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看向他,眼泪汪汪,说不出话来。
郭师傅叫她千万别冲撞了人,她没做到,叫她一定把东西送到,她也没做到,据说二少爷对待下人从不心慈手软,有个小厮因为没有按时把东西送达被打了五十个板子,人直接就没了,她死过一回,没想到又遇上了这摊子事,看样子又得死一回了。
“怎么哭了?”
顾尔难得在外人面前落泪,被他一说赶紧把眼泪擦干,盖上食盒站了起来。
对方跟着她起身,顾尔这才有空好好打量面前的这个人。
一身黑色云纹衣袍,腰间佩玉,脚踩玄靴,外面一件软毛织锦披风,面如冠玉,眼若星辰,通身贵气浑然天成,举手投足皆是风华,只是这风华里还裹挟着一股子清冷。
顾尔愣住,久久难以回神,此人身上的气度超过她平生所见,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方轻轻一笑,见她没事,也未多言,直接越过她朝南边去了,顾尔看着那黑色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觉得神思恍惚,像是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来大房这边一趟莫不是遇上仙人了?
在她出神之余,一个拎着水桶的丫鬟经过,看她面生,便问:“你是何人?怎么在这儿?”
顾尔被她一问,这才想起正事,手里的东西是断然不能送到二少爷跟前的,现下只能先回去到郭师傅那边领罚,看看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是二房那边的,奉命来送东西。”
“知道了,你去吧。”那丫鬟看她不似说谎,点头放她走了。
顾尔指了指她刚刚踩到险些滑倒的薄冰,说道:“姐姐你小心,这边滑。”
顾尔说完朝她一笑,反身往二房那边走,越走心越凉,到了厨房门口迟迟不敢进去,还是李嬷嬷出来扔东西,见着她,才把她拉了进去,“怎么了,哭丧着脸,这是闯祸了?”
顾尔咬唇点头,把食盒放到桌上,郭师傅在一边忙,没注意到她回来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我就说我今天这眼皮怎么老是跳,这祸果真来了,快告诉嬷嬷到底怎么了。”
“嬷嬷,我路上摔了一跤,汤包全破了,我就没敢送进去,直接回来了。”顾尔支支吾吾的说道。
刚好郭师傅忙完手上的事情,看到顾尔,朝她招手让她过去,顾尔只觉得大难临头,视死如归一般站到了郭师傅面前。
“丫头,刚才二少爷那边差人来说,少爷有事出去了,这灌汤包下回再吃,让你白跑了一趟,那一笼汤包你要不嫌弃就拿去吃了吧。”
顾尔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眼睛里泛着光,双颊因为激动的缘故漾起一层淡红,连连弯腰道谢,小跑着到李嬷嬷跟前,把郭师傅刚刚说的告诉了她,李嬷嬷脸上也笑出了几条深深的纹路。
“你这丫头,运气忒好,下次可不一定了,千万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做事这么毛糙,知道吗?”
“遵命,嬷嬷。”
顾尔打开食盒,用筷子夹起一个破掉的灌汤包,下面因为有碳温着,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居然也没有变凉,汤虽说没了,滋味还在,和早上肉包子的味道不同,汤包多了鲜味,肉质更细腻,更好吃。
李嬷嬷在一边洗盘子,顾尔夹了一个送到她嘴边,李嬷嬷本不想吃,但看到顾尔献宝的眼神,还是张口吃了。
“嬷嬷,我挑了两个没坏的,你带回去给小翠姐吃吧。”
“行咯,心意我替你小翠姐领了,就这么几个,还是你自个儿吃了吧。”
顾尔拿了个盘子把东西装好,“那可不成,一会吃午饭的时候你给小翠姐带去,我今个吃的够多了。”
李嬷嬷犟不过她,同意了,她和小翠母女两个也算没白对顾尔好一场。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顾尔做完一天的活,缩着脖子慢悠悠的往住的院子里晃,月明星稀,化雪比下雪又冷了几分,攒着的碳今晚也得拿出来用用了。
推开房门,顾尔摸黑点亮了桌子上的蜡烛,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桌子多了个布包,她解开上面的结,里面裹着的是几块炭,应该是小翠送来的。
房间里烧上炭,暖和了不少,寒冷的冬夜里,最让人感到温暖的,是人心。
累了一天,顾尔躺在床上,眼皮渐渐沉重,快要睡着的时候,朦朦胧胧的想,今天在大房遇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在做梦。
☆、第三章
厨房的活不轻省,才停没几天的雪又下了起来,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般,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不愿意出去,顾尔手里抓着铲子,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勉强能看清面前的路。
第二次到大房去,顾尔不像之前这么陌生,很快看到了熟悉的景物,只不过这次她不是去二少爷的饮翠院,而是要到东厨房取点东西。
二房的高姨娘今天一大早就派人传话来,说这两天胃口不佳,想吃点开胃的咸菜,叫厨房里看着做,郭师傅知道高姨娘这人,嘴上说看着做,其实比谁都难伺候,太差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太好的又要装模作样说留给其他人吃,简直头疼。
说到这高姨娘,也算二房里一个人物,凭着几分姿色进了薛家,家里虽比不上正室苏家,但好歹肚子争气,第一胎便生了个男孩。
二房统共两个姨娘,那柳姨娘性子温软,不争不抢,除了苏氏也就数她地位最高,又懂得仗人之势,底下的人也不敢随便敷衍。
郭师傅想来想去,高姨娘喜欢的小菜无外乎那几个,然而现下厨房里都没有,前阵子有一坛刚刚埋下腌着,算算时候现在还不能吃,上次和东厨房的吴师傅聊天好像提到过这件事,他们的咸菜比自己这儿早弄了几天,现在挖出来吃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儿,郭师傅便让顾尔去跑了一趟。
天寒地冻,顾尔到东厨房的时候冷的直打哆嗦,厨房温度高,她缓了一会才感到热意。
吴师傅正在切菜,听她说明来意,指着厨房北边,说道:“确实还没挖出来,你到院子外面的围墙底下去,那边墙上都做了记号,你去挖就是。”
顾尔依言出了院子,雪下的大,她找了一会才发现吴师傅口中的标记,地上的雪已经将她整个脚都埋了进去,并且还有不断堆积的趋势,她用脚理出一块地方,拿着铲子慢慢蹲下,力的挖了起来。
才挖了两铲子,旁边便也蹲下来一个人,黑色的袍角和白色的雪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顾尔穿的臃肿,脖子动的也不容易,浑身上下最灵活的大概就属眼睛了。
“你在作甚?”
“挖咸菜。”顾尔艰难的把脖子转了过去,又见到了上次那个人,一样的丰神俊朗,这次他将披风的帽子兜在头上,显得皮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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