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我上次查了查,发现他在府中签的是死契,你若是愿意,我就替他赎身让你……”
“小一拜谢郎君的恩情。”小丫头这次反应倒是快,立马给他就地磕了三个响头,陆罄竹失笑着垂头看她:“你在我身边也跟了这么长时间了,算是我看着你长大的,其实我也未曾把你当过外家人,你何必与我客套。”
……
隆冬昼夜,大雪掩盖了天地。
那双再次抬起头的眉眼变得通红,红妆遮双靥,额上花钿黄,那袭红衣烨亮耀目,耳畔喜婆的“夫妻对拜”过后,稚嫩的掌心被对面的新郎牵了起来,可她却转过身,视线偷偷看向门外那身逐渐消失在风雪里的身影。
一只手抚上她脸颊,眉目俊朗的新郎看着她低头温和道:“想去道别就去吧。”
话音刚落,她提着一身红衣冲了出去,陆罄竹在雪中行走的步子迈的吃力,忽然闻见身后传来咯吱声,他刚转过身来便被那身红衣撞了个满怀。
风雪里的声音变得微弱,他低头看着怀里抱上他的小丫头笑道:“你怎么出来了?不要新郎了么?”
“郎君……”小一看着他呜咽出声。
寒风吹襟,肩上很快便落满残雪,无奈的拉开小丫头的手,陆罄竹低咳几声没再看她,径自转身一步步离去。
金兵交戈之声骤响在耳畔,他忽然想起半年前到的那则消息。
庸王无故失踪,寻迹未果,后身死葬枯山,遇伏,重伤久病未愈,后乃消亡。
这则消息传出半年之内,被无数人彻查证实,终于在三日前被确切最终结果。
他想起先生拉着他的手眉目欣然:“相仪,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真的如愿以偿了么?
陆罄竹错愕的低下头缓缓摊开掌心,怎么他觉得他一点也不高兴。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底不会相信那个魔鬼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掌心放着颗和那日孟聿喂他所食的心悸丸一模一样的药丸,只不过这是解药,虽然心悸丸传言并无解药,他也不知道孟聿到底可不可靠。
可至少他在打开那张纸笺时,那上面写的并非是棺材和墓地,而是几味药材。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孟聿是故意的。
若是他回来了,他才是真正的死到临头。
若是他没回来,他才有活路可逃。
可他有没有料到,他会提前打开这张纸笺呢?
按照上面的药方他找人配理出了这颗药丸,却一直未曾下口。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万一这是最后一颗强心剂直接送他上天了呢?
可生与死对他来讲,也不过早晚。
“爹”
眼前模模糊糊画出一个轮廓,陆阳佟站在风雪堆里大声的喊着他,他才想着今日出门时,小畜生说要来接他回家。
一旁还站着一个身影,那人撑着一把伞同样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他敛下眉眼,指尖微动碾碎了手心里的那颗药丸。
他不信孟聿,从来都不信。
扬袖一挥,他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远山似传来一曲鹧鸪飞,悠扬醇厚的笛音穿过云层、透过穹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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