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3-4

  第三章
  熟悉的地方,parte.
  依然的风格,依然的摆设。距离现在不过也才几个月前,竟像隔了好几年。只是心境再不同,那时是他初见他,而他一直没有向他提起过那第一眼。
  原来深陷会让人逃不开,还会带走意志力,让他无法计算时间的流逝。只是,总希望时间可以多停留一些。
  拿起瓷杯,里头有自己喜欢的黑咖啡。一样的苦,一样的涩,却是那麽醇。像他的感情,只有一人品嚐的味道,总是从喉间一路烧到胃里。然後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烫著他的心窝。
  痛,说不出口。却无法开口请求。
  不知是第几次搅乱黑色的y体;等待,从来就没让他有想看表的欲望。
  熟悉的「叮叮」声响起,下意识抬头一看,入眼是个褐发褐眼的男人,气势与他脑海里那个男人不相上下,却多了份自在的轻松感。
  也是个极有自信的男人。
  「嗨,你是骆顗莫?」
  微讶,但是惯x的从容没有让他迟疑太久,起身伸出了手,嘴边是他向来温文的微笑。
  「你好,管先生。请坐。」
  「抱歉,雷总他有事耽搁了。」待男人入坐後,骆顗莫招来了服务生。
  管鄀谦只是摆摆手,轻松的笑了下:「没关系,雷那家伙要去接他的美人未婚妻嘛!」
  男人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收回的手瞬时僵在半空中,大脑停摆一时间还反应不回来。
  他说什麽?──她……要过来?
  下意识的咬著唇,转眼却对上一双专注看著自己的视线。
  那里头有什麽,好似是顿悟,又好似是明白。
  心脏快了半拍,像是被人窥视般,慌忙的双眼随即转开。有些狼狈。只要是扯上那个人的事,他的从容禁不起被考验,也太容易被反驳。
  终究只是个平凡人,在感情关系里,瞎等著;却抵不过人家无意间的一句话。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在时间的快速流动里,却依然期盼些什麽?──未婚妻,三个字比起早就明了的心更让他感到痛。
  苦涩的痛,化为一种凄苦,几乎让他连笑都挂不住。
  服务生依旧完好的态度伫立在桌前,微弓著腰,随著一度的沉默,等待的眼里已有了疑问。
  暗吸了口气,顺著跳动不安的心,他需要极力说服自己才能再度恢复正常。
  「……管先生要先喝点什麽吗?」
  然而对面的人却没回答他,抬手一摆,服务生弯了下腰即离开。
  「我没想到凤氏的首席程设师会这麽年轻。」看著他,管鄀谦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没想到的事还很多。」
  低沉的嗓音蓦地c入,带著一种沉稳的凌厉,让同时避开目光的人心砰了好大一下。
  下意识咬紧唇瓣,极力自持著自己,但不自在的脸色却依旧僵硬,在桌底下的双手早已紧紧绞握。
  听到身後的声音,管鄀谦只是无表情的看了眼对面的人,半晌才起身坐到他身旁位子,脸上勾出一抹笑痕。
  「喏……位子给你们去相依,我跟顗莫坐一起就好。」
  男人闻言眉梢一挑,视线淡淡地扫过始终垂目的人。
  「才迟到几分钟,你们已经是熟识了。」脸色漠然地淡道,雷殷让挽著自己的佳人先入内坐定。
  「还不错……不过刚要聊起来你们就出现了。」语气里大有你太早来了,好似打搅了他们。
  两个男人视线瞬间交会。一个惬意自在,一个淡定漠然。
  雷殷没再说话,倒是身旁的女人先开口了。
  「顗莫,你的头发感觉好软!」像是发现了什麽,凤天仪的语气很惊喜,说著就想伸手mm看,却被男人给拉住了手。
  男人终是无表情的脸容,只是在刹那间,双眼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沉。
  闻言的人全身一震,缓缓地抬头,几乎困难地,嘴角才牵强的拉起笑容。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只是想mm看嘛……」嘟起嘴,女人满脸不甘心。学艺术的她对美的事物特别好奇。
  气氛顿时陷入沉默。
  还是管鄀谦招来了服务生先开口道:「我看大家也饿了,先点餐吧。」
  反客为主,倒是没人有意见。各自点完了餐,四方桌里四个人,不同位置不同心思。就要再度陷入胶著沉默之际,温文的嗓音再度开口:
  「对了,你们婚期决定了没?」
  閒聊式的,是男人轻松自在的问话。却像一颗炸弹突然投掷,震得在场某些心里轰轰作响。
  雷殷看了对面的管鄀谦一眼,後者也回望。
  女人羞赧地笑了下,美丽的脸庞微有红晕,娇柔的身躯往旁边的伟岸倚了过去。
  「还没呢,雷殷他──」
  「抱歉!」
  冷不防的声音蓦地打断,至始终垂首的人脸上隐约藏有复杂,感觉喉头滑动一紧,骆顗莫在三人目光下起身。
  「我……离座一下!」骆顗莫说罢,即推开椅子离开位上。迈开的脚步略带一丝凌乱与不稳。
  偌大的镜面里,反s出一张覆满水珠苍白的脸孔。
  难受地,勉强自己对著镜里浅笑;……半晌,苦涩的滋味弥散x臆。
  猛地压下翻涌上来将要撕裂x口的痛楚和窒息,再度舀起水往脸上泼去,却泼不去那些腾涌的酸楚。
  好酸好酸。让他眼角也跟著睁不开来。
  「好点没?」
  声音从背後响起,骆顗莫霎时抬起头,镜子里一双褐色的瞳眸紧盯著他。热切又温柔。
  「……你……」嘴唇翕动著,一时半刻却说不出什麽。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从镜里看著那张惊愕的面容,管鄀谦低低笑了声,走近他耳畔道:
  「离开他,跟我吧。」
  两双视线胶著在镜子里,愕愣的人还在那话里停顿思索,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已走近。
  「我是认真的,你可别以为我太閒。」嘴角划出了笑痕,管鄀谦双眼始终看著镜里的人。
  站在镜子前的身影单薄,好似一碰就会往後倾倒不再,双眼虽然因为被丢了个问句而停摆,但那斯文脸庞上的神色却带了些许失落与凄苦。
  感觉到身後人的靠近,骆顗莫蓦地回神,眼睫动了下,不著痕迹的转身,适时地拉出两人的距离。
  原来,他跟他的事,是有第四个人知道的。莫名的,他感觉有点讽刺。想再笑来看看,却怎麽都觉得嘴里有苦味。近乎难堪的,他也难再勉强自己。
  垂下了眼帘,他思索著该表明清楚。「抱歉,我不是……」
  「只因为『他』是雷殷。」
  骆顗莫抬起头,那个一迳盯著他的人,和煦的脸孔挂著笑,双眼里却有著不可忽视的认真。
  「对吗?」管鄀谦歪著头,两个字的声音竟亲切的让人鼻头发酸。
  有些狼狈的,是他被人给揭晓的深处,那一刻被翻起的痛让他整颗心都拧了起来,好酸、好涩。
  沉默登时回盪在两人之间,骆顗莫垂著头的目光不知该往哪放,脸上还留有点点水珠,慢慢沿著开了又阖的嘴角,滑至下巴,直到滴落两人间。
  他是不是该说点什麽?说对,或者不对?虽然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我……」
  下颔突地被抬了起来,瞬间靠近的男x脸庞上,有刚毅的五官,那麽近的距离里,叫人难以想像就是刚刚笑得轻柔的人。
  「或许你不该回答我,而是问问你自己。」管鄀谦说完,指间轻轻划过他的嘴角,抹掉了水珠,在那唇瓣上细细的娑著。
  「他对你好吗?你是一个人陷在里头,还是……也有他?又或者是别人?」
  不同嗓音却一样低沉的声音,却不曾使人遗忘了温度。那话却让人不能反应,心被刺了几下就无法再呼吸,感觉到x口处的剧痛,是他所有最深处的逃避,被人硬生生给扳了开来。
  「喀」的一声,厕所门突然被打开,出现在门後的人,脸庞是让人过目难忘的五官;此刻,却覆满冰霜。
  里头的两人反应皆不同;管鄀谦瞥了眼来者,再看向此刻脸色已僵硬的人,接著只是不在意般地耸耸肩,脸上却不是如风的笑意。
  就在转身离开之际,冰冷的声音开口了:
  「没有人教你,别人的东西不要碰?」
  管鄀谦的步伐停止,顿时笑了出声,随之摇摇头後走开。
  「谁说,他是你的『东西』呢?」
  撂下一句话,却叫已僵硬的面容瞬时转白,感觉到身旁骤降的气氛,骆顗莫困难地别开了眼,无法定焦的视线在空中盯了几秒,才缓缓回头。
  「不是你想的那……」
  话语被截断在狂风暴雨般的吻里,深深要让人窒息的力道在唇间覆著,辗转间连丝呼吸都不给他,唇瓣被咬得红肿,却感觉不到痛。即在眼前的脸庞有著难抑的狂怒;闭上了眼,缓缓地,他伸出手环上男人,习惯x地回应。
  他果然逃不开他所给予的一切。
  一顿饭在半分沉默里结束,其间唯有女人跟对角男人的声音,两人愉快的交谈著,不管是什麽话题,其中之一就是有办法聊到尽兴。
  或许,关系如果不是这样摆,这会是场很完美的聚餐;偏偏,里头一点奇异的气氛就是叫人要吞咽饭也觉得难以下口。
  而在这场饭局里头,该谈的却一次也没有提到;凤氏与身为室内设计师的管鄀谦之间有份合约在,双方见面本就是为了此目的,却莫名的谁也没想到要开口。
  然而有些话,却悄悄在某些心里头抛下了种;该怎麽开,又该怎麽想……都只能顺应自个儿的心。
  离开餐厅後,四人两台车;在男人的视线里,骆顗莫婉拒了管鄀谦的好意,坐进了副位已有人的车子里。
  独留在後座的人,看著车外一切却看不进眼里,深色玻璃窗反s出的他只有沉默。嘴角有他强迫自己隐去的情绪,淡淡地,却在心里化不开。
  他隐忍著,要自己维持这样的角度就好,不要转头。那却是极度难熬与残忍的事。或许是他自己认为,那个他应该算拥有一半的男人,独留c控方向盘的左手,右手与女人纤细的手掌交握著。
  而他,在口袋里紧紧绞住布料的手,不管怎麽捏紧,依旧空荡荡。然而压抑的手,却不小心把力道传递回心窝里,狠狠的把自己给弄痛了。
  他,一直在男人毫不保留的坦然下,参与著他们的一切。
  在另一方面,女人也知道的情况下。
  银色m3停在无人的巷夜里,和著此时流窜而出的情欲,一丝淡淡暧昧迷离在蔓延。
  单薄的身子仰躺在副位上,衬衫的下摆被拉了开来,一双大掌伸进了腰间游移著,眨著眼,无法专注的神经茫然,感觉背後似乎还留著馀温,鼻息间来缠绕著一股香味。
  poison,女人下车前留下的味道,淡淡,却又深深。
  微感苦涩的拧起眉,心上一阵酸麻,原本迷蒙半阖的眼倏地闭上,将脸埋进了臂弯,挡掉所有挥之不去的缭绕香气和几经想脱口而出的……呻吟。
  修长指节缓慢的解开颗颗扭扣,薄唇划过所有熟悉的敏感地带,身下的人虽然震颤著,却没有自己料想中的反应,啄了下锁骨间的美好形状,一路滑下过红点上,舌尖伸出轻舔了下含住。
  「嗯……」
  满意的听到一声嘤咛,男人出奇不意的用力啮咬了下。
  「啊!」感到一阵疼痛的身子弓起,骆顗莫霎时睁开眼,双手抵在男人肩上。
  皱起眉,雷殷瞟了他一眼,不满地拉开那双手环到自己颈间,「你不专心。」说著,手往下一探,隔著裤子的布料稳稳一握,男x的脆弱就在自己手上。
  「你跟管鄀谦那家伙倒是很愉快,嗯?」
  「我、呃……」咬紧唇瓣才能不表现出痛楚,难受的看著男人依旧冷静的面容,双手无力的垂靠在他身上,想开口解释,额间却溢出了点薄汗。
  「不是……你想的那样……」
  感觉那趋紧的力道,知道男人不会听他的解释,骆顗莫仰起脸庞喘著气,被拉下裤鍊的瞬间,喉咙里再也无法承载所有默然,艰难地,他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你要结婚了……雷!」惊呼出声,裤子被迅速褪去,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拉过排档杆跨到男人身上。
  不顾他的惊讶,雷殷撑开他的臀瓣,抬高他的腰往下一坐──
  「啊──」没有受到滋润的甬道被强硬的入侵,一阵剧痛涌上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的晕厥。
  如果可以就此晕过去就好了……
  「别、别这样……啊……」
  按住他欲挣扎起身的腰,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开口,身下的挺进依然,雷殷舔掉他颊边的水痕,脱掉他身上仅存滑落一半的上衣。
  「不、不要!」激烈的摇著头拒绝被拿走最後一丝遮掩,骆顗莫有一瞬间的清醒,想著女人是否还在上头开著灯等门,等著他回来?
  暗夜的巷子里,他在自己家楼下,全身裸裎的待在车子里……被男人抱著。
  「不……」喃喃地,他最後一声的请求。
  听闻那声音,雷殷看著他,感觉那失神的脸庞望著窗外的视线,眉头倏然皱紧,用更猛烈一个撞击让他只能抓紧自己的臂膀。
  「想著我。」
  「啊!」仰起脸,豆大的泪珠滑下脸庞。
  无遮蔽物的身体背对著车外的一切,比起男人全身服装的完好,他在这个夜里已是赤裸裸的所有,就像他早被人摊开的心。
  几乎难堪地,把脸埋入了他的颈项,泪滴落在男人身後的皮椅上,一次又一次印深了浅色皮面。
  「她早就存在了,不是吗?」双手箍紧那略细的腰,因为律动而不稳的声音在他耳畔道。是回答他,也是反问他。
  「嗯?……你在质问我吗,顗莫?」
  感觉那勃发的怒意,却无法张嘴回答他的话,双手只能无助的紧攀附著靠他最近的人。
  靠他最近的人,此刻,在他身体里与他结合的人……
  真的在吗……缓慢的,咬牙忍住身下的摆动,松开手掌覆上那始终穿著完好的上身,一阵m索,轻轻的停靠在左x的地方。
  跳动著,温热的心,存在吗?真的……在吗?
  「呜!」咽呜了声,骆顗莫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紧紧的压著,不让男人发现,却无法收回更加快速流出眼眶的y体。
  ……从来就没这麽痛过,无法再压抑的撕心感让他全身泛颤。就算知道自己与另一个女人一起拥有他,也比不过男人给的这句话。
  是他自己选的。却被残忍的,硬生生地把他所有仅存的希望都给驳回。
  感觉到肩膀上的温热,雷殷停下了律动,拉过他的头,在他避开自己的模糊视线里,吻住他咬紧的唇瓣。
  「婚期还未决定。」
  被撬开的嘴里,有被强行灌入的气息,属於男人的气息。那句子叫他失神了下。
  他在安慰他吗……心一阵苦涩酸痛,顿感疲惫地无力再去细想,恍然间,身体再度被抬起摇摆。
  闭上了眼,他掩去最後一滴泪。
  「我明白。」声音却已沙哑。
  闻言,雷殷更是一记挺进。「你明白什麽?」
  昏昏沉沉地放空自己意识,感觉著这个男人,他的思绪已无法完全,赤裸的身体逐渐痉挛,就在快达极限间,雷殷在他锁骨大力的咬了下。
  「记住,你是我的就是我的。除非我不要,否则你没有选择的馀地,……因为我不允许。」
  痛吗?不。不是那里,那被无数次印上记号的地方,早就不知道痛。
  痛的是,他再无力的心。
  「等著看吧。那女人的所有……我都会拿到。」
  他都忘了,男人曾跟他说过的事。凤氏,将会在他手中。
  一阵熟悉的震颤感觉攀上了他的全身,仅存的理智开始消散。被一记硬挺,一声低吼,男人在他体内洒下所有热流。
  却温暖不了他骤降变冷的心。
  男孩缩在女人的怀里,手因为不安而紧抓著x前的布料,衣领被带出了些许皱折。
  「顗莫?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呀……」
  「妈妈,爸爸为什麽要站在那里?」越过了所有看向自己的目光,男孩伸出手指,那个背对著他们的身影,穿著一袭熨烫笔直的黑色燕尾服。
  「那个人是谁?她牵著爸爸的手呢!」小孩子不懂,看著远方正互相宣誓的新人,却也不明白为什麽大家都要转过头来看他?
  感觉搂著自己的力道更紧了些,紧得让他肩膀好痛好痛。看著母亲,那美丽脸孔看著前方的眼神,好专注,却也好远好远……
  「你爸爸他……要跟旁边那个人,接受共渡一辈子的祝福……」
  「祝福?」大张著眼眸,男孩不解的反问,眼睛怯怯的看了眼周围。那些目光还是不停地回过头来看著他们,偶尔用眼角扫过,但不管是谁,里头都带著令人害怕的嫌恶。
  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为了这天,爸爸说一定得来参加,还带了好多漂亮的新衣服给他和妈妈选呢!
  「祝福就是……」
  感觉有温热的y体落在脸颊上,男孩抬起头,母亲看著前方的双眼,早已覆满了泪水……伸出小小的手,抱紧那颤抖的纤瘦肩膀,小脸也心疼了起来。
  「妈妈,你怎麽哭了?不哭不哭,莫莫在这里了!抱抱你就不哭了哦……」
  「莫莫乖,妈妈只是太……难过了……」女人咬紧唇忍住所有的疼痛。
  「妈妈你还没跟我说完呢,爸爸为什麽要人家的祝福?那妈妈有没有祝福?莫莫也要……」
  「对不起,对不起,顗莫……是妈妈,是妈妈太爱他……」
  母子连心,彷佛也感受到那无尽的悲伤,孩子顿感一阵心慌,急忙伸出手想抓牢母亲,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
  「妈妈?」小小的手伸向前,想承接那热烫的泪水,却怎麽也触m不到。
  妈妈,别哭……
  「对不起让你受罪了……嘘、不要听他们说什麽!他们不懂、他们什麽都不懂!你是妈妈的孩子,也是爸爸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嘶喊著,哭泣著,女人悲恸的脸庞已没了神,渺渺间,想著什麽呢。
  「我们只是无法跟爸爸一起得到祝福……」
  妈妈你别哭,我给你祝福吧,莫莫给你祝福,别人不要紧,我给你祝福,妈妈,你别哭……妈妈,你幸福吗?
  「顗莫,你知道幸福吗?幸福就是找到一个你爱他,而他也愿意跟你一起接受祝福的人……」
  「懂吗?爱情是永远不朽的紫丁花……」
  紫丁花?妈妈?妈妈你别走……别走,拜托不要走……妈妈,我会幸福的!我会幸福的……妈妈,你回头看我一眼──不要!
  「砰」的一声,玉碎,白色衣裳倒卧一片红色里,就此不复返。
  第四章
  「……呜!」沉睡中的脸庞倏地睁开眼。
  惊醒的瞬间是女人担心看著自己的脸。「顗莫?」
  「蓝云……?」眨眨眼像是不确定,唤出的声音低哑不全。
  一夜没睡的倦容惨白,苦笑了下,伸出手m上对面那张脸,轻轻地,揉掉他布满脸颊的泪痕。
  「做恶梦了?」
  那细致的手在脸上温柔的触感,像一股暖流流紧心房。好熟悉……
  习惯x的给了一个微笑,手覆上女人的手背,感觉到水意,疑惑的m上自己脸颊,指尖触到一股黏湿感,顿时像被烫伤般缩回。
  垂下了眼帘,想藉此掩去所有涌上的思绪。却盖不过往事回到脑海的灰暗感,更消弭不去……那些曾经不刻意掩饰让他知道的言语。
  梦见了母亲,那个生下他,抚养他到十岁的女x。最後一眼,是她看著心爱男人照片的脸庞,眼里有悲伤,嘴角笑著却有遗憾。
  因为母亲爱上的人,他的父亲,最後选择跟别人步入礼堂。
  「在想什麽?」蓝云看著他,这个她爱入骨髓的男子。专注的眼里有丝憔悴,然而对面的人却没发现。
  也没发现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凄苦。
  有多久,自己不曾再想起、记起那些无法消失的过去?
  是这个可爱的女人出现之後。
  摇摇头给了抹安心的笑,骆顗莫起身走下床,却发现身上犹穿著西装。讶异著,背後传来女人的声音,幽幽、淡淡,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昨晚……你老板,带你回来的……」
  惊愕的回头,蓝云避开了他的目光,起身走出房间。
  「!」下体突然传来一阵麻疼感,四肢跟著虚软了下……骆顗莫一愕,混沌的脑子里开始组合起所有的事,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不安的看著女人的背影,却怎麽都无法安慰自己,也许不是他所想的那般──不会的,不会的,雷殷他不会的……
  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大,男子有些狼狈却只能无助的呆站在原地,微启著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持续了一会,女人突然回头给了一个笑容,道:「你们老板人真好!背你上来说你昨天辛苦了,今天准一天假呢。」
  骆顗莫愣了愣,看著又转身背对自己的身影,才想开口,女人已完全走出了房门外。
  「快去洗澡吧,早点做好了,快来吃。」
  蓝云……
  恍然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骆顗莫看著那显得有些落寂的背影,跟记忆里的母亲重叠在一起。
  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那声音问著他,也问进了他心里。真真切切的问题,让他不得不面对,也不得在逃避。
  「你是一个人陷在里头,还是……也有他?又或者是别人?」
  他困在所有感情最黑暗的枷锁里,还拖著别人一起。
  两人用的小餐桌上,放满了女人一早j心制作的餐点。里头点点的心思,只是想让心中那个人感觉更好。
  是否还可以,让他感觉更好?
  两个对面而坐的人,各自安静著。然而谁也不明白,那一刻心里是否各怀著不一样的事。
  「顗莫。」
  「嗯?」
  骆顗莫迟疑的从报纸里抬头,咬了口吐司,看著对面盯著自己却不说话的人。
  「什麽事?」
  「爸昨天来电话……」舔了下唇瓣,蓝云掩饰x地拿起了牛n,吞吐地道:「他问……」
  「问什麽?」骆顗莫漾起了笑,是熟悉的温文味道。
  「他,」垂下了目光,再次抬起头,她要自己提起所有勇气。「爸问我们……」
  「叮」的一声,桌面上的手机乍然泛著冷白色光芒,骆顗莫歉意一笑,拿起了手机察看讯息,忽略了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与难堪。
  「顗莫……」蓝云尝试x的唤了唤,也许只是想掩盖过心里极害怕的失去。
  骆顗莫收起手机,嘴角抱歉的笑痕略僵,就连眼里也是深深的抱歉。
  「抱歉,公司里有事。我得赶……」
  「顗莫!」蓝云突然站起身拉住他。
  愣了下,骆顗莫掩不了惊讶的看著她。拉著他手腕的力道逐渐趋紧,垂目一看,那指间因为用力而已泛白。
  「蓝云?」微微的刺痛感从手腕上传来,骆顗莫眉头轻蹙,伸出手想拉开那力道,却愕然触到那双手的颤抖与紧绷。
  「顗莫……」微启的唇瓣轻喊著,双眼直盯著他眨也不眨,像是两圆空洞暗x。
  忍著痛,手轻触她的脸颊,异常的冰冷传来。「怎麽回事?」
  那是熟悉的轻柔嗓音,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温暖,蓝云缓缓地松开了手,双眼不自在的瞥开,僵硬的笑著。
  「抱、抱歉。」她失态了。因为不安,所以她像个慌乱的孩子,急欲抓紧可能、即将会失去的东西。
  她只是出於下意识及本能。
  「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不太好……」骆顗莫抚顺著手腕上的红痕,几个小小微凹凸的显示著刚刚女人使的力道。嵌进他皮肤上的指甲印,红得让人眼眩。
  蓝云失神的看著自己留下的指痕,摇摇头问道:「你今天会回来……吃饭吗?」
  虽然颇觉奇怪,骆顗莫仍旧习惯地给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当然会。」
  揉了揉那俏丽的短发,好似不知不觉间也长长了不少。骆顗莫转身走进了房里,没有看见背後犹站著的女人,满脸泫然欲泣的酸涩。
  当然会。他这麽回答了自己。
  过去半年来无数个夜晚,她都在对方不变的正面回答下,一个人孤身坐在餐桌上。
  只有,一个人。她。
  满心拧痛的乏力感,她悄悄擦去不注意间留下的水珠;她依旧接受了那答案。今晚,同样时刻,依然的餐桌前,等他。
  桌上被遗留下的吐司,咬过的半圆形的弧度是每天的习惯;而从什麽时候开始,那些弧度已失了准,只剩不完全的小裂角。
  而留给另一人在心里满满化不开的,是直觉该抓牢属於自己的人,却再也没有办法的无力。
  「早,顗莫。雷总要你到会议室找他。」
  「好。」微微一笑,手不觉的伸向双眼间,微微的浮肿感,还带了点疼痛。
  虽然早上已用冰块敷过,但那像是从来没有过的两次溃堤,好似用尽了他双眼间的气力,让他连眨眼都觉得疼。
  就连全身,也是酸痛不堪。垂目,暂不再想。
  看了眼手中的时间,笔直的朝目的地去。面容依旧温和,似乎一点也不讶异原本被「允许」的一天假期又被取消。
  那个人,公事上的事总是为最先。所以他一点也不惊讶,甚至是感到任何情绪;他只是……遵照著他下的指示。
  嘴角微扬,却是抹苦涩。
  说好不再想。
  站在深色木制门前,深吸口气把自己调到最好状态,伸出手敲门。
  ……
  半晌始终没人回应,骆顗莫顿了顿,侧耳倾听却发现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也没有交谈声。
  奇怪的旋开门,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一个背对著的身影。
  那背影高大,却透出一抹閒适,还有一头在阳光下闪著光的浅色头发,褐色的。
  「管……鄀谦?」不确定的开口,那人转过身来,瞬间背著光的身影,他隐约只能看见嘴角的笑痕。
  「嗨,顗莫。早啊!」
  耳熟的声音,朗朗的回荡在空间里,极有力气的音量让人j神也为之一振。
  笑了下,心情莫名的感到轻松。
  「怎麽来了?」挑起眉,问著脸上同样维持笑意的人。
  「当然是想你才来的。」
  挑起眉的动作停住,半晌,骆顗莫淡去微讶的神色,向对方轻轻斥著:「不要乱说……」
  「我可没乱说。」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大步走近他,不意外看见对方向後一步。他终於忍俊不住,噗笑出声:「哈哈,你真逗,反应好直接。」
  眉头微蹙,看他毫不遮掩的笑意,骆顗莫低声道:「这不好玩。下次不要乱开这种玩笑……」
  说罢,缓步走过他身旁,却被拉住了手臂。
  骆顗莫抬起头,一道温热气息抚在耳边。
  「我没说是玩笑。」低沉的嗓音传进了耳里,管鄀谦看著他,眼里的专注,话里的认真,都不容他质疑。
  却不够让人相信。
  「请你放手,」挣扎著,却拉不开臂上的力道。
  「我说真的……离开雷殷吧。」他直接挑明。
  愣了下,骆顗莫用力甩开他的手。信手整理好衣襟,撇开了视线,脸上却是藏不住的苍白。
  「……我知道。」近乎冗长的沉默过後,他才开口这麽说。声音极小,好似说给自己听。
  说服自己吗?明知已逃不开。却还是想这麽说,说给自己听,也给心里听……有用吗?
  然,另一个人还是听见了。挑起了眉,管鄀谦靠墙勾起双臂看著他,「你知道?」怀疑。
  骆顗莫艰难的转开了脸,不愿让人多注目著;毕竟,这里头有太多连自己都不信任的成份在了。
  「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麽?」挑起的眉头皱起,管鄀谦不认同的道:「他有未婚妻,你有女朋友!你们两个注定是无言的结局。」
  「……」
  见他不答话,他索x又道:「你不认为,在雷无法给你承诺的同时,你也在伤害著你女朋友?」
  一记强力的针直接撞击上心坎,让他不由自主震了下。
  「我……」怎麽都觉得苦涩。他明白的,他真的明白……他只是……
  「喀」的一声,会议室门被打了开来。里头两人皆转向看著来者,一男一女站在门外,对他们的在场似乎都有些惊讶,却随即逝去。
  「你们好早哦!」凤天仪率先走进,笑了下又道:「好像很愉快的样子……让我加入吧?」
  骆顗莫早已僵硬的脸不自在的调开,什麽话都答不出来。更无法看向随後进来的男人。却忽略不了那道冷凝视线。
  「好啊,下次你提早来。」管鄀谦一脸轻松,一点也不像曾皱过那麽大的眉头。
  骆顗莫咬著唇,泛白的脸庞看著窗外。一节一节的百叶窗外,只有淡淡的日光,隔著一小长的遮掩,却还是可以照进任何地方。
  多麽自在,而他却总是学不会。在他们面前。
  ……
  「ok,後天早上我要看到你们的企划书。」明确的下完指示,雷殷淡淡的扫了眼在座的两名男子。
  「没问题。」收起资料夹,管鄀谦应允,眼角不经意的看了下隔壁的人。
  「顗莫,你呢?」
  世界彷佛跟他划分开来,骆顗莫顿顿地抬起头来,有一瞬间的恍神。
  「是的。」慢半拍的回答,连忙低下头整理东西。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空间,视线始终瞟向别处,他不敢看。他不敢正眼迎上对面男人的目光,就像他不敢回应女人盯著他的视线一样。
  ……太刺眼、太深刻。让他连基本的从容都几乎要抛下。
  他却不能退。无法退,他选的路……怎麽退?
  他知道,冲破枷锁的情感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独自驰骋在所有看不见周围的路上。近乎盲目的,只能依著直觉往前方的路去。
  再也回不了头。
  然而他明白,也知道该怎麽做──没有人应当陪著他深陷泥沼里。该自由的,他不会拖。
  最後一个走出会议室,骆顗莫关起了门,他的动作一切都是这麽小心翼翼,只是不想引起太多注意。
  看著走在最前方的一对男女,视线竟然移不开。多麽可悲,明明就是赏心悦目的事,他却只能在背後看。
  苦笑。正面他要怎麽接受事实?太残忍了点。
  ──「今晚留下来。」
  男人的声音,彷佛就还在耳边。离去前丢下的一句话,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虽然机会从来便不曾给过他。
  身旁走过一个身影,抬起脸。是管鄀谦温和的笑脸,他却无法也给他一个笑容。曾几何时,给上一个微笑也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对方倒是不介意,伸出手道:「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愣愣的,他被动的伸出手回握。看著那离去的高大背影,想起他说的话,心霎时揪了起来,明明知道的,却还是忍不了那瞬间的痛。
  走进了自己办公室里,骆顗莫疲惫的双手掩住脸。却挡不住一阵酸涩难堪的心。无力的蹲下身子,把脸深深的埋进臂弯里。
  他……还可以撑多久?
  那是一个小湖边,天空的颜色照在湖面上,把四周亮成一片深蓝。几个老旧古灯的装饰把气氛打得更幽静。
  周围满是细细雾气,白白的,透明的绕在身边。湖边口,一座看似古时建筑的浅色木屋伫立在一角。仔细一听,隐约还可以听见远方传来的谈话声。
  深山里,微低的气温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温度从被牵著的地方传来,直直的传向他心窝处。
  好静谧。
  嘴角忍不住的漾深了。看著前方拉著自己的背影,黑色西装外套被提在手边,另一手向後牵著他。
  两个男人,在此时的景色里站上一角,竟也不显得唐突;甚是奇异的合谐。
  来到了延伸著湖面而出的木造堤防边,湖面上似有点点小光芒,画面惊豔得令人目不转睛,男人一个用力把他拉过身前倚著。
  「漂亮吗?」低低浅浅的嗓音,就在耳边。
  轻点了个头,忍不住想把所有重量倾靠给男人,还未这麽做,已被拉著坐在木板上,身体结结实实的靠进一个怀抱里,牵著的手始终未放。
  男人声音不变的淡漠,他却从来不觉得陌生。一种悠悠意远的感觉,第一次浮现在那声音里。听著,手不觉的握紧。
  感觉到手里回应自己的力道,雷殷嘴角淡淡地勾起。
  「还是孩子的时候,常来这里。」
  闭起眼把头窝在男人颈间,一刻的安宁气氛搅得心湖一片沉静。额头似可以感觉到那颈脉的跳动,张开了眼,微可见那坚毅下巴的曲线。
  男人看著远方的目光深邃,他看不到,却彷佛可同见那陷入回忆里的撼动。
  「怎麽想到要来?」他问。
  一微轻风吹过,抚顺了刚才突涌的翻腾,带起湖面一阵涟漪,感觉些微凉意,肩膀抖瑟了下。
  「想带你来看看。」西装外套绕过身前,宽大的衣面把怀里的人给围了起来。低笑了声,道:「瞧。这样就把你整个人包起来了。」
  随手把玩著覆在身上的外套一角,感染到那愉快的心情,骆顗莫嘴角拉了抹浅浅笑痕。
  「包起来我怎麽起身?」
  ……一阵静默。
  没有声音回应,奇怪的侧著头,才发现那一直看著自己的目光。对视间,炙热的,搅动著他的心窝,让他忍不住失漏一拍。
  「那就不要起来了。」说著,微微俯首,拉高了外套,两人的身影就此被隐没了起来。
  微笑的嘴角也被男人给吞没,直到一声浅叹,还有压低在耳边的低语。
  「永远都在这里。」
  这男人……骆顗莫捏紧手中的布料直到指节泛白,压抑某种翻腾涌上的激动。某种会让自己忘了要隐忍,而不住从眼角泄落一地温热y体的冲动。
  点著头,他轻声回道:「我在。会一直都在。」
  承诺,是给予他,也是给予他自己。依他所能,望他所给。
  感觉环著自己的力道加深,骆顗莫闭上了眼,用心去感觉,所有在周围属於自己的真实。极近的距离,让他可以感觉到那阵心跳;同样的频率,同样的节奏。
  这一刻,这男人属於他。就让他暂且这麽想。哪怕只是一次;完完全全的属於他,虽然不可求,但他现在正在经历著。
  他不贪心,这样就好。
  就算知道感情枷锁被套牢在三人之间,他也没有怨言。知道他要的是什麽,他也不会开口要求做选择,哪怕每一次的温存都将如昙花,他也不会有二话。
  一句话,便可叫他吞咽掉所有苦涩。
  这样就甘愿了吗?从来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心怎麽选,他没有回避,不管别人怎麽说,他明白就好。
  就算未来……他得一个人承受所有。
  回到熟悉的街巷口,已是将近午夜。男人离去前在脸颊上的一吻还留有馀温,电梯内的四面镜子,反映出他嘴角的微笑,不够完满;但也已足够。
  站在大门外,钥匙推进缝里的的声音,响在空间里大得可怕。
  感觉手心沁满了汗。一股莫名的怪异感弥漫在x口,想起自己稍早给女人的应诺,蹙起眉头不禁深深地责怪起自己。
  门扉开启时,惊讶室内黑暗的一切。想著女人应是放弃了等门而睡去,手在墙上m索著,竟然觉得不熟悉。
  「啪」灯光亮起的瞬间,骆顗莫喉头霎时一滞。
  餐桌旁,一抹纤细的身影低垂著头坐在熟悉固定的位置上,灯亮起的瞬间动也没动,没有任何反应。
  「蓝云?」
  低唤著,女人犹然的姿势,对他的靠近好像没有反应,细小的肩头却隐隐约约的颤抖著。
  心蓦地一阵扭紧。
  桌面上放著四菜一汤,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两副碗筷对面而摆,浅色的汤碗里,上头已因为长时间在空气里没有搅动,留有一层薄膜。
  骆顗莫神色复杂地攥紧拳头,一时半刻忘了该怎麽发声。
  那种残忍,早已拧痛他心臆,升腾出哀伤来。竭力地闭上了眼,半晌再睁开时,眼里已是满彻心扉的痛苦决心。
  「蓝云……」
  女人缓缓地抬起头,睁著略微空洞地双眼看著他,茫然的脸庞上泪流满面。
  「顗莫,不要说……」
  「不要说,不要开口,不要……」
  他站立在原地,翕动著嘴,竭力忍著眼眶眨不下来而引发的酸疼。疼痛侵蚀著他的x口。
  摇著头,蓝云大张著眼看著对面的人,眼泪不住往外掏,道道流向脸颊,因为动作而更显狼狈,在脸上泛滥成一片。
  「蓝云……」骆顗莫紧握的手使力又松,来来回回几次,只觉得虚软,不停的颤著抖。
  当他感受著别人心跳的时候,另一个人在做什麽?终於眨下双眼,乾涩感被擦成水y,一次又一次,直到上下眼睑泛了层红。
  「呜……」还是摇著头,女人一样颤抖的手仓皇的捂著嘴,不咽出声。双眼忍不住眯了起来,一阵更是汹涌的水流泄出,把双手也给浸湿,手放开……再捂著,直到吸了口气。
  「顗莫,顗莫。」极力维持著自己,蓝云迟疑的伸出手,直到碰上对面那张面容,嘴角努力的拉出笑痕。
  「顗莫,饿不饿?一定很饿吧?对,都这个时候了,一定很饿……」咬著唇压下抽搐的嘴角,使得笑容扭曲;吐著气,慌忙的周旋在桌子边。
  「蓝云……」
  「用热……对、要用热,顗莫一定很饿。」
  涣散的眼神,低声喃著,蓝云拿起盘子要往厨房走去,却被拉住了臂膀,脚步一个不稳,手心抖了下,「仭ij」的一声。
  白色盘子在地上打起一阵碎花,白色的……和著里头完好的菜肴,瞬间溅起所有的翻腾於一地。
  几颗斗大透明的水珠随之滴落於残骸间,被吸进了地上的破碎里,女人呆然地站在原地。
  难忍沉痛的,骆顗莫轻轻地碰上那已定格的人。
  「蓝云……」这是他第几次呼喊这个名字?x臆间瞬间洒满了疼痛,骆顗莫咬牙,硬是扳正那早已僵硬的躯体。
  瘦弱的,女人显得更为不堪的颤抖身形。
  「顗莫?」抬起眼,蓝云看著他。努力睁大著眼,专注的看著。尽管挡不住一次又一次往外泄流的泪水,早已浸湿的眼眸还是看著。
  微启的唇瓣上下开阖著,伸出手捧著那端丽,而此刻已是狼狈的脸庞,指尖轻轻的划过眼下所有痕迹,一次又一次,却挥不乾所有湿润。
  决心,只有一次。泥淖里的人,只可以有一个。骆顗莫抿紧了唇,所有言语将在下一秒裁决。
  「别说!」不住尖叫,蓝云伸出手捂著对面的唇瓣,挡住所有即将出口的对白。
  「别说,不说就行了……嘘!顗莫你别说……」
  泪终究是忍不住,细细的往眼角滑下,流进女人的指尖里。和在一起。
  闭上眼放任泪水,骆顗莫拉开那双手心,「蓝云……」
  「你别说呀……别、求你……顗莫你不可以说出口的!不行!」瞠张的眼,女人慌忙的喊著要再次抬手,却被隔了开来。
  坚持,是出於他所想给的。如果能让被伤害著的人离开所有,那麽疼痛又怎麽会是一回困难的事?似乎也变得不那麽难以忍受……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对不起。」
  那总是暖和的声音,此刻却像g冰刀,带进了所有寒意……直往心口上c去。狠狠地,冰冻了所有温热的血r之躯。
  三个字撼住了所有,震慑的瞪视著眼前的人,汹涌的泪水却洗不掉才刚落下的话语,一阵窒息感,忍不住紧紧的抽著气,接著,只想倾力宣泄掉所有。
  「啊啊啊啊──」
  瞬间的失声尖叫,彷佛想要掩去所有。女人抱著头,双手紧紧揪缠著,时而落下捶打身前的人。
  「你怎麽说了?你怎麽可以说的?不行的!顗莫,不可以说出来的……呜,说了就真的残忍了!就真的……残忍了呀……」
  拉著女人的手抵在x前,骆顗莫同样承载泪水的脸上满是痛苦,哀戚著这所有。
  到底谁不该?到底谁该怨?又到底谁能不去怨?只因所有的事皆不属该与不该,只是,心被掏了空,就难再要回……
  骆顗莫喉结动了动,轻声道:「对不起。」
  再一次,将人给打进更沉的痛里。
  几乎空洞地,痛能把人全灭,让谁都苟活不了意志力。
  盲目的,盲目的……是谁为谁呢?
  「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你怎麽可以这麽残忍的对我!!」
  震惊的张著眼,咬唇失声抽噎了下,比女人还要高宽的躯体一刻间竟不稳,脚步往後颠了下。
  残忍的,残忍的人……终於被明白的指控了出来。
  「顗莫──!」拔高声音尖喊著,却盖不过撕心裂肺般的伤口,低淌著血,红的,温的,冰的。
  为什麽要说出口?为什麽……说出口,一切就崩坏了呀……那麽,她还能有什麽理由继续待在他身边?沉默是她唯一能够紧守的最後防线了……
  为什麽,你为什麽要轻易地让它瓦解?
  甩开那双手,蓝云崩溃的跌坐在地上。扭曲悲愤的脸庞,脸色涨红却又苍白,挥著手想再隐忍,却只是徒然。
  「那是不可以说的!不说就没事的!没事的……呜……」哽咽著,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须臾,所有化为静止。
  那张女x特有的脸庞啜著泣,低低的啜著,像个无助的孩子。
  缓缓地抬起头,蓝云倏地站起身子,扑向骆顗莫,双手紧紧、紧紧地抱著他,凄苦的神色茫然,眼泪潸然流淌的看著他,低声哀求著:
  「顗莫,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拜托,不要这样子,求你……」
  女人满是泪痕的脸上,水迹交替,和著一股悲伤与哀恸,浇痛著另一个人。
  她也曾经欢声大笑过,总是喜欢翘著唇说些可爱的话给他听,虽然个x糊涂,但是总是大剌剌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
  「其实我知道的……」一张白色纸条忽地飘落,坠落於两人之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那个男人抱你上来,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可我却连帮你脱掉外套……都没有勇气……」
  回抱著女人的颤抖的身体,男子总是温柔的脸上什麽都没有,空洞的双眼盯著地上的纸条,几乎无法克制地喃声:
  「不行的,来不及了,不能、不能拖著一起……」
  通往底端的失控位子,只能有一人。
  就算痛,他甘愿嚐。因为早已交付出的心,已无一丝一毫属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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