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跪坐在床上,静静望着柯尔,然后,慢慢伸出手,掌心朝下,手指探向柯尔的方向,那是期待被牵起的动作,“我骗他们的。”柯以看进柯尔仍旧泛着漠然的眼睛里,“还是……你希望我跟他们说,我以后就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
藤原冲深受打击跌撞着跑出去,柯以见他那样心头难酸涩,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那孩子在想什么,她一直都知道的,那孩子想要的,被关怀、被注目,还有肉欲欢愉,那是换了个人同样可以给予的东西,不是非她不可的,藤原冲现在不明白,但她明白。
而且,十八岁的藤原冲,三十一岁的她,除了滚滚床单,大概还能有点其他的什么。那么,十年后呢,二十八岁的藤原冲,四十一岁的她,哈哈,柯以已经无法想象了。
所以,藤原君,抱歉了!
打开的门,站在门口的黑木森,望过来的冰冷的目光,柯以没有回避。
他应该是站了有一会儿了,房里说的那些话,他也是都听到了吧。
“那个男人,在哪?”黑木森走了进来,在三井身边站定,除了眼神有些森冷,其他的倒看不出有什么异色。
柯以微笑:“在中国。”
黑木森盯着她看了半晌,薄唇微勾:“什么时候结婚?”
柯以静了半晌,才笑着说道:“大概年底。”
黑木森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柯以:“准备在哪里举行婚礼?中国?”
柯以迎着他的视线:“或许吧。”
黑木森笑容诡异地加深,“很好。到时记得邀请我。”说完这句话,黑木森爽快地转身,离开。
三井望了眼黑木森的背影,回头看了看柯以,和默然不语的柯尔,很突兀地笑出声:“有意思!”三井丢下这三个字就走了。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她跟柯尔从那开始,便是各自沉默。
仍旧维持着伸手待牵的姿势,柯以静静地望着柯尔,她不急,任柯尔再是怀疑恼恨,她笃定着,柯尔最后还是会上前,会握住她的手。
她的弟弟,都能为她自残,为她去死了,不是吗?
看,他过来了,他牵起了她的手,紧紧的,明明眼里的痛苦已然泛滥成灾。
“姐,姐……”柯尔呢喃着,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碎的吻密集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哀伤而虔诚。
柯以没有抽回手,她注视着柯尔,注视着这个固执地把自己折腾到地狱里去的弟弟,情不自禁地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他的头发,轻轻地揉了揉。
被握住的手猛然一紧,然后柯尔的脸紧紧压上,滚烫的液体沾染上整个手心。
低哑的,压抑又痛苦的抽泣,低低回荡在深夜时分的病房里。
托柯尔那位好心的学长的福,柯尔很快有了份不错的新工作,而且,那位学长还帮忙找了套地理位置很好房租却很便宜的小公寓。
搬到神奈川一转眼就有两个月了。
“姐,我回来了。”
柯以抹了抹嘴角,从洗手间里出来。
“又吐了吗?有没什么想吃的?我去买。”柯尔把公文包丢在桌上,冲过去扶住柯以。
柯以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倦怠:“没事。你先去换衣服,别把西装弄皱了。”
柯尔看柯以难受,把她扶坐在沙发上,自己进屋换了衣服,就去厨房泡了杯柠檬水出来。
柯以小口啜了两口便不想再喝了。
“樱花都开了,明天一起去看樱花吧。”柯尔坐在柯以身边,抬手轻轻拨开柯以腮边的碎发。
并没有什么兴致,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她孕吐得厉害,自搬家后就一直窝在公寓里,而柯尔忙进忙出更是没有丝毫空闲。
柯以抬眼仔细打量了番柯尔,虽然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却是没长多少肉出来。对上柯尔隐含期待的目光,柯以点了点头。
柯尔没有掩饰他的好心情,眉眼之间全是笑意,轻搂住柯以的肩膀,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柯尔才进了厨房准备晚饭。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柯尔心准备了柯以喜爱的便当。
碧空如洗,暖意融融,站在在樱花树下,怒放的樱花,风过,便有漫天粉色花瓣飘摇而下,空气中荡漾着沁人的清香。柯以深深吸了口气,被孕吐折腾得消沉颓靡的心情终于明朗了些许。
柯尔寻了块平坦的草坪铺上野餐垫,再把便当细致地摆在垫上,等他准备好抬头要招呼柯以,却见柯以正望着他。
“怎么了?”柯尔低头看了看,又抬头,脸上有不解。
柯以弯起唇角,笑了笑后又摇了摇头。
柯尔一脸困惑,但见柯以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很快抛开了自己的疑问,“姐,要不要吃个苹果?我给你削。”还没等柯以开口,柯尔就从袋子里拿出个大红苹果。柯以在垫子上坐下,两手托腮看着柯尔削苹果,视线偶尔抬高,落在柯尔的脸上。眼帘微垂,长而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神情平静而专注,他大概也没发觉自己的唇角微微往上翘起,挂着丝淡淡的笑意……
“姐。”
恍惚飘散的神思倏然拉回,一个削得很漂亮的苹果占据了整个视眼。
柯以抬手接过,看向柯尔:“谢谢。”
柯尔笑开来,舒展尽眉宇间的轻愁,整个五官刹那间都生动鲜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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