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第十四章

  霍宣一身笔挺板正的黑西装站在教学楼前的槐树下，修长的两指松松夹着烟尾。
  来往的师生对他行着注目礼，他恍若未觉，半眯着眸子望着教学楼上的一点。
  不提他已经办理了退学，就算没有，他也不在乎那些校规校纪。
  “霍、霍宣.....”叶筱从楼里跑到他面前，眼眶红红的。
  几天不见，他瘦了好多。
  下巴带着一点微青的胡茬，削瘦的脸愈发冷硬，如刀削斧劈般。
  暖洋洋的日头落在他发顶，柔化了脸上的不羁，却显得那黝黑的眸子更加深邃，人也沉稳许多，像瞬间长大了好几岁。
  霍宣抬眸看她，轻笑，“我出了事，你怎么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将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掐了掐她的脸，“陪我走走？”
  询问的口吻，却是不容商量的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掌心里。
  体育馆空荡荡的，只能听到鞋底摩擦着那pu地板发出吱嘎的声音。
  霍宣捡起地上没被归放好的篮球，随意的向篮筐里投了进去。
  “我13岁那年，我爸出轨，要跟我妈离婚。”
  空中一道完美的弧线，球稳稳落进篮筐中。
  “我一直以为我妈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没想到，她也有那么决绝的一面。”霍宣转过头，对叶筱勾了勾唇，眼眶微红。“我看见她躺在浴缸里，那血顺着手腕流啊流，流了满地。天都塌了。”
  “霍宣....”叶筱攥紧了他的手，有些心疼。
  “也许是我妈的死刺激了他，我爸跟那个小三分开了。但我永远都原谅不了他，我学会抽烟，不好好学习，经常打架。”霍宣捂了下眼，“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巴不得他死的那个人。可真的看到他僵硬、冰凉没有一丝生气的躺在那里，心里竟然会有些堵。”
  叶筱噙着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抱住霍宣，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别...别说了.....”
  霍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润而坚定，“小结巴。澜恒是他和我妈一起建立的。我想要承担起澜恒。”
  叶筱抽噎着点头，“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霍宣推开她，黑眸深深凝视着她泪水涟涟的眼，“我要去美国。”
  “什、什么时候走？”
  “后天。”
  “我、我们.....”叶筱身子一僵，手指紧紧攥着他里面的白色衬衫。
  霍宣出声打断她，粗鲁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目露凶光，“你要等我知道吗！不然我就把你腿打折！”
  没人知道霍宣是个极其不自信，也是个极其胆小的人。
  他把柔软藏在坚硬的躯壳里，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脾气暴躁浑身竖着刺的人。
  可他也会忐忑，也会不安。
  他故意吓唬她，故意露出骇人的一面，只是怕。
  怕小结巴不等他，也不要他。
  叶筱咬着唇，突然拉着霍宣的手，放在胸前，做了这辈子最勇敢的决定。
  “霍宣...我我我、我们做吧。”
  霍宣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胸前的手指有些僵硬。
  “小结巴....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筱咬了下唇，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变至透明，水盈盈的眸子里却带着固执的倔强。
  “你、你到底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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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自私的，也是霸道的。
  澜恒和小结巴。
  我都要。
  ——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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