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妈分割,申凡被孟渊扔回火炉,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痛苦的嘶吼。
黑暗…只有钟声一下下敲击着…
“谁?少爷您回来了?”
孟子凡拿着火把从他身边走过,身后尽是无法熄灭的火焰。
“少爷…”
白启云只唤了他最后一声就释然地笑了,老泪纵横地倚靠在墙边。
孟子凡早就死了,回来的,是一只来复仇的鬼。
二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换来死后重归泥土的一把火。这一夜,该死的,不该死的,一切都化成了灰烬。他们被一扇永远无法推开的门挡住,门外是人间冷暖,门内是无尽地狱。
孟子凡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和往常一样。只是弟弟妹妹不会再敲开他的门,兄长也不会再来给他送小吃,深夜为他披衣的老管家倒在走廊的尽头,又被送进最奢华的房间。
孟渊的妾用了一辈子的力量去嘶吼,她心爱的衣服把火引上她的手臂。
“父亲,把东西还给我吧。”
一个正常的家,亲人,母亲。他早已忘了向孟渊讨要什么,只是让孟渊慢慢受尽火焰的煎熬。
驱逐头七归来的亡灵的队伍在一楼和二楼之间往返,每个人都烧的几近白骨,念念有词也不再清晰。
孟子凡看着自己丑陋的身体,发黑的手骨捂住自己的双眼好像这样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外面传来小四急促的奔跑声,他在叫什么,孟子凡听不清,这个世界太吵了,尽是亡灵痛苦的悲鸣。
这一夜孟申凡没有来,孟佳凡也没有来,孟云凡…也没有。
身后的屏风终于忍受不住火焰的侵蚀穿过身体砸在椅子上,孟子凡垂下手臂笑了。他看着驱逐队伍的人一个个从窗户跳出去,摔在地上尽是脑浆。然后他们会顶着摇摇欲坠的脑袋回来,重新走过这栋楼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从这里出去,但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死了。
印象中孟佳凡的哭声从四五岁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这时和队伍的乐声和在一起,还有无辜人的□□,咒骂与哀叹。
一个火人摇摇晃晃地走进来,靠在门框上,面目全非的脸上挂着本不应该恐怖的笑容。她看到孟子凡了,冲他招手,“子凡过来,妈妈抱你…”
从不懂得节制的孟渊却娶她做正妻,顶替着对亡妻的思念。原来他也分辨得出人的善恶好坏。
孟子凡失神地看着她,走过去。
“还有一个…活着…”
火焰将最后一个人的生命断送。黎明的光穿过窗扇照在孟子凡的身上。他手中握着一面镜子,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将手轻轻地贴在上面,镜中的人也这样回应他,好像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只是不知道镜中的人能不能读懂落在镜上的那滴泪的感情。
没有金碧辉煌的食物点缀。白洋身边还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环顾四周,他又回到了自己最初变样的房间。门外时不时响起送葬的喇叭声,一群人的哭声渐行渐远。白洋早已不知这哭得是谁。
他小心地推开门,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他却不觉得可怕。他走过每一间房间,想起孟子凡拿着毛笔坐在屏风前风轻云淡地笑,兄长孟云凡的尸体在沸水中沉浮,孟佳凡的尸体被分割成数段放进娃娃里放满房间的每一寸土地,孟申凡蹲在楼梯上小声问他,小哥哥你疼不疼呀,凡儿给你吹吹好吗?
或许孟申凡从小就有些神分裂,所以不懂医学的孟渊才会以为他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对他拳脚相向。但他猜不到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女儿好把她养大只是为了娶她。
孟云凡的房间整整齐齐的,桌上还放着一家人的合影。除了长辈几个孩子都笑得牵强,这是孟渊亏欠他们的,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白洋想,其实从一开始除了孟子凡这个家就没人看得见他。他跟在队伍的后面一遍遍重复往返在楼上楼下。他又一次看见孟子凡拿着火把站在走廊的尽头。孟子凡早已死去,只是厉鬼一样报复着尘世的不公。他期待着自己早些下地狱,那里才是他的终点。
孟子凡站在最后一具焦尸前。他想要一块干净的布包裹这个曾经美丽的女子,可他忘了自己一无所有。世上无人问津,无人思念。
他茫然地战栗着,害怕孤独,却又已经孤独。所以哪怕是死,他也舍不得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离开,他希望能有一个人记得他,记得他的好与不好。
“孟子凡…”白洋的手臂松松地拥抱住孟子凡。一样的容颜,和自己敬重的长辈同姓。老不死的一再犯规暗示他,却忘了告诉他白启云一生无子。
他,只是孟子凡对那个老人的愧疚和自己的孤独幻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罢了。
所以他从未死过,因为他不曾出生。
孟渊卧室的老挂钟发出沉重的敲击声。他想拥抱的人在长夜里分散成万千白光,在照亮房间的同时快速消失,什么也不曾留下。
火焰燃烧的残害成了整栋楼唯一的支撑,白洋早已分辨不出这些面目全非的东西是什么。
白洋顺着楼梯下到一层,这栋楼没有门,外面是灰蒙蒙的天。老房子早已推倒成了居民楼,唯有一间在夹缝中存生。他缓缓推开门,几步之遥的墙壁上锁链纵横贯穿一个沉睡的人的身体。
孟子凡赢了,可他死了。
白洋摸着脖子上沉甸甸的项链,一个十字架项链,一身黑白礼服。老不死的没有出现,他却稀里糊涂地成了下一个审判者。
白洋把孟子凡放下来抱住。从他被孟渊袭击的那一刻起孟子凡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之后与他共处的无论是被老不死控制的他本人,还是另有其人,都不是这个一言不合就抹去他记忆陪他重回罪孽的死绝头了。
企图用手温暖孟子凡失去血色的手腕,细长的伤口再也不会愈合。他把人抱起,门外早已不是人间。
孟子凡很聪明,无论是他还是白洋都是孟子凡,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所以他最后逼着白洋成了孟子凡。可他也曾问过他,“你是谁?”是白洋,一个人,一个在孟子凡眼中独立存在的人。
流连于尘世的亡灵都知道,后来白洋一直没有在阴间落脚。他顺着忘川带着爱人流浪,幻想有一天忘记一切。他会站在老楼的窗前冲下面的人喊,“给我买份早点,要鸡蛋灌饼!”
或许那时沉睡的恋人就会带着多克扣的五块钱,拿着早点等在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轨迹最后一章,白洋是谁猜到了吗?
第36章你可别跑了
“卡!好了,工工。想过去抱大腿合影留念的过去照,想送礼物的赶紧送!”最后一场和剧中一样,是拍白洋抱着孟子凡在忘川河畔漫步。愁云下的河面并不好看,却清澈见底。鬼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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