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爱人》第 20 部分

  “能抽点时间吗?有个地方想和你一起去。”
  “去哪里?”
  宽末只是笑着没回答。
  因为宽末说要去的地方很近,所以松冈穿着西装就跟去了。宽末在住宅区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间隔地亮着的路灯之间有些地方非常暗。松冈被一个小小的坡度绊了一下向前倒去。
  “唔哇!”
  在就要摔倒的地方,松冈的右手被抓住了,身体也只倾斜到一半,幸免于直接撞到混凝土的人行道上。松冈站直了身子,抓着他右手手臂的手指也离开了。
  “谢、谢谢。”
  “松冈,你其实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吧?”
  宽末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可是在说话之前宽末自己也被绊了一下,向前倒了一步。松冈什么还没说之前,宽末就开始道歉。
  “直到送你回到家前,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松冈连肩膀都颤抖起来地笑着,宽末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在这无关紧要的对话中,松冈开始觉得自己从上周五开始的苦恼和沮丧根本毫无意义。
  重新振作起精神的宽末走了起来,松冈跟在他身边,他突然看向了松冈。
  “没有胡子的脸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宽末,你喜欢下巴的胡子吧?”
  宽末停下脚步,思考着。
  “是吗?”
  “我听说过对手指有癖好,对体味有癖好的,对下巴的胡子有癖好的倒是很少见呢。”
  “我也没有很喜欢啊,只是在意你的而已。”
  慌忙否认的男人有些可笑。说着无聊的话题,走了十分钟左右,宽末走进了一栋三层的楼里。
  “这里是?”
  宽末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上楼,然后走到三楼右边的房间门前,用钥匙打开门。松冈被催促着走了进去。房间的走廊右边有厨房,里面是六叠大的房间。房间里除了棉被之外,什么也没有,所以显得很宽敞。宽末抓过始终站在房间前的松冈的手,将钥匙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个给你。我是昨天刚搬来的,我希望你想来的时候就随时过来。”
  在上公寓的楼梯时,松冈就有这个预感了。可如果只是自己期待过剩的话,难过的还是自己,所以他不去过多思考。
  可是,那个“或许”变成了现实。
  “松冈?”
  宽末凝视着他的脸,他注意到自己正张着嘴发呆。
  “……我被吓一跳,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宽末开心地笑了
  “成功了!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宽末走出走廊,从一个小冰箱里拿出了啤酒。
  “我们来为庆祝搬家干杯吧。”
  接过啤酒,松冈也喝了一口。
  “来,坐下吧……”
  宽末说完,松冈才在榻榻米上坐下。
  “行李是用轻型卡车运来的,我哥哥也帮了忙呢。幸亏有他的帮助我才很顺利地搬过来。”
  虽然宽末说得很轻松,可搬家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难道是因为之前我说了‘来这边吧’……所以你才搬过来的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宽末没有否定。
  “很早以前我就开始稍微做些准备了。因为我知道比起坐新干线来这边,还不如直接在这边租房子便宜。可是老家那里还有工作,我不在之后,要招聘新的打工者,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我还考虑到等我找到了新工作再来东京,乡下的家人也会比较放心……”
  宽末用手指抚摸着松冈的脸颊。
  “可是松冈你说了‘来这边吧’之后我就再也无法忍耐了。”
  松冈放在榻榻米上的手和宽末的手重叠了。触碰着自己的指尖惊人的灼热。宽末看着他的眼睛也充满了热度。
  松冈主动靠近宽末,和他接吻。带着热度的手指,意图明确地在他的背部抚摸着。明天是星期二,那种事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松冈只想要这个男人。
  在松冈的公寓时就说要喝酒,来了这边后也喝了酒,宽末有些醉了。在贪婪地索求过松冈之后,宽末很快就睡着了。
  窗户上还没有窗帘,路灯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微暗的室内,让松冈能清楚地看到正在舒服地熟睡的男人。
  会被抛弃的想法自然地消失了,会为此苦恼的自己好羞耻。在自己为宽末或许再也不来这里而痛苦的时候,宽末却在为了更接近自己而筹措着搬家。半年前,对自己没有任何留恋就离开的男人,这次……肯定是因为对自己的依恋才过来的,因为他说过对乡下的生活很满意。
  宽末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自己。在交往的两个月里,他本该知道宽末已经身陷其中了,可尽管如此,只要有一点小事还是会让他怀疑。仔细想想其实还是自己的心太脆弱了吧。
  松冈一边将鼻尖埋进男人的肩膀里,一边思考着。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宽末来了这边就已经很好了,想要一起住只是他的奢望,松冈不禁咬紧了牙根。
  想到宽末要搬家的时候,他就想宽末会不会选择搬来自己家呢。既然宽末租了离他家那么近的房子,难道宽末就没想到过一起住的话只用准备一半的家具就好吗?
  松冈觉得宽末想到过。可结果他还是另外租了公寓,因为他更想这么做。
  今年初春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彻底恶化就是因为宽末并没有拜托自己,自己却帮他找新工作。虽然有了自己的帮忙宽末找新工作的事就会顺利许多,可这不是宽末希望的。事实上不需要他的帮助,就算选择了比自己帮他找的工作条件差的工作,宽末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好吧。
  反过来,如果自己站在宽末的立场上,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他也会心情复杂。重点是无论多么喜欢,对方都会有自己可以踏入的领域和不能进入的禁区。就算自己不胡乱地猜疑担心,宽末靠自己也都能做得好,宽末也想以自己的力量去做。
  只能等待了。什么时候宽末更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要求两人一起住了。
  肩膀有些冷,松冈将被单往上拉了一些,靠近他身边那个散发着热度的身体。
  ……宽末说从今以后要开始找新工作了。前辈的律师事务所的事在松冈的脑袋里闪过。他想跟宽末说,想介绍宽末给前辈,可是除非宽末开玩笑似的说“哪里有好的工作啊”,否则他都不能说。
  为了不深入到宽末的内心,为了保持对等的关系,恐怕他们还需要保持一定程度的距离。
  就算宽末来到了离他很近的地方,可是松冈知道对方也应该有自己的隐私。宽末没有说想要他去自己家,可能是有别的考虑,松冈心中抱持着“不要过度干涉宽末”的想法,慎重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可他会发自内心地想“要是能一起住的话”,所以老实说他每晚都想和宽末见面。而且他们的距离步行也不过十分钟而已。下班的时候,在前一站下车,步行只要两分钟就能到了。
  忍耐的最初,松冈隔三天才去一次宽末的公寓。每次去到宽末都很高兴地迎接他,所以他立刻变成了隔两天去一次,最后又变成了每天都呆在宽末的公寓里。
  宽末一边打着短工,一边找新工作。
  “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工作不好找啊。”
  虽然宽末几乎不和松冈提起找工作的事,可还是漏出了这么一句。
  强忍着再次说出“去前辈的事务所吧……”的松冈只能说道:“我知道找新工作不容易。”
  宽末却是一副很想得开,没有焦躁不安的样子。只是当不采用的通知来到的时候,宽末会显得有些失落,可他不会叫他回去,反而还会和他紧贴在一起。宽末没有说泄气的话,只是依赖着他……宽末会对他撒娇让他感到很开心。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松冈在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接到了六岛的电话。
  “你的朋友有答复了吗?”
  “那个……”
  松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的时候,六岛打断了他。
  “其实呢……我姑妈问能不能让我的堂兄到我这里工作。”
  宽末的新工作还没有决定。松冈只能强忍着等待宽末自己来拜托他“有没有好的工作”。
  他无法自己对宽末提出这件事,宽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拜托他,现在这种状况让六岛继续等着实在很抱歉。
  “啊,那么……请优先考虑你的堂兄吧。”
  “我不要。”
  “为什么?”松冈想也不想地反问。
  “我不喜欢那个堂兄。虽然他比我大两年,但性格很恶劣,小的时候我被他欺负得很惨。虽然我知道我们都不是小鬼了,可还是不行的。而且亲属在自己手下做事会感觉很奇怪。”
  六岛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我就对他们说了,我已经决定用后辈介绍的熟人了。”
  “咦?”
  “不那样说的话他们不会放弃的。你朋友那边怎么样了?”
  松冈对看不见的对方低下头。
  “对不起,我还没有对他说过前辈的事务所的事。”
  “咦?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年纪比我大……那个,我想要是由我介绍工作给他,他会不高兴吧,所以我很难对他说出口……”
  表示理解的六岛“嗯”的小小应了一声。
  “那确实是很微妙的事呢。你们常有来往的吧。那么你看这样如何?你就跟他说想介绍个朋友给他,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喝酒。这样也算同时进行面试了,如果合意就由我来说出工作的事。不用由你提出,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这确实是很好的提议。自己以斡旋的形式介绍新工作也不会伤到宽末的自尊心。如果六岛觉得不合意决定放弃,宽末就不会知道真相,也不会受伤了。只是以去喝酒的形式开始,然后结束。问了六岛有空的日子,松冈说问了宽末的安排再联络他后就挂了电话。
  一直在意着宽末的新工作无法决定的松冈终于看到了顺利发展的希望。在超市里说话的时间太久,松冈匆忙将要买的东西拿去结账,然后走向宽末家。
  各家的主人都纷纷回家了,要是宽末也早早就回了家却饿着肚子,实在很可怜。
  松冈抓紧时间赶回去,可是宽末还没有回来,通路这一侧的窗子是暗的。松冈打开门锁的时候,住在隔壁的人走了出来。是个大约二十五岁的男人,和松冈目光交汇时,松冈客套地打了声招呼“晚上好”。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露骨地皱着眉。
  松冈知道对方似乎对自己有意见,但也仅此而已。宽末回来的时候,虽然松冈有问他隔壁的男人是怎样的人,但宽末只说搬家来的时候打过招呼对他并不了解。
  松冈还说了想要宽末和前辈一起去喝酒的事,虽然宽末迷惑地说“我也可以一起去吗?”,但最后还是说了“我去”。
  第二天早上,松冈早早地就离开了宽末的公寓。因为在这里过夜没有衬衫替换,他必须回家换衣服。隔壁的男人也正好到了上班的时间,他和松冈几乎同时从房间里出来。男人大概是上班族,今天早上穿着西装。
  目光交汇的时候,虽然松冈觉得他可能心情还不太好,但还是“早上好”地打着招呼。男人看向松冈依然无言。领悟到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地和对方有所接触的好,下楼的时候松冈也和对方拉开了一段距离,走到半路的男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
  “……半夜的时候很吵耶,你们就不能适可而止一下吗?”
  说完,男人走下了楼梯。
  松冈羞耻得脸都热了起来。虽然知道房间的墙壁很薄,他也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了,可是因为房间在三楼的角落结果还是麻痹大意了。而且也有太过沉迷而无法控制的时候。自己家房间的隔音效果要好得多,宽末要是能搬来的话,做起来也可以随意得多。
  松冈回到自己的公寓,换好衣服后就去上班了。这段时间里,隔壁男人说的过话还让他感到全身刺痛到无法忍耐。
  “我想听你的声音。”
  身体内部已经完全被欲望吞噬了,宽末抱着松冈,在他耳边耳语着。
  “呃……”
  “松冈,让我听你的声音。”
  总算挂上了窗帘的房间,在微明的光线下,宽末正看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他在忍耐着不发出声音的事似乎被宽末察觉了。
  “你有感觉时的声音很可爱。”
  发出声音虽然很羞耻,可他也不是不喜欢。可是现在有个迫切的问题。
  “那个……”
  “为什么你突然害羞起来了?”
  敏感的颤抖着的分身前端被捏住,松冈发出了“啊”的哀叫般的娇喘声。于是他赶紧慌张地用手压住了自己的嘴巴,宽末却抓住他的手固定在被单上。
  “宽末,不要,我会发出声音的。”
  “为什么?明明很可爱啊。”
  在这样的状态下,腰被宽末向上顶了一下,松冈的膝盖都颤抖起来。
  “不、不……不要……啊!”
  因为向后仰而抬起的胸口被宽末吮吸着,松冈开始忍不住发出了声音。虽然会被隔壁的人听见,可是双手都被宽末按住,他也无能为力了。
  “啊……啊……不啊……不要、不要……宽末……”
  该注意控制自己的声音好还是大胆地喘息好他已经不知道了。正在这时,隔壁传来了大声的“当”的一声。宽末被吓了一跳地回过头去,松冈也吓得背后一震。
  “……搞什么呀,半夜里弄出那么大的声音好吵啊。”
  和粗枝大叶的宽末形成鲜明对比,松冈的热度一下子就冷却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被这个迟钝的男人弄得狼狈到哭出来,于是松冈自己挪开腰部解开了和男人的联系。
  “咦?”
  宽末露出一幅可怜的样子。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还一次都没有s过。
  “对不起,用手可以吗?”松冈询问着。
  “啊……嗯。”虽然答应了,可宽末突然陷入了沉默。
  松冈用手爱抚着他的分身,虽然花了一些时间宽末还是s了。
  确认之后,这次轮到宽末的手伸向了松冈的下腹。
  “我、我不用来。”
  “为什么?”
  “今天就不用了。”
  虽然拒绝了宽末,可是松冈腿间的分身依然挺立着。就这样放着不管也不行,松冈打算去厕所解决,于是他站了起来。察觉到的宽末拉住了他,说道:“我帮你。”
  “今天我自己来就好。”
  宽末凝视着松冈,道歉道:“对不起。”
  “咦?怎么了?”
  “我要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不会做你讨厌的事的。”
  “我没有生气啊。”
  “你生气了。”宽末执拗地不肯松口。
  他明明没有生气,宽末却不相信。视线在不愉快的感觉中胶着着。松冈也不想为了这种事和宽末闹别扭,松冈也想被宽末触碰抚慰。可是在晚上,连他们说的话说不定也会被隔壁的人听见。
  松冈抓住宽末的右手,将他从被单上拉起来,全l地将他带到玄关附近。有点冷。
  “我不是讨厌和你做a。”
  “那为什么?”
  松冈的身体颤抖起来,打了个喷嚏。要是有披件上衣就好了,吸着鼻子的时候松冈的身体就被宽末拉近了。被触碰到的部分,立刻暖和了起来。虽然觉得只有自己注意到就够了,可是不说出理由的话宽末是无法理解的。
  “……声音”
  “嗯?”
  “那时的声音太大,被隔壁的人听到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完全没有想过的宽末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
  “所以我想在这里做的时候,还是稍微注意点比较好。”
  抱紧着自己的手臂的力量变得更强了,宽末道歉道:“对不起我都没注意到。”
  “那种事我完全不介意的。”
  宽末想要阻止松冈再发出声音似的吻过他之后,又开始轻轻地抚摸起他的头来。他能毫不隐瞒地全部说出来真是太好了,松冈叹了口气。
  “下次开始,做的时候去你家可以吗?”
  自己的公寓的隔音效果确实比较好,可是在这些往来于宽末的这个狭小公寓的日子里,松冈开始喜欢这里了。
  “只要我注意一点就好了。”
  “可是我也必须要忍耐啊。”
  一直以来哭泣、呻吟的都是自己吧,松冈不解地歪着头。
  “我想听你的声音。”
  原来宽末说的忍耐是这个,松冈的耳朵一下子热了起来。
  “不要听我的声音……”
  松冈这样说低声说着,宽末就吻住了他。被宽末用舌尖蹂躏着口腔的松冈扭动起身子来,宽末更进一步地抚摸他那半勃起的分身。
  一边接吻,一边被玩弄着下t,松冈的身体开始发热。分身的前端被摩擦着,让人麻痹的刺激感传遍了全身,不敢发出声音地想着“啊……”的时候,松冈就s精了。因为没有告诉宽末自己要s了,宽末没能用手挡住,松冈的欲望向周围飞散开来。
  “啊,对不……”
  宽末的大腿上滴下的自己的jy,感觉非常鲜明。
  “松冈的东西很温暖。”
  这样说着的宽末用指尖抹下滴落的jy,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舌头舔着。虽然知道自己在宽末口中s精的时候,宽末偶尔也会喝下他的jy,可是他并没有认真地去确认过。
  宽末一边舔着唇,一边看向松冈。松冈慌忙移开视线,他一边想着这个人竟如此不正经一边底下了头。
  自从有了隔壁男人的事,下一次就变成了宽末整日泡在松冈的家里。因为宽末的东西本来就少,所以他基本不用回自己的公寓而直接从松冈家外出、回家。两人几乎变成了同居的新婚状态。
  为了不花费太多伙食费而开始做菜,松冈却意外地觉得有趣起来。不是一个人生活,两人的生活特别有干劲。
  松冈做菜,宽末会做之后的整理工作。宽末打工回来时还有些时间,他也会利用这些时间洗衣服、打扫卫生。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互相说过什么,可是却自然而然地分配起日常生活的工作来。
  松冈一边抚摸着和自己紧贴在一起安睡的男人,一边想着宽末是个迟钝的男人真是太好了,因为松冈觉得如果宽末如果性格再敏锐一点,又是个注意外表的男人的话,到了这个岁数就绝对不会还是单身了。
  宽末家隔壁的那个男人成为了宽末来这里的最好借口。虽然现在还不能马上说出口,可是只要再过段时间,他应该就能自然地对宽末说“退了那边的公寓,搬来这边吧。”
  十一月过了一半的那日,松冈因为一项紧急的工作而繁忙起来。刚过十二点,松冈为了去吃午饭,走出了办公室。
  在一楼的出口处,他和筱崎碰面了。筱崎也要去吃午饭,于是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定食屋。那是一家以卖盖饭为主的店,松冈点了一份金枪鱼盖饭,筱崎则要了炸猪排盖饭。
  “说起来,课长您和远距离恋爱的女友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吗?”筱崎一边喝着水一边问道。
  “已经不是远距离恋爱了,他来这边了。”
  “果然啊。”
  筱崎点着头。
  “什么果然?”
  “女朋友对远距离恋爱会不安的。课长是个好男人,脾气也很好的样子,是很坚实的依靠,所以她才来的吧。”
  “……他会这种想法吗?”
  松冈有趣地笑了起来。
  “绝对是这样的。”筱崎极力地肯定道。
  “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您已经逃不开对方了,要是被她要求负责任的话您要怎么办?”
  “我会很高兴地负起责任。”
  “啊,不会吧。”筱崎嘟哝着。
  “喂,你别说让人讨厌的话。”
  “啊,对不起。我不是要对课长和您的女朋友说三道四,只是觉得那些迷课长的女孩子们希望渺茫了。之前听您说自己做菜的时候,我就觉得您实在是干劲十足呢。”
  松冈的脑袋里闪过上村的影子。他感到上村似乎喜欢自己,却一直装作不知道。对方没有说出来之前,他也没有问的必要。
  “您的女朋友来了,你们同居了吗?”
  “没有。对方也租了房子,我们还不算同居,不过距离变得很近了。”
  “您还没能看清楚现实的残酷吧?”
  “残酷?”
  松冈歪着头。
  “比如对女朋友的那种地方不喜欢,这种地方感到厌烦之类的。”
  “现在还没有啊。虽然是由我来做菜,可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事都是由对方来做的。”
  “嗯……”筱崎应和着。
  “我实在不能想象课长您被您的女朋友缠着撒娇的样子啊,你们有一起泡过澡吗?”
  稍微停了一下,松冈才回答。听到回答的筱崎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咦?一起泡过吗?”
  “没、没有。我家的浴池很小。”
  事实上,他们每天都会一起泡澡。因为宽末这样要求。虽然觉得两个人一起泡澡空间会变得狭窄、受拘束,一个人的话就可以好好地泡了,可是习惯之后一个人泡澡的话就会变得很寂寞。
  松冈知道恋爱不是只靠r体关系维系。可是r体关系没有错,也是恋爱中会有的一种行为。最初他很害怕被宽末看到自己的身体,所以很犹豫。可是现在被宽末看会让他感到很开心,想要更多地被抚摸……只是,被深入内部他仍会有所抵抗。
  “课长,您是个很色情的人哦。”
  “才不是!”
  筱崎的眼睛露出不正经的神情笑着。
  “不是的,所以不要对别人说。”
  “我知道了。”筱崎回答道。
  松冈最后说不准的话,就和肯定了筱崎的话一样。
  “课长您的恋爱很顺利嘛,我倒是在这几天和女朋友分手了。”
  筱崎干脆地说着。
  “去参加联谊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感觉还不错的女孩,所以我和那个女孩劈腿了,现在我正在和她交往。”
  筱崎虽然话说得很多,吃得也很快。炸猪排盖饭早早就被他吃完了,他取出香烟用火点上。
  “劈腿的话,就可以干脆地分手了。虽然交往已经意兴阑珊了,可是却没有可以促成分手的决定性的东西。我总觉得,这样交往下去不久就会结婚,以后随时都会碰到对方的地雷。”
  “可你不是在和那个联谊认识的女孩在交往吗?”
  “是啊。”
  ……筱崎点了第二只烟,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无精打采。
  到了傍晚的时候,松冈匆忙地结束了工作,来到约好见面的公园。宽末先到了,他坐在长椅上等着。宽末和平时在家穿的一样,针织的厚毛衣配牛仔裤,外面穿着一件棉外套。今天是去喝酒兼面试,松冈希望他能穿着让人感觉良好的西装来,可认为只是去喝酒的宽末没有为此注意穿着的理由。
  “等久了吗?”
  “我也刚来。”
  宽末笑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前辈好像会晚一点,我们先去店里吧。”
  松冈催促着宽末去了店里。在亚洲风格的个室型的居酒屋里,坐下的同时前辈就发来了短信。他还要再推迟二十分钟左右才能来,松冈和宽末先喝起了酒。
  因为几乎都在家里吃饭,今天来居酒屋还是上次和公司的下属们一起去喝酒之后的第一次。因为自己会在家里做晚饭,松冈对店里菜的调味特别注意,还会跟店员问这问那。再上了一瓶啤酒时,松冈才注意到宽末没怎么喝酒。松冈喝了三杯,宽末只喝了一杯还剩了一半。
  “不用担心,随意喝吧。”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我想要是喝醉的话就不好了。”
  “他不是那么注意这些事的人,没关系的。”
  说话的时候,传来了前辈的声音,店员将他带来了过来。
  “喂,松冈。”
  “好久不见……也不算吧。”
  六岛转向宽末,低下头对他说道:“我来晚了,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宽末表示理解。
  “我的工作很烦琐,都是些麻烦事,我都快吃不消了。”
  六岛一边说着一边在松冈旁边坐下来。松冈赶紧向宽末介绍六岛,但是他故意隐瞒了六岛是律师的事。六岛也没让他察觉地说起了一些演员、时事新闻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
  宽末对初次见面的六岛有些顾虑,不怎么加入他和松冈的对话。可是他们跟宽末说话的话,他还是会回答。六岛也注意到了宽末不是那种“我啊、我啊”地说个不停的类型。
  说到足球的话题时,六岛就说起了自己平时会到球场助威的事。
  宽末微微地歪着头问道:“六岛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和松冈互看了一眼传递了一个眼色之后,六岛坦白地说:“我是律师。”
  “是律师啊。”宽末附和了一声,不再说话。
  “宽末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松冈吓得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应该跟六岛说过宽末现在还在失业中,六岛却问起了这个问题。
  “……实际上,现在我还在失业中,正在找工作。”沉默了一会,宽末老实地回答。
  “哎呀,真是糟糕啊。”六岛说着大副地点着头。
  “是你主动辞职的吗?”
  松冈最不想听到的事却被六岛毫不客气地问起来。
  “……不是。今年二月被公司劝退,三月末的时候我就辞职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在公司留下来的,可是完全没有办法。”
  “真是突然啊,你没有和公司交涉一下吗?”
  “我没有去交涉过,因为上司已经为我的事跟上面谈过许多了。”
  “嗯。”六岛抱着手臂低应了一声。
  “其实说不定你可以诉讼你们公司的。”
  六岛向宽末挺出身子,宽末慌张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干的人,而且我也没有提出诉讼的经济能力。我现在正在打工。”
  宽末笑着,没有悔恨和自虐的表情。虽然松冈觉得提起被公司裁员的事宽末可能会心情不好,可是现在他完全没有事的样子,只是冷静客观地叙述着事实。
  那之后,话题就从宽末身上移开了。说到来六岛事务所里来的那些出乎意料的委托人时,两人都捧腹大笑起来,宽末也笑了。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六岛的手机响了起来。说了声“失陪”的六岛就走了出去。松冈也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和刚在外面打完电话的六岛碰面了。
  “你的朋友真不错呢。”六岛说道。
  “虽然他不太擅长说话,但是个很认真的人吧?”
  “是呢,跟初次见面的人也能老实地说出被公司裁员的事。”
  六岛还要去洗手间,松冈就先回去了。宽末正打开手机看着屏幕,松冈回来的时候他立刻合上了手机。
  “你觉得六岛前辈这个人怎么样?”
  六岛对宽末的印象很重要,但他也想知道宽末对六岛的感觉如何。
  “怎么样啊……他是个有趣的人。”宽末不知所措地回答。
  “觉得他是个足球狂?”
  宽末笑了。
  “能有一些热衷的事物,我觉得很不错啊。”
  “喂,你们在说吗?”
  不知何时,六岛回到了。坐下之后,他又和外面走过的店员追加酒水道:“再来一杯生啤”。
  “啊,对了。宽末先生你说你正在找工作,现在决定去哪里了吗?”
  六岛终于提出了这个问题,宽末只是苦笑。
  “我现在很难找到工作。而且我这个岁数的人找工作也还总是会被要求一定要接受面试……”
  “其实呢,我开的事务所有一个女孩会在今年年内辞职。如果可以的话,宽末先生要试试到我那里工作吗?”
  宽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啊,可是我对法律方面的事不太了解……”
  “我那里没关系的。只是事务员而已,不需要很专业的知识。”
  宽末一脸困惑的表情闭上了嘴,低下头。这是很好的机会,松冈不希望他拒绝,但他只能偷窥着宽末的表情。
  低着头的宽末突然抬起了脸。他们的视线相遇了。宽末目不转睛地看着松冈。松冈感到他的眼睛里带有怒气,不禁背后发冷起来。
  “啊,你觉得勉强的话就算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六岛开了口。
  “……不是的。”
  松冈知道宽末的声调有点降低了。
  “我一直在找工作,非常感谢您的邀请。我在之前的公司是在总务工作的,只是事务员的经验的话,我或许还可以胜任。”
  虽然宽末说话的语调很僵硬,但说的内容还是如松冈所愿,对他谅解的。
  “那么,决定下来了吗?”
  “可以的话,就拜托您了。”
  对话向着松冈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宽末也能谅解了,可是他不敢看宽末的脸……他害怕去看。
  他们和六岛在店门前分别了。话题进展得很顺利,约好了宽末十二月初开始每周去六岛的事务所露一次面,作为见习的打工。
  回家的路上,松冈与宽末并肩而行,却互相都一言不发。宽末一直看着前方,松冈却不看。他的全身都散发着“说点什么吧”的气息,可是他们之间没有说话的氛围。
  乘上电车之后,他们依然相对无言。松冈的胃开始绞痛起来。电车停在自己公寓的前一站时,松冈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松冈担心再这样下去,宽末会不会回他自己的公寓。
  两人在离松冈公寓最近的那站下了车,无言的状态持续着,和宽末并肩而行很痛苦,于是松冈稍微放慢了脚步。
  在便利店门前,宽末停下了脚步。
  “我想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吧。”
  宽末的声调似乎还和平时一样没有改变。
  “啊,我也要买……”
  宽末又陷入了沉默。松冈注意到宽末说要去买东西只是想一个人独处的借口。
  “我有点醉了,我去公园里稍微散一下步就回去。”
  “啊,好的。那么我先回去了。”
  松冈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脚步却无法迈出,所以他回不去。宽末明显在生气,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留下,说不定他会像以前一样回乡下去。尽管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没有新干线了,他就算想回去也不行,可松冈还是害怕。
  松冈想起了白天筱崎说过的“地雷”的话。就算是关系再好的恋人,也会有绝对不能被触及和不能做的事,也会有仅凭触犯了一个禁忌就导致关系终结的事。
  宽末肯定注意到了这次新工作的事是自己策划好的。以前他也说过和“前辈的律师事务所在招人”同样的话。宽末理所当然地多少会对此产生一些想法。自己只是以斡旋的形式就没关系了吧,他完全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没能想到这里的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
  所以他一定是踩到了不想被别人管闲事的宽末的地雷。
  “……对不起。”
  再也忍不住的松冈道了歉。
  “为什么道歉?”宽末用冰冷得让人颤抖的声音问道,可是他还没等松冈回答,就继续说道:“是因为你说的去喝酒其实是帮我找新工作的事吗?”
  “真的很对不起。”
  生气的感觉挥之不去,宽末叹息了一声。
  “你先回去吧。”
  留下这句话,宽末走过马路。公园的路上有一处角落的地方。松冈始终站在原地看着宽末的背影消失才艰难地迈开步子。他的双脚像被拷上了枷锁般,异常沉重。
  一回到公寓,松冈就在玄关前蹲下了身子。他的脑袋里一片黑暗。宽末不会再回这里了,一想到这里,松冈就绝望得自责起来。好不容易才和宽末发展顺利了,却被自己破坏了,破坏殆尽了……
  在玄关坐了许久之后,松冈脱了鞋子,走到客厅,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这样的话在松冈的脑袋里快速的回转着,胸口像要烧起来一般疼痛。松冈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他想现在立刻飞奔到公园跪下来向宽末道歉。可是他觉得就算如此如果宽末说了“不行”的话,他们的关系也无法再恢复过来。
  干脆死掉算了。现在马上有强盗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来把自己杀死就好了。看到了死去的自己,要是宽末会后悔让他一个人回来就好了。虽然这样简直是本末倒置,可他是认真地这样希望着。
  六岛提起工作的话题时,他断然拒绝就好了。宽末找工作,自己只要看着就好了。因为不被采用而失落的时候,宽末除了需要安慰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说真心话,松冈对宽末找不找工作都无所谓。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只要这样就好了。
  脑袋里被后悔填满了,不留一丝缝隙。松冈跑到冰箱前,拿出啤酒。明明不想喝酒却还是喝了起来。快点喝醉了,喝到不省人事,他就能从现在的状况里解脱出来。松冈拿起第三瓶啤酒的时候,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有他家钥匙的只有一个人。脚步声靠近了,宽末站在了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啤酒瓶的松冈面前。
  “……我回来了。”
  宽末按规矩地打了个招呼。可他的表情却显得微妙的可怕。宽末叹了口气让松冈的耳朵仿佛也痛了起来,他在松冈身边坐下。
  “对……不起……”
  不去看对方的脸,松冈握紧了手中的啤酒瓶道歉。
  “你为什么道歉?”
  “对不起……”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就算他为此哭泣也只会让宽末困扰吧,虽然这样想可是他还是无法停止哭泣。
  宽末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地帮他擦拭眼角的泪水。
  “你说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下次不要再这样绕圈子了,我希望你能清楚地直接跟我说,要我去朋友的事务所工作。”
  松冈回过头。
  “可是你不喜欢由我来说吧?以前也是……你不是为了那件事发怒回了乡下吗?”
  “虽然是这样……”宽末低语着,“因为那时我在精神上被到了绝路,对被公司辞退的事也还没有释怀,你升职的事让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反差,所以那时我特别痛苦。可是现在我知道我没必要和谁去比较了,所以我没有生气。”
  “可那时你不是在生气吗?回来的时候你就几乎不说话,眼睛和表情都很可怕。”
  被宽末粗暴地抱住,松冈的身体吓得颤抖了一下。
  “我确实在生气,可我不是在对你生气。”
  宽末明明在生气,却抱紧着自己,松冈也不知道自己该害怕还是该高兴。
  “我喜欢你。虽然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是你不相信我吧?”
  “对、对不……”
  “不用道歉。你不相信我,无法相信我,这些都是我的错。这样的我很可耻……所以我生气了。”
  “不是你的错……”
  要说道歉的唇被堵住了,是不让他再说了吗?被粗暴地玩弄着的时候,松冈的心里明明还在害怕着、难过着,可是大脑里已经一片混乱。
  “你可以对我多生些气。”
  宽末凝视着松冈的眼睛。
  “如果有不合你心意的事就跟我说,有讨厌的事也可以说。我会努力去改正,如果你无法原谅我……”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露出了笑意。
  “你可以对我说任性的话,让我为难。”
  松冈不停地摇着头。
  “不要。”
  “为什么?”
  “我要是说了,你绝对会退缩的。”
  “无论被你说得多厉害,我都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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