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日(h)》分卷阅读28

  脸上,一片纷杂中他英挺的侧脸如经时间侵蚀的神像,全无轮廓。
  只有那双荧蓝的眼睛亮得出奇,像常年沐浴极光的北海冰山。
  她听到他自言自语着什么。
  “小檩睡不着想听催眠歌吗?咱隔着门唱你能听到吧?”
  “咱刚刚在预言中问到了那家中式餐厅的开业时间,有空一起去好不好?”
  “快到月底了又该去人类那儿买报纸了,报纸名字能再给咱说一遍不?太多了咱总是记不住……”
  “睡前别忘了吃药……你的记性那么好为什么总忘了这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如猫眼石滚落在绒毯中。
  声音彻底沉入喉底后,他清起了嗓子——似乎真准备开唱。
  不过在开腔之前他发现了呆立在楼梯口的颜凉子。
  他明显愣了一下——那是种不加掩饰的惊讶,他脱口问道:“你能看到咱?咱明明隐了身的……”
  颜凉子比他更迷茫:“我也不清楚……”
  “咱认识你。”霍豆伸长脖子打量她,“小檩的同学,墨潋的女朋友。”
  “……”现在的气氛似乎不太适合去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霍豆蓦然间想到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你身上似乎留有墨潋的一部分……嗯怪不得能看到咱。”
  这个妖怪的表情纯然极了酷似一片无暇的雪花,颜凉子觉得他应该不太清楚他说的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不过即使如此她也羞耻得想要把水管插进太阳穴里。
  “你在干什么……?等林檩吗?”她尴尬地转移着话题。
  霍豆把脑袋埋在架于双膝上的手臂里,声音沉闷如被败絮累压:“小檩自预言结束心情就很不好,怎么也不愿意告诉咱。”
  颜凉子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掌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预言结束后林檩走出大殿时的表情明明是那么的平静。
  “跟咱有什么好掩饰的……咱都知道。”霍豆埋在手臂间的脑袋毛茸茸的如某种犬类的皮毛,声线有如埋在地底的蝉初振的双翅,轻得抖不起一粒尘埃,仿佛随时要被厚重的土壤层彻底吞并。音节模糊不清地搔弄着颜凉子的鼓膜。
  “肚子疼时会用食指和中指攥紧衣角,疲惫时会捋捋头发,专注时会把笔抵在下巴那儿,高兴时反而会皱眉头,失望时嘴唇会抿动……这些咱都知道。”
  他的自言自语声音太低颜凉子没有听清。
  颜凉子看了看紧闭的门板,叹了口气,尽量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桌前呆坐了一会儿。
  来自未来的希望令人如此欣喜,那来自未来的绝望又是什么滋味。
  她抬头看着窗外,树影摇曳像要从玻璃的另一面入侵进来。
  在她迷茫时林檩帮助了她,她现在能为林檩做什么?
  坐在走廊上的霍豆在某个时刻听到了房内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像有什么被摔碎在地板上。
  强烈的惶恐住他的心脏。他站起来穿门而入。
  他看到林檩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玻璃灯晕开一小块空间,微光中她的侧脸轮廓柔和妍丽,黑发仿佛丛丛水草,乖顺地逶迤在肩膀与桌面。桌上摊着一本书,她执着笔在上面写着些什么。姿态安然,如每个夜晚霍豆看到的那样。
  只是在地上,装着各类药片的瓶子滚落一地。
  他绕到书桌一侧,这才发现,林檩在哭。
  一串串水珠从她眼眶滚落,落在她机械地捉着笔写字的手上,落在柔光笼罩的书页上,落在她的笔尖,将她新写在书上的字晕成一团团无意义的污渍。
  可她的脸上没有表露出相应的悲伤,如同一尊被水打湿的雕塑,面无表情地淌着眼泪。她平静地写着字,墨迹就着滴在书上的大颗泪珠融染而开,划开粗拙的线条。
  像下了一场仓促的雨。
  他走过去,想抱住她,想摸摸她的长发,想安慰她。
  他的手伸出去,又垂下来。最后,他站在她身边哑着声音说:“不要信那个神棍的胡诌,不管听到什么那都是假的,别信他,别信他……”
  他说着话,如湖底的洞穴吐着含糊不清的透明水泡,他一遍一遍地重复,更像在说服自己。
  第23章浴室里的谈话(浴室play)
  夏至祭算得上是妖界最盛大的节日,与预言搅在一起酝酿出不少麻烦。墨潋处理完相应的事务回到住所时已至深夜。
  他本能地走到了颜凉子的房间。颜凉子不在,房内黑漆漆的,窗外的旷野与山麓兀自延伸。
  经过短暂的寻找,他在浴室里找到了他的小姑娘。
  浴室宽阔,但是却没有灯,颜凉子找了几个玻璃灯堆在镜子前,昏黄的光在虚实中摇曳着。她背对着门坐在浴池中,被水沾湿的发丝黏贴在纤细的脖颈与肩膀上,水珠在她巧的蝴蝶骨上流淌,腻理上映着莹润的光。
  墨潋走近她,发现她并膝坐在浴池一角整个人显得小小的,装饰在池边的蛇形雕像张着嘴,露出上下四颗蛇牙,如同绷直了的荆棘刺。仿佛下一秒就会游动起来咬断她的脖子。
  她若有所思地发着呆,眼睛半垂,以微弱弧度向上卷翘的眼睫下方仿佛藏着浅浅的水洼,下一秒似乎就有水珠被吹拂出来滚落在眼睑上。
  墨潋轻轻解开衣服,进入浴池。颜凉子显然被吓了一跳,身体往浴池边靠了靠,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睫毛上缀着细小的水珠,眼角氤氲着朦胧的水雾。
  “你进来时就不能吱个声吗……?”颜凉子的声音显得有点尴尬。
  墨潋将手按在她腰侧,圈住她赤裸着浸在水中的身体,手指轻柔地拨开粘在她额上的发丝,轻吻她的额角:“今天的夏至祭过得还开心吗,我的凉子?”
  “不怎么样……除过获得了一个还算美好的预言。”颜凉子声音沉闷,她显然还在记恨着今天在大殿里发生的事。
  “嗯……别生气了。”墨潋轻轻笑了几声,语气中逗弄的意味远远大过安慰。
  他紧手臂,颜凉子柔软的身体一下子贴近,温热的水流一汩汩拥上水面以外的皮肤,随之而来的还有颜凉子和煦的体温,经池水稀释后显得若有若无的香气——仿佛具有流动性,即使像这样握在手中也似乎随时会从指尖滑落。
  浴室里的温度无形中升了不少,颜凉子的脑子被缭绕的热气浸泡得有些发昏。墨潋近在咫尺,他们的身体赤裸着在水中相贴,体温与呼出的气息在身体间相互缠绕,与浴池中的热气交织成股,勾动着某些说不出的欲念。
  “我没生气……”颜凉子的呼吸有点沉重。属于变温动物的冰冷吐息洒在她的鼻尖与嘴唇,与温热的池水反差强烈,反而催生出一种惑人而又隐秘的刺激感。
  “我知道。”墨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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