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一遍后,杜云还算满意,“正好你都买过了,本大人就不心要给师爷他们带回去什么,那我们准备准备,这两日就回洛安城吧。”
“这么快?”图柏和解羽闲异口同声,问完立刻像噎了鸡蛋一样对视一眼,解羽闲将扇子合上,坐下来,用扇柄戳到杜云脑门上,阻止他继续啃猪蹄,“那就赶紧走,别磨蹭。”
倒是图柏没说话,捧着茶杯默默想着什么,直到杜云挥舞着油腻的猪蹄在他眼前晃了好几次,才回过神,闷闷不乐说,“千梵不和我们一同走。”
他本以为张定城贪污受贿还要审很久,就算不能一起回去,他也能再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没料到杜云这奇葩忽然从大牢里就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杜云眼里一闪而过的了然,他迅速垂下眼,用猪蹄挡住眼底的喜色,“我是贪污案的原告,按理来说是要留下来继续受审的,但我向陛下请奏,不愿再插手此事,愿意将张定城和账本名单之事全部交给黄大人来调查。毕竟是朝堂内的事儿,估摸陛下觉得我一个地方官再插手下去也不合适,况且洛安城不可一日无主,就允我回洛安候审听旨。”
他说完,伸手拿茶杯,勉强挡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若是山月禅师不能一同回去,那真是太好了,自从知道山月背后的身份,他真是心心念念巴不得和这个人划清关系。
没料到分别来的猝不及防,图柏心烦意乱的瞪他一眼,抓起桌上的千梵给他买的还没吃完的胡萝卜回房了。
杜云慢条斯理啃着猪蹄,看着面前风流倜傥的江湖侠客,用手指在油汁里沾了沾,在桌上写了个十九,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解羽闲。
解羽闲嫌弃道,“一个不够,你还想吃十九个?”
他对这个字不敏感,杜云心想,很有可能衔羽阁不是十九王爷的,这是好事,没什么比叛贼拥有一支暗杀闻名的组织来的可怕了,他冲解羽闲露牙一笑,“不,只是欢迎解阁主来洛安城做客。”
其他人就算了。
帝都的冬天也来的繁华热闹,路旁的常青树在萧索的风中傲然伫立,丝毫不见萧条,连树都很有大荆国帝都的威严。
夜风在窗外带过一阵嗥嚎。
杜云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胡萝卜摸进了房间。
屋子里没点灯,只有月光和寒风从未关严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图柏靠在床栏边上,闻声,头也不回,“图爷现在不饿。”
杜云笑呵呵摸过来,坐到床边,“谁说饿了才要吃饭。”
图柏往床上一歪,拉住被子蒙住脑袋,“懒得理你。”
杜云看他这副颓废的样子,心里将红颜祸水在千梵身上丢了好几回,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这才沉声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看开点。”
已经知道要分开一段时间,图柏其实没他想的那么看不开,只是以为还要好一段时间分别忽然变成了立刻就走,将他打算再厮磨一段时间骤然砍去,他再怎么开朗,心里都一时难以接受,不大痛快。
杜云默默坐了一会儿,被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寒风冻的受不了,搓了搓手臂,起身将窗户关严,重新坐到床尾,从喉咙里寻思了一个合适的语气,开口道,“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和尚吗。”
图柏在被子里问,“你以前不喜欢和尚吗?”
杜云,“……”
他捻了捻被子的一角,忍住自己拍死他的冲动,原谅了他间歇性失忆的臭毛病,说,“嗯,当初皇上要在洛安城里建佛刹时,你还说要帮我赶走入驻的和尚。”
图柏顿了顿,“哦,那我当时应该还不知道要来的是千梵。”
杜云对着被子飞出去眼刀,心里懊恼,如果当初来的真不是千梵,会不会很多事早就戛然而止了。
“我不喜欢和尚,是因为我爹也是出家人。”杜云按住被子里要钻出来的图柏,“别乱想,他和我娘成亲生下我之后才出家的,”
杜云的眼睛圆圆的,瞳仁清澈漆黑,很像一池古井的水,因为过于清晰,很难藏着太多的情绪,追忆过去时,总透出一点迷茫。
“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他出家的,那时候我娘总带着我站在山门下,希望他看见我,就能回心转意还俗回家。”
“但大概决定出家的人都早已经放下所有执念,心里除了佛,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了。”杜云怔怔看着黑暗里虚无的一点,眼里空落落的,“我娘因为在山门前吹了凉风,受了风寒,直到她病死,都没再见到我爹一眼,而我也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他抱住膝盖,“所以我觉得我总觉得那些和尚的心意像磐石一样坚硬,对佛而言,或许算的上信仰真挚坚定的门徒,但对于那些在家人而言,他们不管不顾,称得上冷清冷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图柏已经坐了起来,在黑暗里拍了拍杜云的肩膀,聊以安慰,爷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杜云很少说自己过去的事,就像图柏一样,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即便相识有些年头,藏在心里关于自己的过去,都很少提起。
如今再回想,杜云也不过是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提醒警戒他,劝他早些放手,是时候该看开了。
图柏往后靠在床头,与杜云隔了一床被子在黑暗里对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千梵不是那样的人。”
杜云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一句,那他为何不跟你走,不还俗归家,不袖手名利王权跟你浪迹江湖,不渔樵耕读陪你在小县城里逍遥自在。
但他什么都没问,深深看着图柏,将百转千回的叹息咽回了腹中。
“我们过两天再走。”
静了一会儿,图柏道,“是为了秦初新。”
张定城蓄意谋杀,罪名落实,秦初新买|凶杀人,谋害朝廷高官,纵然未能得手,但罪不能,尤其是此案后续牵扯的一大堆朝堂上的腌之事,更是让皇帝丢人丢到了家里,不会轻易放过她。
果然,第二天天刚亮,杜云就到了赐死秦初新,发配张府中人的消息。
“听到了吗。”杜云坐在客房里,歪着头抱着一杯茶,见图大爷背负双手靠窗而站,心里打了个激灵,怕有人偷听似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难不成你还想劫囚?喂,帝都不比洛安,你若是胡来,我可保不住你。”
图柏转过头,漆黑的眸子轻蔑的瞥他一眼,从窗户飞身而下,消失在了人声渐多的街巷。
杜云丢下茶杯冲到窗边,“你去哪啊!你不是要真的去吧!”
图柏凉凉的声音从隆冬的微风中佛来,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嘲讽,“见千梵。”
杜云哦了声,把心揣回去一半,刚要关窗离开,一只眼皮疯狂跳了起来,他抽筋似的捂住,心里默念,“左跳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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