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华》世界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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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只有在误解中才会前进,正是由于普遍的误解,大家才会协调一致。如果,人们相互理解的话,人们就永远不会协调一致。
  一位无论什么样的职员,一位部长、一位剧院或者报社的老板,他们有时都可以成为值得重视的人物,但他们永远成不了非凡的大人物。他们是些没有个性的人,没有新奇之处的存在物,他们是为了职位即社会的地位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当杨以一种不同凡响的方式抗议着跑步时,天隐不得不陪着这个耐性意外地差的军师停下来休息。然而,提议跟天隐一同跑步的始作俑者,就是杨,理由是,反正暂时不用砍树,因蒂克斯的地图也还没做好,无事可干,不如强化下*,以便更好地支撑自己强悍的灵魂。
  跑步的路线是卡朋特画的,其实就是指着因蒂克斯屏幕上的地图比划了一下,然后阿尔忒弥斯一瞪眼,就开始了绕着驻扎点旁边的岩峰转圈圈的跑步。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岩峰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跑了几圈,杨就觉得太乏味了,这么单调的场景不利于自己大脑的运转,但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耍赖,所以就借口给天隐讲讲关于匹斯的事情,停了下来。
  天隐很奇怪为什么不能一边跑一边说,或许是杨有自己的考量——就是由于这个善意的误解,两个人协调一致地停了下来。
  “匹斯有600平方公里。”
  “这么大?”这个岛不算小了,有30平方公里,而匹斯有20个岛的大小,天隐会有这种感慨十分合理,“为什么这么大的城市没有标注在地图上呢?”
  “人类最不谦逊的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吗?”杨一边说着,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头,“就是对超出自己知识范围的一切加以排斥和否定,当然,也不排除各个国家对自己统治根基的可悲维护。”
  “从阿方索?凯撒神奇地带着62万人躲避了日军的攻击的那一刻起,匹斯就注定是超出一般人的知识范围了,她的意识形态,她的社会结构,她的社会分工……她的一切,都是极度地与众不同,可以说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组织形态,无法给出定义,无法给出解释,无法让大多数民众平静地接受这个存在。”
  对于杨的这段话,天隐还是可以理解的,匹斯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有着一种对现存政府、现行法律强烈的批判与讽刺,并且其以三原则为核心而不是以普遍被认可的道德伦理构建行为逻辑的方式,看起来确实是不那么有亲和力的。
  “为了避免必然会引发的麻烦,各国政府或许是唯一一次步调一致地采取了默认与无视匹斯存在的做法,不在地图上标注、不以任何形式的文字图片或语言提及。很多时候,即便特意强调的东西我们都有可能忽视,更何况有意让人忽视的呢,所以匹斯就在少数人知晓、一部分人怀疑、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地发展到现在。”
  对此天隐倒是经历了从大多数人变成少数人,一定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就是好像推开了一扇不知通往何处去的门,有一点点不安,有一点点兴奋,但是更多的,是好奇。
  “匹斯有15个区”,样好像对脚边的石头产生了点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按照数字排列的话,0区heart(心),1区god(神),2区snake(蛇),3区ethics(伦理),4区ash(灰烬),5区faith(信念),6区brave(勇敢),7区muse(缪斯),8区love(爱),9区osier(青柳),10区dragon(龙),11区tarot(塔罗),12区zen(禅),13区chaos(混沌),14区campus(学园)。”
  天隐仔细想想,好像跟着“自由号”到匹斯就是在6区的北港下船的,然后横穿7区到的学院区找龙,之后为了找道具去了9区而后路过12区到了13区,在哪里还发生了点小插曲,拿到了特制的手摇发电机,之后是在学院区西面的北港坐船出发来了孤岛,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绕了将近一半的匹斯了,结果还是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好不甘心啊。
  杨显然非常喜欢看天隐不甘心的表情,满脸舒爽地接着说了下去,“按照凯撒最初的构想,0区是匹斯的核心与枢纽,四大组成群体以之为中心分居周围,1区是俄国人的主要活动范围,7区是法国人的主要活动范围,9区是英国人,10区是中国人,其他区基本都是混居的。匹斯的四大社团就是在这个构想的基础上,逐渐发展过来的。”
  “四大社团?”
  “就是龙会、交响乐团、卡兹和神。其实能发展成规模庞大的社团,凯撒的另外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构想起了很大的作用。”
  “什么构想?”天隐自从第一次听到阿方索?凯撒这个人,就对其深深地着迷了,这个人有着太多的谜团,太多的不可思议了。
  “凯撒认为,既然匹斯不设立法律条规,也不受通常意义上的道德和伦理的限制,那就意味着可以做任何能够承担得起代价的事情!”杨说着捡了块灰白色的石头放到手里把玩,“并且,没有法律条规就意味着在匹斯没有什么行为会被定义为罪,至于‘恶’,那就不是人类可以裁断的了,阿方索?凯撒虽然不是个老实虔诚的天主教徒,但还是很喜欢圣经里的一段话——新约?马太福音第22章21节:‘renderthereforeuntocaesarthethingswhicharecaesar's,anduntogodthethingsthataregod's(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
  “凯撒怀着什么样的心理曲解了这段话不得而知,总之他的想法就是,在上帝对于恶的裁断下来之前,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吧。外界所禁止的,谋杀、抢劫、偷窃、间谍、走私、色情、毒品,这一切在凯撒眼中都成了生财之道,公然地鼓励匹斯向外输出这些‘业务’,并且无差别地向任何可以支付起代价的国家、组织、个人提供服务。”
  “啊?”听到这里天隐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裸的流氓头子么,之前对于凯撒的敬意瞬间荡然无存了,“这样的话,匹斯不就成了犯罪团伙和流氓混混的聚集地了么!”难怪雷鬼头和他手下不入流的混混们也能来到匹斯。
  杨对于天隐的反应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反而一脸开心地挑拣起石头来了,“施加一个力,就会受到一个反作用力,这是宇宙间最基本的力学原理,如果这两种力的大小是相同的,那就可以达到一种平衡。”
  “在凯撒看来,之所以会产生欺压,之所以会产生混乱,之所以会产生绝望,很大程度上是冲突的双方力量不均等且缺乏自制力,假如双方都能维持某种程度的节制和风度,那么情况显而易见会好得多。”
  这根本是缘木求鱼的做法嘛……这就如同两个孩子打架一般,就算有人在一边说别打了别打了还是不会停下来的,必须得有人把他们拉开,或者他们分出了胜负。
  “现代社会普遍认可的维持方法就是以道德伦理为基础,法律为核心,暴力机构为手段的三位一体模式,然而这种方式是与凯撒的构想背道而驰的。”
  匹斯没有法律、道德、伦理,而暴力机构无论如何都会与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制”相冲突,该怎么办呢?
  杨好像玩够石头了,抬头看了看一脸急切的天隐,恶意的一笑,“咱们继续奔跑吧,亲爱的头领!”
  天隐看着一脸欠揍像的杨,其实非常想一脚把他踢下山崖让他体会下地心引力,但是又非常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只好一言不发地跟着杨继续跑,不过这一次跑的路线并非是卡朋特之前画的,而是向着前面另一座岩峰跑。
  “不论这种普遍被认可的法治方式被吹嘘得多么天花乱坠,还是跳不过自然原理的,这种方式的本质仍然是以一种力对抗另一种力,只不过人为地加强了其中一种力,使这种力处于优势,又人为地设立种种条规限制这种优势力,使其不致暴走。”
  “然而人终究不是全能的,这种被束缚的力时时刻刻都在展现着自己扭曲的性格,如果这种力果真如人们期待的那样只是一种作为保护的温顺的力,那也就不会出现所谓的不公与*了,也不会人为地造成种种令人愤慨的压迫与悲剧!”
  杨说着说着显得很激动,天隐觉得很可能这些都是军师亲身经历后得来的体会吧,或许跟他来匹斯的理由是相关联的也说不定。
  “既然怎么样都会造成优势力的失控,那为什么还要投入相当大的人力、财力、物力不断地重复毫无疑问会出现纰漏的方式呢?就为了自欺欺人?不!不不不!其目的恰恰是维持相当一部分人处于弱势的状态,然后拥有优势力的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统治。”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匹斯是成型于不同时期的,这些时期有个共同点……”
  “战争”,天隐很了解杨的性格,赶忙接上话头,免得杨借机耍滑头。
  “是的,战争,匹斯严格地说就是战争的伴随产物,也是幸存者的集合体,所以,匹斯不需要弱者,也没有弱者,活下来的,必然是某种程度上的强者,这一点,请牢牢记住,因为这将成为凯撒疯狂构想的基础。”
  天隐点了点头。
  “原本就已经是强者了,如果再进一步加强其实力,那么对外,毫无疑问是一种威慑力量;对内,只要想办法筛除掉缺乏自制力的分子,就很容易形成一种平衡,找到这种办法,就可以确凿无疑地实现凯撒的想法。”杨说着,又开始挑拣起石头了。
  “凯撒用了什么办法呢?”
  杨看了看发问的天隐,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带着满脸的坏笑问:“亲爱的头领,你是同性恋吗?”
  “啊?咳、咳咳咳……”天隐没料到杨会问这么一个匪夷所思且跨度极大的问题,一时间被口水呛到了,“不、不是”,在明白杨的意图之前绝对不能多说话,言多必有失,这是这些天天隐得到的血的教训。
  “果然,那天我提出以希露德为假设对象的时候,你并没有反感,这说明你很有可能真的喜欢希露德,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就是你被很好地设计成了一个异性恋。”
  一提希露德,天隐马上就脸红了,但是他不得不注意到杨的一种说法,“没有人把我设计成异性恋!”
  “你自己决定的要做异性恋?不不不,你当然是被设计成这样的,被环境或者教育,或者兼而有之”,看着一脸不平的天隐,杨决定继续逗逗他,“古代希腊人认为,男性之间的同性关系代表爱的最高形式,在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这200年间,希腊人把同性恋视为‘高等教育’的一个分支,在战场上,同性之爱也得到赞赏。在不少战役中,斯巴达的军队都因士兵的这种‘同性之爱’而赢得了战争。”
  “柏拉图对此曾作过评论:‘一小群彼此相爱的士兵并肩作战,可以击溃一支庞大军队。每个士兵都不愿被他的爱人看到自己脱离队伍或丢下武器,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受此耻辱……在这种情况下,最差劲的懦夫受到爱神的鼓舞,也会表现出男人天赋的勇敢’。”
  “在源远流长的东方文明中,同样也有‘龙阳之好’、‘断袖之风’,也就是同性之恋的存在”,出乎意料的,杨的中文说的非常标准,略微动摇了天隐先前认为杨是东洋人的猜测,“现在,不要经过思考,不要想任何东西,告诉我你对于同性恋的感觉,快!”
  “似乎有点羞耻……”天隐越说声音越小,这个混账的杨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觉得现在的主流社会对于同性恋是什么看法?”
  “越来越宽容?毕竟很多国家和地区颁布了法律,认可了同性恋。”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杨突然激动了起来,“从古文明的两大代表,古希腊和中华来看,同性之恋不过是个人天性的一种,充其量不过是个人行为选择的一种,无所谓好与坏,究竟是为什么、从什么时候起,这种行为成为了被憎恶的,越来越被社会所不容?”
  杨没有理会天隐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演说着,“旧约?利未记第20章13-16节:ifamanalsoliewithmankind,asheliethwithawoman,bothofthemhavemittedanabomination:theyshallsurelybeputtodeath;theirbloodshallbeuponthem.(男人若与男人苟合,像与女人一样,他们二人行了可憎的事:总要把他们治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
  “新约?罗马书第1章26、27节:forthiscausegodgavethereventheirwohenaturaluseintothatwhichisagainstnature.(因此神任凭他们放纵可羞耻的*:他们的女人,把顺性的用处,变为逆性的用处。)andlikewisealsotheuraluseofthewoheirlustoowardanother;thatwhichisunseendreceivingintheheirerrorwhichwasmeet.(男人也是如此,弃了女人顺性的用处,欲火攻心,彼此贪恋,男和男行可羞耻的事,就在自己身上受这妄为当得的报应。)”
  “旧约不仅仅是犹太人的信仰守则,也是当时犹太人的社会法律。利未记清楚说明,同性恋不单单是违背神旨意的行径,而且是当时的刑事罪行,犯者会被判死刑;到了新约时代,按照罗马律法,这种行为不再是死罪,但圣经仍明确指出它是神憎恶的罪。”
  “伴随着罗马帝国的强盛,古希腊时代被认可的行为就成为了罪,而深深地刻在人们的心中。到了泛西方化的现在,人们在不知不觉中歧视,在不知不觉中偏见,在不知不觉中狭隘,每个人都理直气壮地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对的,却没有一个人想过,为什么!”
  “这些,说明了,或者证明了一件事,亲爱的头领?”
  “人的思想和认识是在变化中的?”
  “是的!并且,这种变化毫无疑问的、显而易见的,跟人为地推行和强制是分不开的,所以,现在你是否愿意承认,人的行为模式是可以被人为设计的?”
  天隐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出合适的论据加以反驳,天隐一向不喜欢为了反对而反对,所以,姑且,认同吧。
  “以上,就是阿方索?凯撒在其著作《人为设计论》中提及的,从对同性恋的思考中提炼出‘人为设计论’这一复杂过程的概述,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匹斯图书馆自己看看的,嘿嘿嘿……”
  原来杨这段长篇大论竟然是援引的原作者?话说这个人脑子也太不正常了吧,天隐无意评判这种视角过于独特的思考方式能否必然导出正确的结论,天隐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是阿方索?凯撒将这个结论转化成什么样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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