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乖,红萝卜要吃完。」少年清澈的目光染上戏谑笑意,酒窝盪漾著轻浅的涟漪,他伸手将掉的满桌的红萝卜切丁夹进身旁个头比他矮上一颗头的少女的碗里。
少女不满的拧拧鼻子,动作缓慢地用筷子将红萝卜拨开到一旁,夹起一粒一粒香软的白饭粒送进嘴里,一边口齿不清咕哝,「我不喜欢。」
「小乖,相公的话要听。」那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容若冠玉、貌似潘安、卷翘的睫毛如贝扇微颤抖,他露出一排整齐无缝的白齿,笑意融融如夏日灿耀暖阳,语气里却不容拒绝。
「相公是什麽?能吃吗?」小乖抬起头,一双杏眼如**蛋大眨了眨,黑白分明,目露好奇。
「相公是……是我的名字。」少女瞅著他的眸如深山里不染尘世的清泉般太过澄澈清甯,少年顿时心虚的撇开头故意不去看她清亮的眸,乾咳了一声,「来喊声相公来听听。」他继续诱导著心思单纯的少女。
「没得吃,不叫。」小乖鼓起大大的腮子,表情嫌恶的把碗里又出现的红色怪物又夹出来丢到桌上。
「别这样嘛!小乖,叫声来听听。」少年垮下脸佯装失望,扯著少女的袖子软声撒娇道。
「走开,跟红怪物一样讨厌!」小乖不高兴的扯回自己的袖子。
真讨厌!碗里的红怪物怎麽还是这麽多!小乖气恼不已。
「不叫就让你吃光红萝卜!」少年脑海灵光一闪,邪恶的威胁,说完,便提起筷子要把桌上的红萝卜夹进小乖的碗里。
小乖倏地瞪大清亮净澈圆眼,鼓著大大腮子,「你坏!」如玉珠大的晶莹泪水瞬间在眼眶中打转。
「啊!你哭什麽!我还没放进去呢!」少年见她作势要哭,慌的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放下筷子要赔不是。
「阿衍你又欺负小乖!」迎面而来的另一位少年朗笑说道。
小乖听到声音立刻转头,嘴一偏,流转的眼波中有袅袅的雾气,她带著哭腔软声喊,「浅浅,红物怪讨厌!」
那名为浅浅的少年全身散发温和的气息,娴俊雅致,双目微眯,眉如远山,嘴角永远挂著深邃的浅笑,一头柔软的黑发披在肩上,有著如兰的气息。
「阿衍又怎麽欺负你了?」他坐到小乖的身边,恶意将阿衍挤下椅子,轻抚著她柔顺的长发声音低柔。
阿衍一不注意被挤得一屁股硬生跌坐在地上,〝碰″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引起客栈饭厅里其他客人的疑惑目光投s,他尴尬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浅浅好几眼。
「红怪物叫相公……」
小乖睁开眼,红木雕花的天花板映在眼里,她揉揉厚重酸涩的眼皮从床上坐起来,困困的打了个哈欠,她转头看向房门,见门外窗纸上一个人影飘过,於是她出声喊道,「 阿发,小乖醒了。」
那人影停住脚步,後退了几步,推门而入。
来人是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他面无表情,眼睑微低垂,鼻翼如傲鹰展翅高飞,双眉如剑,下巴刚毅,虽俊美却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硬表情,彷佛一靠近他身边就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给冻伤。
他走靠近小乖,伸手捂上小乖的额头,从她的额头传来熟悉的异常冰冷体温。
「我梦到相公和浅浅了。」小乖歪头回想,一头及膝的长发倾斜而下散在床上,如瀑倾泄,乌黑透亮,阳光从床沿洒入映出如冬雪的色泽光芒,「原来我还会做梦?」她发出吱吱如老鼠般的偷笑声。
慕容华,年二十六,是代代出医者的慕容世家中资质最为出众的後辈,当年年仅十三便出走江湖行医,但是经常行踪不明,而今,慕容华身处西方深山里总人口只有不到百人的一小城镇──莲镇中。
「阿发,小乖好些了没有?」方大娘的大嗓门从未进门口就已经传达到小乖的房间里。
方大娘是住在他们隔壁卖猪r的老板娘,慕容华和小乖到莲镇後时常受到方大娘的照顾,方大娘潜意识认为小乖这样的姑娘脑袋有点不正常,阿发这样的面瘫男子要带著这样的娘子委实不容易,因此对小乖非常热情。
对於方大娘的误会他们是夫妻又学著小乖唤他阿发,慕容华已经懒得去解释了。
到底为什麽他的名字慕容华从小乖的嘴里出来会变成慕容发他也懒得去寻找答案了。
「阿发?奇怪,没有人在吗?阿发,我带了猪r来给小乖补补了!」方大娘见没有人回应,便又将声音提高拔尖了几分。
猪r!小乖眼神顿时一亮,她的听力异常的敏锐,方大娘的嗓音已经大到让她的耳朵有些难受了,但是听到有猪r她嘴角边都快要流口水了,眼前彷佛出现冒著热气的红烧猪r。
嘶──流口水下来了吗?她咧嘴傻呵呵一笑。
慕容华睨了一眼整个人忽然容光焕发嘴角流出口水的小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能吃猪r。」说完转身走出小乖的房间,出去迎接方大娘。
小乖内心的那把热火活生生被他的一桶冷水给浇熄,她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对著慕容华离去的背影气愤鬼叫,「阿发是坏人!讨厌鬼!」
慕容华彷若未闻小乖的忾愤,看见在大厅里一边踱步一边探头探脑的方大娘,他清冷的嗓音说道,「方大娘辛苦了。」
方大娘见惯了他那副毫无表情的脸,耸耸肩热情的对著他指著手上的一串猪r说道,「阿发,用猪r好好帮小乖补补吧!啧!小乖那副小身板好似随时会被风给吹走阿!」说著她贼兮兮的小声问,「阿发你老实说,小乖那样还未及笠吧?你们这麽早私订终身是不是私奔阿?」
「小乖十七岁了。」慕容华语气清冷不带感情。
「十七岁?」方大娘的圆脸因为惊讶而皱在一起,嘀咕著,「十七岁?我家姑娘十七岁那x也没这麽小,好险还有馒头大。」说完又怕被慕容华听到,她掩饰x的嘿嘿乾笑两声,将猪r交到慕容华的手中,道别後离开了。
慕容华把猪r放在灶房後又再度回到小乖的房间,一开房门就看见小乖一张小脸五官皱在一起,一副百思不解的表情。
「干什麽?」慕容华疑惑的问。
小乖表情严肃,用非常正经的语气,眸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馒头是吃的!不可以放在x上,糟蹋粮食。」
小乖的听力好,可以听到很远地方的声音,因此方才他和方大娘的对话小乖也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了。
「恩。」慕容华面无表情同意的点点头。
「但是阿发,小乖才十岁。」小乖光著秀巧发出晶莹白皙的裸足下床走到慕容华身边,她的个子异常娇小,甚至不到慕容华的x,稚气小巧的脸也不到他的手掌大,宛如一个洋娃娃般。
还是个易碎的洋娃娃。
慕容华低垂的眼闪过异光,答覆,「恩,智商的确是十岁。」
「阿发,你说我笨?」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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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的身体是异常的,每个月会有三天处於无呼吸的休克状态,即使是被人称颂为神医的慕容华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尽管如此,这样的身体状况比起慕容华初遇小乖时已经好上几万倍了。
小乖的心跳很慢很慢,半柱香的时间只会跳一下。
小乖的呼吸很轻很轻,若不与她鼻尖相贴是感觉不到她微乎其微的呼吸。
「阿发,晚餐猪r!」小乖坐回床上,小巧白皙的裸足在床边晃呀晃,一边用眼睛偷瞄坐在案桌上写字神情认真专注的慕容华,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愿望。
「小乖,你不能吃猪r。」慕容华将前天住在转角当铺的李大叔送来的病单重新看过一次後,将配药的名字一一写在白纸上,笔迹遒劲有力,笔尾处微勾,字迹如竹清雅恬淡。
这些天因为小乖的假x休克,吓坏了镇里的所有人,慕容华的义诊服务也被迫中止,其实原本他是无所谓的,小乖这毛病已经好多年了,让她躺在床上睡一睡就没事了,不过镇民们却比他还担心,直嚷著他们这些病痛不算什麽,小乖娘子的病比较重要,因此他才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时光。
哼!晚上去偷吃!小乖偷偷在心里想。
「不行。」慕容华木著脸冷声说。
啊?「阿发是我肚里的小发虫虫!」小乖惊奇的大叫,清亮澄甯的大眼发出与有荣焉的斑斓星光。
慕容华将写好的纸签收进怀中,转过头看小乖,俊美的脸庞染上寒霜,让小乖敏锐的感觉到如猛兽盯著自己般的可怕感觉,她忍不住全身抖了抖,耳边传来慕容华独特的刚硬清冽声音,「你刚说出来了。」然後重重哼了一声。
小乖决定乖乖闭上嘴,以免他随时扑上咬自己。
我的r才不好吃!小乖努努嘴。
慕容华忽视掉她又无意识说出口的心里悄悄话,一边收拾案桌上的笔墨一边随口,「小乖,我们明天离开。」
小乖眼睛一亮冒出许多光芒,蹦蹦的从床上跳起来,「好耶!要去哪里呢?找相公和浅浅!」
「等你想起来相公和浅浅长什麽样子咱们再去找。」慕容华起身按住小乖雀跃的娇小身体。
小乖歪头,眨了下圆眼,黑白分明的眸光滑过清澈的流水,她突然大叫一声,「阿!阿发!我这次真的想起来了!」她冲下床,执起慕容华还来不及收拾好的笔墨,摊开一旁剩馀的白纸,小心翼翼的画起图来。
慕容华无奈的看在小乖的背影,小乖的腰细的如垂柳,彷佛只要轻轻一折就会断成两截,一只小巧玲珑的裸足半跪在椅子上,另一只脚悬在空中摇晃,及膝的长发未竖起,散落在整个背上,宛如倾倒而下的瀑布。
难怪说小乖十七岁没人相信,瞧瞧这样子,的确像是个小姑娘。
「左边是相公、中间是我、右边是浅浅,那这个!是阿发!」小乖画好图後兴奋的摆显,表情神气,两湾柳叶眉上下抖了抖。
「小乖,你手跟脚画相反了。」他很不给面子的说道。
之後,慕容华和小乖拜别了莲镇,继续他们的旅行。
莲镇里的镇民各个依依不舍,因此当初他们两手空空只提了一个药箱来到此镇,此次离开却带了一马车满满的东西。
他们待在莲镇的时间不算长,莫约两个月的时间。
方大娘哭的最伤心,一想到一个面瘫男子带著脑袋不正常的娘子想想就觉得担心不已,和小乖说了好些贴心话,虽然小乖经常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她还是千叮万嘱,「小乖,我告诉你啊,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我不是妖怪,不吃人的心和胃。」小乖表明自己吃东西的好习惯。
「总之小乖可要看好阿发,不要让别的野花野草……」
慕容华动作俐落翻身跳上马车,伸手递向小乖,打断方大娘的滔滔不绝,「小乖,手。」毫不费力的将轻如飞燕的小乖跩上马车里後,他掀开布帘,朝著这群围著马车目露感伤的镇民们感谢,「这些日子,多谢各位的照顾。」
「阿发可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小乖阿!」方大娘眼角含泪,声音带著哽咽声。
慕容华没有回应,放下布帘,催促车夫驶动马车。
就这样,离开了莲镇。
☆、第二章
慕容华从小乖的口中听到她提到相公和浅浅这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也知道一定是因为想要见到这两个人的欲望过於强大,才驱使了当年的小乖有了如今的身体状况,这些年小乖的身体稳定了些後他不是没有尝试去帮小乖寻找这两个人,但是在小乖的记忆里g本没有这两个人的真名,连人像图也画不出所以然来。
其实在小乖脑海中,相公和浅浅这两个少年的面容也早已模糊不清了,好些年过去了,留在记忆深处最深刻的影像只剩那两个人转身离去渐行渐远的背影。
「困了,就睡会儿。」马车摇摇晃晃的,小乖娇小的身子轻靠撞上慕容华修长的身子,慕容华伸手揽住小乖的肩,小乖冰凉的体温穿过两人身上的单薄布料传达到了他的手心。
如今已是六月,徐徐的暖风从布帘边隙拂过他们两人的脸庞。
「不困。」小乖将方才想要打出来的哈欠隐忍在x口,苍白的脸毫无血色,一双圆亮的大眼眨了几下。
「下一个地方是汸城,居民很多,切记不要乱跑。」
「那我可以吃r吗?红吱吱的红烧猪r还有白嫩嫩的翠鱼r。」光想想小乖嘴角边都要流下口水了。
慕容华伸手拭去她嘴角边的口水,轻叹了一口气,飞扬的剑眉皱成了川字,语重心长,「小乖,我说过你不能吃r的。」说完,又续道,「况且你又没味觉,何必执著呢?」
是谁说慕容华面瘫的?若看到他此时忧心忡忡的表情,活像个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糟老头。
被如此一说,小乖鼓起腮子像一只老鼠般不服气,「就是记忆中红吱吱香喷喷的r好吃!相公常带我去吃。」
可是你的身体和从前不一样了。慕容华在心里暗叹。
「说不定找到相公就能吃到好吃的r了!」她想著想著又差点流口水,发出了吱吱的老鼠偷笑声。
果然要早点找到相公和浅浅!她再次认同自己的想法,重重的点头。
慕容华不理会她的自言自语,伸手掀开布帘,夕阳斜光照耀进马车内,他眯起眼。
看来今天是到不了汸城了。
「不好意思,这附近可有安全的野外可以夜宿一宿?」他问著正在赶车的车夫。
车夫是个年约五十的中年大叔,经常游走四方替人驾马车,不仅具有相当的经验也对路况非常熟悉。
车夫大叔微思索了一翻,亲切的答道,「五十里外有一间供奉女娲的小庙,经常有路过的商行车队会去祭拜,应该还算乾净。」
慕容华点点头,「那今晚就住那里吧。」
车夫大叔含首。
郊外的小庙格外安静,车夫大叔赶了一天的路黝黑的脸上目露疲惫,整顿好马车之後便椅在门边打起盹来了。
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还能看见些许的星光闪闪,入夏的蛙鸣鸟叫更是不绝於响。
爱乾净的慕容华在小庙不远的小池塘简略清洗好脸之後,拿著染湿的毛巾走回小庙内,跨过熟睡的车夫大叔,便见小乖盯著女娲神像看。
「擦擦。」他微蹲下身chu鲁的扳过小乖的肩膀,让她面对他,动作却轻柔的擦拭小乖的小脸。
小乖的脸被擦的面容扭曲,黑如墨的眼珠却左右晃动瞧著看女娲神像。
女娲神像像是被人时时擦拭净身一般,乾净的连一丝灰都m不著,他们到此庙时,桌上供奉著鲜新的水果,还一些糕饼点心。
「小乖。」见小乖的头不安分地转动,慕容华轻喝一声,成功让小乖全身一抖,乖乖让他擦拭自己的脸完毕。
「阿发。」小乖小声地唤。
「嗯?」慕容华神情专注地将小乖的脸擦拭一遍,如对待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我方才问她能不能分东西给我吃,可她不回答我。」小乖气馁的垂下肩,失望地说。
慕容华一时没听明白,愣了一下问,「谁?」
「她!」小乖用短小的手指指著身後的女娲神像,委屈又气愤的指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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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大约花了半天的时间,马车终於到达了汸城。
和莲镇平静恬淡的生活模式大相迳庭,一进城门便可以听见大街上传来的阵阵吆喝声,有卖r串的、卖胡饼的、卖香花的、卖茶水的,听的小乖兴奋不已,掀起布帘一颗头挂在马车外东看西瞧,张大的小嘴都阖不上。
「阿发……」她回头扬声望向闭目养神的慕容华。
「不行。」慕容华闭目道。
她不满的嘴一噘,兴致却未减,继续看著马车外这世外桃源。
只是小小的汸城就让小乖这样欣喜不已,要是到了盛京那还得了。慕容华想著。
依照小乖脑中残碎的记忆,相公和浅浅这两个人应是京城人没错。小乖说过相公穿著偏亮色系,离去时穿的就是一件湖水蓝亮色的衣裳;而浅浅惯穿稳重色的衣裳,离去时则是穿著一件铁灰色的衣裳。
一路走来他们到过许多地方城镇,在小乖的记忆里依稀记得当年的那两位少年讲的是标准的京话,由此慕容华可以断定他们两个人是来自盛京的人,但是为什麽会出现在那样偏远的小城镇中与小乖相遇却不得而知了。
他悄悄睁开眼凝视小乖形如弱柳的娇小背影,目光中有温柔、疼惜,还有著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复杂情感。
最初会带著小乖一起上路是因为她异常的身体状况,还有她眼中那抹迷茫。一起生活了这些年,他对小乖依旧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坚持要找到当年对她好的那两个少年,只是那两个少年也会随著岁月一起前进,容貌怕是也早已改变了。
「慕容公子,到了。」马车停了下来,传来车夫大叔的声音。
小乖早已忍不住雀跃的心情,早一步跳下马车,活蹦乱跳的发出吱吱的笑声。
慕容华提起药箱随後下了马车,朝辛苦的车夫大叔答谢了一声,车夫大叔笑容可掬地摆摆手转动马车远去了。
「阿发,我们到米雨土做什麽?」小乖晃晃脑袋,瞳仁中映著浓浓的疑惑。
慕容华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粨灵堂』,留给身旁的小乖一个漠然的俊美侧脸,抬起脚举步跨入。
粨灵堂是汸城里最具知名度的一间医馆兼药坊。此时是正中午的时刻,也是病患络绎不绝的时候。坐堂的大夫是一位留著小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正在为一位孩童仔细的把脉,那孩童不哭不闹只睁著大眼,好奇的看著大夫的奇怪动作,一少妇紧张地站在孩童身旁,目露担忧,显然是那孩童的母亲。
一个看起来年约二十岁的青年正在替人抓药,粨灵堂内坐满为患。
没人招呼慕容华和小乖,也没人发现堂内多了这两个人,慕容华耐x好,拉著小乖坐在一旁的空位上,耐心等待著。
不过小乖可没这麽好的耐x,四处东张西望,手忍不住东碰碰西碰碰,一度想要起身,却被身边的慕容华给按住身体。
「阿发……」小乖转眸可怜兮兮的看著慕容华。
慕容华也转头看向她,用千年寒冰可以冻死人的冷冽目光。
小乖嗷了一声,活像只被恶犬凶的可怜小狗,垂下了耳朵,整个人失去光彩。
慕容华也不管她,腰挺坐直,用眼角扫视了一遍粨灵堂。
过了许久,粨灵堂内的病患终於渐渐散去,而小乖也已经无聊到整个人趴在慕容华的腿上睡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慕容华大腿有些酸麻,却没有叫醒熟睡中的小乖,垂首见小乖微张著小嘴喃喃自语不知在念些什麽,不禁哑然失笑。
坐堂大夫许大夫结束最後一位病患,转动酸涩的脖颈,抬头便看见那全身散发冷意的面瘫男子嘴角边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眯起有些老花的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慕容华感觉到许大夫的视线,他与许大夫投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许大夫被他眸中幽深不见底的冷潭给激的竖起寒毛,连忙撇开眼神,轻咳了一声。
小乖听觉敏锐,被这麽一声咳嗽声给吵醒,睡眼惺忪的抬起头,目露迷茫。
「还想睡?」慕容华将小乖娇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小乖又阖上厚重的眼,头靠著慕容华的x口,沉沉又睡去了。
☆、第三章
慕容华从怀里拿出一张木牌丢给许大夫。
许大夫赶忙接住,凝神一看不由得吃惊,瞳孔放大惊喜不已。
发出百年沉香的红桧木制成的木牌,上头绣工细致的雕刻著慕容二字的古草体,这是慕容世家出来游历的慕容家人特有的辨识牌子。
「慕、慕容家人!」许大夫激动的说不出话。
撇开十三岁就已经出去游历义诊目前行踪不明的天才神医慕容华不提,其馀的慕容家人医术也不在话下,而这些慕容家人通常会到处游历,也会偶尔在各个城镇的医馆暂代坐堂大夫,因此一间小小的医馆如果能有慕容家人来当坐堂大夫是多麽大的荣幸。
「暂且会在此地住上几月,还望粨灵堂可以提供住宿。」慕容华话语诚恳。
「当然当然,慕容大夫就且安心住下,敝姓许,是粨灵堂的坐堂大夫,抓药的是我侄子,黄二过来。」许大夫笑的合不拢嘴,满面春风,招手唤那替人抓药的青年。
黄二迷茫的走过来,不了解为什麽叔叔对眼前的男子这麽热情。
「死小鬼!还不快向慕容大夫问好!」许大夫佯怒敲了黄二的额头一下。
慕容?黄二睁大眼,口齿不清,「是、是慕容世家的……?」
「慕容大夫,我家侄子抓药已有三年之馀,抓药的事情就放心交给他即可。」说完,许大夫用眼角瞅了在慕容华怀中睡的极熟的小乖。
女儿?妻子?妹妹?他无法分辨小乖的身分。
慕容华没解释小乖的身分,只说道,「给我一间房间即可。」
恩,是妻子。许大夫立刻在心里评断。
小乖的身体状况特殊且还无法自理,所以一路走来慕容华都是与小乖睡同一张床,虽说男女有别,不过慕容华是大夫,心里想的是小乖是他的病人,无须男女有别;而小乖自然也不用提了,g本搞不清楚男女有别是什麽。
至於外人怎麽看他们两个的关系也就不是慕容华和小乖关心的范围了。
隔天一早,粨灵堂的门口贴上了一张公告纸,写著:从今日起慕容大夫也会一同坐堂看诊。
这项消息一出,一早粨灵堂门未开,就已经有病患开始排队了,隐约还能听见细碎的讨论声。
「慕容大夫?难不成是慕容世家来的?」
「难道还有其他慕容大夫吗!」
「这下可好了,跟了我三十年的病痛终於有救了!」
小乖睡梦中听到慕容华下床的声音,揉著眼跟著从被窝里爬起来。
「今天要看诊,你不要乱跑。」慕容华不放心小乖,拿起昨晚就帮她备好的浅粉色夏衫外衣帮小乖穿上。
穿好衣服後,他让小乖坐在梳妆椅上,拿著青玉扁鹊梳动作轻柔的梳著小乖的长发,然後熟练地帮她绑了两个小辫子,用鹅黄色缎带竖起盘在後脑勺,再c上翻荷髻,铜镜中的少女小脸不到他手掌大,尖尖的瓜子脸配上苍白的肤色,眉眼如**蛋大黑瞳闪著清澈,嘴巴小如樱桃般。
「阿发,我去找方大娘玩。」小乖迷迷糊糊地晃了下脑袋。
「这里是汸城,没有方大娘。」慕容华轻拍小乖的脑袋,牵起小乖的手走出房间。
噢,没有方大娘,猪r……小乖无意识地跟著慕容华走著。
走到外堂,粨灵堂已经开门了,不只堂内人声吵杂连门外也是闹哄哄的,排队的人们看见从内堂走出一位俊雅男子牵著一位少女不由的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看!那就是新来的慕容大夫。」
「那小姑娘是谁阿?」
「难不成是慕容大夫的妹妹?」
「阿发,有人问你可有婚配。」小乖从人群中听到有姑娘用害羞的声音小声地问。
许大夫见慕容华和小乖走出来开心的迎上前说道,「慕容大夫早安。」
慕容华象徵x的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粨灵堂有两位坐堂大夫,一位是我,一位是这位慕容大夫。」许大夫宣布完,粨灵堂的看诊正式开始。
当然,要排队给慕容华看诊的病患排了长长的队伍,而许大夫面前却只有稀少的病患,不过许大夫还是很开心,有慕容家的人坐堂看诊,真是让粨灵堂蓬荜生辉阿!
慕容华忙得不得了就让小乖有空閒偷跑出去玩了。
此时的小乖站在大街上看著卖r包的摊贩流著口水。
卖r包的小贩疑惑的看著小乖,不确定这个小姑娘是否要买,「小姑娘,要买吗?」
「不买,要吃。」小乖〝嘶″了一声吞口水。
小贩立刻断定眼前的小姑娘脑袋有点毛病,因此不理会小乖,对著人来人往的大街喊道,「来喔!来喔!新鲜出炉的好吃包子喔!」
小乖站在包子笼前一动也不动,有包子小贩认识的熟人走过来戏谑笑问,「怎麽包子李,哪时在外面偷生了个小女儿?」
包子李嫌恶的瞪了小乖一眼,认定都是小乖站在这里害他包子都卖不出去,口气恶劣的说,「也不知道哪来的小杂种。」
小乖抬眸,忽然说道「卖包子的小杂种。」
包子李面目狰狞,没想到这个脑子有毛病的小姑娘会回嘴,气的伸手就要打小乖,小乖吓一跳,反s动作就往旁边一跳,包子李扑空,因为动作过大甚至打翻了包子笼,发出白烟香喷喷的包子散落一地染上尘灰,小乖见状心一喜,口中道,「脏了,不能卖了!我吃!」她手脚迅速的抓了几个包子用裙子包起来,飞快地跑离现场,包子李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著小乖健步如飞的背影,还有地上的包子,痛心疾首的感觉刺激著他的心脏。
他的包子阿──!
「……七年前北边的殷澜村一夜之间因为瘟疫全村的人都死光了,听说到现在还没有人敢过去那一探究竟。」
「我倒是还听说有闹出有村民死的不甘愿变成鬼骚扰邻村呢!」
「哼!因为瘟疫一夜全村人全死光这鬼话你们也信!发生了什麽是我们g本不知道,说不定是皇都那派人去全杀光的呢!」
「你疯啦!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可别仗著汸城离盛京远就乱说阿!」
「哪里乱说了!可怜我妹嫁去那不到一年就死的不明不白!若不是有其他原因皇都做啥下令不准靠近!我那可怜的妹至今还曝尸在那……」说著说著,那人哽咽了起来。
小乖躲在某酒楼旁边的小巷子里小口偷吃著刚抢来的包子,一边竖耳听著酒楼里酒客们的聊天。
殷澜村……好像有听过呢!她下意识喃喃念著又咬了一口包子。
「……唉!王县令女儿的病还是没好吗?」
「是阿!粨灵堂的许大夫来看过了,不过似乎没什麽进展。」
「听说粨灵堂多了个坐堂大夫,还是来自慕容世家的呢!」
「慕容世家?这好消息我得快点告诉县令才好!」
接下来许多酒客的对话无非哪家的女人又偷汉子、哪家的人又去花楼寻欢,小乖听了无趣,吃到剩下最後一个包子,迟疑的想著要不要包回去给慕容华吃。
不过阿发知道我偷吃r……会咬杀我吧?小乖极度挣扎。
挣扎过後,小乖决定还是把最後一个包子拿回去慕容华吃。
她是有人情味的人。小乖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到粨灵堂时病患走得差不多了,黄二正在唤灶房大娘准备午餐,慕容华俊雅的脸显得有些疲惫,不过在看到小乖偷偷mm的跨进粨灵堂时又瞬间黑下脸。
「小乖。」他冷声。
小乖大力的抖了一下,心虚的跑到慕容华身旁,扬起明亮纯洁又人畜无害的笑颜,「什麽事?阿发。」
「怀里藏什麽?」他随意扫了一眼小乖鼓鼓的怀中。
「吱吱,刚刚站在门外,卖包子的小杂种送的。」她发出老鼠般的偷笑声。
「送的?」慕容华敏感的抓到关键字。
不是,是抢的。小乖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嘀咕。
慕容华危险的眯起眼,彷佛要用眼光穿透小乖全身,小乖抖的更大力了,颤抖著手拿出怀中的包子递给他,弱弱的说,「留给阿发的。」
慕容发冷哼了一声。
「慕容夫人真是体贴,还买了包子给慕容大夫吃。」一旁的许大夫见状乐呵呵的说。
「粨灵堂的慕容大夫在吗?」这时,忽然有人在门外喊道。
「在咧!」许大夫回应了一声。
走进来了两个身穿价值不斐锦衣的男子,许大夫认出他们两个是汸城县令身旁跟著的管家和侍卫。
「你就是慕容大夫?」管家直视慕容华,口气不善。
「看诊已结束,下次请早。」慕容华收拾好案桌上的银针,站起身就要走入内堂,却被那带刀的侍卫给大力跩住衣袖不给走。
慕容华恼怒,目光有如千年寒冰散发出杀气凛然。
阿发生气了……会咬杀人……小乖害怕的後退几步。
「慕容大夫有请走县令府一趟。」管家说道。
「我若说不呢?」慕容华眯起眼,藏住眸中肆意乱撞的杀意。
管家用眼神示意那拉住慕容华袖子的侍卫,续道,「没得选择。」
侍卫接收到管家的眼神,点了下头,将慕容华的袖子跩的更紧,大有你不跟我们走一趟县令府就不让你走的意思。
慕容华捏紧药箱,眸中闪过狠戾,就要用针戳人之际,小乖突然叫出声,「阿!是县令府的女儿病了!」
管家和侍卫诧异的望向那身材娇小有如营养不良的少女,县令府女儿病重是绝对保密的,这个小姑娘怎麽会知道?
相较起管家和侍卫惊讶,慕容华只是淡淡的撇了小乖一眼,然後说,「果然乱跑了。」
小乖懊恼起自己怎麽这麽笨,早知道就不说了!
几乎只有一瞬间,那侍卫放开跩住慕容华衣袖,拔刀横在小乖莹润如玉的细颈上,而慕容华则是脚步如疾风,右手执银针j准的抵在侍卫的後脑勺死x上。
「你,最好别动她。」慕容华的声音冷冽如夜中踏风而来的鬼魅,y森森的令人惊骇。
侍卫额上滴下一滴冷汗,缓缓移开横在少女颈上的刀子。
小乖吓死了,缩著身子赶紧躲在慕容华身後。
差点就死了……不对,我已经死了……唉?不对……
慕容华收起银针,缓声说,「不就是替县令女儿看诊嘛……这医好还医不好可不就是我能说准的了。」他冷笑了一声。
管家眯起老练的眼,「那麽就有请慕容大夫了。」
坐上县令府的豪华马车,慕容华闭上眼养神。
他生平最痛恨被威胁了,这县令的女儿他要让她活很简单,要让她生不如死也易如反掌,哼!
小乖惊疑不定的看著慕容华嘴角边扬起的诡异笑容,全身寒毛竖起。
阿发……要咬杀人了。
汸城县令王福椿算的上清官,在他的治理下汸城治安不错,城民也过著安居乐业的生活,但人人都知道,王县令只得一女,又是老来得女,因此对这个宝贝千金可说是视如珍宝捧在手心唯恐化掉,半分委屈也不让女儿受得,此女也生的美貌如仙,不少年轻男子曾上门求娶,不过听是说眼界甚高,只愿嫁高门,因此至今芳龄十八还在待字闺中。
小乖走入县令府不禁瞪大眼发出赞叹声,长廊幽深不见底,梁柱用的是百年杉木漆红雕百花众蝶飞舞缭绕绣工j细,看的出王县令是极注重生活品味的人,中廊有个水塘,用大小不一的鹅软石砌成圆环围绕水塘,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著泽耀星光晕出动人的暖光,青碧色交杂的水面上飘著粉色荷花半开著花苞等待绽放,空气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缭绕在鼻尖。
小乖去过的地方几乎都是纯朴的城镇,还不曾到过如此奢华高贵的地方,好奇心更胜了。
「慕容大夫请。」管家睨了目瞪口呆的小乖一眼,心里鄙视道肯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慕容华一声不响跟在管家身後,不知道经过几个左拐右弯後,在一间名为芳华院的院子前停了下来,王县令似乎在里头,管家说了声稍等後留了他们两个自己进入院子禀报。
「大人,慕容大夫来了。」
「恩。芳儿,你安心,爹爹把慕容世家的人给请来了,你很快就会好了。」
小乖竖起耳朵,学著里头的声音说话。
不一会儿管家走了出来请他们进入,慕容华提好药箱,面无表情从容不迫举止优雅的跨步走入院子里,小乖则跟在他身後。
芳华院只能用非常美丽来形容,庭中种满了花花草草,不难看出县府千金是个喜爱园艺之人,一路走进内堂,房内规格摆饰清新淡雅,微微发出女子惯用胭脂的香味,慕容华不喜的拧拧鼻。
「是慕容大夫吧!」王县令迎了上来,一脸国字脸,头发黑中掺白交杂,双神炯亮气色红润,身材矮小略显福泰。
慕容华心里还在被要胁过来心情不爽的恶劣情绪中,没有给王县令好脸色。
王县令尴尬的搓搓手,「想必我的人没有好好招待慕容大夫。」
「哼。」慕容华冷哼一声。
「慕容大夫千万别见怪,实在是小女的状况不容及缓,如此莽撞chu鲁的行为还请慕容大夫原谅。」王县令表情诚恳,双眼溢出对女儿的忧思慈爱之情。
见王县令低头,慕容华也不好再摆出臭表情,於是放低声音,「贵千金在哪里?」
王县令一喜,连忙领著慕容华进入女儿的闺房,房内布置一如姑娘家的心思,粉色系的萝蔓床帘、鹅黄色俏丽的舞蝶戏花被褥,圆桌上摆放著c著水仙花的双鲤戏水雕纹釉绿花瓶。
慕容华走进床边,见那女子半睁著虚弱的双眼,眼里迷蒙一片,眼下青黑,双频上红肿,秀巧如润珠的鼻子也发红,舌苔发白冒泡,看起来惨不忍睹,全然看不出外头人传颂如天仙美人的模样。
慕容华很恶劣的在心里冷笑,不过脸上面目改色,秉持著医者的职责他微蹲下身伸手搭上她的手脉,神情专注认真。
过了半刻,他抽出药箱里随时备放的纸签,字迹遒劲的一一写下药方:红枣五粒、黄棋五钱、甘草二钱。写好之後交给王县令,「无碍,是春夏交接之际引起的花粉症。」他转眸望了窗外那些满载的花草,「那些东西最好还是处理掉。」
「这……」王县令虽然欣喜女儿不是什麽重病,但是要移除掉女儿一直j心照顾的花草,他一时间拿捏不定主意。
「无事我们就告退了。」慕容华牵起小乖的手就要离开。
这时床上的王蓉芳突然痛苦呻吟了两声,王县令紧张焦急的扑向床边,「怎样?芳儿哪儿不舒服吗?」
「爹爹……」王蓉芳半睁著眼,美眸中含泪,虚弱的说,「让慕容大夫在这住上吧,待女儿好起来也能好好答谢。」
「不用了。救人之事本是医者该做的。」慕容华烦躁的拒绝。
王蓉芳一听眼角晶莹的泪珠滑落枕间,柔弱的啜泣,我见犹怜,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舍,想要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翻,「慕容大夫这是不屑小女子的报答吗?」
王县令见女儿留下宝贵的眼泪一颗铁汉男儿心都要碎了一地,不禁顺著女儿的意,也不管慕容华是否同意,他扬声唤管家说道,「慕容大夫要在县令府上住上一些日子,下去好好准备房间。」
慕容华黑著脸,全身散发出阵阵冰冷寒气,不过王县令关心著女儿,眼睛巴不得黏在女儿身上,而王蓉芳依旧美眸挂泪,娇柔不已安慰著自家爹爹,结果只有站在慕容华身边的小乖被寒气给冻伤。
☆、第四章
「那我这就去替慕容大夫准备两间房间。」在管家的心里认定小乖只是慕容华的药童。
「一间即可。」慕容华看也不看管家一眼。
在管家狐疑的眼光打量下他也不打算更动长久以来跟小乖一起睡的习惯,管家见慕容华面无表情,又见小乖一副状况外没有出声拒绝,也不好多说什麽,只得下去交代下人清出一间客房。
「爹爹,女儿心仪慕容大夫。」
慕容华一征,垂头看小乖,见小乖表情认真。
「好芳儿,爹爹瞧慕容大夫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不知道慕容家人肯不肯入赘……」小乖抬起头与慕容华对看,清澈大眼尽是浓浓问号,「入醉?阿发,入醉是一种酒吗?」
「看来不只花粉症,他们父女俩脑袋也需要扎一针……」慕容华低声自语一边挑选药箱里的银针。
小乖被他露出的吃人表情吓的後退几步。
慕容华和小乖暂住在县令府上,连同在粨灵堂看诊工作也不得不暂停。
王蓉芳的病在吃了慕容华开的药方之後已经有了起色,渐渐恢复她朱唇榴齿、花容月色的容貌。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日子。
但是小乖实在搞不懂为什麽他们要这样坐在炎炎烈日里,王蓉芳姿势优美的弹奏古筝,一旁还有侍女开扇扇风;慕容华则坐在凉亭里专注地看著医书;然後她……百般无聊的看著他们两个。
一曲凤求凰弹毕,王蓉芳抬眸,美眸里闪著星光雾气彷佛随时会有圆珠玉润从里头掉出来,「慕容大夫,蓉芳奏的如何?」
慕容华目光不曾从书上移开,敷衍了几句,「还行。」
被慕容华称赞过後王蓉芳黛眉一挑,有些女孩家的害羞,粉嫩的双频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她轻起朱唇,「还不知道慕容大夫的名字呢。」
「阿发,我们到底要坐多久?」小乖忍不住问。
王蓉芳一征,会意贻笑,霎时凉亭周围百花皆黯然失色,不及她唇畔边一朵涟漪,「慕容发,真是好名字呢。」
慕容华终於从书中转头看王蓉芳,惹得王蓉芳娇羞不已,他皱皱剑眉将目光转向小乖,只见小乖秀巧的小脸全挤在一起面目狰狞,额上都是汗水,他关切地问,「很热?」
「嗯!」小乖用力的点头,庆幸慕容华终於意识到他们此时此刻身处非常危急的处境,随时都可能被太阳这个大妖怪给吸收去。
王蓉芳抿抿如蔻丹的红唇,连忙问道,「小乖姑娘是慕容大夫的药童吧?」不过慕容华忙著帮小乖的额上擦汗,没人回应她。
「小乖姓什麽呢?」王蓉芳声音大了一些。
小乖眯起如**蛋大的圆眼,咕哝著,「小乖就姓小乖。」
王蓉芳眉间小幅度的一抖,挂起柔美的微笑,「姓乖,那叫什麽呢?」
这人好烦阿!小乖感到烦躁,天气又热的像是要把她烤乾一样,她瞪向王蓉芳却看到王蓉芳绝色的容颜上目光灼灼,小乖撇撇嘴,不甘不愿的回道,「姓小乖叫小乖!」
就在小乖几乎炸毛的同时,慕容华冰冷无温度的嗓音也响起,「既然王小姐已无碍,那麽我们也不再继续於此叨扰了。」他站起身,安抚了一下龇牙裂嘴的小乖,转身走出凉亭。
「啊!慕容大夫!」王蓉芳一惊,慌忙地伸手去拉住慕容华的袖子。
慕容华低头皱眉,思索著这件衣服要不要拿去火烧了。
他的洁癖虽还没严重到别人不许碰他的衣服,可眼前的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浓厚胭脂味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还有什麽事吗?」他尽量用最和蔼的表情不耐烦的问。
「慕容大夫不再多住几天吗?我都还没好好谢过慕容大夫呢!」王蓉芳拉著袖子不放手,一双美眸闪著翦翦秋水。
「心意已到即可。」慕容华不留痕迹的扯回袖子,拖著小乖走远了。
回房整理好行李,正要踏出县府门槛时,小乖突然停住脚步,眨了眨眼,有些失神。
慕容华回头见小乖没有跟上,「小乖?」
「下月十五是元公子的弱冠生辰,听说元大人要大肆庆祝一翻。」
「时间这麽快阿……没想到映衍这小子都二十了,想当初我还抱过他阿衍阿衍的叫呢!」
「那王县令要准备什麽礼……」
「阿发!」小乖冲向前握住他的手,兴奋的叫著,「阿衍!对!浅浅叫相公是叫阿衍呢!会不会就是那个硬什麽眼的!」
慕容华一愣,元映衍这名字……
「阿发!阿发!你说是不是阿?」小乖开心地要飞起来了。
她终於想起来相公的名字了!那麽就代表他们可以去找相公和浅浅了!
「小乖,你确定相公是叫元映衍?」慕容华拉著小乖走出县令府。
「……浅浅都叫相公阿衍。」小乖纠结著小脸,脑袋乱哄哄的。
如果真是他所知的元映衍的话,那麽的确是住在盛京没错……可是……当年怎麽可能会到这麽偏僻的村庄去呢?慕容华垂头百思不解。
「阿发!我们去找相公和浅浅!肯定是他没错!」小乖心情很好,在慕容华身前边走边跳还哼著不知名的曲调,嘴角上扬怎麽都垂不下来。
汸城距离盛京若是搭乘马车莫约有一月的遥远路程。
他们才刚到汸城不到半月,若是匆匆赶去盛京粮食便是一大问题。慕容华头疼的想著,一边用冷冽眼光扫s向闹腾不已的小乖。
「阿发!阿发!找相公和浅……唔……我不吵了……」小乖识时务为俊杰的立刻闭上嘴。
「小乖,找到相公和浅浅之後呢?」
小乖歪著头反看著他,露出明媚的笑容,「不知道呢!但是就是要见到相公和浅浅!」
慕容华不作声只是看凝视著小乖,小乖感觉全身都发毛了起来,「小乖,会不会……」他声音越说越淡,最後尾音消逝在风中。
小乖眨眨眼,不明白他到底说了什麽。
夜里,他们在粨灵堂夜宿,什麽时候离开汸城前去盛京慕容华还没有计画好,小乖半夜里睡得很不安稳,当慕容华查觉到不对劲时小乖全身已经冰冷如寒。
「小乖!」慕容华摇不醒小乖,有些焦急。
小乖真的很久没做梦了,但她真的希望做梦可以梦到相公和浅浅,而不是这些让她害怕不已的梦。
眼前的红色雾气到底是什麽她真的不记得了,她必须要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因为後面有个人拿著刀正追著她。
当时是多大的痛楚硬生生将她小小的身子给撕碎,她痛的叫不出声,痛的……阖不上眼。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小乖发出凄厉的叫声,挥舞著无助如细藕般的手,「小乖的r不好吃!不要……救救我……相公!浅浅!救我!」
「小乖!」
是谁的声音……不管是谁……救救我……
「小乖,醒过来,我是阿发。」那男人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温柔的朝她呼喊。
阿发……救我……救我……
慕容华双眸染上沉痛和疼惜,他紧紧握住小乖冰凉的手,「小乖,我在这里。」
小乖猛然睁开双眼,原本浅到几乎没有的呼息变的chu重,她看见慕容华憔悴的俊脸正忧心的瞧著她,不知怎麽的,她〝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翻身抱住睡在自己身边的慕容华,全身颤抖不已。
慕容华垂下眸,伸手轻抚著她的背。
瘟疫……哼!谁信!如此狠心的杀光全村的人究竟是想掩盖什麽?他眸下闪过异光,诡谲如磷火。
小乖哭得累了沉沉睡去,慕容华轻轻帮她盖好被褥,莹润修长的食指滑过她的脸频,冰凉的皮肤上一点泪痕水渍也没有。
位於北边深山里的小村子殷澜村,终年被雾气缭绕,七年前的一场瘟疫横行,不到百人的小村落就此接连染病横尸一片,盛京皇城因当心瘟疫蔓延至其他地方,因此下令任何人皆不许靠近殷澜村,据说至今殷澜村里因瘟疫而死的村人们尸体仍曝晒在地上尸骨未寒,甚至有传言殷澜村人死有不甘变成厉鬼夜夜骚扰邻村,导致邻村不堪其扰连夜搬离家园,以殷澜村为首方圆五百里看不到一户人家,更被誉为鬼村。
经过一夜恶梦之後,小乖依旧活蹦乱跳,却闭口不谈恶梦的内容。
那个恶梦一定和当年那场瘟疫有关。
慕容华心有不专的一边为前来粨灵堂看诊的病患施针一边想著。
「慕容大夫。」此时一女声如黄鹂出谷轻唤。
慕容华太专注於思考和施针完全陷入无我境界。
来人正是王蓉芳,她举止优雅的跨进粨灵堂,看见慕容华一身素色湖水蓝衫,如墨般发出光泽的长发用翠绿竹色玉冠高高竖起,垂眸神情专注的为身前的病人施针,卷翘的睫毛y影映在眼睑下,高挺的鼻和薄唇,手指白皙修长如竹,全身散发淡淡药草味。
王蓉芳看的呆了,对於慕容世家的传闻她听过不少,往年来到汸城的慕容家人她也见过不少,可是从来没有看过这样清新俊逸的人。
其实慕容华的面容算不上最上乘,但是因长年与药草为伍又游历四方,全身散发出慵懒与淡淡潇洒之气,便给人一种雅人深致的感觉,当然提前是撇去他的面无表情。
王蓉芳眼角扫过在墙角玩著斗蟋蟀发出吱吱老鼠笑声的小乖,小乖身材娇小一身橙色荷花图夏衫,头上c著的是少女髻,面容苍白,唯一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也只有那双如**蛋大般的圆眼,除此之外倒没什麽特别的,若要称清秀还太过勉强了些,只能算上五官没长歪罢了,王蓉芳勾唇,小乖和慕容大夫长相相当不一样,可以撇去兄妹的关系,至於夫妻的关系嘛……看著也不太像,小乖脑袋不正常,估计是慕容大夫心善随手捡了小乖照顾,如此一来,小乖就不是个危险人物了。
「小乖,你在玩什麽?」王蓉芳笑容可掬地蹲在小乖身边。
小乖转转眼珠看著来人,一时想不起来这位妆容貌美的女子是谁,随口答,「斗蟋蟀。」
「小乖跟著慕容大夫很久了吗?」王蓉芳循循善诱著。
「阿发?」小乖征了征,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记得了。」低头继续斗蟋蟀。
「那慕容大夫喜欢吃什麽?」
「我喜欢吃r。」小乖以为眼前的女子要买r给她吃,眼睛顿时一亮。
「我问的是慕容大夫不是你。」王蓉芳抽抽嘴角,好声好气的说。
小气鬼。小乖在心里的嘀咕,垂头不理会她玩著斗蟋蟀。
王蓉芳握紧拳头,扬起笑容,声音低柔,「小乖。」
「不要吵!」小乖恼怒,一不小心力度过大拍掌压死了正在玩的蟋蟀,她愣住看著死去的蟋蟀,久久不能回神。
慕容华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站起身朝还在看诊的许大夫说,「许大夫,我下午休诊。」他朝小乖走来,连看也没看王蓉芳一眼,温声唤小乖,「小乖。」
「阿发,我弄死了。」小乖哭丧著脸。
「小乖,我们上街买前去盛京的东西。」他牵起欲哭的小乖。
王蓉芳一惊跟著站起身,「慕容大夫要离开了?」
「恩。」慕容华留给她一个漠然的侧脸,越过她与小乖走出粨灵堂。
☆、第五章
准备好前往盛京的粮食已经又过了一月馀,慕容华和小乖告别汸城的粨灵堂乘上马车又开始旅途。
小乖又陷入三天的假x休克,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马车的最角落,全身冰冷毫无呼吸,宛如一副尸体。
慕容华轻轻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将姿势调整到最舒服。
一开始带上小乖,对於这种特殊情况还会手足无措,这麽多年相伴後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最近有了相公和浅浅的消息,他不禁有些担心,找到相公和浅浅是小乖最後的愿望,那麽找到後呢?
「习惯真是令人害怕。」他轻声低语。
是了,他已经习惯小乖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了,如果哪一天身边少了小乖,他一定会很不习惯吧……
四日後小乖悠悠醒来,马车停在湖畔边稍作休息,她转转眼珠没瞧见慕容华的踪影。
湖畔边有车夫在喂马喝水的声音,而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听著一个声线冷冽如瀑水激石的是慕容华,另一个男声是小乖从来没听过的。小乖穿好鞋袜跳下马车,眯起眼看向慕容华的方向。
「大哥,不回去看看?娘当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那男子声音著急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慕容华不作声,看见远处小乖手脚利索地跳下马车朝他眼巴巴望来,穿过那男子走向小乖,「醒了?」
那男子目光随著慕容华的移动看到小乖。
大哥哪时生了个小女儿?他目露疑惑不解。
此人正是慕容华同胞小弟慕容泞,慕容泞年二十三,於行医没有兴趣,因此转往商业发展,经常跑商四方,此刻在前往盛京商铺的路上巧遇已有多年不见的大哥相当意外。
「阿发要回家见娘?」小乖问。
「醒了肚子饿不饿?」慕容华捂著她冰凉的额头。
小乖眨眨眼,「阿发答非所问?」
「恩。」
小乖的身体不需进食也能维持身体机能慕容华不是不知道的,普通人吃饭是为了生存,对小乖来说,吃饭只是一种消遣乐趣,至少还让她感觉……自己还像个活生生的人。
「大哥,既然同路,那我们就一起走吧!」慕容泞走来笑说。
「不想。」慕容华睬了他一眼冷声说。
慕容泞一身浅灰色长衫,发色在长期阳光照耀下偏褐色,肤色是小麦健康色,浓眉大眼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
「怎麽没见嫂子?你几岁拉?」假装没听见慕容华的回答,他半弯腰与小乖同高,笑吟吟的问。
「十岁。」小乖发出吱吱的偷笑声。
慕容华拧眉,「小乖上车。」催促车夫驾车。
慕容泞二话不说也爬上马车,嘻皮笑脸的与小乖挨近坐在一块儿,看著马车内只有小乖和慕容华的简单的随身行李,「大哥,你该不会带著女儿逃家吧?」
「小乖过来。」慕容华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全身散发出寒气。
阿发要咬杀人了……小乖为了自己的身家安全咚咚咚立刻跑到慕容华身边坐好,腰感挺直,坐姿端正,目不斜视。
慕容泞噗哧一笑,「看来大哥家教很严阿。」
马车缓缓驶动,慕容华当慕容泞是隐形人,小乖则为了生命安全坚决不与慕容泞谈话,慕容泞天生是个话痨子,厚脸皮也是一流,「慕容小乖,这名字真不好听,是大哥取的吗?嫂子没有反对吗?」
敢说她的名字不好听!小乖用眼神瞪向慕容泞。
慕容泞嘿嘿一笑,「小乖,你爹真没有取名字的天分对吧!要不小舅帮你改一个吧?」
「小乖小乖小乖!」与慕容华同行的这几日,慕容泞真的无聊得快要疯掉了,自家大哥话少又面瘫,生的女儿家教严谨都没人要理他,他哭丧著脸,感觉自己再不找人聊聊天五脏六腑都要发霉了。
「小救不要吵,阿发会生气的。」小乖用眼角偷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慕容华。
小乖以为小救是慕容泞的名字,不过因为救同舅同音慕容泞也没注意到。
憋了这几天没说话小乖也憋得慌,慕容泞眼神一亮,朝小乖靠了过来,亲热地问到,「小乖你娘是什麽样的人?是大美人吗?我哥眼光应该不会太差吧?」
小乖眨眨眼,「我没有娘,只有阿发。」
慕容华看书的手微顿,用书遮掩下的薄唇微勾。
「怎麽会没有娘呢?」慕容泞诧异地瞪大眼,眼神飘过看书看得入神的人,「小乖,小舅跟你说,爹娘吵架呢,床头吵床尾和,千万别听信你爹的胡话,诓你没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这人呀是不可能自己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语重心长痛心疾首。
前面一大段话小乖有听没有懂,只听懂最後一句话,目露好奇,「那从哪里出来?」
慕容泞笑的人畜无害,「自然是男女相见就迸发乾柴……」
「小乖。」慕容华放下手中的书,朝他们看来。
「不是我,是小救找我说话的。」小乖立刻告状,用无辜的眼眨呀眨,把身旁的慕容泞推开,表明自己与他不是同一阵线的。
慕容泞抽抽嘴角,好一个见风转舵的小姑娘,「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男女之事要尽早告诉小乖才行,嫂子也真是的……」他碎碎念著。
「阿泞。」慕容华叹了口气。
「在咧。」慕容泞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小乖不是我女儿。」
「……」慕容泞僵住,机械式地转头去看小乖,小乖疑惑地回看他,「那……那小乖方才叫我小……舅?不对……不是女儿……难道是……嫂嫂嫂嫂嫂子?大哥!我看错你了!没想到这种残害国家幼苗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他大声哀号,怜悯的握住小乖的手。
「小救脑袋有病,阿发医医吧!挺可怜的。」小乖害怕的挣脱慕容泞的手,如小猫般蹭蹭慕容华。
慕容华睨了他一眼。
不是女儿也不是嫂子?慕容泞倏地跳起来,马车大力摇晃,慕容华连忙把坐不稳要向前倾倒的小乖揽进自己怀里,他惊恐的大叫,「大哥你别说!我不会相信的!我相信爹的忠贞!不过爹找的小姨的眼光也太差了吧!生的女儿没怎麽好看!不对阿!大哥!外面小姨生的女儿你别带回家阿!娘会杀了爹的!」
「小乖,银针可能要chu一点的才医的好。」慕容华低头从药箱里拿出如手指chu大的银针喃喃自语。
慕容泞立刻禁声。
「阿泞,盛京可有名字里有浅字的人?」慕容华收好药箱一边随口问。
小乖闻言眼睛一亮,期待的看著慕容泞。
「浅?青楼里的小妞倒是不少,嘿嘿,大哥你想上哪楼小弟可以帮你介……」慕容泞话未完脸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容华收回银针,淡淡的撇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慕蓉泞。
距离到盛京剩不到十日的路程,他们在附近路过的村庄稍作休息,招待他们是的一家养家畜的老夫妇,热情的帮他们准备房间。
天微亮小乖听觉敏锐,迷迷糊糊地爬起身,耳边传来细小的刺耳声音磨的她双耳刺疼,她光著裸足下床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出去,灶房隐约有亮光,她探头过去,只见那接待他们的老夫妇正在磨刀,发出刺耳的声音,小乖眼前突然红雾一片,她全身颤抖,恐惧袭上心头,「不要……」
老夫妇听见声音转头见小乖著单薄的白亵衣站在灶房门口,他们一笑拿著刀站起身,「小乖姑娘……」
「不要!不要杀我!」小乖拔声发出凄厉的尖叫,想跑脚却像扎了g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动,她抖著全身惊惧惶恐。
老夫妇不解小乖的恐惧,走向前要靠近小乖见小乖抖得更厉害,疑惑的相看一眼,「老伴,小乖姑娘这是……」
「小乖。」慕容华从後方抱住小乖,柔声,「没事了。」
「阿发……他们要杀我……」小乖窝进慕容华的怀里,声音颤抖不成音。
「没事了没事了。」慕容华轻拍她的背,重复安慰著。
「一大早这麽热闹阿?」慕容泞也被小乖的尖叫声给吵醒,慌张的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过来,结果却看到慕容华和小乖温馨的相拥,他困的连连打哈欠眼角还挂著眼屎。
经过老夫妇解释,今日是他们要杀宰家畜祭鬼神的日子,因此才会起早磨刀,见小乖吓的缩在慕容华怀里他们感到万分抱歉。
「今日是祭什麽鬼神?」慕容泞揉揉厚重的眼随口一问。
老夫妇对望了一眼,有些难以启齿,「咱们祭的……殷澜村。」随後急忙道,「这事可不能乱传呀!咱们就是看殷澜村挺可怜,至今还曝尸街头……」说到最後老妇微微抹泪。
不只慕容华愣住,就连慕容泞脸色也瞬间苍白,唯有小乖没有反应。
今日是殷澜村灭村的满七年了。
乘上马车继续前往盛京,一路上气氛沉闷,慕容华垂头不知在沉思些什麽,慕容泞脸色难看。
「大哥……那殷澜村……」
「怎麽?」慕容华抬头,眸光深邃如古潭不见底。
慕容泞皱皱眉,「七年前我的商队曾经经过那里,说来也奇怪,商队刚离开的两天後就爆发瘟疫,可我商队里的人都没事。」
慕容华看著身边已经睡著的小乖,「瘟疫後我去过殷澜村。」
「啥!」慕容泞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
「是刀伤。」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伤!你是说……」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大,无法消化这令人惊讶的消息。
瘟疫杀死全村的人当然有可能,但是用刀杀死全村的人……是有多大的仇恨阿!慕容泞忍不住全身颤栗,冷汗直流,无法想像。
伸手滑过小乖的脸,小乖的呼吸缓慢细小,慕容华垂下眼睑,他是医者,面对病患的生死早已看开,但是对於小乖……许是初遇小乖的场景太过惊悚让他无法忘怀,他可以拯救病人,却无法拯救……一个已死之人。
小乖已死,在他与她的初遇,就已经流乾全身的血y了,现在之所以活蹦乱跳像个活人一般,仍是他到现在还无法解开的谜。
殷澜村的灭村无疑不只是瘟疫这麽简单,但是究竟事实为何已经随著岁月的轨迹和有心人士的掩盖给埋入历史成为尘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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