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茶师》第十九章 路有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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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两碎银子。
  沉荼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摇头叹息。
  这是之前从那黑色马车处讹来的所有银钱了。至于自己的那些行李首饰，早就被那个“热心”的人民英雄给憋死在水中了。以前哪怕是过得不顺心，但至少没短过银钱，现在轮到自己当家了，才发现银子真是好花不好挣。
  “唉，”沉荼无语问苍天，“木槿啊，你说咱俩怎的就如此穷困？”
  木槿紧张地抓着她的袖口，一张秀气的脸皱成一团都快要哭出来了，“你想做什么？这可是我们所有的银钱了啊！”
  “千金散去还复来，”沉荼撇嘴，“破财免灾，就当破财免灾了。”
  头摇地飞快，木槿语带哽咽，“不！我宁死不屈！”
  好笑地看她一眼，沉荼调笑道，“你确定你宁死么？”
  “当然不！”想想之前被囚困的日子，木槿坚定的摇头。
  那日被抓进贼窝差点被卖掉已经够倒霉了，好不容易活下来，怎么可以死。
  沉荼白了她一眼，“那你到底是想怎样？”
  欲哭无泪的木槿只是不停的摇头，“你切莫冲动，这三两银子并非小数，可以吃好多顿馒头了呢。”她双眼紧紧的盯着沉荼手中的银钱，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这个败家子就拿着所有的银钱去假装大款了。
  闻言，沉荼一晒，“就你这样，若是你有朝一日得到万贯家财，你该如何是好？”
  万贯家财啊，啧啧啧……
  木槿两眼泛光，嘴角咧开，下意识的放开了沉荼的袖口，“我，我，我得好好想想！”
  “出息。”摇摇头，沉荼收好银钱从马车上跳下去。
  已是夕阳西下，按照她们的速度没办法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大晚上的赶路也不安全，所以二人干脆寻了个地方扎营，稍作休息。
  木槿反应过来，也挑了个位置将马儿栓好，捡拾起柴禾。
  待得二人将火堆点燃，月亮已是稳稳地挂上了天际，林中的蛐蛐像是伴奏一般，陪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叫声此起彼伏。转眼已夜深，二人安排好轮值之后便开始轮流休息。
  空气中弥漫着林中草木的芬芳，一片静谧中，昏昏欲睡的木槿突然警醒地睁开了眼。
  她晃了晃沉荼，小心说道，“有人来了。”
  迅速地收拾好自己因为睡眠而弄乱的衣衫，她随手提起一根燃火的木桩抓在手中充当火把，朝木槿点了点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沉荼只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狂跳的心脏声音，顾不得握着木柱的手心微微发汗，她目光直直地看向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位小友。”一个白胡子老人从马车上慢慢移了下来，微微朝着二人方向抱拳作揖。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衣衫，虽然头发已是全白，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了一支桃木制的发簪端正地固定在头顶上。两只眼睛深邃而明亮，映着火光他满面红光，显得整个人十分的精神抖擞。
  “夜深了，老爷子不如另寻他处稍作休息？”沉荼挥了挥手中的火把。
  老人呵呵一笑，开口说道，“是老朽的过于唐突了，只是路上闻见茶香想开开眼界，急切之心实在是顾不得礼节便让仆人驾车而来，二位小友见谅。”
  “茶香？”沉荼眨了眨眼睛，“不知是何茶香？”
  “小友这是在考校老朽啊……”老人抚摸着下巴的胡子，笑着说，“双十茶，不知老朽可曾懵对？”
  也不怪老人激动，双十茶乃朝廷指定贡品。此茶十分精贵，二十年只可采茶一次，不可人工种植，现还存有的茶树仅百余棵。往往一钱茶叶便价值千金，可惜还是有价无市，产量太少，每年采摘下来便快马送至京城。偶尔极少的双十茶出现在黑市，就被爱茶之人趋之若鹜，争破了头。
  “不曾存有考校之心，”沉荼稍作收敛，朝着老人遥遥一拜，说道，“只是我们确实不曾有此茶，更别提茶香了。老爷子怕是闻错味道了。”
  “你这小子！”仆人不依，张嘴就说，“还未曾有人如此不识好歹，说我家老爷闻错了！要知道——”
  “诶！”老人伸手止住仆人的话，眼神逐渐严肃起来，“此茶能被我如此遥远闻到香气，想必并非一钱两钱，先不提我是否闻错，敢问小友，若是你这马车内是真有，那又该如何？”
  偷盗贡品，是大罪！
  “那便请老爷子自行寻找，看看我这马车内是否有您说的双十茶了。”沉荼手一摊，为老人让开路。
  “明明是一股脚臭，偏偏要说是茶香。”木槿冷哼一声，“去看看你家的双脚臭吧！”
  老人摇了摇手，示意仆人退后，他自己却是整了整衣冠，神情凝重地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他早就闻到沉荼二人身上若有似无的女儿香，也确定她们二人并非男儿身了。以他的人生阅历，见过千万种人，更别提他还是个茶师。所以他发现之后也未曾跟二人说什么，只是执君子之礼，对二人以礼相待。
  对于木槿的话，他并没往心里去，他一大把年龄了又怎会跟两个小丫头片子生气呢，反而是明白了这二人的难处，恐怕此茶在她们二人马车内也是不知道的，说不定这茶还是别人偷盗了放入二人马车的，想着两个单身女子，要取货回来也容易。
  想了千百种可能，他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从马车夹板内取出包装精美的箱子。
  “这茶香……”他陶醉地闭上了眼，“真是令人沉醉。”
  木槿的下巴已经快要掉到地上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老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沉荼神色也是一变，“老人家，这茶……”
  “放心，这茶我会替你们上贡的。”老人调皮地朝着沉荼挤了挤眼睛。
  擦掉嘴边的口水，木槿疯了一样的冲上去从老人手中夺过箱子，“这是我们的！看这箱子如此精美就知道这玩意儿肯定不便宜，你休想从我们这讹走。”
  老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看来这二人并不知道这茶对她们来说并非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