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一趟跑厕所。
最遭罪的是,当晚还他妈吹了紧急集合哨,夜间五公里跑起。
贺覃一边在心里骂他们头儿的惨无人道,一边憋着尿跑完全程,回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前心里在想,骁骁吃晚饭了吗。
其后两天是轮休,贺覃为了自家小祖宗,已经两年没怎么正式休过假了。
他站在自己的储物柜前,手伸出去缩回来足有十趟,才下定决心似的从柜子里拿出便服,换上。
是该趁这机会给骁骁好好长个教训了。
所以他答应了曹大海,休息这两天会把他媳妇给介绍的几个姑娘都去见见。
相亲对象一共五个,都是常见的宜家宜室的职业,可贺覃觉得自己的职业只是听上去威风正气,其实根本不宜家宜室。
加起班来也没个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逢年过节就是警察最忙的时候,跟这样的人过日子,一年两年的行,时间长了肯定熬不住。
他把自己这边的条件都说清楚了,有几个姑娘果然退却了,有一位医生却觉得两人的职业一样要随时随地随叫随到,很公平,对贺覃本人也很有兴趣,贺覃没法拒绝这么诚恳的姑娘,便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贺覃的假期一共两天,见医生是在第二天下午,吃完饭两个人都有点相谈甚欢意犹未尽的意思。
不是那种情人间的黏腻,更像是遇到了很聊得来的朋友。
两人年纪都不算小,又都有一定社会经验,这个年纪出来相亲,大都是奔着结婚去的,贺覃觉得如果这就是他的结婚对象,那么很值得满意。
于是他们又约了去看电影,贺覃本来还担心和一个刚吃了顿饭的人看爱情电影会不会尴尬,但医生姑娘选了部喜剧片,这又让贺覃对她的好感度上升了几个点。
怎么说呢,就是宜家宜室吧。
他接到曹大海的电话是在检票入场之后,他正抱着爆米花在放映厅里找位置,梁医生去洗手间了。
他能猜到是为什么事,接电话的语气自然不太好。
曹大海在那边叹气说:“唉,兄弟,我没忘你说别因为骁骁的事打电话给你,但我觉得这事你不回来一趟不成。”
贺覃想好好休息两天,不想被骁骁的事打扰,得犯贱,撒丫子跑回队里去搂着自家崽子安抚。
他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贺覃叹气,无奈。
他心里如果有天平,天平的一端放着骁骁的话,那么另一端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的。
他后来回想起来自己那天的表现,比点着了尾巴的狗分毫不差,甚至没等得及梁医生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边往外跑一边给梁医生打电话道歉。
对方很通情达理,像是怕他有压力,还主动说了下次见面想吃川菜。
而他回到队里之后,又庆幸自己狗被点了尾巴似的猴急。
晚回来一刻,他就多心疼一分。
他回去之后听曹大海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有个毒贩的下线落网了,夹带毒品的方式不算新奇,但也不常见,摇头丸等东西被封在腊肠里,袋子里放的其它食品也都是气味浓重的,如果不是海关的缉毒犬闻了两三遍,海关的人又不放心把腊肠切了几截,根本查不出来。
曹大海说着,给他看了照片,贺覃在听他说的时候就心头一跳,一看照片更是心都沉到了谷底。
正是那天被他拦下的人。
曹大海说,我听同事说起这事就觉得耳熟,特地去找了照片,看你这表情,果然是你碰上那人吧。
第二件事是,从贺覃把骁骁锁在犬舍那天晚上起,骁骁就没再吃过东西。
他小时候时确实从不吃除贺覃以外的人给的食物,但后来贺覃想这不是办法,他不可能每顿饭都亲手喂给骁骁,训了好长一段时间,骁骁才勉强接受曹大海给他喂食。
但这回贺覃走了两天,骁骁就两天没吃东西。
而且滴水未进。
曹大海硬生生哄了骁骁两天,记着贺覃的嘱咐没轻易打扰他,直到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要出事,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给他。
第20章
贺覃跑到犬舍附近,又犹疑地停下了脚步。
像个想要找闹别扭的小情人和好的毛头小子,虽然焦急,却不知所措。
关键是,这“小情人”要怎么哄?
他慢慢走过去,借此平复复杂的心情。
嘎吱一声,他打开骁骁犬舍的门,天色冥暗,他在角落里看见趴着的骁骁,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上的心疼造成视觉上的错觉,总觉得一直被他养得油光水亮的骁骁毛色发枯,连生气都没了。
“骁骁。”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骁骁耳朵动了动,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动作。
哼。
贺覃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还真有点像哄小情人的忐忑心情。
早知道问问曹大海平时是怎么哄他们家那个刚三岁的混世魔王的了,小孩子脾气嘛,应该都差不多。
唉,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贺覃,你瞎紧张什么。
贺覃拿碗接了水,走到骁骁身边,先是抚了抚他的耳朵和脑袋,骁骁把脑袋从左前爪挪到右前爪上。
哼,不给摸。
贺覃实在是对脾气不小的骁骁无奈,但这件事确实是他错了。
他没能信任骁骁。
他潜意识里一直认为骁骁专业不,看见骁骁搜出来的是那么一大包吃的的时候,更加是恼火好笑兼而有之,根本没有往毒品那方面想。
如果他足够信任骁骁的话,怎么也该仔细查一查的,而相反的,他知道骁骁对他肯定是全心全意信任依赖的。
贺覃把水碗放下,一屁股在骁骁旁边坐下,伸手一捞就把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的骁骁抱进自己怀里。
他让骁骁趴在自己腿上,摸了摸他有些干涸的鼻子,低头亲了一下。
骁骁的尾巴扫了扫,深黑色的眼睛睁开,伸出舌头卷了卷自己的鼻子。
是覃覃的味道。
“对不起啊骁骁,是我错了。”贺覃心疼地捧着骁骁的头,再次俯身在他毛茸茸的头上亲了一下,“骁骁,你很棒,你做好自己的工作了,是我错了,是我不相信你,是我该道歉,我向你道歉,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骁骁抬起头,迷恋地低低“呜”了一声。
他是后悔的。
他知道其实是自己还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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