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系列3 恶之华》第十章

  “你是纪家的三少爷吧?”
  桐音从厕所里出来后,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戴着瓜皮帽的男人,拦住他问道。
  “是,请问您是……”
  桐音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窜出三个流氓一样的青年,二话不说就捂住桐音的口鼻,挟住他的双臂,把他往楼梯处带。
  纪孝森的保镖赶了过来,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掏出手枪乒乒砰砰地射击,人们惊声尖叫,剧院里顿时乱作一团!
  趁着惊慌失措的人潮拼命往外挤,男人们带着被迷晕的桐音,顺利地逃到大街上,钻进一辆黑色轿车,不出十秒钟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孝森和纪孝和心急火燎地从大剧院里冲了出来,可四处都看不到桐音,保镖们拿着枪,个个呆若木鸡,不知道如何是好。
  “哥,小音他是……”纪孝和脸色灰白,询问纪孝森。
  “我知道,别在这里说,隔墙有耳。”纪孝森比纪孝和冷静得多,他阻止纪孝和继续说下去,荣亲王绑架桐音的目的,自然是逼迫他和荃馨早日成亲了。
  其实,桐音会被绑架,也在纪孝森的预料当中,荣亲王和湖南都督赵元暗中勾结,出钱购买他的武力,而赵元又和盐枭出身的青帮老大称兄道弟,在沿海一带绑票、勒索,无恶不作,桐音会被绑架,是防不胜防的。
  只不过,就算知道桐音迟早会被绑架,纪孝森的心还是揪成了一团,焦急得很,早知道如此,他刚才说什么,也不会放开桐音的手。
  “我们先回去,孝和,别冲动,再忍耐一下,我们一定会把桐音……救回来的。”话虽这么说,纪孝森的右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把掌心都抠扣出血来。
  “阿唷,六爷,您好久没来啦,奴家想死您了。”
  “呦,刘老爷,请进请进。”
  “东院接客”
  嘈杂的乐曲响声,和此起彼伏的招呼声,让蜷缩在地窖里的桐音,慢慢地苏醒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的是昏暗的木制天花板,蜘蛛网爬满了角落,每当有人走动,灰尘便会从吱嘎作响的缝隙里,掉落下来。
  “咳,咳咳。”
  桐音又冷又饿,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双手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绑着,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觉得很害怕,睁大眼睛惊惶地望着四周。
  啷,门锁被打开了,借着黄昏的余光,两个男人和一个风骚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桐音认得其中一个男人,是荣亲王岳泰。
  “这次的货色怎么样?”先开声的是另一个穿着紫色锦缎长衫,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
  “真不错呀,我开妓院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俊的相公,几岁?来历干净吗?”浑身异香的女人对桐音很感兴趣,弯一下腰,捏起桐音的下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
  “十六岁,起码可以卖个二十年,来历嘛,只要你把他藏好了,有我撑腰,绝对没人敢找你的麻烦!”男人重重一拍胸脯说道,“怎么样?一千大洋,便宜你的‘万花楼’了。”
  “行,我下了。明晚就让他挂牌接客!”女人放开桐音,对着油头粉面的男人搔首弄姿,“赵爷,这次算你给我弄来了一条好货,走,楼上喝酒,我请。”
  “呦,老板娘真大方呀。”赵元粗黑的大手顺势就捏上了女人的丰臀,嘿嘿淫笑着。
  桐音吃力地高仰着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从小生长在禁园,又被纪氏兄弟密不透风地保护着,根本就不知道世上还有妓院这样的“淫业场所”。
  “秀娘,两千大洋,他挂牌的前三天,我包下了。”
  就在桐音想开口说话的时候,荣亲王岳泰从泥地上粗鲁地拖起桐音,撷住他苍白的脸颊,说道。
  荣亲王原本以为,桐音不过是个稍有姿色的少年罢了,男孩再漂亮,能比得上女孩吗?但是当他亲眼见到桐音的时候,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孔,给了他极大的冲击,想要据为己有了。
  桐音的皮肤白皙细腻,似顶级美玉,眼睛黑黑的,翻卷的睫毛挂着泪水,像湖边的小草,嘴唇也柔软红润,清秀诱人。
  这样一个沉鱼落雁的美少年,难怪荃馨抢不过了,荣亲王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捏着桐音的脸颊,想象着桐音在他身下哭喊求饶的样子,一时难以自制,胯下竟然硬了,“听到没有?两千大洋,我今晚就要他。”
  “是,是,王爷您说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秀娘乐得笑开了花,这娃儿可真是她的财神爷呀,来到万花楼的第一天,就给她捞进了三千大洋!
  “还不快点去准备!”荣亲王放开桐音,粗声催促道。
  “马上就去,给您准备最好的房间,喝‘合卺酒’!”秀娘和赵元紧搂在一起,浪言浪语地走出去了。
  桐音望着面前犹如高山般魁梧粗壮的荣亲王,紧张地开口,“你是……荣王爷,这里是哪儿……大哥、二哥呢?”
  桐音四处张望,他记得自己是在剧院走廊里,被几个奇怪的男人迷晕了,然后醒来就在地窖了,这里这么吵,还在剧院吗?哥哥们又在哪里呢……?
  “这里是上海最好的妓院,万花楼,你被纪孝森卖了,知道吗?”荣亲王端详着桐音惊惶的模样,说道。
  “妓院……?”
  “就是妓女卖身的地方,你连妓院都不知道吗?”
  “……”桐音猛然醒悟,脸色更是刷地惨白,慌张地挣扎起来,“不!不会的!大哥怎么会把我卖掉?放开我!让我走!不要碰我!”
  啪,荣亲王扬手就刮了桐音一个耳光,打得桐音滚落到地上,分不清东南西北,剧烈地咳嗽。
  “既然进来了,就好好地听话接客。你这污秽的身子,也只配让千人骑,万人压了。”荣亲王斜睨着眼珠子,万分鄙夷地看着桐音。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纪孝森是什么关系?和自己的亲哥哥上床,想想就让人恶心!不过,好在孝森悔悟得早,把你卖了,了结这段孽缘,堂堂正正地和荃馨结婚,不然这件事传出去,他纪孝森在上海,还站得住脚吗?”
  桐音倒在脏兮兮的泥地上,荣亲王的话,一字一句像利剑割开了他的皮肤,把他划得鲜血淋漓,但就算如此,桐音还是打从心底地相信着大哥,不为别的,只为纪孝森临睡前的一句话“音,我爱你。”
  “你在撒谎!大哥他不会卖了我的,我不信!”桐音倔强地抬起头喊道,瞪着荣亲王,“大哥……喜欢的是我!”
  “你还真敢说呀,长着这么一张清秀可爱的脸,骨子里这么不知廉耻,不管你信不信,你现在都是万花楼的相公了。瞧你身上脏的,等下好好洗一洗,让我给你‘开苞’。”
  “滚开!”
  桐音的唾沫星子吐到荣亲王不安分的手上,荣亲王脸色一沉,一把揪住桐音的衣襟又想打,可突然想到,万一桐音受伤了,晚上他也享受不到乐趣,才气急败坏地停了手,丢开桐音,大步走了出去。
  桐音立刻挣扎起来,想方设法脱困,可是妓院里,被骗来拐来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都绑得非常严实,哪有那么容易逃走?桐音还没有从绳索中脱身,就有四、五个打手闯了进来,把他扛到肩膀上,带到万花楼后院,洗漱打扮去了。
  红烛摇曳,大红色床帏低垂,乍看是喜气洋洋的婚房,但是隔壁厢房传来的淫浪叫声,提醒着桐音,这里不是什么婚房,而是妓院。
  桐音仓惶四顾,拿大红色衣袖擦掉脸上的胭脂,然后用牙死命咬开手腕上的绳结,才从大床里逃出来,厢房门就吱嘎一声,开启了。
  腰缠着稠布大红花,年纪可以做桐音父亲的荣亲王,带着四个流里流气的打手,以及满身酒气、跌跌撞撞的赵元闯了进来。
  看到桐音扒着紧闭的窗户,想要逃跑,荣亲王冷冷一笑,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今晚就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兔儿爷该怎么玩?把他抓住!”
  “是,王爷。”
  “不要!别碰我!”
  桐音逃向房间里面,但是厢房总共就十坪大,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很快就把桐音抓住了,荣亲王命令他们扒光桐音的衣服,仰面朝天地按在桌子上,男人们照做了,在桐音不断的呼救和挣扎中,他们疯狂地撕开桐音的衣服,把那件大红“嫁衣”撕得仅剩下布条。
  荣亲王走上前,用力扳开桐音的双膝,让桐音隐秘的下半身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赵元醉眼朦胧,坐在杌凳上色迷迷地看着桐音。他对嫖男妓不感兴趣,但是这么一双雪白纤细的腿,脚趾头嫩得像笋芽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尝尝鲜。他借着烛光,露骨地盯着桐音剧烈颤抖的下肢,沙哑地问:“怎么样?王爷?”
  荣亲王结着厚茧的拇指,不顾桐音强烈的反抗,硬塞进白嫩滑溜的双丘缝隙中,抚摸着那朵神秘的小花。
  “不行,太小,太紧了,塞根手指进去都不容易,玩起来不爽快。”荣亲王抽回手指,扫兴地说:“得让它变松一点。”
  “那怎么弄呀?”赵元探出身子,急色地问。
  “我有办法,”荣亲王睨视着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桐音,阴冷一笑道:“把木驴拿出来。”
  “是,王爷。”
  一个男人松开桐音,走到厢房后面,从一个帘幕后面,推出一个吱嘎作响的可怕器具来。这个器具是一段光滑的圆木头,下面安着四条腿,腿部底端有轮子,在圆木头的中间,赫然竖立着一根和成年男人手腕差不多粗细的木棍,有一尺多长,叫做“驴球”。
  木驴在以往是酷刑用具,不过在万花楼,荣亲王亲自打造木驴,是用来增添性虐的乐趣。
  “分开他的腿,让他坐上去。”荣亲王残忍地下令,赵元一脸兴奋,混浊的眼睛直盯着桐音,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遵命,王爷。”
  男人们抓住桐音细瘦的手腕,封住他的反抗,想把桐音扛到木驴上方,强迫桐音坐下去。这么粗、顶端又遍布着倒勾状突起的木棍,一定会把桐音的后庭撕裂开的,但是男人们并不介意,他们想看的,就是桐音被折磨,凄厉哀号的模样。
  “不!不要碰我!!放开我!哥哥!”
  桐音恐惧地叫着,无助地挣扎着,男人使劲地扳开他的腿,正想把他按到木驴上时
  砰,房门被撞开了,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穿军服的男人,他们一进门,就以雷霆之势控制住了荣亲王和赵元。抓着桐音的打手,一见到这么多拿枪杆的,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顾得上折磨桐音,抱头鼠窜。
  “小音!”
  纪孝和一眼见到蜷缩在地板上,衣衫褴褛的桐音,红了眼睛,疯一般冲了进来,抱住桐音。
  纪孝森紧随其后走了进来,他穿着陆军部军服,冷冷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下令道:“把他们带出去,就地枪决!”
  “是!”
  “等一下!你凭什么处决我?!”荣亲王奋力挣开钳制住他的士兵,咆哮道:“我是爱新觉罗?岳泰!自太祖进关,传下来的荣亲王,你没有权力抓我!”
  “对你的处决,是陆军部元帅的命令。”纪孝森不为所动地说,他寒冽的目光就像刀刃,直刺入荣亲王发红的眼睛。
  “你联合湖南都督赵元、英国侯爵安托利,密谋出卖国土,成立‘大清联合帝国’的罪名成立。你们的伪‘大清帝国’版图,秘藏在天津码头的枪支弹药,以及大兴银行里,英国侯爵安托利提供的五十万银元启动金,都已被查证缴,荣王爷,恐怕太祖转世,也救不了你吧。”
  “一派胡言!我是被人陷害的!证据呢?我没有看到那些证据?!”
  荣亲王发狂地大喊,他确实联合赵元,以及英国侯爵想要出卖国土,复辟“大清国”,但是所有的证据都被他销毁了。
  “大清联合帝国”的地图,只保存在他的脑海里,天津秘藏的上万枝枪支弹药,全靠赵元联系,英国侯爵安托利提供的五十万元,就算勉强能算做证据,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想起兵造反呀!获得外国人资助开设银行,在上海不能算犯罪!
  荣亲王目欲裂,想不明白,所有能指证他的证据,他都销毁了,纪孝森是怎么挖出来的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密不透风的墙?”纪孝森无情地嘲笑着他,略低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桐音,走近荣亲王,宛如恶鬼般轻声地说:“而且,就算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放过你,好好投胎去吧,王爷。”
  “你”荣亲王暴跳如雷,狂暴地扑向纪孝森,但是在他身后的士兵,齐齐举起枪托把他砸倒在地,赵元被这架势吓得尿了裤子,他本来就是地痞流氓出身,欺软怕硬,又喝醉了酒,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架在枪杆子上,拖出去处决了。
  “纪孝森,你陷害我,你滥用私刑,我不会放过你的”荣亲王在四、五个士兵的挟持下,又叫又骂,被强行拖拽走了。
  没多久,在妓女们的尖叫声中,万花楼的庭院里,传来了几声枪响!
  桐音在纪孝和的怀里哆嗦了一下。纪孝和脱下西装,密实地裹住桐音纤细白皙的身体,一把抱起来,在他耳畔心疼地说:“小音,受惊了吧?没事了,我抱住你了,别哭……”
  桐音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哥哥们果然没有抛弃他,比起差点被荣亲王残酷蹂躏的痛苦,哥哥们没有抛弃他这个事实,更让桐音号啕大哭,不能控制自己,滚滚热泪濡湿了脸颊,桐音的双手紧紧抓着纪孝和的衣襟,真正的喜极而泣了。
  纪孝森走到纪孝和面前,看着趴在他臂弯里哭得透不过气的桐音,犹如万箭穿心,拧紧着眉头,搂住两个弟弟说道:“我们……回去吧。”
  福特轿车的车窗外,是沐浴着黎明曙光的码头,客人不多.但停泊着好几艘巨型油轮,水手们的叫唤声,装卸货物的哨子声,吵醒了夹在两个哥哥中间,昏昏沉沉睡着的桐音。
  他睁开酸涩刺痛的眼睛,眺望着晨曦中的码头,疑惑地询问哥哥,“不是……回家吗?为什么……在码头?”
  “我们不回去了,小音。”纪孝和苦笑着说道,抚摸了一下桐音的脑袋。
  “哎……?”
  “很抱歉,但是我们不能留在上海了,”纪孝森握住桐音的手,蹙眉说道:“桐音,我们要离开这里,去英国,从今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今天侥幸铲除了一个荣亲王,将来还会冒出第二个、第三个,觊觎纪家财富和桐音的男人。
  身处军阀混战的乱世,像荣亲王这样想要称帝的男人,是源源不绝的,而官僚政客的腐败,到处挑惹是非,搜刮民间财富,也让纪孝森对襁褓中的民国失去了信心,他宁可背上逃兵的骂名,也不愿意再为那些私欲泛滥的军阀统领们,奔波卖命。
  其次,纪家已经知道桐音私生子的身份了,荣亲王重金买通林婶,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纪孝森不能冒险把桐音留在上海,就像当初把桐音从禁园里带出来那样,他和纪孝和又做了一个决定,抛弃他们在纪家所有拥有的一切,带着桐音远走高飞。
  他们是不可能服从纪家长辈的命令,放弃侍寝,和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结婚。也许他们和父亲一样都是那么自私,可是为了今生唯一的爱,就算要他们交出性命,他们也无怨无悔。
  这是足可以把灵魂都焚毁的炙热感情,从今往后,天地之间,他们三人将紧紧联系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共同化为灰烬。
  “是,我知道了。”
  注视着哥哥们炙热的眼眸,桐音没有追问原因,哥哥们带他去哪,他就去哪。一抹金色的朝霞吹开了海面上青白色的晨雾,波光粼粼的码头美不胜。
  桐音突然想到了在禁园里静静绽放的山茶花,既不是幻影,也不是梦境,繁花落尽之后,他抓住的……是爱。
  桐音的嘴角轻轻扬起微笑,内心的喜悦霎那涌遍全身,他不在乎现在抛弃了什么,不畏惧将来要面对什么,他最珍视的东西,已经围绕在他身边了。
  “呜呜”
  汽笛鸣响,似幸福的号角,揭开了通往异国的新的一章
  恶之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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