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着走本身就很劲,更何况蒋璃还拖着个大活人。
雪下了一天一夜,已经没有那么蓬松,之前蒋璃走过的地方被踩过的雪已经结了冰,再踩上去打滑就更厉害。
好在这只搜救犬是真的很专业,也很敬业。
它甚至还知道帮蒋璃拖雪橇,一开始它只是用牙咬住绳索帮着拖,蒋璃发现它力气不小之后,干脆也用绳索给他做了一根背绳。
有了“帮手”,蒋璃走起来省力了不少。
但也完全谈不上轻松,要用力往前走,要保持自身的平衡,还要时刻护着雪橇的平衡,毕竟是半山腰,一不小心雪橇翻了的话,再摔一次万一滚到山脚就真的会把盛南橘摔坏了。
山底可全是石头。
就这样,蒋璃每挪动一米都十分力,走不了几步他就要回头看看盛南橘。
这样的行走速度实在太慢,盛南橘躺在雪橇上已经又开始昏昏沉沉了。
蒋璃怕她睡着,只好一边走一边努力的跟她说话。
“南橘,你别睡,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嗯……”盛南橘的回应很微弱。
蒋璃说话也很吃力,基本一句话有一半都在吭哧吭哧的喘。
但他还是很努力的在跟盛南橘说话,生怕她一犯困就睡过去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学花滑是因为母亲生前送过我一双冰鞋吗?我母亲是车祸去世的。
其实也不是,她车祸之后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着,即使不需要什么治疗,但单是那些维持她生命体征的仪器,一天就要不少钱。
我父亲是个中学教师,家里实在没什么钱,医生和亲人都劝他不要再花钱让我妈在医院躺着了。
毕竟脑死亡……医生都说不会有奇迹发生了……
可我爸不同意,他卖了房子,四处借债,就为了能让我妈多在医院里躺几天。
可惜最终我妈还是走了。
然后……他就割腕殉情了……
你听过那首歌吗?‘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那首?
其实这么多年,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无法理解他。觉得我爸愚蠢,懦弱,不负责任……”
蒋璃絮絮叨叨的说着,几乎说完了他这辈子都没说过的所有的话,盛南橘时不时的发出微弱的声音,证明她还在听。
然而走了一阵儿,身后还是渐渐没了回音,蒋璃不得不停下脚步,想办法弄醒盛南橘。
盛南橘再次在蒋璃怀里醒来,脸上已经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很明显,她已经发了烧,在这种情况下烧起来,非常危险。
盛南橘应该是烧的很难受,缩在蒋璃怀里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蒋璃心痛的抱紧她,又抬起手停在自己外套的拉链上,片刻,却回了手。
“南橘……对不起……我不能把衣服给你。我要带着你走出去,我们要一起活着。答应我,你一定要坚持,好吗?”
这话蒋璃说的十分艰难,每说一句都要沉沉的深呼吸一下,即使是这样,他的声音还是颤抖的不成样子,飘的让人很艰难才能听的清。
他表情坚毅,但盛南橘却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恐惧和挣扎,甚至还有,绝望。
这一刻,盛南橘清楚的看明白了蒋璃对她的感情,想起方才他讲的那个故事。
就算他已经能把父母的那段过往当成故事讲给她听,可是在那样的故事里失去父母的蒋璃,他在决定爱她,并且追求她的时候,内心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挣扎呢……
盛南橘的身体还没完全缓过来,做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但她还是抬手慢慢摘掉了脸上的口罩,然后,她凑过去吻了蒋璃的眼睛。
“蒋璃,你不是你爸爸,你长得不像他,性格也不会像他。你就是你自己,你是蒋璃,你一定能带我出去。我们会一起活着。”
盛南橘说话很吃力,但这句话她说的很认真。
第52章
蒋璃听着盛南橘的话,眼睫颤了又颤,泪水无声的滑落,方才他怕她睡着,跟她说了自己父母的故事,原以为她冷成这样,并不会认真听,没想到她竟然都听见了。
蒋璃攥着盛南橘的手,闷着声,压抑地低吼:“我怕你坚持不下去,出去的路很难走,我怕你会冻坏……但是……”
“但是你把衣服给我,你就会冻死。你冻死了,我们谁也出不去了。”
盛南橘抬手抱住蒋璃的脑袋,将他拢进自己怀里,她的怀抱并不宽敞,也谈不上温暖,但对蒋璃来说,却是最心安的所在。
“蒋璃,爱情不是为了谁去死。是为了爱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就算我没能坚持,你也应该好好的走出去,好好的活下去,连我的那一份一起,把你自己的人生活的更好,也照顾好每一个爱你的人。这才是我要的爱情,这才是我爱的蒋璃。”
蒋璃哭的抬不起头,他不住的摇头,呜咽挣扎:“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南橘,不是这样的……”
他像是一个不肯面对现实的孩子,哭的那么伤心委屈。
盛南橘心疼的揉了揉蒋璃的后脖颈,她努力的笑笑,说:“蒋璃,你心里明白的,对吗?所以你才说你不能把衣服给我。你心里也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蒋璃终于抬起了头,他哭的泪眼模糊,但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睫毛上的泪水很快就结成了冰,看起来就像雪地里的灵。
盛南橘捧着他的脸笑了:“你真好看。”
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又吻了蒋璃的眼睛一下:“我们走吧。我相信你能带我出去,你也相信我,我会尽全力坚持住的。好吗?”
蒋璃嘴唇颤了颤,终于点了点头,凑过来在盛南橘嘴角上吻了一下。
“答应我,一定要坚持,好不好?”
他的声音颤的厉害,在北风里飘飘忽忽,听不真切。
盛南橘却能够通过这样的声音,切实的感受到蒋璃心底的恐惧。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在蒋璃唇角亲了一下:“你也要加油啊。带我离开这里。”
蒋璃不敢再看盛南橘的眼睛,他颤抖着重新帮她戴上口罩,帮助她在雪橇上躺好,在她脖子底下垫好背包,然后又一次拖着她启程。
夜色愈浓,呼啸的北风愈烈,蒋璃没有口罩,只带着一个防风镜,他们行走的方向还逆着风,他已经完全无法开口说话。
就连任劳任怨的搜救犬都几次累的停下了脚步。
蒋璃拼尽了全力,可还是越走越慢,冻透了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他急的眼底赤红,牙龈都咬出了血。
雪橇做的很简易,走一段路就要停下重新扎紧,蒋璃第三次停下休整时,盛南橘已经彻底陷入了昏睡,任蒋璃怎么叫也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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