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分节阅读_17

  悲哀的是。裴其宣一口咬在我肩膀上,老子居然在想,滋味真的不错。
  第四十五章
  我趴在床上,问裴其宣“你还好罢。”
  千真万确这句话从我嘴里出来的。还说的极其自然。
  不然老子能说什么干也干了,睡也睡了。米也成饭了,鸭子也煮熟了。总要面对现实是不
  裴公子从嗓子眼里恩了一声,捞起一件袍子翻身欲下床。我说“你还是歇歇的好。”方才老子似乎些许忘形,大概有点过火。裴其宣向我这边半斜下身子,舌头舔舔我的耳朵“再歇天就明了。王爷招人侍寝,不是从不准留到天亮么”
  我苦笑“裴公子,大家明人不说暗话。虚头就别玩了。”我既不耳聋也不健忘,方才你搂着老子的时候喊的明明是马小东三个字,老子听得清楚记得明白。用脚指头也想得到,连符小侯都能瞧出老子是假货,何况精似鬼的裴公子。
  裴其宣半个身子压在我肩头,热气吹着字眼儿钻进我耳朵“从今起只喊我其宣。”
  我鸡皮疙瘩忍不住就抖了一床,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裴其宣一只手在我背上拍了拍,趁势整个人绕过来。
  等我困个小觉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听动静雨正下得大。小顺在外头敲门送洗脸水。我从裴其宣脑袋底下抽出胳膊,摸上衣服穿了,老着脸开门。小顺捧着洗脸盆从空隙一眼望到床上,咣铛一声,脸盆掉在地上。
  值得么嘴张得跟蚌壳似的。你家王爷可不一向都这样过的我板着面孔吩咐“先打桶洗澡水进来裴公子洗澡,然后把床收拾干净,把早上饭送过来。”
  小顺闭上嘴,应了声哎,跌跌撞撞地跑了。
  洗完了也吃饱了,裴公子终于回房去了。我坐在新换的床铺上入定了半个钟头,出房门房檐下站了十来分钟,然后走到雨地里,又淋了十来分钟。天上的闪电炸雷一个接一个,没一个落到我头上。
  等打第一个喷嚏的时候我回了屋子。柜子里摸了件干衣服出门。忠叔在我身后无限沧桑地叫了一声王爷,我当是风吹。我扛着一把油纸伞在街上兜了几个圈子。看见一家卖书的铺子正开门,一头扎了进去。
  “公子,”石祯斋的二掌柜的一胳膊肘子支在柜台上,夹缝里另一只手推出一个墨蓝的书角,“这本妙妙小尼姑是江湖笑笑生辛子年的新本。风雅阁主的图。”揩下嘴角,“绝对压箱的至宝。”
  我拿书在手里翻一翻“给换本全图的。”
  二掌柜的双眼烁烁“公子,这个本,绝对值图是死的,情境是活的。看图还不如看真人去。要的不就是它个意境么所谓实白则无味,虚浮方有情。有情才可趣。是这个道理不是”
  我说“道理不错,不过爷我不认得字,意境不起来,只能看图找个干乐子。”
  二掌柜的恍然领悟,打帘子进里屋,半晌手笼在袖子里出来了。“公子,这个包您满意。锦绣主人的孤本,我看您是个出得起价的。换了二旁人,我连拿都不拿。”半遮着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是锦绣主人,正主儿是风月满西楼。官府上有榜文压着,除了我这里,别处可没得找了。”
  我怀里摸出一块银子“买了。”
  半日烟雨过,风月满西楼。
  古人就是风雅,画个春宫,前页上还要题两句诗烘托意境氛围。
  怀里揣着净化心灵的宝贝回了苏府,平常回廊上忠叔小全苏公子符卿书墨予抬头就看见一个,今天连根鬼毛都没有。只有个小顺哆哆嗦嗦站在卧房前,问我吃饭不,被我一句有正经事都不要来耽误堵在门外。
  我插上门,搬了椅子对着窗户,颤抖的手指掀开墨蓝的封皮。
  从头翻到尾,索然无味。
  就这种小料还被禁了老子从开荤看的全是欧美级的,港产的我都看不上,更何况你这纸上画的“不满十六岁请在家长指导下观看”都比它有看头。至少人家在床上翻滚的镜头还是会动的。
  兄弟,你画女人的时候也把胸画大点腰画细点。大腿都比正点的腰粗,再怎么跟那个长胡子的老兄摆独特造型老子也只当你是团面。物质落后所以精神匮乏,马克思伯伯你是人才。看这种东西解闷老子情愿去跟裴其宣睡觉。
  我扬起手狠狠给自己一嘴巴。x的,当是为什么买春宫回来净化心灵的
  小顺在门外轻轻拍了两下门,声音里打着颤“王爷,小的给您送茶水。”我抓起桌子上的花下宝鉴往怀里一塞打开门。小顺把茶盅放在桌子上“王爷,敞厅里午膳摆上了。”
  敞厅里只有苏公子跟裴其宣。符卿书的小书童墨予来报说“昨晚上我家少爷受了点风寒,在房里歇着呢。”
  符小侯的风寒据说是工伤。符卿书在床上皱着眉头擦鼻涕喝中药,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堆着笑脸“符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伤风了”符卿书端着药碗说“昨天下午大内的探子来报说刘知府预备交查的帐目是刚做好的。真帐知府与师爷手里各有一本备份。”墨予接住话头“所以少爷昨晚上去知府家踏看了一圈,淋了雨染了点风寒。”
  乖乖,符小侯也忒敬业了。昨晚上雨下得跟倒似的,好歹也等雨停。我说“我居然不知道。不然昨晚上你去也有个帮手。”
  符卿书搁下药碗拿帕子揩揩嘴角,看到我脸上一笑“王爷昨天自有霁月风光别样好,在下怎敢不识清庙乱撞钟。”
  第四十六章
  符小侯的风凉话譬如开水,我就是那死猪。偷鸡摸狗要有背贼名的觉悟。我讪笑两声,伸手探探符卿书额头“还好没起烧。喝了药赶紧蒙头睡觉,别再受着风。”
  转身出门,雨已经住了,云层缝里还漏出一两丝太阳光。我在院子里随便逛了一圈,心里总像掏空了似的没着落。如同刚抢完银行,守着一麻袋的钞票花不得也不敢花那种死到临头的空虚。房檐滴水砸在地上,忠叔打扫院子从我身边过,问了声王爷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王爷我此次南下,是公干来的。昨晚上符小侯亲自摸底工伤了,我岂能落在人后头趁着晴天好办事。我唤了一声小顺,嘱咐他去客栈把皇帝拨的大内高手喊几个过来。
  几个大内高手虽然长得一脸吃不饱的模样,我对他们还是寄予极高的期望。“今天晚上跟本王去刘知府家探探,行动务须机密,若是漏出半点风声,不要指望本王讲情面。”
  四个大内高手齐刷刷地低下头“属下遵命”有点意思,有前途
  刘知府家虽然是知府衙门的公房,看得出花了不少工夫玩装修。房檐下清一色六角挑穗琉璃瓦的灯笼,院子里一阵阵的花香醉人。门缝窗纸里透出来的灯火明亮,估计蜡烛的个子不会小了。而且,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间厢房全点着灯。我压下嗓子“刘知府家瞧模样人口不少。”我旁边的一个大内高手低声道“据属下探察,徽州知府家有一位正房,八位如夫人,公子小姐各三个。”人口数字倒吉利。
  四个大内高手没让我失望,从知府家后门到内院一路的家丁一掌拍晕一个,顺顺当当进了内院。四个探子轻车熟路,引我到左手厢房前的假山石后头隐着。左厢里正热火朝天,窗纸上一个昂首叉腰茶壶形状的人影。
  “明儿我就回娘家去,从今后大家各过各的,去给我收拾衣裳,替二少爷也收拾上大家一发散伙,老娘再跟你过是孙子”
  择日不如撞日,光头不如早秃。居然被老子瞧见后园起火的好戏。我往草地上一坐,假山后探出两只眼,摸着下巴只管听。瞧口气那位是刘夫人。果然,底下就听见低声下气的一句话,是刘知府的声音“夫人,有话好说。吵吵闹闹被底下人听见不成体统”
  刘夫人中气甚足,开腔发声连老子的耳朵都嗡嗡做响。“体统,你个老不修的还体统兔宝宝的老子都做了,还体统”
  刘知府的颤音打的不大均匀“我的姑奶奶,仔细着人家听见哄不得上头那位舒心,这乌纱帽与一大家的生死可都在人家手里攥着。”
  “当日做了贼现下就别怕抓自家下水别拖旁人。娇儿艳儿,东西收拾好了没明儿我就回娘家去,我们娘儿两个与你再没瓜葛。我把你个老不修的再弄些污七八糟的下作东西回来”
  屋子里一阵乒乒乓乓,夹着刘知府的“哎呦呦”,一样接一样的物事越窗而出,噼里啪啦破空而来。四个大内高手机敏伶俐,窜出假山晃了一晃,一个不剩捞了回来。我一件件凑着微光看“镜子,不要。梳子,丢了。瓶瓶罐罐茶杯茶盘恩”镜子底下一个角,依稀是本册子。我往袖子里一揣,对四个大内高手挥挥手,“再看看有什么中用的东西,带了走路。”
  刘夫人估计要些时辰闹腾。今天晚上先到此为止。
  回到苏府,只有小顺小全还在门房里等着。我不吃饭不涮澡先从袖子里摸出那本册子,灯底下一照,倒抽一口冷气。蓝墨封皮上四个字清楚明白花下宝鉴。
  没想到刘知府也是我辈中人。
  第二天早上雨又接着下,我起床吃饭,裴其宣坐在敞厅里弯着眼问我“昨晚上王爷夜探知府衙门,可有收获没有”我哦哦了两声,符卿书转了进来,劈头也是一句“昨晚上知府衙门里可有收获”我说“些许有点。”小顺摆上买的稀粥烧饼,我四下看看“少了个人罢,苏公子呢苏公子怎么没过来”
  小顺端着一碗粥傻在桌边,转头看小全,小全转头,看门旁的忠叔。忠叔看了看我,扑通跪在地上,哭了。“王爷,苏公子他,他,他”
  我皱起额头“苏公子他怎么了”昨天中午吃饭还分明在。
  忠叔抹了一把眼睛“苏公子,他让老奴转告王爷还,还让老奴给王爷一封信,苏公子他,他说”
  我搁下筷子,两根指头夹起忠叔手里的信桌子上一扔“只告诉我,苏公子,哪里去了。”
  忠叔抬起头,老泪纵横“苏公子,他到城外山上的摩云寺去,去”
  屋檐的水砸在石阶上。我闭上眼。
  苏衍之,苏公子,你又是哪里想不开,好端端的要去做光头。
  “房子东西,统统都不要了”
  “苏公子说,身外之物,随它去罢。”
  身外之物随它去罢。有钱人。
  我长叹一声“什么时候走的,肯定有高伯,昨天下午”
  忠叔点头“昨天下午,王爷去瞧小侯爷的时候。老奴不是隐瞒不报,是苏公子他让老奴到今天才说。老奴,老奴”
  我截住忠叔的话头“摩云寺怎么走”
  忠叔再抬头,看我,张张嘴,终于吐出字来“城外向西,天雾山。”
  我绕过忠叔,跨出门槛。小顺在我身后颤着嗓子“王,王爷,左右等天好了再说,下这么大打不到轿子,这府上只剩下一辆车昨天被苏公子”
  我走廊底下摸了一把油纸伞“王爷我没腿”
  走过马棚我往里看了一眼。老子早该练一练骑马。
  雨下了两天地也湿透了,一脚一软一脚一陷。我大步流星在前面走,小顺小全和忠叔隔着两三步扛着伞摇摇晃晃地跟。出了巷子转过大街到了城边。背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进。奔过我勒住马头。
  符卿书骑在马上,看着我吐出两个字“上来。”
  关键时刻见人心。符小侯,够意思
  我扔掉伞翻身上马,在符卿书背后坐稳。符小侯一抖缰绳,马在雨中打了个喷嚏,撒开四个蹄子。
  老天还要凑个热闹,两三道白光一闪,几个闷雷响过,雨倒的越发紧。马到云雾山脚下。我同符卿书从头发到脚跟水直直往下流。我贴着符卿书透湿的后背,给他提个醒儿“我说符老弟,你可看清了前面。万一上山的时候打个滑,要么一头撞到树上,你我哥俩今天就精彩了。”
  摩云寺真会挑地方,偏偏盖在山顶。马跑到半山腰,再上的小路换成老子和符卿书牵着它一步一滑往上爬。符卿书念了两句诗风雅“难得花前月下,一蓑烟雨知足。”我抹了一把脸“听就知道写诗的人没过过你我现在这种日子。”
  爬到老子两腿打颤,摩云寺终于到了。我一头撞到门前拍了两下。一个小沙弥探出一颗光头来,看了看我与符卿书的落拓模样,阿弥陀佛一声“二位施主是避雨的罢,快快进来。”有人爬到山顶来避雨么我一步跨进门槛“不是避雨,找人的。”
  摩云寺的住持老和尚我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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