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眼睛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下了公交车之后到宿舍那短短的一段路时间,能看出打了两份工的她十分疲累,脚步沉重,肩膀也垂了下去,好几次她甚至靠着小区外面的铁栏杆,头贴在上面,很久都不动一下,惹得小区值夜班的保安问她怎么了?
她是怎么回答的?
隔了太远,他听不清。每到这种时候,他的心理就会升起一股恼恨,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恨自己,恨自己耳朵不够灵光,后来每一天,每个月这样过去,他渐渐开始恨这距离,要是能离得近一些,就可以听见她是怎么回答的了。
后来终于在八月的一个晚上,葛晴扶着栏杆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刷卡进了小区,他没有忍住,递给保安一根烟,问他她怎么了。
“她说‘没得事。’我看她站不直了,想帮帮她来的。”保安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刚来不到三天,对每晚晚归的葛晴正处在好奇期。
武哥深深吐出一口烟,隔了一会儿,将烟捻熄,跟保安说了回见,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那天晚上他手上的纸巾湿了两次,早上起来的时候,依然僵硬得像根旗杆的身体,提醒他极限到了。
☆、9
“经理,后天我想请一天假。”葛晴来了两个半月,这是她第一次请假。
经理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盯着她,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葛晴能看到他的瞳孔在放大,是不会给假吗?
她心里想。
“公司没有请假制度,你从来的那天不就知道吗?”经理对她说道,声音公事公办,手里夹着的香烟弹来弹去,上面已经没有烟灰了,他弹灰的手势也有些僵硬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因为自己突然请假?他看上去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香烟的味道十分熟悉,葛晴自觉最近常常能闻到这个味道,不管是在洗车行,还是在烧烤店,洗车行是因为经理本人抽这个牌子的香烟,烧烤店是因为什么呢?
那里烟熏火燎的,可是这个味道依然浓烈得让她能从各种生鲜麻辣孜然葱蒜的呛鼻味道中辨认出来,只是她总是忙得无暇四顾,连抬头看一眼味道从何而来的时间都没有。
“那我就辞职。”她说。
葛晴看到经理手中的香烟掉到了地上,脸有些白,声音都变样了,“辞职?”他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盯着她的眼睛里,下眼睑的眼白都露了出来,看上去有些狰狞。
“不给我假,我就辞职。”她说着,一点儿都不犹豫,也不太在意经理神情异常的样子。
“你请假干什么?”经理声音有些哆嗦地问道。
“我妹妹要开学了,我回家送她上学。”
“送她的话,一天不就够了吗?我们明天休息的时候,你就回家送她,晚上回来时间也够了吧?”经理的声音有些尖利,像是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她都想不明白。
“我坐公交车回去,剩下的路程要用脚走,得走半天,到家天都快黑了,第二天我妹妹开学,我答应了送她去学校,一天时间根本不够。”
“走路回家?你家不是在红河吗?”
“是啊,坐公交车到胡家镇,剩下的路我走路回去。”
剩下的路程用脚走经理瞪着她,所以,她省钱省到几块钱的车票都不舍得?“你为什么不坐中巴车呢?没有直通红河的中巴车吗?”
“我嫌贵。”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简单,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忸怩胆怯。
“贵?车票多少钱?”
“二十五块。”
经理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递到她面前说:“我借你三十,下个月库里的卫生全归你打扫,行了吗?”
“不要。”
“不要是啥意思?”经理不懂地问。
“就是我不要,我下班还有事,不能留下来打扫卫生。”
是为了烧烤店的第二份工吧?经理眼睛阴郁地盯着她,问道:“那我借你五十块,够你来回路了,也不用你打扫库里的卫生,行吗?”
旁边的工友听了这话,齐齐惊讶地看着这边儿,有人说经理人真不错,还凑过来笑着看葛晴,劝她拿钱。
“我从来不要别个的钱。”葛晴一直低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僵硬,她一边硬邦邦地说,一边看了一眼递在自己眼前的五十块钱,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仿佛摆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厕纸。
“啊呀,女娃娃出门在外,这么死板板的可不行哦?武哥对你够关照了,你不要不识好人心嘛?”工友劝说着,让葛晴听话。
“我也不要别个关照我,也不要别个的钱,不给我假,我就辞职。”葛晴好像没听见工友的劝说,油盐不进的声音仍然死板僵硬,让人十分不舒服。
“不给假,你就辞职?”经理看着她,口气中带着明显的克制问她。
葛晴点头。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坏了规矩,给你假,万一别人也请假,我怎么办?给不给?你是故意出难题给我吗?还说辞职,你以为这里谁稀罕你呢?”经理突然发起了脾气,声音扬了起来,嘴角喷出来的唾沫,淹了葛晴一头一脸。
葛晴擦了擦脸上的唾沫,一言不发,开始用力摘手套袖套,一边摘一边说道:“我知道没人稀罕我,所以我辞职。”
经理瞪着她丢在玻璃柜台上的手套袖套,见她走到杂物间那里,开始脱脚上的水靴,等到她换上了她的白胶鞋,想要向外走时,经理才用力咳了一下,然后出了一口气,说话时口气有些无奈:“算了,我开车送你回去,你也不用从我这里借钱,也不用辞职了,行了吧?”
车行里工作的十几个工友,因为刚刚的争吵,已经全都暂时放下了手上的活儿,听见经理这么说,好几个工友还打了唿哨,有年轻人还不伦不类地说了句经理英雄救美哦。
葛晴穿上白胶鞋,手插进自己黑夹克的口袋,她清秀的脸并没有看经理,也没有看周围的工友,只说了句:“我明天不来了,这几天的工钱我也不要了。”
她说完就向外面走,像是没有注意到经理脸上暴风一般的怒气,等她走到门口,听见身后的经理大声说道:“算了,给你假期,就一次,下不为例。”
葛晴回过头来,看见经理的脸通红,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生气,又像是憎恶,她手插在兜里,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回宿舍拾东西去了。
晚上她照常去了烧烤店,跟烧烤店的老板娘请了两天假,老板娘抱怨了一大通,但是听说她妹妹去读嘉南中学的高一,眼睛都亮了,惊讶地大声说道:“呦,你咋个有这么好的妹妹?嘉南中学,怕不是我们省里最好的中学了?我听说那里的学生年年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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