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传》第 7 部分

  陈雷倏然举刀道:“你说得太对了,反而叫我不能相信。”
  “这是怎么啦?”朱玲愕然问道,这次她的惊愕神色,倒是出乎真情。同时她也有点气恼,若不是为了怕被他发讯报警,根本用不着罗嗦。
  陈雷冷笑道:“你说你三十二岁,但我怎样看都不像。呔,你还不从实招来,本总巡可不再留情。”
  朱玲举手摸摸上唇的胡须,猛可一愣,敢情她早先装笑容装得太厉害,以致那一抹胡须歪下来,差点儿就要掉下地上。这时她才知道人家早在她须歪之时,便明白她乃是诳语。后来多问几句,不过是多套点线索而已。心中一阵羞愤迸发,怒喝一声,倏然疾冲过去,她的身法快得异乎寻常,陈雷为之一震,疾忙挥刀虚架一招,斜纵开去。
  朱玲激起一腔怒气,左手扯掉假须,大喝道:“你不是想擒捉石轩中报功么?先找我好了……”
  喝声中,剑光如虹,电s而去,陈雷蓦然缅刀撒手,直扔过来,跟着纵出围墙外,朱玲暗自叫声不好,却已拦截不及。
  原来陈雷这一刀力量刚猛之极,又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挡她一挡,自无问题。同时他跳进墙去的身形落得古怪,竟是贴墙而坠。故此朱玲立刻想到围墙那边定有逃走之路,可以立刻隐蔽身形。如此一来,朱玲便势难把他杀了灭口。
  好个朱玲,不愧是碧j山玄y教一凤三鬼中的突出人物。只见她抢前半步,左手一绰,巧妙绝伦地绰住那柄缅刀。清叱一声,运集全身功力,聚集剑上。以大摔碑手法,太白剑脱手,力掷而出。一道白虹劲s而去,嚓地微响一声,整柄宝剑完全没入墙中。那边传来一声惨叫,然后便一阵寂然。
  朱玲在惨叫声起时,已跃至跟前,俯首一看,便冷笑一声,只见陈雷贴在墙上,双脚离地尚有尺许。在他脚下的地面,一块薄薄的青石板已掀开来,露出一个入口。原来这个入口的机关和亭子中的入口机关相连,那边只要一移动圆石墩,这边的青石板便自动掀开。倘若陈雷真个跳落入口里,地下复道重叠,朱玲再也找他不着。却见陈雷身形一沉,扑通连声跌下地道,溅得满地鲜血。
  原来朱玲一剑掷出,那太白剑锋利无匹,居然透墙而过。陈雷的身形正好贴墙而坠,冷不妨有利剑从墙壁中刺出来,恰好戳在胸口上。登时惨叫一声,立刻丧命。到朱玲上墙瞧看结果时,因太白剑过于锋利,陈雷的尸身吊不住,破开一道口子,尸首即跌坠地道入口。
  朱玲纵回这边墙下,先把缅刀扣在腰间的衣服底下,然后把自己的太白剑拔出来,左手倒持着,一径跃到亭子内。她弯腰抓住地面那个铁环,运力一拉,咔嚓一声,一方石板应手而起,露出黑黝黝的d口。她静静倾听一会儿,四下俱无声响,便从石阶走下地道去。
  转一个弯,赫然从前面透来微弱的灯光。她瞧清楚四壁俱是大石筑的甬道,只有七尺来宽,一丈来高。暗忖道:只要前后都掉下一面钢板,便是神仙也得束手被困。于是不免怀着戒心,十分谨慎地往前走。幸好走了数丈,还没有什么动静。转一个弯,只见一面铜板挡住走路。
  她走近去,只见这块巨大的钢板上有好几处半尺方圆的小门,突将出来。当下停步在这块阻路钢板前,细一思索,忽然发觉这儿正是三人中伏被困的厅子下面。心中一阵惊喜,想道:“宫天抚掉下来,不正好被困在这块钢板里面么?”于是举手去掀那些突出的小门。但不论她掀或推,都纹风不动。又试着向左右移,仍然不动。往上一推,却应手而起,露出一个d口,d口中立刻冒出烟来,不过并不十分浓厚。
  朱玲的心大跳一通,现在马上可以知道宫天抚生死之谜了。她先低声叫一声宫天抚,里面毫无声息,于是提高嗓子又叫了一声。里面静寂如死,连呻吟都没有。朱玲的心直往下沉,急急凑到d口一看。只见里面犹有余火,一阵热流扑面。她眼光一扫过这间只有一丈大小的钢室,室中一切纤毫毕露。她闷吟了一声,呆住不动。
  敢情在钢室角落有具尸体,衣服已完全烧毁,身躯也焦黑了大半。面目完全看不出来,头发更加不存。她仿佛嗅到烤r焦味,黄得她一阵恶心,想呕吐又呕不出来。看这个人惨死之状,不用说也知是那文武全才,潇洒倜傥的宫天抚。
  室顶烟气昏腾,兀自未散。朱玲打个冷战,眼泪有如江水滔滔而流。这时她才明白那金穆、陈雷两人不知宫天抚生死之故,敢情是早先烟火太浓,是以瞧不清楚。
  好些年来她已没有眼泪可流,如今才让泪水畅快地洒滴下来。然而世事是这么残酷,天道如是不仁,老是叫她在噩梦似的人生中,尝遍生离死别的痛苦。
  泪光模糊中,她举剑乱砍,那么厚的钢板,也被太白剑砍缺出深深的裂口。她忽然发觉自己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是太过愚蠢。当急之务还是赶紧找到敌人,把他们宰光,然后再把这个在院付诸一炬一于是她转身疾奔。
  岂知转个弯,陡见前面一扇钢板挡住去路。朱玲扑到切近,用剑轻击,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钢板不但甚厚,后面像还有石壁,因此声音沉闷。正在发急,身后轰隆一响,震耳欲聋。朱玲不必回顾,也知别有一扇钢板掉下来,封住去路。她不必去动身后那扇钢板的脑筋,只因纵然破得开这一道,但再过去还有困住宫天抚的钢室拦路。
  现在看来她已变成瓮中之鳖,c翅也难以飞出樊笼。朱玲长叹一声,眼光惆然地落在手中那柄宝剑上。不祥血腥的y影,笼罩在她心头。不过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因全身无力而放弃了自戕之念。相反的在这暗无天日的地道中,谁也来不及挽救她。在顷刻间,她已下了决心。生命原无足恋,往昔屡屡挣扎,不过是有点儿不甘心罢了。
  就在朱玲决心自杀之时,在五六里外的湘潭城边,一座已破落残败的神祠中,这时散布着昏暗的烛光。上官兰心中明白,但全身瘫软,躺在破旧的供桌上。她虽是睁大眼睛,但只能看见蛛网尘封的屋顶。
  粉燕子燕亮蹲在地上,一面在解开自己的包袱,一面狞笑道:“那么你是那方家庄被困石轩中的小老婆了,对么?”
  原来这y贼把上官兰一直背到此地,便问她和什么人一同到方家庄。上官兰这刻已知石轩中在江湖上真是威名赫赫,便说出他的名字。燕亮当时真的有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但俗语说得好,色胆包天。没有其他的胆子会比色胆更大。这粉燕子燕亮自我沉吟一下,忖道:“我横竖要托庇玄y教下,那石轩中再厉害,出敌不过玄y教主电母的黑鸠杖。管他娘的,干了再说。”于是便蹲下去解开包袱,一面狞笑着说了上面那句话。上官兰悲恨攻心,却又不能动,连自杀也办不到。
  蓦然供桌下面有人咿唔几声,似乎好梦方醒地打个阿欠。粉燕子燕亮大吃一惊,想道:“我真荒唐,竟没想到这等所在,多半有叫化子盘踞。”抬眼见那供桌还垂着破幔,故此无法看得真切。便大声道:“喂,什么人躲在桌子下?”
  那破幔一掀,钻出一个头颅,燕亮见了暗自一骇。原来这个头颅上的头发梳得油亮,眉浓鼻挺,气概轩昂,年纪尚轻,并非蓬首垢面的花子。那人怒道:“你是谁?把大爷好梦吵醒。”
  上官兰在供桌上心急起来,只因这人问这么一句,已表示出他并不知道供桌上面有人。她想弄出一点声息,这么一来给那人发觉了,粉燕子燕亮这y贼总不能立刻jy她。
  燕亮左手摸出一只巧制喂毒的银燕,冷冷道:“给我滚出去。”
  那人见他凶恶异常,叹一声,反而缩回桌底。燕亮久经大敌,见那人动作甚快,不敢大意,退回几步,扬手发出一只银燕。桌底黑漆漆一片,他看不见那人躲在哪儿,但供桌下面能有多大地方?他以特异手法,发出那只银燕作个弧形穿过供桌底。
  银燕上的毒极为剧烈,见血封喉。燕亮打算弄死那人,省得多言。谁知银燕打入供桌之下,毫无声息,也不绕飞出来。只听供桌底那人哎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嘴巴好尖,把大爷螫了一下。”
  燕亮眉头一皱,奇怪那人何以还能说话?只见破幔呼地劈面卷来,他挥掌一劈,那破慢布面拂着他的臂膀,登时疼痛之极。如被g子击了一下,心中大大凛骇。那人跟着钻出来,现出全身,向他嘻嘻而笑。
  那人抖抖身上的灰尘,动作粗矿豪放,一点也不把粉燕子燕亮放在眼中似的。只见他一柄宝剑斜c背后,剑穗飘垂,柄尖饰着一颗又大又圆的珍珠。光是这柄剑的饰物,已值数千金。
  上官兰虽不能动,但眼角已瞟到人影,心中大喜,想道:“这人如此戏弄贼人,一定是个大侠。”却听那人毫无敌意地问道:“老兄可是粉燕子燕亮?也是线上的兄弟,咱们有话好说。”上官兰听了,苦心一沉,暗暗叫苦起来。
  燕亮左手暗藏一只银燕,问道:“朋友是哪一条线上的?在下正是燕亮。”
  那人粗矿地笑道:“我是水上的,但老燕你倒想侵吞我的一份,水陆规矩都一样。”
  燕亮道:“朋友贵姓大名?目下这一份可不容易分派哩。”
  “我姓郑,人家管叫我郑魔,你的意思不是想赖我的一份吧?”
  粉燕子燕亮明知这人形迹可疑,但心中又盼望这个自称郑魔的人,真的是个黑道中人,这样就容易打发走。他道:“郑兄你给个面子,兄弟自有一份心意。”
  “老燕真够漂亮,就这么办。这里没有别人,可以摆明来说。你肯出多少,我老郑拍拍p股就走,绝不能耽误你的好事。”
  “兄弟只有区区五百两银票在身上,郑兄别嫌少。”燕亮说着,伸右手入囊中取出一张银票。郑魔满意地哈哈而笑,却退开几步,身子已挨到上官兰,道:“你扔过来吧,我怕你的左手闹鬼。”
  粉燕子燕亮见人家看破,干笑一声,不敢妄动,真个把银票折成几叠,扔了过去。
  郑魔接住之后,眨眨眼睛,道:“我这就出去,但我得先瞧瞧票子上的数目。老燕你左手的东西先藏起来吧。”
  燕亮被他声声老燕叫得怪亲热的,便收起喂毒银燕。郑魔低头打开银票一看果是五百两整的数目。但回头向上官兰笑道:“这是你身价的一半。”说到这里,蓦然回首,那燕亮左手刚好已伸入囊中。他道:“老燕你想干什么?啊,莫非你觉得她不止五百两,要多送我一点儿?”
  粉燕子燕亮窘困地避开他的眼光,只因他明白人家已窥出他想暗算的用意,不免有点儿尴尬。就在他眼光一闪之际,郑魔手肘一撞,撞在上官兰身上。燕亮忽然暗自骂道:“真是糊涂蛋,何以一直让这厮摆弄?”及郑魔大踏步走出庙门。燕亮登时又犹疑起来,心想还是让他走了算了,赶紧享受这个美人才是正理。
  郑魔走到庙门,忽然回身道:“老燕,我变了主意啦,银子还你,我要分那妞儿一半。”燕亮大怒,咒骂一声,扬手发出两道白光,划出两道弧形光华,分作左右钳夹s去。
  郑魔左手一扬,也s出一道白光。叮的一声,打落了左边的喂毒银燕。同时右掌蓄势,准备以刚猛掌力劈落右边那枚银燕。燕亮估量他已腾不开手,立刻又发出两枚,从正面电s而去。
  上官兰不知几时已侧转头观看动静,这时一见y贼的手法十分歹毒,不禁咬一声。心中一急,竟然坐了起身。忽地想到自己怎会动弹,x道几时已经解开?
  郑魔左手微动,那道白光伸缩一下,蓦地中分为二,分头击向后来袭至的两枚银燕。同时右掌劈处,一股劲力发出,把另一枚击落尘埃。燕亮大吃一惊,定眼望时,才知道人家那道白光竟是一柄长仅半尺的小剑,剑尾有条小线连到敌人左手。故此能够在脱手之后,另行飞翔。这时分为两把小剑,居然分头击落银燕。这种上乘内功,已够令人惊讶,何况一心两用,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惊之下,可就想起此人是谁。燕亮沉声问道:“朋友可是魔剑郑敖?”
  那人粗犷地呸一口唾沫,道:“我就是郑敖,谁跟你这种下九流臭贼是朋友?”语意刻薄轻蔑已极。
  这庞剑郑敖在南方七省,真是声名显赫。为近七八年来黑道中顶尖人物。年纪甚轻,玄y教屡欲罗致,都没有结果。他擅长两手三剑的奇技,右手使的是吹毛断发的神物利器白虹剑。左手却是两支短剑,通常合而为一。丈半方圆之内,往回旋复,迅疾自如。必要时此剑化为两柄,各自为政。假如他三剑同使,那真是满天剑影,缤纷夺目。别人看也看不清楚,是以称为魔剑。
  这魔剑郑敖自视甚高,不但不肯入玄y教,甚至对玄y教颇为仇视。以往常常对玄y教中的人,也照样黑吃黑,毫不留情。原来他乃是黑道出身,不过他这种黑道高手和平常的不大一样,敢情对象反而是黑道中人。只要让他碰上了,总得分个大份,动辄还全部吞没。是以这等黑道高手,连侠义道中的人也对他有好感。
  他既对玄y教不客气,于是玄y教便派出三堂一位香主九指神魔褚莫邪以及如今的十三省总舵主日月轮东两人分头访寻他,缉捕归山。起初是日月轮东碰上郑敖,两人大战半日,不分高下。后来因玄y教有人赶到,魔剑郑敖便遁去。
  第二回九指神魔褚莫邪遇上了他,终以白骨掌力占了上风。但九指神魔褚莫邪明知他的正式授艺老师乃是黑道中前辈高人,宇内有数的大剑家之一,人称万里飞虹尉迟跋。暗念一则只赢他少许,事实难以杀死他。二则犯不上跟这个老魔头做冤家。便找机会罢手,和他约法三章。声明日后遇上玄y教的人做案,他不得伸手多事。
  魔剑郑敖应承了,各走各路。这原是两年前的事,他后来一想,人家只派一个外三堂香主,便赢得他两手三剑绝技。假如多来一个,擒他岂不易如反掌。更别说还有更高明的内三堂香主了。于是隐在岳麓山中,整整两年,自信大有进步,这才下山。
  昔日他曾与衡山派的青年剑客飞猿罗章比过剑,当初因力乏之故,复经久战,险险落败。多蒙朱玲暗中示意,方以计谋胜了,这次一下山,便听到飞猿罗章在湘南一带的消息。于是他便动了寻他试手之念。
  现在魔剑郑敖被y贼燕亮叫出字号,便不再和他耍笑,登时脸寒如冰。
  燕竟自知不是此人敌手,左手掏出五只银燕,口中道:“郑敖你也是黑道中人,今日我燕亮碰上你,只好自认倒霉。把得物都给了你,但你可得按照黑道规矩行事。”
  魔剑郑敖见他软了,左手一掣,那两道白光缩回来,倏然隐没在左手衣袖中。然后粗豪地大笑道:“我是黑吃黑的行家,规矩是分走三分之二。但一旦全要,连性命也得要来。”
  燕亮毒念上心,猛然左手一辙,飞出了五道银光,都完全向后侧飞去。敢情这五枚喂毒银燕全部飞向上官兰。这一着歹毒异常,郑敖如要杀了他,便救不了上官兰。若要救人,便没有机会拦地逃走。
  魔剑郑敖大喝一声,铮的一响,飞起三道光华,直冲向五枚喂毒银燕。眨眼间已把五枚银燕完全击落。这还是全靠他两柄飞剑能够远及丈半之远,这才来得及兜住四枚。另外一道银色光华,却是他的白虹剑撒手扔出去,把另外一枚击落。
  粉燕子燕亮趁他出手之时,赶快抢路而逃。哪知郑敖并没有移动身形。同时他又练成两心魔功,可以分心应付一切,刚刚让他冲过两尺远,便已转身用右掌拍出去。掌风直扑敌人后脑,燕亮骇然斜闪,这就耽搁了一点儿功夫。郑敖又大喝一声,喝声震耳欲聋。两道白光有如神龙般兜飞回来,疾追y贼。
  神祠外忽有人大喝一声,一条黑影抢入来,却是恶樵夫金穆。他一挥旱烟管,便架开一支飞剑。燕亮胆气陡壮,身躯一侧,另一支短剑便取不到他的性命,只扎入他右肩头。不过因扎得甚深,这y贼禁不住大大哼了一声。
  郑敖的两支飞剑开来,一支继续袭击y贼燕亮,另一支纵横飞舞,挡得金穆不能越雷池一步。金穆怒道:“郑敖你已和我玄y教约法三章,何以又干涉本教之事?”
  郑敖一听可就火了,想不到玄y教居然会庇护y贼。这种作为万万得不到江湖任何人的同情。登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眼看y贼燕亮要逃,心想此时右手如有宝剑,定可把他拦住。心念方动,猛觉剑风呼呼飞来,斜脱一眼,只见银光s至。同时听到娇滴滴一声叫唤说:“接剑!”登时一伸右手,把剑尖让过,接住剑柄。
  白虹剑一朝到手,郑敖立刻如虎添翼。大喝一声,剑招绵绵攻出,有如长江大河。五招方过,y贼燕亮手中的利刀已被他一剑轨为两段。
  郑敖故意卖个破绽,燕亮大喜,把手中半截刀劈面掷去,回身便走。在这转身之时,已摸出喂毒银燕。冷不防两道白光飞s追至,一左一右,如蟹钳般夹到。燕亮避开了左边避不开右边,惨叫一声,又在右肩孔穿了一个血d。但见他踉踉跄跄,直跌出神祠去了。
  魔剑郑敖暗忖燕亮受创甚重,纵然此时逃走,等会仍能追上。便撇下这人,三剑齐攻金穆。那神祠尽被剑光罩满,但见银虹白光,电飞星驰。攻势之凌厉,令人屏息。
  上官兰佩服之极。更因他把自己从虎口中救出来,另有一份感激之念。这时禁不住大声为他喝采助威。五十招之后,郑敖手中白虹剑内力越来越重,得恶樵夫金穆为之气喘,艰困异常。又是二十招过去,魔剑郑敖大喝一声,两柄短剑一吐即缩,右手白虹剑直掷进去。
  上官兰分明看见那柄白虹剑刺穿敌人心房,然后其快无比地收回来。她此生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场面,芳心一阵颤栗,闭上眼睛。只听金穆惨哼一声,蹬蹬蹬走出神词外。上官兰大骇,睁开眼睛,正惊疑那金穆受了这一剑,何以不立刻毙命?
  郑敖傲气凌霄地捧住白虹剑,伸指一弹,便发出龙吟虎啸之声。
  祠外扑通一声,上官兰跳下供桌,想出去瞧瞧。魔剑郑敖横睨她一眼,伸剑拦住她,冷冷道:“样子长得倒不错嘛,你要跑么?”上官兰听他口气不善,暗自一怔,想道:“他如是恨我,刚才便不应救我……”当下正要开口说出她出庙之故。
  “你刚才对燕亮说,你和谁一起到方家庄去的?”
  上官兰听他问这句话时,话声又放软了,便赶快道:“是和石轩中。”
  “哈,哈,是石轩中么?我久仰他的侠名,只恨无缘相见……”郑敖语声蓦地一挫,随即厉声道:“听你叫他叫得这么亲热,大概你们总不是外人?”上官兰暗吃一惊,瞠目无语。
  郑敖踏前一步,道:“你乖乖转身让我捆起来,等石轩中来救你。”
  上官兰退开一步,微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敖冷笑一下,道:“也罢,看你长得这么标致,你给我叩个头,便不捆住你。”
  上官兰纵是泥人,也有个性,怒骂道:“贼总是贼,再也说不出人话来。”
  魔剑郑敖也勃然大怒道:“你以为天下没有高人了么?要不走个三招两式,大概你才肯乖乖听我命令。”他的话一说完,马上收起白虹剑,左右掌一齐发出。左手是使的金刚散手中的排山运掌,威猛无涛。右手“飞龙引凤”,暗藏金鲤穿波的奇招。
  上官兰不知他掌上功夫也如此厉害,特别是一心两用,两掌各有妙着,等如两个人攻将过来似的。但心中又实在气不过他那种狂傲无理的态度。银牙一咬,使出武当派不传之秘护身三大招。根本就不管他从何处攻来,两只纤纤玉掌一分,身形微塌,随敌而旋。
  她的手掌起处,郑敖便大为凛骇,忖道:“石轩中真不愧为一代大侠,只看他的媳妇也如此高明,可想而知他本人该多么厉害。”敢情他错把上官兰想作石轩中的妻子。当下郑敖继续使出两心魔功特创的招数,三招之后,上官兰便立刻手忙脚乱。原来她只有三招可以不管敌人的攻势来路,过了三招,便不济事。郑敖已看出来,冷笑道:“你还是听从大爷的话吧!”
  上官兰怒呸一声。祠外蓦地传来一声暴喝,有如震耳响雷。魔剑郑敖一听来人的喝声,中气充沛无比,分明是个内家高手,微微一凛,忖道:“莫非是石轩中?”
  上官兰趁他掌势一松,便跳出圈子。只听祠外有人朗朗道:“小娘子不须惊恐,这万恶y贼逃不了……”魔剑郑敖一听,可就火了,怒骂道:“是什么东西,快滚过来。”他心中微有疑惑,因为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儿熟悉。
  但见祠门外出现一人,年纪甚轻,全身劲装疾眼,英姿飒然。更兼相貌端正堂皇,叫人一望而知是个正派之人。魔剑郑敖仰天一阵大笑,粗野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郑爷正要寻你……”
  那位青年壮士愣一下,道:“你要找我?”上官兰芳心一阵慌乱,心想这两人敢情是旧相识。正是出了狠窟,又入虎x,反正都不是好路数。
  “当年江滨一别,本来也就拉倒。但如今我想试试功力,正要找你试试招,却不想你却送上门来。”
  上官兰觉得郑敖的口吻并不友善,登时芳心稍慰。
  “我也正要找你试一试手,走,外面打去。”
  郑敖摇首道:“我可不能让她跑了。”
  “你还能把她怎样?”那青年壮士怒目相向。言下之意,不啻说郑敖根本对付不了他,故此更别提这一笔。哪知郑敖却误解了,冷笑道:“原来你是替石轩中卖命。”
  原来这位青年壮士乃是江南极有名望的后起高手飞猿罗章。他为了跟踪y贼燕亮,直追到湘潭。半夜里起来巡视,无意中出了东门,忽见一人脚步跟跄地迎面走来。他闪过一边,等那人走近,蓦地跳出来。因为他已发现那人受了不轻的伤,半边身子都染满了鲜血。
  那人正是粉燕子燕亮。他大吃一惊,从昏沉中醒来,扬左手便发出喂毒银燕。谁知左手扬后,空无一物。敢情一路走来,因肩上伤痛过甚,是以握在掌中的银燕已经遇坠路上。若果他发出银燕,登时就得被飞猿罗章杀死。但罗章这时还以为他是扬手招呼,便道:“朋友别怕,我来助你。”
  他也来不及问人家姓名,便先取出刀伤药,替燕亮敷上,并且找块汗巾替他草草裹扎住。弄完松了口气,问道:“朋友你贵姓?何以深夜受伤?”
  燕亮脑筋清醒了,便想到自己敌人太多,不能用真姓名,眼珠一转,道:“在下李平,乃是玄y教的人。只因据报那边神祠内住下一个形迹奇异之人,故此夤夜往探。”
  飞猿罗章听他这般说法,倒也深信不疑。对于这个玄y教,他的确不敢惹,便颔首道:“原来这样,那厮大概不是什么好路数吧?”说到这里,忽地联想到那人会不会是粉燕子燕亮,忍不住问道:“那厮可是浮贼粉燕子?”
  燕亮为之一震,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说出真姓名,人家既直称他为y贼,定是对付他的人。飞猿罗章见他愣住不语,却误以为他说对了,是以这个受伤之人忌疑起来。忙道:“我姓罗名章,江湖上有个外号是飞猿,李平兄不必猜疑,我正要搜寻那y贼的下落哩。”
  燕亮心中更惊。荆楚名手中,他独怕这个飞猿罗章,想不到今晚对面相逢。但他马上镇定下来,道:“y贼倒是y贼,在祠内霸住一个年轻媳妇。但却不是燕亮,乃是魔剑郑敖。”燕亮只望飞猿罗章听了他的诳语,便立刻赶到神祠去,自己这就可以从容瞒藏起来。
  哪知飞猿罗章差点儿没有跳起来,急急问道:“果真是魔剑郑敖么?”
  燕亮一听糟了,若果两人乃是旧相识,准保拉自己一同回去,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便硬是不敢言语,怔怔地瞪着他。罗章解释道:“我与此人昔年有点儿过节,李平兄曾认准是他?”
  “认得谁。”燕亮忙道:“那厮两手三剑,绝不能假。你老要找他,得赶快点。否则他明知踪迹已露,也许就溜了。我还有个伙伴金穆,外号恶樵夫,不知撤退了没有。”
  飞猿罗章听信了y贼燕亮的一番话,立施展轻身功夫,眨眼间已扑到神祠。
  祠外一个人仰天卧地,胸前一血d。鲜血直冒。罗章早在湘楚一带行走,倒也认得恶樵夫金穆。心中微微一凛,轻轻走到门边。只听魔剑郑敖粗豪的声音说:“你还是听从大爷的话吧!”跟着传来女人呸的一声。
  这位侠义之士登时热血冲心,怒不可歇。认为魔剑郑敖果然在迫j。于是立刻现身进祠,向郑敖挑战。郑敖却说两人出祠比剑的话,怕上官兰跑了。飞猿罗章便顶撞一句,意思说他连性命也不一定能保全,还怕她会逃跑?郑敖立刻说了一句:“原来你是替石轩中卖命。”
  飞猿罗章一听此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才知道这个美丽少妇乃是石轩中的人。他瞪眼道:“这一笔不必多提,我和你昔年过节,就够大打一场了,对么?”
  魔剑郑敖明知强敌当前,不敢儿戏,冷不防横跃过去,疾点上官兰x道。上官兰急急一避。飞猿罗章宏声一喝,屋瓦簌簌震动。郑敖怕他从后面袭来,赶紧腾挪易位,却与上官兰隔得远了。那罗章剑已出鞘,青光闪闪,横剑问道:“郑敖你要不要脸了?真不敢出去打?”
  魔剑郑敌平生最受不住激,即嘿一声,首先跃出门去,飞猿罗章随后出来,不再多言,陡地一剑戳去。霎时间寒光飞舞,剑气冲霄,已辨认不出哪个是郑敖,哪个是罗章。
  猿公剑法乃是武林一绝,罗章天资特佳,又得滚长老以灵药助长功夫。加上这数年来苦修之功,已尽得猿公剑法奥妙。因此三十招过处,铜剑电逐云飞,一味以灵巧快疾抢攻不已。又因内力已臻化境,招数绵密,直有凌云驾虹之势。
  魔剑郑敖的两手三剑,也是武林罕睹的绝艺。更兼一心两用,内家功力也达炉火纯青之境,是以攻时凌厉无前,如雷霆万钧。守时精严无隙,如冰雪一片。
  这两位青年刻客交上手之后,彼此心中都立刻明白,今日一战,乃是威名与生命所系,重要无比。同时又各知对方功力突飞猛进,只怕非鏖战千招,难分胜负。
  上官兰也自看得呆了,竟忘却乘机逃回方家庄的念头。只因她所学甚杂,那郑、罗两人使出的绝招,许多她都能叫出名堂。但像这等功力精深之士,舍命相拼,奇招迭出,其间往往险不容发。是以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住,倚在门边,呆呆地观战。
  天边忽然红霞一闪,上官兰愣一下,抬头观望。只见方家庄来路,红霞隐现。
  她本以为是天色已亮,如今一望,却知道是方家庄起火。暗中大喜,忖道:“这把火一定是玲姑姑救出宫大叔之后,放火烧在。哎,不好,他们见到那边起火,也许先停止恶斗。我若再落在他们手中,羞也羞死了。”想到这里,这才重起逃走之念。她也十分精乖,溜出祠门后,忽然跃上祠顶,向相反的方向急奔。假如郑敖追上来,她预先藏在树丛中。等他追过头,这才扑回万家庄去。
  谁知她奔出里许,后面似乎仍然没有人追来,心想道:“也许他们还在恶斗不休,我且走远一些,然后兜个大圈统回去。”
  这边神祠外的两人,依旧剑气冲霄,打得难分难解,那郑敖练成两心魔功,因此虽在这等紧张局势之下,仍然发觉上官兰逃走。眨眼间方家庄的火光直冲云霄,郑敖想道:“这把火一定是石轩中放的,那么转眼石轩中便会离开方家庄了?”
  飞猿罗章也觉得火光奇怪,剑势不免稍缓。魔剑郑敖趁隙跳出圈子,大声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说。”罗章果真按剑不动,冷冷凝视着他。
  “你瞧见那边火光没有?那便是玄y教分舵重地方家庄,头儿恶樵夫金穆已被我杀死。”
  罗章道:“我早知道了,故此今晚誓要杀你这y贼。”
  “放p,粉燕子燕亮把那女人摇到这里来,是我飞剑伤他逃走,金穆庇护y贼而被我杀死。你岂能不分皂白,乱加我罪名?”
  罗章暗暗一惊,已经明白自己中了燕亮移祸诡计。但不甘就此认错,反诘道:“你何须辩护,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我到达时,分明听见你要那位小娘子听你的话。”
  郑敖又好气又好笑,道:“我要她听我的话,向我磕头赔罪,然后和她一起去找石轩中。我要斗斗石轩中的剑法。”
  飞猿罗章也自雄心奋发,慢慢道:“我也想斗斗他,现在我为了早先的误会而道歉。但咱们昔年过节,尚未清断。”
  罗章这种正派的行为,知错认错,的确叫郑敖十分钦佩。当下道:“你说得很好,我完全同意。你看那边火光烛天,可知是什么缘故?”罗章把他的话连起来一想,便道:“是不是石轩中放的?”
  “对了,此所以我要暂时停手,赶到那边看看。但那小娘子却又向那一方逃走了,见到石轩中时如何说呢?”
  罗章道:“这样吧,我去追那位小娘子,她见到是我,大概不会另生误会。”
  郑敖立截住他的话,怒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
  罗章一听这个误会可大可小,道:“你何必疑心,那么这样吧,我去那边找石轩中,你去追那位小娘子。我们总得叫人家见了面,才能要求比剑,你说对不对?”
  魔剑郑敖这才消了气,喝一声走,登时去得无影无踪。飞猿罗章身法也快,眨眼间已抵达方家庄,只见这村庄十分混乱,前任的庄稼人都纷纷起来帮忙救火,闹成一片。
  罗章因身上是夜行衣,不好露相,便远远观看。只见那方家庄有如火海,一片崩坍声中,梁栋有如火龙飞坠下地。人声极是喧腾,但罗章仍然听到火海中有妇孺惨叫声。不由得心血,愤恨焚心。忖道:“五轩中枉有侠名,却如此残酷无道。我罗章除非见他不到,否则一定要替这些无辜妇孺报仇。”想着想着,转过庄后,躲在树影中了望。
  片刻间,忽见一人,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居然站在树影前面。飞猿罗章见他是个书生打扮,便不加注意。蓦听那人发出冷笑之声,喃喃道:“烧得好痛快,但她们呢?”
  树影中的罗章骇了一跳,定睛细瞧。只见此人侧面俊美无比,太阳x微微鼓起,分明是个身怀上乘武功的人。他一断定此人会武功,立刻就怒不可遏。蓦地跳出来,喝道:“这把火可是你放的?”
  那美书生猛可回首,美眸中s出冰冷光芒,打量他一眼之后,便y森森地道:“不错。”
  “庄中还有许多妇孺,你也丝毫不管?”
  “我为什么要管,天下之人,尽皆可杀。”
  飞猿罗章打个冷战,只因此人语声y森,但语气却十分坚定,仿佛天下之人尽皆可杀这个观念,在他已是牢不可拔的金科玉律。他认为正常的人,断不会连孟夫子所谓恻隐之心都没有。是以他初步推断,这人可能是疯子。那么碰上一个疯子,你还能对他说什么道理呢?
  只听那书生说:“像你,也归入可杀之类……”话声中一掌推出。
  这时两人相隔尚有六尺之远,那书生手臂伸长,也不过缩短三尺距离。但一股掌力,却当胸劲袭而至。飞猿罗章大大凛骤,青钢剑斜斜一指,消解了对方这股掌劲。口中大喝道:“你可是石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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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章 史思温携美走天下
  美书生冷笑一声,道:“随便你猜。”又是轻飘飘劈出两掌。
  第一掌软绵绵,轻飘飘。如有如无,似虚似实,正是绵掌至为上乘的功力火候。罗章赶快一式“松花浮水”,剑摇摆三下,仍然是夺剑之势,罗章再一撤剑,美书生身形一长,右掌推处,已够上部位,按在罗章胸口上。这一掌按得全不着力,但罗章全身打个冷战,退开数步。
  那美书生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仰头望着天空,等那支青玉箫掉下来。
  飞猿罗章一阵羞愤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自家也不知道这口鲜血是因羞愤而吐,抑是受了掌伤?现在他何颜再留在此地?不但如此,在未曾了结这场过节之前,他也不能在江湖上混了。于是羞愤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黯然,仰天长叹一声,想道:“虽然我学艺不精,自取其败。但老天也太昏愦,居然让这等恶人,身负如此绝技。天啊,天啊……”
  长叹声中,只见他左手两指占住剑尖,斗然一颤。啪的脆响,那柄百练青铜剑断为两截。他把断剑掷在泥地上,提口气朗声道:“青山不败,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美书生眼光凝望住那边的熊熊火光,听了他的话,也不转过来,根本就好像不当他是个活人。飞猿罗章恨恨一跺脚,纵身没入黑暗中。
  过了好一会儿,美书生细长的眉毛一挑,冷冷自语道:“我不看在猿长老面上,你这厮还能留下性命发狠么?”又歇了半晌,他忽然流露出悲怆之色,把青玉箫按在唇边,慢慢吹起来。
  一缕箫音,袅袅破空而起,一开始便是那么幽凄,回肠荡气。
  万籁渐渐平息,火场上轰轰哄哄的动作和喧声都逐渐停止。那一缕箫声,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系缚住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天地晦冥,征途万里,风鬟雨鬓,相……但凡尝阅过人生酸辛的人,都禁不住悄然坠泪。
  忽然另有一缕箫声,破空而起。两股箫声一合,登时变为欣悦之调,宛如去国多年,一朝重返。又如离别荏苒,忽然重逢。
  火场上登时又恢复了活动,许多人都互相诘问,是什么地方飘来的仙乐?
  且说上官兰在神祠时觅机背道而驰,走了里许,便准备绕道回方家庄。刚刚向左方绕了两里左右,那边一片黑压压的,原来已是湘潭城。
  她甚为细心,先找株高树,跃上树梢了望。忽见一条黑影,直奔过来。方家庄那边火光烛天,人声喧哗,隐隐尚可听到。她赶快跳下树,直向湘潭那边奔去。眨眼已奔近城池,蓦然止步寻思道:“我老是逃跑不是办法,假使我还不回去,宫大叔、玲姑姑为了找我而离开了,人海茫茫,那时如何是好?”这么一想,立刻打消逃走之念,找个y暗树丛,便匿在其中。
  片刻间那黑影已追上来,她在黑暗中仍认得出是魔剑郑敖。不由得暗暗咬牙切齿,玉手紧握住已出鞘的长剑。郑敖斗然止步,在空中皱着鼻子嗅了几下。上官兰骇得芳心大跳,想道:“莫非这人像狗一般,能够嗅出人的气味?”
  她想的并非无稽,在绿林道中,常常有些经过特别训练的人,能够光凭嗅觉,追踪到六个时辰之内遗下的气味。但当然在人烟稠密的地区不可能,只能在山野间。同时又最怕下雨,因为雨水能够把遗留下的气味冲刷掉。
  但魔剑郑敖并没有这种能为,不过是嗅觉比普通人灵敏一些。同时以黑道能手的资格,刚才早就发现上官兰的逃踪,如今忽然失去影迹,故此疑心可能在附近,不知不觉便运用嗅觉闻一下。可巧这时上官兰在他下风,因此郑敖无法嗅到。跳上树顶瞧瞧,又下来四处张望。
  上官兰勉强压住慌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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