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阳的情绪一落千丈,她感觉这个伪艺术家肯定在大不列颠卖了几年狗r后跑回来充当教授的角色。学校还把他当宝贝一样供养在太阳底下呢,生怕他一气之下把我们的国粹卷到大洋彼岸去了。不过,他们都盯得紧,好不容易挖来一个海归人才。即使要走,他也只能带着他目不识丁的保姆赤条条地滚到大不列颠去。这下,他肯定不寂寞了,保证还养得白白胖胖,一个老老实实会做中国家常菜的女人太重要了。
这里的人更像一台机器,他们必须随时充电、放电,身体和情欲就仿佛全然是可以称量的东西,在多巴胺的作用下周期发作。他们为生计发愁,为艺术发愁,为性发愁,这些东西在y暗的十字路口汹涌地袭击他们。
和班上大多数学生一样,上了几次课,林夕阳就感觉没劲了。躲在宿舍里睡大觉偶尔还能做个美梦呢。她要紧紧抓住这点自由时光,把多年来积压在胸口的郁闷全吐出来,吐在这里。她已经买好了颜料和画笔,准备投入工作了。鱼的线条其实很简单,她画的几十幅都不甚满意,主要是色彩和线条没有搭配好。她不能丑化它,也不能用变形的手法,她要用固定视点去表现现代形象,仅仅是把它画得像是远远不够的。
长方形报栏被一些形形色色的广告占满了,传统装饰画和设计图被挤到了一个角落里。几个端着饭碗的学生驻足在那里观看。成熟漂亮的女教师从宿舍里走出来,中午灿烂的阳光改变了她对色彩的看法,她脸上露出刚刚被阳光普照过的惬意表情走过来,马上有人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她在别人给她让出来的一条夹缝里看到了一则消息:世界循环画展在省艺术馆展出。而且今天是展出的最后一天。
林夕阳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震颤,她又奔跑着回到宿舍,给大学生打了个电话,要他带她去看展览。大学生停顿了一下,却要她直接到他宿舍,他有更好的艺术展现给她看。
她出门前刻意打扮了一番。女人很高兴,她的化妆技巧终于派上了用场,而且她乐于此道。她将前面的两绺头发束到脑后,用一只发卡夹起来。然后穿上牛仔裤,上面套上新买的带有蕾丝花边的碎花上衣。她口袋里只装了一瓶消毒水。现在的女人出门带避孕工具,而这个从乌堡镇出来的女人却很可笑地带消毒水。好像随时都有人把她拉下战壕,向她下毒手似的。这个女人幼稚地认为,手上有了一瓶消毒水,她就万事大吉了。
林夕阳走在大街上,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脸。怎么看都感觉他们都像有病的人。他们一部分人流向了写字楼。一部分人跑到路边性病诊所。年轻一点的就站在银行大厦宽敞的空调大厅里约会网友,他们已经在酒店里开好房了,就等着那一声呼啸。那些性病诊所大多是一些盲医,专门把诊所设在肮脏的角落里,进去的人大多戴着墨镜,鬼鬼祟祟的像去偷情。
林夕阳忽然想起,应该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儿子怎么样了。她在大街上东张西望。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朝这朵开得正旺的花走过来,他问她想不想提供性服务。林夕阳气得差点一巴掌打在他的蛤蟆眼镜上。林夕阳说,找你妈去。男人不死心,说,价钱好商量。林夕阳又说,找你妈去。男人朝地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说,你他妈的还假装正经呢。呸呸。林夕阳趁他往地上“呸”的时候趁机逃走了。她躲到马路对面的女公共厕所里。几个女人捂着鼻子刚好从厕所里冲出来,高跟鞋踩在她的脚趾上,她跳了起来,正好一脚把后面冲出来的女人踩得尖叫。
林夕阳看了看自己,怎么看也觉得自己不像一只j。她慢腾腾地走着,反正也不赶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亭子上、树干上、包括话筒上贴满了酒店的招聘广告:底薪四万加提成,你还犹豫什么?林夕阳握着话筒,像握着一个炸弹。她慌忙扔下电话,逃跑了,她在街上疯跑。
这种招聘广告铺天盖地,势头绝对压倒了所有其他广告。林夕阳看到早些时候贴在电线杆上的性病治疗广告已经被风蚀得差不多了,有些崭新的酒店广告干脆就压在了上面,而且全都贴满了。几个打扮前卫的少女给过路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们认真地记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漂染过的长头发飞扬起来,马路上五颜六色的风景引起了一阵s动。
林夕阳在这条欲望大街上盲目地走着,诚惶诚恐地丈量着脚底下的土地。从这所学校到那所学校,应该不会太遥远。但她恨不得一脚就踏进大学生的视野。尽管这个想法完全不由自主,但她还是被自己吓了一大跳。第一次她感到生命有史以来的甜蜜在她内心深处被激荡起来了,她陶醉在他的气息里,突然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那样靠在一棵硕大的树杆上,浑身颤抖起来。
好久,她才从那种恍惚中恢复过来。这一次,她怀着满腹的期待,脚步变得轻盈起来。尽管她每走一步就被前面的酒店招聘广告打扰一次。几个脑袋拼命地从车窗里挤出来,他们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好像她已经成了这个现代化都市的囊中之物。她不时把大学生的名片拿出来看两眼。走错地方就麻烦了。脚趾甲上红色的指甲油总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出门前她大胆地涂上了这个颜色,为了让她看起来显得更有生气一些。她马上闻到了一股橡胶轮胎摩擦地面时散发出来的臭味,随着汽车一阵尖锐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又有人倒在十字路口死去。
一大群人朝出事的十字路口涌去,而且人群还在继续扩大。好几个长统丝袜挤在人群中间,这些无聊的看客很快造成了城市交通堵塞。人群中有人在呐喊,在哭嚎,在抽搐。阳光照耀下的鲜血太刺眼了,有人戴上了太阳镜,他们怜悯地叹息着,眼睛到处捕捉着人群中耀眼的粉丝,眼睛死死盯着她们胸口的两座火山,盘算着晚上的约会。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一辆警车惊慌失措从马路上摇晃过来,人群哗啦一下豁开一个大口子。林夕阳朝那边张望了一下,一对倒在血泊中的男女还在做临死前的拥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血腥味凝固在空中久久弥散不开。簇拥在一起的人头让她呼吸短促。
林夕阳摇了摇头,继续朝目的地走去。她打听清楚了,那个学校的学生全住着漂亮的学生公寓,大部分学生的生活过得很舒服,他们大学二年级就开始到外面接活。简单地设计一下图纸,把图纸以高价卖掉,几个月的生活费就解决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她从来没有如此身心愉快过,有一刻她甚至有一种想疯狂l奔的欲望。街头不时有些行为艺术家在放肆地表演,小商铺里放着地动山摇的摇滚乐,以此来吸引顾客的眼球。她放弃了打电话回去的想法,否则,她又在往自己的脖子上套绳索,她好不容易从那个枷锁下逃出来。至于她男人,她已经对他彻底麻木了,他不是跟情人在一起,就是在外面找小姐睡觉。
但那些遵守传统道德的女人呢?
耶利内克说:天黑了,女人们蜷缩在鸟笼似的房间里,她们的心在流血,她们的性在流血。
谁在给她们制造鸟笼?谁在惩罚她们的性?从性饥渴到消化不良,这世界的两极,你到底还要开放到什么程度?他们y谋要将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疯人院吗?
学校门口栽满了古铜色的玫瑰,上面布满了荆棘。这些玫瑰可以说是他们学校最好的点缀了。但因为没有人管理,他们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忙于在网上聊天,在网上谈虚幻的爱情,没有人留意这些玫瑰,它们都耷拉着脑袋,正接受着死亡的考验,像众多的坟墓一夜之间在平地上拔地而起。鹅卵石路上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恋人们对它们熟视无睹,他们沉浸在更亲密无间的爱情游戏之中。
林夕阳要想到那栋豪华的学生公寓去,必须经过一个野狗横行的停车场。这些野狗是毕业生留下来的,积攒了一大群,它们义务为教授们看守车库门。停车场里堆满了轿车,这是他们的另一个房间,那群野狗时不时跳起来舔着轿车的金属外壳,这儿的色彩太鲜艳了,野狗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它们跳起来的时候总是把过路人吓一跳。林夕阳想了很多平安过去的方法,最后决定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如果有野狗朝她扑过来,她立即装着在地上拣石头的样子。人凶恶起来连狗都害怕,但每天都有人丧身在狗锋利的牙齿下。
她今天的机会比较好。
大学生住在四楼。楼下栽着一些长满了荆棘的月季花。黄的和红的穿c在一起,像一群杂毛狗在风中摇摆。刚开始林夕阳还以为是玫瑰花。这个总是把月季花和玫瑰花混淆的女人被刺划破了手指。她吮着手指头走进学生公寓。一进门她就明显地感觉和她住的地方有天壤之别。她在四楼的楼梯口停下来,站在那里喘气。手指头的血终于被止住了。她把头探出窗外,那些搔首弄姿的月季花变成了无数个圆点。她把它误认为是玫瑰花了,这个从乌堡镇走出来的傻子。
大学生把她让进了屋。他的房间里坐着一个女孩,一个至少比她小十岁的女孩。屋里一片狼藉,好像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女孩倚靠在洗手间的门上,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她轻蔑地看着她,尖锐的眼睛拴在她脸上,似乎在向她挑战。没过多久,女孩挥舞着胳膊、哼着流行歌到洗手间去了。
有一瞬间的恍惚过后,她马上镇定了自己。几年来,世界变化太快了。她发现自己随着人流发了疯一样地往前走,一束光线直s进来,她走在人们空虚的脸上,一个人走进了夹缝地带,怎么也收不住脚。
画展马上就结束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你凭什么断定我对那个画展感兴趣而对你这个人不感兴趣?
大学生调试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马上有几个活动的画面闪出来:几个l体女人跪在男人身边,为他殷勤地擦洗全身,男人身体中心的器官很快倔强地竖立起来了,女人们发出一阵夸张过的惊恐的叫声:那是一场即将来临的海啸,马上要席卷东南亚,为了保全自己,赶紧逃吧。但其中一个意大利棕色皮肤的女人主动把一张豁嘴凑上去,男人的器官就此消失在她嘴边了。其他几个女人尖叫着一哄而上。
事情很突兀,事先没有任何前兆,但大学生认为玻璃框里的楷体字已经提醒过她了。林夕阳还没有醒悟过来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金属床架在她面前摇晃、倒塌,那个野狗横行的停车场在她脑海里迅速地一闪而过,它们为争夺一块r骨头而出现了残暴场面。林夕阳惊骇地看着,感觉自己偏离了生活轨道,走到了地球的另一极。
这是国际互联网提供的色情电影,大学生刚刚从网上下载下来的,可能刚刚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很显然,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他花了很长时间下载,还付了昂贵的观赏费用,他把银行账号输到电脑网络里了,它会受人的控制自动划账。现在他可以高枕无忧地欣赏成人电影了。他仰躺在一张破旧的回廊椅上旁若无人地看着,一边抽烟,一边慢腾腾地把黄油往面包上抹,旁边有一堆早就准备好了的干牛r,他吃得津津有味,不断地示意她吃。
林夕阳手足无措,她蓦地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离这一代人的现实生活方式越来越遥远,她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年轻人高举一面旗帜,还不等太阳下山就朝过去人的脸上涂沫秽物。
这时,女人转过身,但她怎么也拉不动房门,门已经被牢牢地锁死。她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个躺在回廊椅里无所事事的懒汉。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被眼前这个女人的怒气打倒,他正胸有成竹地看着她。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他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为了表示他并没有恶意,他又尊敬地和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指着回廊椅,命令她坐下来和他一起欣赏电影。他说,你比我更有资格看。
林夕阳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大学生趁机把椅子拖在她跟前。房间里亮晃晃的,大学生把她按在椅子上。她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哗”地一下一起朝四周惊慌失措地张开了。她感到事情不是她所想象和期待的那样,而且现在,自己成了被人窥视的主角,她亲眼看到那个对她蔑视的女孩走进了洗手间,她的茹房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像是魔术师变出来的两个象牙套,这两个象牙套镶嵌在她硬邦邦的胸脯上,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灼痛感。她看到她躲进洗手间就再也没有出来。她真的像个魔术师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了?
管她呢,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这好像并不重要。大学生似乎看中了她的心事,边说边调试画面。他得意地挥了一下手,朝天空悠然自得地吹了一声口哨,他又轻蔑地说,一个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就跟我来这一套。
林夕阳望着他。
她不想当处女了,要我来消灭她。大学生把手c在裤兜里,在她面前摇摇晃晃地走了两趟,他说,还有比我更开放的小孩呢。
林夕阳张大了嘴,再也找不到可以掩饰她紧张的话来。她没有办法像他那样做到冷静从容。她紧张不安地拿起书桌上的报纸,报纸上是一些过时的新闻,这丝毫没有引起她的兴趣,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关心政治的人。她既不能看电脑中的画面,也不能集中注意力看报纸,这使得她非常难受。她的手像没有受过训练的警犬在猎物面前不知所措地拼命颤抖。所有的感官都被扬声器里肆无忌惮的叫喊震慑住了。在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间里,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也许是三个人。这对美术教师林夕阳来说,更像是一个梦境。
她把报纸翻到娱乐版,试图通过明星的绯闻把她的感官吸引过去。但机器里的女人放肆地呻吟着,不拘泥于任何形式,而且男女混合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具有挑逗性。它执意地穿过她的耳膜,把她全身的神经都捏在手里,促使她全身心缩为一团。越到最后,手上的报纸对她来说越像形同虚设。她拼命抵制来自身体的诱惑,将两条腿紧紧地叠加在一起,到后来恨不得把两条腿合成一条腿,将两腿紧密缝合起来,因为她不可抵抗的自来水正通过自然管道,在一片沼泽地里氤氲开来,而且还在不可救药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扩散。
一只停在电线杆上的黑色小鸟在电线上不安地跳来跳去,它们烦躁地尖叫着。她紧张地朝窗外瞟了一眼,这样她就避开了电脑上的画面,但声音还是从那儿尖锐地发出来并刺激着她。在网上、社会上到处流传的欧美a级片中,这直接的赤ll的性j镜头对性压抑的林夕阳来说无异于把她置于悬崖边缘,从最顶端坠落,然后将她摧毁。她无法逃避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快感,它凝聚成一点,然后等待爆发,等待被撕裂,被炸毁。
最后,她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大学生造成的,她对他的感情,还包括她本能的欲望。她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实际上是想要大学生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她感到了自己的虚伪,突然想哭。
她想象被撕成碎片的r块一齐扑向四面八方,那该是多么壮观的一番景象啊。要在情理之中,在爱情的光芒下,她心甘情愿地被这样悬置起来,享受致命的快感,在云里雾里,整个人都被电流击中。
大学生递给她一块面包,他在面包上添加了一些佐料,削成条状的火腿肠和巧克力夹在中间。林夕阳接了面包,却把它又放到桌上。在这种情况下要她吃东西,她会很难受。在这个保持良好心态的大学生面前,林夕阳感到自己像一只被围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还想不想看更刺激的片子。大学生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嚼着火腿肠。他说,网上多的是,想看什么就有什么。想不到你那么平静,这很不正常。
求你,不要再放了。林夕阳软弱地拒绝着,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虚伪。大学生在设一个圈套,她像个傻瓜一样在往里面钻。事实上她已经达到了极限,身体正在溃烂,已经决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就在这时,大学生把门打开了,看着她。他的目光变幻不定。他快咆哮出来了,但他很好地克制着自己,他要考验面前这个女人的定力。林夕阳没有看清他藏在眼底的愤怒,他目光里透出来的是一种谋杀人的柔情,他在以另一种方式毁灭她。她不是这个年轻男子的对手,换句话说,这个年轻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至少在短时间内,如果不发生暴力的话。
林夕阳拼命与自己的身体作抵抗。她面朝着大学生,她不想让他看到牛仔裤上留下的一道令她深感难堪的洇湿的痕迹。她一步步把脚移向门边,其实只要跨出一两步就成功地逃出去了。她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气味,这气味促使她放慢了脚步。她觉得自己的反抗有些装腔作势。湿透了半边的牛仔裤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她面临的难受比恐惧更强烈,要像打发一个乞丐那样,把自己的身体打发走。她发现事情越来越奇怪,重新振作了一下后,她一边挪动脚步一边胆怯地看着他,大脑高度戒备着,准备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迅速扭转身体,然后像一头受伤的母狮一样冲下楼,逃到她的笼子里面去,她的笼子已经建立了一些小岛,岛上铺满了绿色的地毯,摆着各种道具。她已经想好了,在笼子里她怎样安全地面对自己,自己对自己拼杀、撕咬时不会受任何伤害。她已经有了很丰富的一个人作战的经验。
要是不经过那个野狗横行的停车场就好了。
林夕阳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她就感到她的胳膊又被人粗暴地抓住了,让她动弹不得。她刚要叫出声来,马上感到自己淹没在那股好闻的气息里了。年轻男子气呼呼地把她拖回去又按倒在他刚刚坐过的回廊椅上。此时,他激烈得像一支火箭。为了实施无限而有质感的穿越,他解除了她身上的全副武装,他在回廊椅里赤ll地剥光了她,像在剥一只小麻雀。他抓住了她的r体,用脚驱赶她的灵魂,把她的灵魂赶得远远的。他像在实验室里按现实生活制定的要求设计图纸,他相信这种穿越只是他精心设计在图纸上的一个点,几分钟过后,她将是一个不受人欢迎的顾客。
没过多久,两具无拘无束的尸身躺在棺材里,他们的牙齿嵌在对方的肩胛骨里,然后狠命地去咬对方身上的一小块r。已经没有痛感了,但也丝毫谈不上快感,所有的只是一股原始力量的聚集。他带着她在岩石缝里奔跑,他们边跑边狠命地咬对方,把r吐到墓x周围的雪色旗幡上。他们一起吐,吐到最后只剩下骨架了。两具骨架轻飘飘地落在地球上,露出黑森森的几个d眼。他们露出尖利的牙齿狰狞地笑着,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血流了一地,它们一起干涸在土地上,结了厚厚的痂。
年轻男子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他咧着嘴呵呵傻笑起来,几粒青春痘在脸上开始作丰富的表演。这种不要脸的抽动太让人意外了,他心满意足地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给女人做手势,命令她必须离他远一点。然后他抓起桌上的面包和牛r干,使劲往嘴里塞,嘴被塞得鼓囊囊的,他歪着嘴拼命咀嚼,混合着牛r干的面包屑把他呛住了,他咳嗽起来。咳嗽停息后,他又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林夕阳被这副得意的笑容和扭曲的面具激怒了,她跳起来,伸出手朝那张猴子一样的瘦脸抓过去,她的手像一把铁锤,生硬地打在对方脸上。两个人在床上厮打起来,一个进攻,一个抵抗。尽管如此,林夕阳仍然不是这个高个子年轻男子的对手。他仰仗着自己年轻,有使不完的力气,只需举手抬脚就可以轻松自如地应付面前一头暴怒的狮子。
战争持续了很久,但明显的不公正摆在面前,林夕阳看不到自己成功的希望,她绝望地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水龙头喷出来的水像狗吐出来的舌头,在她身上肆意地舔来舔去。她在一层起着j皮疙瘩的表皮上涂满牙膏,这具马上与外界真实空气隔绝起来的身体迅速燃烧起来了,让她无法控制自己。女人的手指颤抖地伸进身体中心的d口,她把手指向那无底的深渊探去,她感到那个产生生命的快乐源泉正通过她手指的旋转在往外喷涌,岩浆流到哪里,哪里就在放肆地腐烂,直到她体无完肤,不计其数的长着长长尾巴的小虫子在她身上四处游走,不时地张大嘴巴咬她一口。
她神经质地把脖子伸向半空中,急促地吸气,把含有薄荷味的牙膏吸进肚子,然后吐出来。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牙膏酸腐的气味。她把水龙头拿到手上,自来水的强大冲击力对准她的要害部门猛力喷s,被反弹过来的水向四面八方飞s出去,长着尖锐指甲的手指一刻也没有停止,它扮演着同样重要的角色。
大学生在外面使劲敲门,最后,门在他的愤怒或者害怕情况下被狠狠踢开了,他这才把手触到她的脸颊上。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把女人从洗手间里抱出来,放在床上,用干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身上的水珠。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一丝安静的潜藏着死亡的气息在他手指间到处游走。他把她抱在怀里,突然哭了起来。他发现事情和他以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他曾经无比迷恋的美术老师现在完完全全成为现实中的一员了。
林夕阳坐起来自己穿衣服,把牛仔裤穿上,把金属带系在腰间,穿上高跟鞋。她站起来,大学生在她身上留下的烟味、酒味和jy味怎么也搓洗不去,她身上像灌满了铅样的沉重。一会儿她还要穿过那个长满荆棘的月季后花园,一个人穿过那条欲望大街走到她的新宿舍。
第十一章
林夕阳至今还没有见到她的室友。她们把铺盖扔在床上,然后就消失了。林夕阳感到自己被孤零零地隔绝起来了。她被悬置在半空中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有时没事的时候她就望着堆成坟样的小山丘发呆。从各方面来看,想像比现实存在的要好得多。世界正在人为地制造人与人之间的隔离感,已经没有多少真诚了,除了利益关系还紧密地维系着之外。他们为此争得头破血流。没有利益关系的人都成了个体的人。
林夕阳感到自己是一个个体的人,一个孤独的人。
后来林夕阳才知道,宿舍里的几个女生都以学生妹的珍贵身份提前到社会上闯荡去了,为了支付昂贵的学杂费。学业要继续下去,生活开销也正在互相攀比之中。谁也不想因为贫穷或者寒酸而遭来嘲笑。这正中那些暴发户的下怀,他们把流动的黄车开到学校,就等着有人上钩,然后就地解决问题。学生妹比街头巷尾的小姐干净多了,有文化多了,有品位多了。价钱也还合算。要嫁人的时候到医院补一刀,处女膜完好无损,日子照样过得天衣无缝。到处都是交易,到处都有他们临时搭建的交易场所。这群高级动物发疯了。
在学校呆了近三个月,林夕阳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谈话的朋友。每个人都筑了一堵心墙,生怕自己的意志被人qg而受到伤害。可能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他们都提高了警惕。
林夕阳现在发现,那次突然的经历在她脑海里生长出了茂密的一片,并且时间愈久,它所带来的回忆呈另一种极端的方式在她面前展开。她实质上是喜欢他的。她早就该意识到这一点,否则他们不会以这种凌辱的序幕开始。她头痛欲裂,把头浸在冷水里,对浸入她大脑里的冰凉,她没有任何感觉,但浑身颤抖不停。
光线已经暗下来,路灯还没来得及点亮,倚在栏杆上拥抱的男女越来越多,他们在黑暗中响亮地咂对方的嘴巴,趁黑夜的掩护他们的手不老实地在对方身上掏来掏去,仿佛非要把对方身上的宝贝掏出来不可。林夕阳在黑暗中呼吸和呻唤着,只有这样她才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她惶恐起来,这呼吸和呻唤像一条冬眠的蛇,一条躲在y影中对她虎视眈眈的蛇。她感到有一个东西在生吞活剥她,而自己却束手无策。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歪着身在湖边的一棵树干上蹭,并拼命吼叫,像一只咆哮的动物出其不意地从山顶上奔跑下来,周围的人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在他的狂澜里颠簸。年轻女人们尖叫着跑开了,他脚下的鹅卵石路默默地朝黑暗处纵深,没有尽头,而露天电影院就在中间。
大学生站在网球场外的一块大石头边,看来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在利用闲暇的时光做着可怕的事情,把玩着脚下的世界。他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多余的鹅卵石,把鹅卵石狠狠踢到马路那边的棕榈树上,好像踢着动物的死尸。
的确,这里刚刚出现过一具死尸,就在半个月前,一个刚刚步入中年的男人在棕榈树旁边的歪脖子柳树上吊死了。验尸官看到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挤在裤头上的一点蛤蟆n说,这是一种自杀行为。周围的人一同为他扼腕叹息。验尸官却说,没什么可惜的,他的生命被他提前糟蹋完了。有关男人的死,校方没有声张,怕引起校园内的一片混乱与恐慌。这不是什么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偏偏选择了这个学校,偏偏选择了这棵歪脖子柳树。为了减少y影,学校很快就把整个事件平息下去了。
林夕阳无意中亲眼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从发现尸体到验尸官的检查,现场保护了好几天。除了黑暗中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还让她感到一丝恐惧之外,她基本上把这件事给淡忘了。他为什么不选择别的死法呢?看来,中年男人选择这种死法实在是有苦难言。但愿歪脖子柳树不会成为众人效仿和顶礼膜拜的对象。
现在,大学生正在狠命地往那里扔石头,石头击中的目标一下子把林夕阳准备遗忘的恐怖记忆从记忆底层挖了出来。她感到身上被撕开了一个黑d,黑色的淤血从d口流出来,她终于把那天压抑到喉咙口的尖叫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了。但遗憾的是,大学生并没有注意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蹲在地上颤抖。他仍旧一味地扔石头,好像对击中的目标仍不死心似的。
林夕阳镇静了一会,等待前面一个忸怩作态、身材肥大的女人走过去,然后她会找准时机从这个歪脖子柳树下作最后的冲刺。她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死亡的气息像y影一样纠缠着她,最好大学生带着她一起挤进人多的电影院,周围是一堵厚厚的人墙。路灯突然亮了,把在黑夜中摸索了很长时间的林夕阳吓了一大跳。她站着慢慢习惯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周围晃动的人影惊讶地看着这个脸色惨白的女人,他们在打量一个奇异的动物。
林夕阳无意中亲眼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从发现尸体到验尸官的检查,现场保护了好几天。除了黑暗中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还让她感到一丝恐惧之外,她基本上把这件事给淡忘了。他为什么不选择别的死法呢?看来,中年男人选择这种死法实在是有苦难言。但愿歪脖子柳树不会成为众人效仿和顶礼膜拜的对象。
现在,大学生正在狠命地往那里扔石头,石头击中的目标一下子把林夕阳准备遗忘的恐怖记忆从记忆底层挖了出来。她感到身上被撕开了一个黑d,黑色的淤血从d口流出来,她终于把那天压抑到喉咙口的尖叫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了。但遗憾的是,大学生并没有注意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蹲在地上颤抖。他仍旧一味地扔石头,好像对击中的目标仍不死心似的。
林夕阳镇静了一会,等待前面一个忸怩作态、身材肥大的女人走过去,然后她会找准时机从这个歪脖子柳树下作最后的冲刺。她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死亡的气息像y影一样纠缠着她,最好大学生带着她一起挤进人多的电影院,周围是一堵厚厚的人墙。路灯突然亮了,把在黑夜中摸索了很长时间的林夕阳吓了一大跳。她站着慢慢习惯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周围晃动的人影惊讶地看着这个脸色惨白的女人,他们在打量一个奇异的动物。
大学生终于发现了她,他朝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暗示她不要找错了地方。这个从孤儿院里走到乌堡镇,又从乌堡镇走到省城来的女人经常犯一些低级错误,她的记忆经常被人为地埋到地底深处,很长时间都不会被唤醒。从结婚持续到现在。
大学生毫不拘泥地牵住了她的手,从他手心传递过来的热量使得她的身体开始紧张地轰轰作响。今天正好是她月经的第二天,那里正波涛汹涌,好像时刻在酝酿一场y谋。
他们坐在离放映台不远的台阶上,地上铺着刚刚从网球场上拣来的旧报纸。电影开始之前,露天c场内像煮沸的开水,里面炸开了锅,黑糊糊的人头在躁动不安地扭来扭去。大学生把目光投s到面前这个女人身上,露天里暗淡的光线将女人眼角处细小的皱纹和斑点隐藏到了黑暗背后,这使得她的面部轮廓看起来比平时光滑柔润一些,像撒了一层淡淡的月光。他感到女人在夜晚比在白天更可爱。对,“可爱”这个词用在一个不再青春的女人身上肯定不妥,但他却坚持这么认为。他把玩着手腕上的护手套,电影开始之前他不断地吹口哨,一刻也没有安静过,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紧张。露天电影院里有人用口哨、锣鼓、玻璃杯和吉他弄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北纬把林夕阳的手拽在手里,他的手由于紧张而不停地颤抖,不知道手里的这颗临时炸弹的火力怎样?他逃跑时会不会有危险?他刚刚从一个近乎“无敌”级别的网上聊天室出来,和一个经验丰富的成熟女人id聊了一个下午。他从她那里了解了一些他无从知道的性技巧。这是一种新形式下产生的“网交”,摄像机拍摄了整个过程,他还没来得及把它录制成光盘。他正准备这样做,这是在美国a级片里学不到的东西,他准备把它保存起来,以便实在找不到对象时自己抚弄一番。热衷于一夜情的男人并不一定机会总是那么好,他得有所准备。他打定主意,今天一定把学到的东西在这个成熟的女人身上实践。她要为一个饥饿者服务。
整整一个下午,北纬的身体都处于亢奋状态,他烦躁不安地把玩着护手套。“网交”虽然解除了他r体上的紧张戒备状态,但更大的恐慌拽住了他。他知道,从一座山峦爬到另一座山峦,不仅需要身体,更需要勇气。但中间却显出了它的空虚。他太吝啬了,除了敞开自己的身体,什么也不想留下。他习惯了两个冷冰冰的机器所造成的时间和空间阻隔。那种太空漫游的姿势优美极了。轻飘飘的很虚无,尽管里面藏着让人不堪忍受的生活垃圾,但它能给他带来短暂的感官刺激。对没有性伙伴而又不愿意出去嫖的成熟男人,那也许是最安全的解决办法。从十九岁有性生活开始,北纬从来不去找小姐,这是他几年来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十九岁那次短暂的恋爱经历使他彻底明白:所谓爱情,其实就是臭狗屎。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夜情”,一夜情既节省了时间,还节省了金钱,更节省了感情,每次还有新鲜的刺激。对他来说,这四样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这比镇上那座哥萨克式的圆顶教堂还宝贵。北纬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这样解决性问题是最恰当不过了。他要万分珍惜上天赐给他们这个时代的礼物。他每次为捕获到手的猎物沾沾自喜,并像一只猎犬一样为下一次的捕猎行动做准备。他知道,轻松摆脱网友的纠缠还要靠一定的技巧,语言和行动会准确传达他要表达的信息。多年的捕猎行动,他已经把自己c练成了一个高手。所以在“网恋”一族中,他算是运气比较好的,这得益于他的外在条件,能让个子长到一米八五并拥有俊朗脸部轮廓的人在地球上找不到几个。但并不是每次都成功,他选择林夕阳作自己的候补队员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第一,她有风韵、成熟,作为一个已婚者,她肯定具备丰富的作战经验;第二,她内敛、保守,还有经济来源,这减少了感染性病和艾滋病的几率,他完全可以大胆放心地使用她、c作她;第三,更主要的是,她不是他考虑的恋爱和结婚的对象,他和她交往很简单,除了性,还是性。
当然,他对她有做a的感觉,仅仅只是感觉,他会很聪明很理智地把这感觉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绝对不会让它往深处蔓延一点点。他很理性地将自己和林夕阳的关系结合起来诊断为“性友谊”。他不喜欢“情人”这个词,情人很累,它像狗屎一样沾在身上让人脱不了干系,至少是一段时间脱不了干系。而性友谊含有一种合作伙伴的意思,有一种自然的原生态的东西在里面,互情互愿地敞开身体,却互不干预对方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性欲节奏行事。做完就走,没有任何顾忌,不负任何责任。这很切合他的心意。他发现,一个人可以只凭大脑和器官在这个社会生存。如果拥有了这些,人生对他来说,不再是空的了。
大学生把身体朝林夕阳靠了靠,他要时刻感受得到她身上的女人气息。这样他才感觉到身体很踏实。这时,一个样子很难看、陈旧的老太太挎着一个脏兮兮的菜篮子在他们面前摇来摇去,她小声地吆喝着,向学生兜售她篮子里的饼干、瓜子、饮料和泡沫盒里的冰激凌。她一张嘴,满脸的皱纹都拥挤在一起,像一块揉皱了的脏抹布。黑dd的嘴巴在他面前一开一合,那意思就好像已经告诉了大学生,如果他不掏钱买她的东西,她是不会闭嘴的。老太太的嘴巴成了她轻松赚钱的招牌,她知道那个黑糊糊的窗口给世界造成的威慑力,以及恐惧。大学生用手驱赶着她,像驱赶一只苍蝇。老太太可怜而强硬的态度很明显,没有收获她是不会把小脚丫子往前迈进一步的。大学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只好买了两个冰激凌将老太太打发走了。这一瞬间,他想好了,他准备把冰激凌递给林夕阳的时候趁机搂住她的腰。
但他失败了,林夕阳看也没看冰激凌一眼,她一眼不眨地望着前面活动的画面,科幻片并没有引起她多大的兴趣,她脑海里还在想着歪脖子树上挂着的尸体。她想,那个男人如果没有在焚尸炉里火化,尸体肯定正在被老鹰啃噬,地上留下腐臭的淋巴y和内脏的碎末,两腿之间什么都没有了,那个他生前给他带来无限乐趣的阳具被老鹰啄得一干二净。林夕阳惊悸地想,幸亏有人发明了焚尸炉,否则,死后恐惧症还不知道怎么威胁地球上的人类呢。
大学生不死心,只好又用胳膊撞击林夕阳,他举着手中的冰激凌向她示意。冰激凌已经开始融化,冰凉的水滴在林夕阳的裙子上,她马上感到一阵酥心的冰凉通过脊梁直抵她内心深处。她朝大学生摇摇头,她对他解释,她今天不方便吃冰凉的东西。大学生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但他得到了肯定,那就是,她拒绝吃。他立刻一口就将已经解冻了的糊成一团糟的冰激凌吞进肚子,然后傻乎乎地望着她笑。在这个偌大的露天电影院,大学生的笑给了她充实而愉快的感觉。跟阁楼比较起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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