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云暮》分卷阅读39

  忙假意去柜子里拿些厚实衣服,背过身暗暗取了二十两银子,揣在怀中,转身瞒骗陈之敬要去找李家酒馆结银钱,让陈之敬再睡一会子,便一溜烟出了屋。
  却不知陈之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一暗,呆呆坐在床上,许久不曾动过。
  76.
  翡翠一看二十两银子,也是有些诧异,原以为顾君给人做些零碎活计,能攒下几吊钱已是不容易,不曾想一出手便是二十两,心下便有些动容,暗道,这人待我,也是尽心了。再看顾君,眼眶又是红了,说道,君儿哥,如此大恩大德,翡翠记在心中,日后若能相见,定要报答。
  顾君一听,心下又是羞愧,见翡翠单薄身子,不由得问道,姐姐往何处去,可有旁的亲人。
  翡翠握着银子,眼中落下一行清泪,瞧着顾君,凄然笑道,我若是有亲人,怎会卖入陈家,如今流落此处,无依无靠,任人糟蹋。
  顿了顿又说道,我此去云城,寻些活路。
  忽见不远处来了几人,正往这处走来,忙别过顾君,低头匆匆走了。
  顾君瞧她孤零零背影,在皑皑白雪中煞是凄冷,心中有些不忍。
  想到她往云城去,许是去寻那之前相好的官儿,多少有个着落,心下也稍宽。
  转身进了院子,心口登时一紧,提在嗓子眼。
  那陈之敬竟站在屋门口,正望着他。
  。。。
  原来陈之敬在窗缝中瞧见顾君慌慌张张将一女子推出院门,心下已是起疑。
  那女子掩面哭泣,陈之敬瞧的不真切,一心想着顾君与这女子纠缠,怕是有些私情,心中着恼,又见顾君不一会子溜进屋中,满口谎言,为了那女子欺瞒于自己,还拿了银子,心中登时凉了,待顾君出了门,去柜子里瞧了瞧,只余下十几两,更是胡思乱想,只怕顾君要与那女子私逃了去,不自觉站在门口,望着那院门,不知顾君是否回来。
  顾君心中正是有鬼,好容易打发了翡翠,此时便硬下心肠,定要将此事瞒的滴水不露,迎上前去,握着陈之敬双手,讨好道,少爷怎的站在外面,也不多穿件衣裳。
  陈之敬被他暖着手背,面色稍缓,轻声说道,屋里待的闷了,出来透透气。
  微一沉吟,却慢慢说道,不是去李家酒馆结银子,怎的如此快便回来了。
  顾君心里一惊,才想起方才瞒骗陈之敬,如今露了马脚,只得胡乱编道,明儿过年,今日去讨银子,怕人家厌烦,索性便折了回来。
  陈之敬瞧他样子,也不拆穿,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家中混沌度日,连何年何月,也快忘了。
  顾君听了,眼眶登时红了,握着陈之敬的双手,抱在怀中,望着这人清澈眼眸,想到自己将他生生困在此处,颤声道,我知少爷苦闷,心中也难过,少爷再捱些年月,等此事淡了,定能重整旗鼓。
  陈之敬见他情真意切,暗忖自己方才多虑,摸着顾君眼角清泪,柔声道,谋逆大罪,万两悬赏,哪有尽头,只怕终此一生,都要东躲西藏,连累你一并受苦。
  顾君得他体恤,只觉惭愧,又想到昨日二人情动种种,好似融到一处,心中又苦又甜,抱住陈之敬身子,颤声道,我从不觉得受苦,只觉与少爷一起,便心中完满,别无他求,小时候听那戏文,说王宝钏放着富家小姐不做,寒窑度日受尽苦楚,便觉她甚是痴傻,如今遇见少爷,我才知晓,她真正苦楚,是与相公分别,思念入骨,生活困窘,都不曾入心。
  陈之敬听的脸也红了,身子被顾君紧紧搂住,只能拍了拍顾君发顶,哭笑不得地说道,怎的说起胡话来,堂堂七尺男儿,将自己比作相府千金。
  顾君将脸埋在陈之敬颈窝,嗅着怀中这人气息,心中惨然道,只怕你他日困龙出水,一朝得志,做了公主驸马。
  77.
  且说这年节时分,镇上正是热闹。
  顾君早早买了白面打了酒,夜间便包了饺子,与陈之敬下酒。
  因着过年,肉和油也用的阔气起来,炸了好些肉丸子油饼给陈之敬端上去,又存了一些留着年后慢慢吃。
  昨日已留了几条杂鱼,今日一并煎了,家中顿时肉香扑鼻。
  陈之敬不善伙房之事,跟着顾君许久,只学会扔些小木柴,保着灶火不灭,旁的生火扇风之事,都是学不来,每每弄的一脸灰,顾君也是心疼,便不让他下厨。
  这日闻着香气,陈之敬便一直在顾君身边转悠,见顾君炸肉炒菜,便在旁打趣道,一次做了这许多肉食,往后日子可怎么办。
  顾君笑道,少爷如今也担心起生计来,不似往日闷头苦吃。
  陈之敬哈哈大笑,说道,以前吃了上顿都不知道下顿,当然是吃到肚子浑圆,现下安家在此,定要细水长流。
  顾君听了此言,心中喜悦,又见陈之敬在自己身后兜兜转转,不时探头探脑,只觉一派烟火祥和。
  远处传来爆竹声声,二人在家中吃酒吃肉,说笑谈天,虽不比当日陈府中喧嚣热闹,却是数月来难得的恬淡欢乐。
  顾君到陈家日子浅,以前的主人家也多是些商贩帮派,比不上陈府这官宦人家,不知陈府过年之气派,听陈之敬讲起,也惊叹连连。
  那肉圆子做的又焦又嫩,陈之敬吃的满嘴流油,赞道,你这手艺,比当日我家厨子还好上几分。
  顾君笑道,少爷说笑,不过是以前给寨子里做,一次要做几百个,练的多了。
  陈之敬听了,又是好奇,顾君一面给他讲些山贼堆里过年的趣事,一面搛肉添酒。
  陈之敬吃了热酒,双颊飞粉,眼波流转,看的顾君心口痒腻,用嘴给陈之敬喂了几杯,二人调笑一番,很是旖旎。
  夜里服侍陈之敬睡下,顾君想着那酒性燥热,拾了厨余,又炖了些汤水。
  正添着细柴,就听院门砰然一响,正是有人砸门,在门外呼呼喝喝。
  顾君心里一紧,陈之敬也被惊醒,与顾君互看一眼,那院门已被砸开,听着有好些人冲了进来,直奔这屋里来。
  大过年的被人堵在屋中,二人惊慌失色,又怕惊了官府。
  顾君定住心神,暗忖左右陈家已经大赦,只怕来的是贼人,拣了菜刀便冲出屋去,挡在门口,才瞧见五六个大汉举着火把,正对着屋里虎视眈眈,见顾君提着菜刀,都不敢上前,只能口中叫骂不已,让顾君交人。
  两方对峙起来,顾君才知那翡翠将夫家灌醉,趁夜跑了。
  因着日前被人瞧见他与翡翠拉拉扯扯,这金家跑了媳妇,便咬定这里面有顾君的份儿,叫了几个兄弟一起连夜冲上门来,要顾君交人。
  顾君直听的汗也下来,叫苦不迭,好在这些人不曾提到翡翠姓名,只叫着金家媳妇贱婆娘之类的,又生怕这些人说的久了,被屋里的陈之敬听出端倪,提刀站在门口,腿脚发软,不知道怎么打发这些人去。
  这金家老大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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