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他跨开双足,举手,侧身,蹴膝,跃起,身形转动,犹如舞蹈一般,缓缓跃动的身躯极是曼妙。
但若细看,那踩踏的步伐,挪移的身形,似五行而非五行,似八卦而非八卦。寓变于慢,虽缓实快,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端是玄妙之至。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禀住了气息,在场之人虽都极为年轻,却俱是名家子弟,自是知道这必是一种极高深的武学。俱都睁大双目,不愿放过丝毫动静,暗自默想自己师门武功有无可应付的招式。
黄少爷连攻不下,鼻尖已经泌满了汗珠,气喘如牛。他越打越是惧怕,竟已经微微发抖。对方武学之深奥,简直像是无穷无尽,自己在他面前竟有如小儿一般。
但他已经无法停下攻势,表面上看起来似是自己在猛烈攻击,其实却是被对方的气机所牵引着,迫着自己将一招一式演练出来,给对方尽数看去。
他虽是惧怕,却也知道再如此耗下去,只会对自己处境越来越不利,数次想向后跃出,但那如舞蹈的身形却牵引着他的招式不断进袭,黄少爷几番尝试脱离,仍然无法摆脱这人的控制。
他心中大急,只求退开,不求自保,双拳后撤引开对方气机,胸口要害大开,双脚连环踢出。
侯雪城扬扬眉,微振衣袖,手中的树枝已向前点去,疾若电闪,利胜刀刃。黄少爷见他朝自己要害攻来,自份必死,不禁惨叫一声。
住手!华紫轩飞身向前,挡在黄少爷身前。
侯雪城的树枝便在华紫轩身前一指的距离间停住,负起双手,冷冷的看着对方,表情虽是不悦,终究没有再进袭。但那沈潜下来的杀意,仍着华紫轩立足不稳,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黄少爷身上。
控制自己的气机终于消失,黄少爷惊魂甫定,正好华紫轩的身躯又向后撞来,便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泥已经被露水打湿了,他仰跌在地,只溅得满脸都是污泥,但却半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惊辱和恐惧。
他手脚支地爬开几步,艰辛的转过脸来,只见在树下y影间,那双有如寒星的眼眸,正紧紧的盯视着他,有如猛兽盯视着自己的猎物。
那种似有形而无形的凌厉气势叫他腿软的站不起身,终这半生,他从未曾如此害怕过。支着石桌想站起身,但连续几次都又重新跪下。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而奇来的事件所镇慑住,这个穿着仆役服装的男人是谁?这样的身手,这样的气势,绝非无名之辈可以拥有,这样的男人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侯雪城却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收敛了气息,缓缓弯下身,重新捡起地上修剪树枝的利剪,在所有人屏息的凝视下,又再次慢慢爬上了树头,开始在一棵棵树干间爬行着修剪树枝。
众人呆呆的仰头看着他的举动,怔怔的看着一根根的树枝掉落在地,一片片的树叶落在他们头上、肩上,当然还连着些许的毛毛虫。
此时已是日正当空,午时时分,被老太君吩咐来叫这些少爷公子们午膳的侍女姗姗而来,当她看着这些仰头如石像的少爷们,不禁将视线疑惑着跟着往上看。
忽然间她尖叫出声。天爷呀,侯方,你怎的把这里的树全修剪成你哥哥的模样呀!
侯雪城从树上往下望,又慢吞吞的爬下树干,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管家吩咐要把树枝剪到最完美的境界,这样总够美了吧?
朱靖长那么帅,坚强而苍劲,是他目前唯一所感受到的美丽。要表现自己独特的美感,当然是把所有的树都变成朱靖啊。
他看着这全部变成朱靖头像的林子,露出满意的神态,然后把双手拢入袖中。他看了侍女一眼,本不想理会,但又忍不住自得之情。
他的语气极少有的露出了愉悦之情。有什么不好?这就是美吧?你们看看多美?大家都高兴的看呆了吧?管家不晓得会不会在月底给我加月晌?………果然树大就是美啊。
侍女:………………。
【新文】冰雪孤城番外第二章夜月勾,律曲唱中篇
下午,侯雪城仍然忙着自己的工作,其实任何工作,只要专心,很快就能体会其中的意义,就如侯雪城也一样。他对于擦洗的工作,可说是不遗馀力,到了华府,更产生某种类似偏执狂的性情,经过华府大厅,只要眼角瞄到窗棂上,或是太师椅上有任何些微的斑点,立即走上前,拿抹布擦拭掉。
这种行径,大概也就是受到管家特别关爱的缘故吧?
华紫轩一直跟在他后头,他也不是没察觉,只是懒得理会。
说起来,这位华少爷的性情也是真奇怪,若是其他人,恐怕早把他当作可疑份子捉拿起来审问。但华紫轩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跟在他p股后头,长达两个时辰。
当太阳西下,侯雪城忙完了工作,便立即走回自己的居所,打算给朱靖擦洗身体。他走回木屋,华紫轩依然跟上,侯雪城也没说什么,木门碰一声在华紫轩的鼻子前关上,把他隔离在屋外。
走进屋中,侯雪城在床沿坐下。静静的凝视朱靖。他仍然没有清醒,即使偶尔睁开眼睛,意识也不清明。不过几天的工夫,朱靖已经两颊瘦削,嘴唇乾裂无血色。侯雪城伸出手来,替他把衣服脱去,开始替他擦洗身体。
若是银子足够,能找大夫看一下,只要让他恢复意识,其实他可以自己用内力疗伤。但侯雪城也不担心,反正人躺在那里,多躺几天也无所谓,又不会死。他拍拍朱靖的脸颊,看到于思满面,打算给他清理一下。
正站起身,门外响起敲门声,侯雪城走去开门,看到华紫轩,也不发问,迳自走回床前,替朱靖穿好衣服。
华紫轩跟着走入,先环顾了一下室内。这屋子还算清爽,虽然粗糙些,但是以一个下人而言,能得到一个独立的屋子,那是十分罕见的,若不是管家对他另眼相看,就是华府的主子中有人对他特别关照。他自然不晓得是自己妹子在私下有特别交代过。
他看着侯雪城,跟了这个人一整天,他似乎毫无好奇心,也不问自己跟着做什么,现下他走进屋子,一般下人看到主子走来,会这样若无其事的视若无睹?华紫轩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咳嗽一声。
侯雪城却毫无动静。专心的替朱靖刮起胡子来。
华紫轩看了半天,忍不住问:这位病人听说是你兄长,他留点胡子也挺好看,颇有威严,何必刮掉呢?
侯雪城没有回头,继续替朱靖刮完胡子,在水盆中净手时才回答:好看不好看,我不关心,他怎样都是好看的。不过脸上有胡子不太清爽,我不喜欢看到,所以替他刮掉。
华紫轩听他回答了,不知道为何,有些欣喜,趁势着问:你本领那么高强,怎么会来华府当个仆从呢?
侯雪城瞧了他一眼,也没打算隐瞒。你下午也发现到了,我毫无内力,前些日子和兄长一起出远门,不巧碰到仇家,兄长又受了伤,我身上银子不够,可没办法长久住客栈,只好到你这里避一避。
华紫轩忍不住问:侯兄弟武艺如此精妙,怎么会失去内力呢?也是被仇家所害吗?
侯雪城淡淡的道:一时走火入魔,能留下一命已经不错了。他不甘愿的样子有些孩子气。想不到你这里也有大麻烦,我这叫做跑到马蜂窝避祸,自寻死路了。不过等我兄长清醒,我就会走。他拉过木椅来,自己坐了下去,可也没想过要请客人落坐。
看他说的那么直白,华紫轩也只好苦笑。看你的身手便知道,即使没了内力,也能够瞬间打败黄少,没有丰富的江湖经验和深厚的武学修养,是无法办到的。我想你并不叫做侯方,你究竟是谁?你的兄长,又是什么人物?
侯雪城的语气淡然,我对你们毫无恶意,工作也很勤力,等我兄长醒来,就会立即离开,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你又何须管我是谁呢?知道我是侯方就够了。
侯雪城冷冷的看着他。嘴里忽然吐出一句话。
我肚子饿了。
华紫轩愕然。什么?忽然才想到,现在已近掌灯时分,自己都还没吃,被他跟了一整天的侯雪城,自然也都还没吃饭。我……我叫人拿点吃食来。
他看着侯雪城瘦削的手脚,想起今天看到他所作的一切苦差事,不觉有些心疼,自己也不晓得为何有那样的感觉,你喜欢什么菜,我让厨房做了来。
侯雪城抬手止住他。你们厨房里的东西,我不觉得好吃。厨子手艺都粗糙,做的点心尤其烂,我忍耐很久了。没有更好吃的吗?那种神气,说侯雪城是仆从,还不如说他把华紫轩当成仆役看待。
对于这个要求,华紫轩沉默半晌,一时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回答,只好说道:我尽力吩咐弄好吃的菜肴上来。
侯雪城冷冷的道:菜肴精细与否无妨,但是点心要上好的,不然我宁可不吃。说到食物,他一向冷峻的眼中不由露出渴望的神色,虽是一脸骄傲,眼角却不断瞄向华紫轩。
若是朱靖这时清醒,看到这景况,一定对华紫轩充满敌意,想当年朱靖也是用食物来引诱侯雪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注意到自己。可能是危机意识的关系,朱靖的手指稍微动了一下。
华紫轩看着侯雪城,觉得实在可爱极了,不觉露出宠溺的笑意。你放心,绝对让你满意。正说间,门外又传来扣击的轻响,侯雪城抬一抬下巴,看着华紫轩。这意思很明确了,华紫轩只好苦笑着自动上前去开门。
门外是他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而对方显然也十分惊诧,一时都啊了一声,华紫轩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昀霞,你怎么会来这里?
华大小姐一时涨红了脸,她慌忙把手中的提篮移到身后。我……只是来看看病人………大哥怎么会在这里的?
华紫轩也无法解释为何自己会这样跟着过来。若只是起疑,只要让人去调查就好,也不必这样跟着那人一整天。他沉默了一下,闻到空气中充满食物的香气,你带了吃食过来?
华昀霞低下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侯雪城已经开口,既然拿来了,就放桌上,我很饿了。有点心吗?
华大小姐还未曾回答,侯雪城已经拿过提篮,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你们若想留在这里,请自便。
他显然没想过要和人一起用膳,事实上,他也从不和人同桌吃食。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少爷小姐也不便继续留下,两人相望一眼,华紫轩终于了解和此人说话,是不能绕圈子的,他进入主题,我有事情想同你商议。
侯雪城把饭菜放上桌,头也不抬。你说,我听。
华紫轩反到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侯兄你武功如此精妙,却屈就当一个倒茶抹桌的小厮,实在太委屈,在下是想……。
侯雪城咀嚼着嘴里的饭菜,皱了皱眉,显然仍不满意食物品质,你放心,既然给拆穿了,我也没打算再留,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明天我就带着我兄长离开。
不,我不是这意思。华紫轩有些慌忙,侯兄在此,于我庄风雨飘摇之时,若能举手相助,我想对于敝庄将是无比荣幸。
推开饭菜,侯雪城不打算委屈自己,打开了另一个食盒,看到里头的水晶糖烧,眉眼忍不住弯了一下。他用筷子夹起一颗吃了,眉眼又弯了一下。
连吃三颗,才抬起头来,心情显然好了很多,虽然仍然没有表情,但漂亮的凤眼一直保持弯弯的弧度。他失礼的用筷子指住华紫轩,示意他走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敌人呢?
华紫轩微微一笑,在下对自己识人之明,也还算颇有自信。正说间,见侯雪城那双黑如深潭的瞳孔紧紧盯视自己。虽然漠然毫无感情,却隐隐灿光流动,光辉不可言。华此轩第一次与他正视,无法想像长得如此平凡的少年,竟有一双如此漂亮晶莹的眼眸,他一时不禁看呆了。
侯雪城也不理会他兄妹想什么,迳自吃着点心。倒是没想让眼前的公子小姐坐下。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那么你打算如何安排?
华紫轩这才回过神来。我的想法是,侯兄身手如此了得,必不是等之辈,在此隐姓埋名定有苦衷,若是直接当门客招揽,府中人定要大作文章,您的身分怕被揭发。不如………。
他这么说法,倒是引起侯雪城的兴致,他往前凑了凑,不如什么?
侯兄也知道,敝庄内中除了这几日来助拳的宾客之外,尚有几十名武师,在下的意思,是想聘请侯兄来当这些武师的总教头。不知侯兄意下如何?华紫轩清清喉咙,诱之以利,听说侯兄囊中略羞涩,若是当了教头,月银是目前的五倍,如此来,你也能替令兄找个好大夫。
侯雪城没有答话。当武师,自然要涉入华府的恩怨,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目前他身无内力,如此强出头,恐怕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即使能自保,他这身分恐怕也要暴露,寒难州迟早会找上门来。而朱靖,最多再昏睡几天,伤势虽严重,却也不会致命。侯雪城根本懒得考虑这个提议。只是继续把剩下的糖烧一个接一个放入口中。
没有得到回答,华紫轩颇有些无奈,和妹妹互视一眼,那我们先离开,希望侯兄能够考虑一下。
华大小姐终于有机会开口。侯方,篮子里的吃食和点心都是我自己做的,你若喜欢,我明天再做来给你吃好吗?
侯雪城被引起兴趣,饭菜也就罢了,不过点心嘛………,你除了这糖烧之外,还有什么拿手的?
华昀霞脸微微一红,我会做很多点心,每天给你弄不同花样好吗?她一向以巾帼奇英自诩,但只要侯雪城那双闪着光辉的黑眸一对准她,自己便慌的心头乱跳。
华紫轩沉默的看着妹子,知道这时候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他扯了扯妹妹的衣袖,晏了,让侯兄弟休息吧。他两人开了门,正要出去,侯雪城终于开口。慢着。
两人回头,侯雪城看着两人那种期待的眼神,终于缓缓开口。我不能答应你当贵庄的武师,不过,可以给你建议。尼奥门,不是你们惹的起的门派,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二公子华橘轩交出去。
华紫轩苦笑,我们不可能把二弟交出去,怎能眼睁睁看他送死呢?
侯雪城眼中露出淡淡的讥嘲之色,但是没继续说什么,只道:看在这盘点心的份上,指点你条路子。去找武当山的太极老人,把这个给他看。他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来,木盒开启,里面有一个鸽卵大的木球,被刻成太极的样式。
拿这个给他,把要求说给他听,就说昔年故人让他办事。他欠我一个情,尼奥门主白笑初也欠他一个情,由他来说项,也许白笑初看他的情面,会愿意稍退一步,不然的话,以白门主的能耐,只怕你请再多的助拳高手,也是一个下场,灭门。
华紫轩听到太极老人,不禁震惊,那位武当山的名宿,是前武当掌门,之前纵横武林数十年,武功超绝入圣,但十年来已经不问江湖中事,这人只凭一个信物,就可以请他出山?这个侯方,到底是什么人物?他再次端凝这眼前这人。
侯雪城的语气很冷漠,姿态很狂傲,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笑谈千古的气魄,让人不得不信他的话语。华紫轩咬咬牙,对他拱手。谢谢侯兄仗义,但是我的建议仍然不变,希望您能屈身对敝庄援手。
侯雪城嗤的发出无意义的声音,不再回话,自去吃点心。华紫轩等不到他的回话,知这人冷傲自持,便也不再多言,开了木门,让妹子先出去,然后回过头来,深深的凝望侯雪城一眼。
等到两兄妹退出房外,侯雪城吃完最后一颗糖烧,他站起身来,凝视着朱靖。
朱靖。他轻声的道:你不必急着醒来,我虽然从没有照看过人,但也做的不错对吗?我会等着你,会照顾你。你的伤势,我会替你治好,等着你醒来。
他在朱靖床侧轻轻蹲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头发上,有种说不出的眷恋。等你醒来,又会对我笑。……你总是对我笑,难过也微笑,生气也微笑。我却从来都察觉不到你真实的感觉。朱靖,你什么时候醒来?醒来时还对我笑吗?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虽然我二十多年来都习惯一个人,但是朱靖,我现在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叫我雪城………。
他抬起头来,看向窗外无尽的黑幕,y沉的天际看不到半点月光,侯雪城一向清亮的目光黯淡下来。
朱靖放在他发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侯雪城立即惊觉,查探他的状况,发现只是无意识的抽搐。侯雪城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他深深吸口气,蓦然站起身,对自己一时的软弱觉得厌恶。
朱靖,我失去武功,但不是失去一切,我的名字就是我的骄傲,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的价值都不仅如此,你说是不是?他的声音恢复骄傲,头高高的昂起。你放心,你醒来,我与你同行,你不醒来,我背着你回王府,总不叫你吃半点苦头。
他弯下身躯,看着朱靖苍白汗湿的脸孔,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他说到一半,胸口忽然剧烈疼痛起来,尖锐的痛楚像是无数把钢刀在他体内残忍的搅动着,蔓延着他全身。
一时之间让他站立不住,整个人跪倒在地。他努力想支撑起自己身躯,却将朱靖的棉被也一起拉到地面,胸腔像是被碾碎了般,在那样苦苦挣扎之中,侯雪城全身衣服都湿透,胸口的痛楚像是钻入了骨髓之中,他趴在地面上,只能勉强将自己身体蜷缩成一团,全身颤抖着。
朱靖。侯雪城在那样的痛楚中喃喃念着,朱靖……。
在逐渐昏黑的视线中,侯雪城努力抬起视线,看着床上静静沉睡的男子侧脸,他那样盼望的看着,被痛楚所炙红的双目只专注的看着那个男人。似乎这张脸孔,这个人的存在,能带给他暂时的安乐。
他努力向前爬了一步,颤抖的手向上紧紧握住朱靖垂下床沿的手掌,朱靖,我不能死在这里,起码要先将你………。
一道尖锐的痛楚有如电挈般穿过他的胸腹之间,侯雪城痛的整个弹跳痉挛起来。他想按住胸口,却又不愿放开朱靖的手。
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渗入他的胸怀,似乎酸楚,又似乎孤绝。侯雪城无法分辨那样的滋味。他不顾胸口如火烧的痛苦,深深吸了一口气,狂列的炙痛几乎淹没他,冷汗瞬间已湿透衣襟。
朱靖,你知道吗?我毕竟………。他的声音暗哑,想说什么,却又因剧痛而语不成句,在那样艰难的挣扎中,他紧握住朱靖的手缓缓垂落地面,陷入黑暗。
【新文】冰雪孤城番外第二章夜月勾,律曲唱后篇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朱靖的意识其实异常清明,身边所发生的事情,他这几天其实断断续续都有意识,但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皮沉重的睁不开。
一直到侯雪城握住他的手,然后蓦然放开,朱靖反s性的向前抓去,他这一动,竟牵扯到全身的伤处,那样锐利而深入骨髓的痛楚却及不上内心的恐慌,他睁开眼睛,粗重的喘息声充斥整个屋内。
窗外没有半点星光,屋内也没有烛火,黑压压的一片,像是一个永无休止的噩梦。朱靖茫然的睁大双眼,没有焦距的瞳孔逐渐恢复光芒,雪城………雪城…。
他的声音低哑的响起,回在暗黑的夜雾里,却没有半点回音。不祥而可怕的感觉充斥着朱靖的胸膛,他吃力的撑起身躯,无视身体上的剧痛,急切的在室内梭巡着,空荡的屋内没有半个人影。即使在昏迷中,他也隐约知道某人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为什么现在不见人影?
他勉力提着一口气,扶着床沿下床,想把烛火点燃,脚下却冷不防踢到一个物体,绊的他几乎跌了一跤,顿然气血翻腾,汗如泉涌。勉强向前拖了几步,点燃了烛火,回首一看,登时心胆俱裂。
侯雪城静静的卧在床沿的地面,半侧的脸孔上染满了血迹,鲜红的血由他口里泊泊溢出,沿着下颚的线条低落,在地面扩大,在朱靖眼中鲜红的迹近狰狞。
朱靖怔怔的看着,身形摇摇欲坠,眼前的景象忽然黑了下来。一瞬间,内腑似乎都翻腾起来。他挣扎的想保持清醒,但身体却失去重心。
缓缓的,他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收回支撑在桌面的手掌,整个人无力的扑倒在地,半爬着到那人的身边,支撑起对方染红的脸庞,揭开他戴在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孔仍然俊秀的不可思议,却苍白的几乎透明。
雪城………。朱靖低柔着呼唤。
侯雪城颀长的身躯软软的仰卧在朱靖怀里,体温犹如冰块一般寒冷,呼吸已甚是微弱。那双一向显露着威严而冷峻的眼眸,此时紧紧闭合着,睫毛下掩盖着深深的y影。
若是在平常,没有任何人可以让这男子温驯的躺在另一人怀里,即使是朱靖,在与侯雪城经历过炽热的情事以后,侯雪城也是背过身躯,不让他随意碰触。但此刻,雪城就在他怀中,近在咫尺,却感觉远胜天涯。
朱靖紧紧抱住他,随即注意到地面湿冷。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剧痛,慢慢的,将男子抱抬上床榻。当他气喘吁吁的将侯雪城安顿好,才发现这床只能容纳一个人睡卧。而这人明显是让自己睡在床上,那么,雪城平常都是睡哪里?
朱靖抱着怀疑,眼神四下搜寻,终于,目光在墙角门边的角落里停了下来。那里堆放着几捆稻草,上头铺着简陋的衣物。雪城每天,就睡在那里?朱靖不敢置信,扶着墙壁,缓缓走向稻禾铺就的草堆。
他在稻禾捆中跌坐下来,感到一阵微寒,不禁抬起头来。只见木门虽然掩合着,但门缝却未曾密实,从缝隙中冷飕飕的吹入寒风,而这个角落,正是屋子的风头之处。为何侯雪城要选在这个地方睡卧?
朱靖低低的哽咽起来。只有挡在此处,才能阻开寒风吹向自己平日睡卧之处,雪城竟是以自己身躯,来替他驱挡寒风………。
那么骄傲的侯雪城,那么任性,吃饭更衣都要人服侍的侯雪城,衣白不沾尘的侯雪城,睡在这种湿寒龌龊的地方,只为了替自己阻挡寒风。那个面对一切都无畏无惧的男子,即使失去武功,也没有任何环境足以改变他的骄傲,即使吃苦受难,仍然倾尽一切保护自己。
朱靖抬起头,看着屋顶,不让自己热红的眼眶中流出眼泪来。爱人的骄傲与情义,自己若用眼泪回报,便是侮辱了他的高洁。
他模糊的视线望向躺在床上的男子,胸口和喉头像是哽住了一团热蜡,像是立即要炸了开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侯雪城整整昏睡了三天。当他醒来,还未睁开眼睛,便已发现周遭明显不对劲。裹在身上的锦衣,盖在身上松软的绣被,和缓的微风吹拂于脸上,室内没有半点y暗产生的霉气。最令他震惊的是,身旁有着另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但他马上就分辨出,那平和的呼吸,是属于朱靖特有的。他缓缓睁开眼睛,屋内很明亮,窗棂上别着一串风铃,随风传来清脆如琉璃般的声响。空气轻馨而温暖,侯雪城支起身来,梭巡四周,颇为疑惑。
朱靖的手一直环在他胸前,他一动就立即被惊醒。雪城。
侯雪城回过头来,两人四目交接,一起开口道:你终于醒了?
两人同时发话,不禁都一愕,然后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朱靖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拂乱他一头黑发。眼神尽是宠溺。你睡三天了,饿不饿?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我让厨房每两个时辰熬粥一次,就怕你醒来时饿着没东西吃。
侯雪城也不多问,点头说:饿了。
真的,肚子咕咕叫。下头人送粥食上来,侯雪城一边吃,一边紧盯着朱靖看。只觉得朱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已经不再青惨,显然是真的没事了,日后只需好好调养,应当不会留下痼疾。
他放下心事,只要朱靖安好,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再大的事情临及,也未必不能应付。于是专心吃起来,很快就把半碗的粥吃的干净。
其实并没有饱,但他一向节制,知道空太久的胃不可多吃,也就放下筷子。眼睛四处梭巡,望向窗外,发现自己仍在华府。怎么搬到这的?好像是内堂。你和他们说了身分?
朱靖伤势还没有痊愈,披着长衣,倚靠在床柱上,安静的看着侯雪城吃东西,心里满满的,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这时看他吃完了,也才发话。
没有,但我除了身为王爷,还有其他的身分,我可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一等带刀护卫大统领,出示腰牌,说奉了密喻行事,还能不延我们入主房吗?
侯雪城嗤的一声,一等带刀?我傲神宫下的门人,竟当了皇帝的侍卫,还真是光大门楣,师门积德。言下不无讥刺之意。但想了想,又说:如此说似乎也不甚公平,我身为一宫之主,还不是和自己师侄翻云覆雨,龙凤呈祥,金枪佩玉鞘?要说师门积德,我心里可也有些别扭。
朱靖听了简直哭笑不得,虽知道江湖中人,对官府都没什么好感,侯雪城自幼行走江湖,当然也有这种想法。………不过拿自己与他私下的情事来与之相比,不免不伦不类。
他打断侯雪城的话,前些天你昏迷,呕了很多血,我让人看过,竟找不出毛病。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夫推测说,兴许是你这些日子劳动太多,所以日前旧伤复发。你吃完就上来歇息吧,免得身体又受不住。说着脸色黯淡下来,想起侯雪城在他昏迷时所吃的苦头。
我听说华大小姐说了,你在这里,竟然做青衣小帽之贱役,你这辈子养尊处优,地位崇高荣耀,何曾做过这种事?………他停了下来,过了很久,才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你为了照顾我的伤,竟那么委屈。怎么不住客栈呢?又不是没银子使。
侯雪城怔了一下,我从不带银两,你不知吗?他低下头,表情出奇的竟有些赧然。想了很久,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只有那块玉像,但我想……你很重视那东西,所以我也不打算卖。
朱靖凝视他半天,只觉得又怜又爱,他叹口气。我身上暗袋里有银票,在我昏迷时,你替我换衣难道没察觉吗?就算没察觉,到附近镇上也可以拿我的信物去钱庄领银子,又不是不明白。
侯雪城扬扬眉,当然有看到,但那是你的,和我无关。钱庄的银子也是你的,而且寒难州的人马势力遍布各省,又大肆搜查这附近城镇,只有不出这里才能确保安全。他怎也不会想到,我竟在此当个小厮。
我的银子,和你的有什么两样?何况你身分上是我师叔,我孝敬长辈本就是应该的。朱靖十分无奈,没法理解侯雪城的死脑筋。
侯雪城仍然摇头。若你清醒,孝敬我,自然是应该的,花你多少银子,我也不会心痛。但是你昏迷中,我拿你银子,就是不该。你和我,虽情份已不同,却仍是独立的个体,我自该有所份际。
这样的骄傲与自持,朱靖简直无言。所以宁可去做屈辱的贱役,也不肯稍微放下坚持?
侯雪城淡淡的道:自食其力,怎算屈辱?
朱靖向他抬起手,侯雪城便走到他身旁,语气仍是懒散的。朱靖,我毕竟不是你们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儿,自小为了练功,什么苦头没吃过?后来闯荡江湖,连长途跋涉的艰辛、舟车劳顿的苦况都熬过了,现下当个青衣,对我而言,可和吃大白菜没什么两样。
他话虽说的淡然,但朱靖自然明白,以侯雪城孤高的性情,他可以毫不眨眼的流血流汗,但要他屈身伏低做小,却比登天还难。然而在大户人家执贱役,是须忍受非常多的侮辱和气苦,这其中有多少事端发生,朱靖猜也猜的出,而这人却全部忍了下来。
朱靖心情激动,伸手搂住侯雪城的腰。侯雪城回过头来,那双充满煞气的眼睛冷冷看着朱靖,的他只好收回手。
虽然侯雪城体内以往超凡入圣的功力已经不再复存,但是那种君临天下的凌厉与威势,却完全没有更变,一个眼神就能要人不自觉的俯首称臣。
这让朱靖不觉有些气馁,放开他的手。雪城,你究竟要我如何是好呢?他低低的叹息着,然后忽然紧紧拥住了他。
冰雪孤城番外第三章几番尝,心动前篇
侯雪城这次没有避开朱靖。这些日子,他独力照顾朱靖,夜间又常摸出府外,暗自探听寒难州在镇上布下的支线,又连番使计,故布疑阵,转移敌人的注意力。
他武功已失,以一己之力,应付一个组织庞大的势力密集搜查,委实有些心力交瘁。
看到朱靖醒来,即使是修炼了七情不动,古井不波的冰心诀,内心犹自翻腾,委实欢喜无限。这才发现原来这些日子,自己是如何的挂心朱靖伤势。
一向紧绷的心神松弛下来,朱靖在腰间环绕的手臂,似乎发着异常的高温,触烫他体肤。不知怎的,侯雪城觉着有些情动,只感到心跳加速,喉头干渴,小腹热流涌动,瞬间穿越四肢百骇。
除了被朱靖撩拨之外,侯雪城一向很少自己情动,此时也不晓得为何忽然无法控制。他就着朱靖拥抱的姿势,竟伸手隔着衣摆握住了朱靖的下身。只听对方倒抽一口气,却也顺势硬了起来。
侯雪城虽仍没什么表情,脸颊却露出深深的酒涡。让我看看宝枪有没有生锈,最近很久没好好擦枪了。说罢探向更深,炽热的掌心隔着衣服,包裹住朱靖的玉囊之处。感受到男人锐利的喘息和颤动,侯雪城眼波流转,横了朱靖一眼。
很肯定的,朱靖多年在官场上打滚,位高权重,武功又极高强,他拥有的坚韧与耐力,一向是众所称道的。但侯雪城如今表现出来的神态,是朱靖从来没有看过的风情,并不魅壑,却又有着说不出的销魂之意。缠绵入骨。
朱靖的视线沿着他半l出的漂亮锁骨,游移而上,到了侯雪城明显移动了一下的喉结处。
情欲忽然如熔岩爆发。他使力将男子拥紧,粗暴的一口啃噬在侯雪城喉头之上。侯雪城一向清澈的声音被情欲迷蒙的暗哑而微弱,啊………。,他按住朱靖的后脑,仰起脖颈,让朱靖噬咬的更猛烈。
急促的呼吸,扯动朱靖肋上的伤势,却又无法避免的兴奋起来。朱靖的呼吸几乎是颤抖了。他努力保持清醒,按开侯雪城的肩,困难的喘息着,雪城,别闹我,我现下可没法子……。
他这里在推就,侯雪城那里却已经把膝盖c入朱靖双腿之间,少见的强悍,朱靖只觉得哭笑不得,却又笑不出来,他硬的难过。
侯雪城的声音不复平日冷硬,也有些不稳。我知道你伤势,你躺下来,我………。
正厮磨间,门外响起敲门声。
竟在此时s扰,简直罪该万死。两人相看一眼,一人声音一贯冷淡:管他呢。,另一人气息显然不稳:怎能不管?你去开门,我整理衣冠。
彼此僵持了半晌,敲门声又传来。侯雪城脸色一沈,恨恨掷下手中之物,直身而起。
只听朱靖痛呼一声。然后一声狼狈的怒吼传来:雪城!
………这应该,是朱靖头一次对侯雪城咆哮。但显然,被吼的男子毫无自觉,他自顾自的走到矮几上拿起面具戴上,一转眼,又变成那面目黎黑的十五六岁少年。
打开门,侯雪城冷淡的眼眸抬起,对上来人含笑的脸孔。……侯雪城的脸色沈的更黑了。华大少,你来作什么?
门外的男子微笑着,可没半点不悦。侯公子,这些天你昏迷,我和舍妹着实担心了好些日子。方才下头人来报说你醒了,所以我来看看。你还好吗?
侯雪城y森的脸孔,根本懒得理会他。他本是随心所欲之人,拉着小几就顺势坐了下来。看也没看他一眼。华紫轩不觉有些尴尬,俊秀的脸上染起一阵红晕。
朱靖已经理好衣裳,走向前来,不着痕迹的挡在侯雪城身前。华公子,多谢你对舍弟关心,他已经没事了。还要感激你替舍弟找来那么优秀的大夫,不然舍弟恐怕还要多受几日苦头呢。说着便欠了欠身子。
华紫轩显然对朱靖很有好感,他笑着让过朱靖的礼,统领大人言重了,之前统领伤重,敝府疏于照护,此罪大人没有深究已让寒舍上下惶恐万分,感戴不已。家父之前已亲来请罪,小弟这里再次给您陪礼了。
两人相对呵呵笑,侯雪城却觉得十分无趣。懒得听他们咬文嚼字。他站起来,擦过华紫轩的身躯,走向前推开窗子,看着窗外的花园。
那些花朵争妍斗奇,瑰丽无方,可见华府女眷花了多大心力照护。但在侯雪城眼里,再美也还没有朱靖半分好看。朱靖真漂亮,看着自己的眼睛总是漾着笑意,比天山漾着寒波的天池还清澈。
但朱靖说花朵是漂亮的,想必就是对的。所以侯雪城一向有空就专心领略朱靖所说的美感问题,可惜从来都是毫无所获,没半分心得可言。………侯雪城对此感到有些抑郁。
朱靖温暖的眼神照拂着侯雪城的背影,然后对着华紫轩微笑,语意恳切。姑不论贵府收容之德,令妹在我兄弟重伤急迫之时,仗义援手,予以相助,此恩德实乃无以相报。日后贵府若有在下可尽力之处,还望兄台不吝言明。在下必倾力以报,以效犬马。
其实此话正中华紫轩的心意,他府中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外敌环伺,若有官府的人在此镇守,又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他若将此事传扬出去,江湖中人始终会忌惮三分。
他无意利用这两兄弟,也没打算传扬,但事实上,朱靖的存在与说法,让他纾解了极大部分的压力。
他感激的一笑,一切不言中,眼睛随着朱靖的视线,也看向侯雪城。侯兄言重了,愚弟倒是认为,令弟很是了不起,明明身无武功,您此次南下奉今上密喻办案,遭贼人击伤,他为了不让您的仇家找
上门,竟然隐姓埋名,以千金之躯,执钣斧之役,实乃高义,在下很是钦佩。
侯雪城这才知道朱靖在华府中的说词,忍不住回首看了华紫轩一眼。他戴着面具,其实脸色好坏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他衣领半开,漂亮的脖颈上有着明显的红印,那优美线条的锁骨上,仍布满薄汗,晶莹剔透,华紫轩视线不自主的被紧紧吸引着,忍不住伸手想触摸。
这屋后头是花园,虫蚁多了些,你被咬的有些严重,我回头命人拿些上好的膏药………。伸出的手啪的一声被重重击开,他蓦然惊跳起来,才发觉自己失态。
华紫轩抬起头来,感觉到对方冷视自己的眼眸竟有着凌厉的杀意。……这种恐怖而深沉有如地狱的压力,不是一般寻常的杀气,是那种多年在生死关头打滚、背负了无数条人命,像猛兽肆虐的杀气。
一瞬间,华紫轩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他没有退缩,脸上仍然保持着自在的微笑。侯兄弟既然大好了,食欲想必大开,有没有想吃什么?在下让人弄来给兄弟开开胃。
侯雪城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朱靖用袖口替他擦去脖颈间的薄汗,顺势替他拢好衣领,凝视侯雪城半晌,实在觉得无限爱惜,这次出来没带厨子老赵,没有合你胃口的点心,我让人去镇上替你选些精致的口味,你将就吃着,回去以后,我让老赵给你弄最丰富的点心,你说好不好?
每当朱靖对他用那样柔和的语气,侯雪城就没了气势。他有时候觉得,朱靖似乎老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尤其每次带着这面具,朱靖好像下意识真当他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看待。
他有些没好气,不必,我对点心没那么大兴趣,你身上伤还没好,去床上歇息。………你要在这里待多久?最后一句话,很显然是对着华紫轩说的。
华紫轩真是万分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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