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蔓延到郁泽的四肢百骸,冰寒刺骨,就连血液都似乎受到惊吓般全都涌向心脏,嘴唇嗡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作为一个因车祸死掉的人,郁泽再度面对相似的情景时,总会带着潜意思的抗拒和恐惧。
他的心跳正在飞速加快着,手脚却冰冷得不受控制,呼吸道好像被堵住一般,透不过气的感觉让郁泽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
蓦然间,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搂着他的腰,带着一股强势的力量硬生生将他重新按压回车后座。
郁泽受到惯性冲力和后拉力两股力度的拖拽,最终猛地弹回到后车座上,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叶的身上。
车辆的速度重新稳下来,司机连声抱歉,解释刚刚前方车辆忽然变道,导致他不得不突然刹车。
郁泽透过后视镜看到司机的嘴巴在动,耳边却什么都听不清,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瞬间抽离。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模糊了,周围一片空白,似乎有无数的光影从自己身边流逝似的。
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耳边轻轻响起,郁泽缓缓才回过头对上叶的双眼。
“没事吧?”
钝化的五感重新归来,周围一切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郁泽发现自己坐在一条结实有力的大腿上,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带着几分清冷刺激着他的味觉。
“我没事。”郁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眼底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就连身体也一直在微微发着抖。
叶能够明显感觉到郁泽的异常,对方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指尖都带着颤意。可他向来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面对这个便宜弟弟也不例外。
叶强势地将郁泽从身上推开,微微蹙眉道:“没事就坐好,瞧你吓成什么样了?至于吗?”
他也没想要回应,说完就甩开头看车窗外的夜景。
郁泽刚刚冲出车座的那一刹那,只觉脑袋有什么一闪而过,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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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际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恸哭,像是通过神经末梢直接传达到郁泽的脑海。
雪白的病房内。
叶单膝跪倒在地,上身半趴伏在病床边,肩膀微微颤动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病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一张白布将他从头盖到脚,唯独在叶手边上被掀起了一角,似乎是探进布料下握着床上人的手。
这里的氛围太过沉重压抑,隐隐中透着死亡的气息,让人的内心都蒙上灰霾。
郁泽有一种直觉,躺在这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就是他郁泽本人,确切地说,是个死人,一具尸体。
从叶压抑的哭声中,郁泽听出那股深深地悲怆和无助。
相遇相知十多年,郁泽从未曾见叶情绪如此激动过,尤其对方成年以后,更是表现出超越同龄人的沉稳淡定,甚至显得有些淡漠。
原以为这样刚毅的人根本没有眼泪,或者说不会落泪。
可再淡漠的人,也有伤心时,越是坚韧刚强的人爆发时越是厉害。
郁泽感觉到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开,一步,两步,三步,向着病床靠近,最后停在了床头位置,手指颤动着,轻轻掀开白布。
第15章15[修]
白布被轻轻掀开。
一张熟悉得过分的脸庞映入郁泽眼帘。
这是他本人的脸。
一张每天早晨起来洗漱,郁泽都会在镜子中看到的熟悉面孔。
他是个注重仪表的人,总会细细整理自己的衣着发型,为此,无论何时,都那般神采奕奕,外表整洁。
而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他却如此狼狈,原本保养得当的俊朗脸庞上伤痕累累,深可见骨,不堪入目。
明明该感到悲伤,郁泽心中却感觉一片释然。
他死了,确确实实死了。
两年前的车祸,结局本就该如此。
又是一阵晕眩袭来。
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变形,郁泽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来不及细细打量,耳边就划过一道凌厉的风声。
郁泽下意识偏头躲闪,然而身体如同灌了千斤重铅般,奇异地再度不受控制,只能傻愣愣地迎接疼痛的到来。
视线快速倒转,伴随着几道尖锐的叫喊声,郁泽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脑袋天旋地转的晕。
当周围的一切重新变得清晰时,眼前场景已经从素雅的病房换成了富丽堂皇的大厅。
这里的每样装饰品都昂贵而华美。
这里是他豪掷千金建起来的大宅。
郁泽没时间观察这些,抬手捂着疼痛不已的脸颊,抬眸便对上叶透着疯狂的眼神,心里不禁有些发憷。
几个佣人和管家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狂天怒意弥漫在叶周身,郁泽甚至感觉自己被笼罩在对方的杀气之中,无法逃脱,无力挣扎,只能默默地承受。
叶走到郁泽跟前,缓缓半蹲下身子,目光凶狠如野兽,粗暴地拽起郁泽的衣领,眼神如同无坚不摧的冰刀,摧枯拉朽般将他撕成碎片。
“是不是你做的?那车是你借给郁泽的!制动系统却被动过手脚,是不是你?!”
叶怒吼着质问,双手如同死神的镰刀,随时会挥动着结束眼前这条脆弱的生命。
郁泽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如同受惊的幼兽,充满恐惧和无助。
“你个疯子!那是我爸,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动手,他死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还说你借刀杀人如今还含血喷人呢!”
气急败坏中带着恐惧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来,近在耳边,破碎的,撕裂的。
郁泽瞬间明白,这是郁冷亦的视觉,这是郁冷亦的记忆。
郁冷亦在畏惧,畏惧眼前这个疯狂得快要失去所有理智的哥哥。
郁泽将郁冷亦保护得太好,叶对郁冷亦虽淡漠却也足够温和,何曾如眼前一般毫不掩饰满身戾气,如猎兽般狰狞?
此时的郁冷亦就是一只失去父亲庇护的小崽子,任人欺辱,岂能不惧?
掐在脖颈上的力度逐渐加大,郁泽能身同感受地体会那种渐渐窒息的痛苦,有如冰锥硬生生穿透喉咙,空气无法进入身体。
缺氧的感觉让郁泽万分痛苦,脸蛋涨红。
老管家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事态恶化,第一个置身上前去阻拦,拉住了叶。
“大少爷!大少爷!你别冲动啊,快松开二少,他透不过气来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将两人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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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泽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不由得深呼吸了几大口空气,以平复繁乱的记忆带来的不适。
难怪郁冷亦会和叶闹翻,就凭刚刚那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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