弱,其中以韩国最弱,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李斯想要的只是韩非的一句邀请。
只是想让你开口主动邀请我到你的韩国去,难道就那么难吗?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你这金口怎么就这么难开呢?
在心里这样郁闷的想着,李斯仰头又喝下了一大碗兰陵老酒。
看到李斯这样郁闷,韩非的系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未来他和李斯很可能就要分开了,端着酒碗,对着门外的月光,韩非高声唱道: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那是李斯曾经教他的楚辞《离骚》,选择了不同的国家,下一次见面,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了,或许,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唱这首《离骚》。
“汨余若将弗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就这样边唱边喝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酒馆关门的时间。
楚国的兰陵酒以醇香著称,入口不觉得醉人,后劲却是及大的,所以当李斯和韩非离开酒馆时,二人都是醉醺醺的。
歪歪扭扭的走在回学馆的路上,此时已是深夜,一轮明月当空,银辉洒在二人身上,韩非醉眼朦胧的望向身边之人。
身边的李斯散发及肩,双颊微红,月光的照射之下,就好似玉树琼枝,虽出身布衣,其气质学问却丝毫不亚于出身韩国贵族的自己。
韩国,想到自己的出身,韩非不由想到自己被群强环饲深陷泥沼的故国韩国。
所幸的是,上党之争,长平之战后,秦赵两国的国力大损,都无瑕对外,其他国家则专心对付秦国,用与强国结盟,年年进贡的方式,弱小的韩国终于暂时摆脱了被侵略的命运,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但是,这样的安宁却只是暂时的,拿臣服和金银换来的安宁,不过是虚假的和平罢了。可惜,在韩国朝堂上下,能看透这点的人,寥寥无几。
看着韩国这些年的所做作为,听着别人是怎么议论韩国的,就算韩非心里异常的清醒,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众人皆醉我独醒。
所以,若要振兴韩国,单凭自己是不够的,如果有李斯入韩……
想到这,或许是因为酒作祟,韩非头脑一发热,一把拉住李斯的双手,望着李斯的眼眸,韩非诚挚的说道:“师弟,随我入韩吧,我与你约定,我若做了韩王,师弟你就是我的丞相。”
听到韩非的前半句话,李斯在心里感叹韩非终于肯开这个口了,但等到韩非说出后半句话,李斯的酒立马醒了大半,心头砰砰跳个不停,冷汗不停的往外面冒。
赶忙捂住了韩非的嘴,李斯先是警觉的看看四周幽暗街道,随即凑到韩非耳边小声道:“你不要命了!若是这话要从是普通士子口中说出的还好,你身为韩国贵胄,这话若是传到韩王耳中……”
“贵胄……贵胄有如何?”抓住李斯捂住自己嘴上的手,韩非痴痴笑着,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师弟,你知道我有羡慕你吗?你虽是布衣,却是自由之身,可入强国,可择明主,以一己之力成就一番功名,不成便另寻他国。而我韩非,空为贵胄,却似笼中之鸟,生为其国,死为其主,空有良策却无用武之地。只有韩非死了,韩非才能摆脱这所谓贵胄的烙印!韩非……韩非是逃无可逃!去无可去!哈哈哈哈哈!”
空旷安静的街道上弥漫着韩非的笑声,那笑声中,是满满的心酸苍凉之意。
“师兄……”
李斯回想前世的韩非,无论是在苍山学馆求学时,还是被迫入秦时,韩非都是如此的孤傲,他本以为是韩非出身贵族,看不起那些布衣之士,何曾想过,韩非,竟然有如此不为人知的苦楚。
而现在,李斯总算是明白,为何韩非最后会毫不犹豫的饮下他送来毒酒。对于韩非而言,只有他死了,化成了灰,他才能摆脱这身为贵族的束缚,才能即无愧于他的血统,又无愧于他心中的天下大道。
听到李斯的声音,韩非停止大笑,猛的一侧身,突然抱住了李斯,他将脸深深埋在李斯的肩窝里,嗅着李斯身上淡淡的香气,韩非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时的韩非只能轻声说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以韩非一人之力想救韩国,不过是杯水车薪,螳臂当时,师弟胸怀天下,又怎么可能看的上区区弱韩……”
话还没说完,一双有力的手却已经扶上了韩非的肩膀,随即,韩非听见李斯的声音从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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