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则鸣》分卷阅读58

  样,心中自是有了计较。
  那日她跟这徐三娘说了,想让她了自家这愚钝儿郎。徐三娘既然没有开口拒绝,那就说明,这事儿八成是有戏的。再说了,她买了晁四的莲花,且没有回这绿油纸伞,可见她多多少少,对这晁四郎,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而自家这傻儿子,脑子里缺根弦儿,生来就不懂如何讨好那小娘子,她这做娘亲的,必须得帮着牵媒拉线,不然这小子,定然是嫁不出去了,真真愁死人也!
  晁稳婆这般想着,急急迎了徐三娘入门。徐挽澜含笑步入院内,抬眼一扫,便见这院子里很是穷酸,极为破败,心下不由一叹。而那晁稳婆,却是待她十分殷勤,连忙给她寻了个马扎过来,先拿帕子擦了两下,这才谄笑着给她递了过去。
  至于那卖花郎晁四,原本正待在屋内,倚于席上,手持蒲扇,轻言慢语,哄着弟妹入睡,忽地听得窗外传来动静,好似是有客登门。这小郎君心中奇怪,连忙抬起手来,带上薄纱遮面,接着便推开一条窗缝,朝着院内,望了过去。
  清风徐来,蛙鼓虫吟。四方小院之中,昏昏暗暗,只点了一盏油灯。灯焰微明,无风自摇,而那徐三娘就坐于油灯一侧,眉眼带笑,月貌花庞。晁四一看,心上不由一紧,蓦地抬手,合紧窗扇,仿佛生怕对方瞧见自己似的,可少顷过后,他薄唇微抿,墨眉微蹙,又忍不住稍稍向前,倾耳细听。
  晁阿母是怎样一番打算,他这做儿子的,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他这心中,也是忐忑不定,犹豫不决。他对她确有几分好感,因而怕她对自己毫无情意,不要自己。可她若是答应了,他又怕这小娘子,不过是一时兴起,当自己是个消遣的玩物,对自己并无真心毕竟他算甚么,无才无貌,又无半点儿家底,还是贱籍之身,她果真能看得上他吗?
  若是那徐三娘并无真心,不过是想买朵花儿,搁在家中,赏玩作弄,他还不如单丝不线,孤衾独枕,醉心于种花之道。晁四郎这般下了决心,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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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梦短女墙莺唤晓(四)
  梦短女墙莺唤晓(四)
  晁家阿母心中焦急,才与这徐三说了不过几句话儿,这便开门见山,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谄笑道:“三娘子,我上回说的事儿,你又是如何打算的?你现如今,也算是家底儿不薄,以后呢,约莫还要赚得更多,断然不会缺这点儿小钱。”
  徐三娘微微垂眸,随即含笑道:“我如何打算,那都是我的打算。最要紧的,还是晁四郎如何打算。还请阿母行个方便,教我和那晁四郎,单说两句话儿。说完了之后,我才好给你答复。”
  那唐玉藻在旁听得云里雾里,心里头更是猜疑不定。他一听自家这小娘子,想要和那郎君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要说甚么私己话儿,这唐小郎立时瘪了小嘴儿,挑眉斜睨着徐三娘,手里头的兰香小帕,也在削葱根般的玉指间,来回绞个不停不休。
  只是这唐小郎纵是拈酸吃醋,也挡不住那晁阿母开了口,允了这徐三娘,叫这一对小儿女,去那无人的屋子里,半掩上门,说两句只你知我知的私己话儿。唐玉藻本想提步跟过去,不曾想那徐三娘稍稍回头,微微蹙眉,这便给他使了眼色,唐小郎别无它法,只得憋着股闷气,和那晁阿母同坐院中,偏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屋子。
  烛焰成花,窗纸光明,徐三娘坐于桌边,以手支颐,只等着那晁四郎过来。她撑着下巴,微微抬眼,便见这屋子里的摆设,也颇为简陋,放眼望过去,只那小桌上摆着一盆淡紫色的小花儿,算是这屋子唯一的亮眼之物。
  徐挽澜立起身来,缓步走向那小桌一侧,微微低首,看向那白紫相间的小花儿来。她稍稍一思,想着这花儿的模样,仿佛在那周内侍那《抱瓮录》曾经得见,虽一时间记不起这花的名姓,但拜那书所赐,这花的品性,她倒是有几分印象。她但记得,这白紫色的小花儿,乃是山涧间十分常见的野花,没有哪个人,会正经摆在家中灌养。
  她正兀自出神之际,忽地听得一个十分清朗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却是那晁四郎温声说道:
  “此物名为通泉草,性喜湿润,常生于低洼之地。若是行人见了它,便该晓得,此地离溪涧山泉,也差不得几步路了,故名‘通泉’。这花儿瞧着不打眼,也没甚么人家会养,但儿想着,众生世间,任它生来多轻贱,心中多半也盼着,能有个人,赤心相待,披心相付。”
  这晁四郎听得那晁阿母唤他之时,心里头难有几分忐忑不安。可待他立在门槛之外,眼瞧着那红裙少女,静静立于花边,一张小脸儿格外清丽灵气,他也不知为何,不由得心神稍定,不复紧张。
  晁四郎这番话儿,说的好似是那通泉草,实则却是将那野草比于自身,为的便是暗中试探这徐三娘。他但想着,若是那徐三果真是那爱花之客,知心之人,他这话里的意思,她不会不懂。
  而那徐挽澜见他前来,不由得扬起笑脸,缓声道:“世间众生,生来平等,没有哪个是生来轻贱。你若说这通泉草,是生来轻贱,只怕人家要被气得,明儿个就谢了花儿,再也不开了。你若是有心轻贱,还不若将这花儿给了我,我必会好生养起来,如你所言,赤心相待,披心相付。”
  她稍稍一顿,话头儿一转,又清声笑道:“你给我的碗莲子,已然发了嫩芽。我拿琉璃盏盛着,清水泡着,日日叫它晒着,连盆子也备好了。再过几日,待它生根发叶,便可以移到盆子里去了。我养这碗莲,若是有不明不白之处,还能不能开口问你?”
  古人谈情说爱起来,到底是含蓄的,更何况这二人,乃是锦瑟华年,情窦初开。哪怕这一双小儿女,口中所说,俱是花花草草,也自有风情月思,于暧昧间弥散开来。
  听得徐挽澜这一番话儿,这晁四郎心头一热,眉头一舒,不由微微笑了,温声道:“你若来问,儿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三娘一笑,想了想,又轻声道:“四郎多半也知道我的来意,我只想知道,四郎心中,又是如何打算?”
  晁四郎闻言,笑意稍敛,默然半晌,又从旁边搬了个凳子来,先叫徐挽澜坐下,自己则依旧立着,随即才含笑缓声道:“早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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