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朴陈旧的大厅里,四张同样陈旧的楠木椅子尽数被人占去,周围还立着几个仆从丫鬟,静默的低垂着头盯着地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空气中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仿佛稍有不慎下一刻便会炸裂。
墨白端坐在大厅正中央的主位上,沉默的看着底下夫妻二人的虚伪嘴脸,向来温润清隽的脸上头一回遍布冷意。
这里是墨家在永乐村的农庄,搬过来不过短短数天,庄里的宅子尚在修葺,他这亲二叔一家却已然借着要这要那闹了好几出,被他婉拒后如今更是直接提出要分家的意思,且瞧那模样显然是早有谋划。
气氛因沉默而显得越发紧绷。
恰在这时,他那二叔见他许久不说话,装模作样的惋叹道,“二叔心里是想着你的,也体谅你小小年纪要拉扯年幼的弟弟妹妹讨生活不易。可你也知道,你二婶她们向来安逸惯了,她如今又怀有身孕,二叔怎么着也得为你那尚未出世的弟弟考虑一二不是?总不好日日都来闹腾你。”
说着,他抬头看向主座上一直沉默着的少年,神色越发柔和,似是宽慰道,“再说了,即便是分了家,墨家到底是二叔的根。往后你若是遇见什么困难,只需差人过来招呼一声,二叔能帮上忙的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也算是全了我这做叔叔的一份心意。”
说罢,他眼神不错的盯着主座上的年轻人。面上看似真切诚恳,实则心里头压根没太当回事。
墨家败落至此,他早便起了分家的心思,跟来这破庄子后,他更是一刻也呆不下去。偏生他这侄子还不识好歹,处处限制他们院里添置东西,却是舍得给他那病秧子弟弟花钱买灵药。
家用就剩那么点儿,能抵得住他买几回,没得连着他们院里的都要用光了,倒不如分家来的划算,他们还能去把先前看的宅子买下来。
可这事总不好明说,是以他和妻女商量了一阵,合计了这么个投靠妻子娘家的由头分家。
然而他耗口舌说了这么久,上头那小子却一直坐着没吭声,连表情都不曾变一下。饶是他性子慢,也禁不住有些窝火起来。
屋里的气氛因着沉默再次紧绷起来,一众仆从畏缩在角落,个个低垂着脑袋屏住呼吸以降低存在感,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主子成为导.火索。
却在这时,一声女人的哼笑凭空响起,在这沉寂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出。
接着便听“啪嗒”一声响,墨秋生旁座的位置上,其妻吴氏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搁,捏着锦帕慢条斯理的拭了拭嘴角,端的是贵气优雅,只一双眸子看向少年时带着丝毫不曾掩饰的厌恶,明显不耐烦到了极点。
吴氏挑起眉梢扫了他一眼回视线,嗓音尖锐道,“我发觉你这人真有意思。说想和我们一起过吧,庄里的院子又不肯让我们翻新、不肯让我们添置家具,这不肯那不肯的还要觉着是我们在闹腾。如今我们提出要分家吧,又做出这幅舍不离的受伤样子来。给谁看呢?”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继续花着大家伙儿的钱给你那病秧子弟弟买灵药?想的美!
吴氏鄙夷的看了主座的少年一眼,只想早些拿了钱财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我看也别干耗着了。痛痛快快的将家产分了,手脚麻利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去吴家大院那头。”
越想越觉得在理,吴氏干脆也懒得搭理少年了,直接吩咐管家去请二少和二小姐过来,再将账本拿来划分对账。
然而那管家却像是未听见似的,动也未动。她这才想起来,那管家是墨家老大在世时带回家中的,因为对他有救命之恩,是以这管家向来只听命于他,老大死后,如今便只听命于他的儿子墨白。
且这管家还是墨家唯一一个修为到了金丹期的修士,她就是想发作也奈何不得。想到这里,吴氏的脸上便有些难看。
只是还不等她出言嘲讽几句,主座上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墨白一直冷眼看着夫妻二人演戏。其实他早料到两家会走到这一步的,早在前几年墨家尚未败落时,吴氏偶然间的抱怨里都透露出想要分家的意思,只是不知碍于什么一直未提。
如今提出来,他虽是不意外,却是被恶心的够呛。若是一开始他们少闹腾些,直接提出分家来他大概还会给两分好脸色。
可他们便生折腾的宅子里不得安宁,还影响了欢歌养病,这实在令他难以释怀。如今更是想要将他年幼的弟弟妹妹拉扯进来,他再也懒得忍耐下去,直接问道,“二叔打算如何分?”
墨秋生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问,禁不住一愣。再一看他依旧平静得看不出情绪的神色,脸上也不自在的微微泛红,仿佛先前他与吴氏就像一场闹剧一般。不过稍作停顿,他便又恢复如常,“墨家如今情势不好,二叔体谅你不容易,就要了变卖家当的一半钱财如何?”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这庄子里的宅院和地也尽数留给你。”反正这宅子破旧,那荒地贫瘠的也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他实在没得兴趣。
说罢,他一脸坦然的看向对方,仿佛这让步显得他多大度似的。
不过墨白倒是没理会他的那些心思。只略略思索一番,觉得这要求并不过分,便点头算是应下了,只不过该了清楚的还是得了清楚。
他扫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吴氏一眼,冷淡道,“我同意。不过既是分家,自然得有契约文书为证才好。文书上便注明二叔与墨家老大一家自此断绝关系,往后墨家老大一家无论贫穷与富,都与二叔互不相干。”
墨白这话本是为了以后杜绝麻烦,可惜他实在想太多。且不说如今这窘困的现状会持续多久,墨秋生和吴氏是断不相信他能发达起来的,不过这文书倒是正合了他们的意,他们还怕他以后过不下去了巴巴的跑去投靠他们呢。
是以闻言也不犹豫,当即要来笔墨写下文书,摁了手印,拿着分得的钱财离开了。
墨秋生夫妇二人离开后,辛伯这才走上前来,担忧道,“大少为何要同意分家?墨家所剩本就不多,如今又去了一半,怕是以后更不好过了。”
“与其看着他们成日里折腾,还不如早些走了干净。”墨白淡淡道,“往后院子里用度节俭些,总能熬过去的。”
正说着话,下人过来说庄子原先的管事来见。墨白便让人将人带过来。
那人很快进了来。
男人名叫徐昕,看着约摸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破旧的深蓝色长袍。许是常年晒太阳的缘故,肤色黝黑粗糙,却也给那张憨厚的脸庞徒添了几分老实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
“往昔庄子便是你经手的?”墨白平淡的开口,浑身却散发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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