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炎鸣神君思考到日出东方,都没思考出个所以然。
他对爱情的了解跟绛儿相比,一个是半斤一个是八两,谁也别想胜谁。只不过他仗着活了千年的岁月,性格火爆,比绛儿占点主动权罢了。
在他痴怔的时刻,蟹壳青的天畔悄然抹上一层亮光,天际即将破晓。
草原上,坠着晨露的青草随着在一双双膝盖的到来,纷纷折弯了腰。
上千美貌的鲛人跪拜匍匐在草原上,虔诚地等待她们信奉的救世圣女降临。
绛儿出到门外,就要跟着她跪拜在地,忽然虚空中一股扯力,抓住她的衣摆不让她跪下。
一道清朗的声音:“我帮你隐身。”
“谢谢。”绛儿低首回答,这个声音她太过熟悉。
炎鸣神君把她纳入自己的隐身圈内,一时之间彼此只有一肩之隔。
绛儿本就恬静,她和平常一样默立在那,无甚不寻常。
炎鸣神君安安静静地站在一处便有些不寻常起来,非但别人看起来不寻常,他自己也浑身发痒难受,直想动一动。
但这小草是什么意思?
既不跟我打招呼,我与她说话连理都不理,表白被拒绝的又不是她,一张小臭脸摆给谁看呢?
炎鸣神君心下腹诽,人是静立在那与绛儿保持着说不出来的尴尬气氛,一双眼珠子却忍不住四转,扫了跪拜在草原上的鲛人一眼,又迅速转到绛儿身上。
绛儿凝立在草原上,心里还藏着昨日的悲伤,还有更多的是忧心即将出现大巫师与圣女,担忧他们会不会是怨妖,会不会伤害到神君。
炎鸣神君的小眼神第十次往绛儿身上瞟的时候。
天空终于浮起大红朝阳外缘的一轮,东边的天渐次染上红晕。
日出在即,跪拜在地的鲛人山呼海喝,激动非常:“恭迎圣女、大巫师!”
一道天籁般的歌声响起,歌声中吟诵着古老的字音,柔美的语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内:“神圣的先祖啊,请降下圣光庇佑我族!”
一时日出东方,霞光蔓延,照耀天地。
整片草原更是沐浴在朝阳之下,满地鲛人有如获得新生,不约而同直起弯折的腰背。
金色光辉撒在炎鸣神君身上,银色的衣袍镀上层金芒。
他忍不住侧过头,正见绛儿的脸上蒙上绮丽的光芒,使她整个人变得柔和、秀美。
绛儿直视前方,只见正中央巨大的人鱼雕像,有如爆发出万丈光芒,一道人影浮现在白玉圣坛上。
一个美丽的女人,从一层薄雾中走出,在朝阳的照耀下露出绝美的面庞,却看不清五官,她扭动腰肢向前走动,全身似都蒙了层薄雾,每一个诱人的部位都朦朦胧胧,细看之下只觉眼前能够透过灰雾,隐隐看到细腻白肌肤色闪着点点亮光,若再往下探索却是一片挠人心肺绮丽的迷雾。
只有那双赤足清晰可见,晶莹圆润的纤足凝立白玉圣坛,美得比那光洁的白玉更胜几分,此刻圣女伸展出双臂,高抬双手。
如仙乐般的声音,开始吟诵起一首古老、哀婉、苍凉的圣歌。
草原上的鲛人尽数站立而起,面朝圣坛,齐声跟随圣女高歌吟诵。
绛儿心有所感,入情地聆听圣歌。
炎鸣神君微眯眸子,透过薄雾瞧清那圣女的面容,饱满的胴体,就连隐秘的圣地,在拨开薄雾后都展露无遗。
炎鸣神君只扫了眼便移开目光,讥笑一声,“狗屁圣女。”
不觉又暼了眼痴痴怔怔的小草,心道:还没小草半分好看。
想着,目光不自觉移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
绛儿喃喃道:“神君。”
炎鸣神君惊得迅疾移开目光,看向她的脸,只见她遥望圣坛。
炎鸣神君心想那团白花花的肉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小草就喜欢看女人?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圣女旁边不知何时现出一个黑袍黑帽,佝偻身子的神秘人,他的脸隐没在黑帽内,更显神秘。
炎鸣神君微诧,他方才竟未察觉他的出现,眯起眸子想要透过他的隐蔽手段,瞧清他的真面目。
只见神光方靠近他一丈处,一股黑煞煞的怨气立时吞噬探视的神光,顺着神光飞速袭来。
速度之快,瞬息间竟要侵袭炎鸣神君的双目。
炎鸣神君立刻断开神光,闭上双眼。
绛儿忽见一小股黑煞之气直击神君,神君躲开间竟脚步踉跄,紧捂双目。
绛儿心中一阵抽紧,立时扶住神君,眼见他捂住眼睛的手都缠绕的黑雾,她连忙以青翠灵力化解。
她拉开炎鸣神君的手,柔声道:“神君,我来帮你。”
柔嫩的小手覆在炎鸣神君的眼皮上,翠芒净化着他眼中的黑煞之气。
炎鸣神君道:“它来了,它就在不远处。”
绛儿道:“是他吗?”
他,自然指的是那黑袍黑帽的人,能站在圣女身边的只有一个人——大巫师。
炎鸣神君点点头,他方才当机立断舍掉神光,还是遭到黑煞之气袭击,他已明白他的情况糟糕到何种地步,能做到这步的也只有那个怨妖解开力量,现出真身。
轻声道:“或许。小草,我现在失去了保护你的力量……你还是走……”
绛儿打断他的话,道:“神君,你凝耳细听歌声。”
炎鸣神君知她此刻绝不会废话,静下心来凝心听那圣女的声音。
听没几句,只觉一股清流浇灌身体内的黑煞之力,狂躁叫嚣几日的煞气忽然全都平静下来,眼睛里也立时明亮。
他知道小草还没有那么强的能力,睁开眼看向绛儿,问道:“她有净化治愈之力?”
绛儿凝重点点头,“看来半年听一次圣女的歌声,能够治愈体内伤病并非虚言。神君好些了吗?”
炎鸣神君道:“好多了。”
目光转而眺望那圣女与大巫师,一个具有强大的净化之力,一个身带怨妖黑雾,他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引他到此处有什么目的。
上千鲛人的吟诵直至红日高悬方才停下,她们复跪在草原上,历经了圣歌洗涤,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安详的笑容,朝着圣女、大巫师下拜,齐呼:“恭送圣女、大巫师!”
圣女隐在薄雾中向跪拜在她脚下的族人微微含笑点头,天籁般的声音再起:“天佑吾族。”
话落,迷雾渐渐消散,她的人也渐渐消失。
忽地跪拜鲛人中有一人站起高声道:“求圣女救救我儿!”
那声音清柔婉转,如出谷黄莺。
莺娘。
绛儿惊疑望向那在百千跪拜之人中,独独站立而起的莺娘,只见她怀抱一个婴童,周身的黑煞之气在圣歌之后不减反增。
圣女停止消失,半是透明地凝立在圣坛上,目光投向莺娘,微启樱唇,正待开口。
一道破锣般的声音抢先自那黑袍黑帽的大巫师口中传出,“我族破例容你生养男婴,圣女治不治男子还需我告诉你吗!”
莺娘抱着念娃的手紧了紧,直视大巫师,高声道:“先祖遗训,获圣歌力量者,应当不困于鲛人族,普渡世人。倒不知大巫师何时有权篡改先祖遗训!有权将圣女拘禁圣殿不见族人!不治男子!”
“放肆!”大巫师一挥袍袖黑煞煞的力量席卷向莺娘。
绛儿一惊,连忙射出紫色灵力相抗,不想还未碰到黑煞之力,一道碧绿如幽竹的力量瞬时净化黑煞之力。
绛儿转目一瞧,只见圣女手心缠绕碧绿力量,她开口道:“若要我施救,请来圣殿。”
说毕,碧绿光芒闪耀,刹那间圣女与大巫师消失得无影无踪。
绛儿呆呆地回味那碧绿的力量,那是很强的净化之力,对神君的伤势定有极好的效果。
一时之间鲛人散尽,只有莺娘抱着念娃呆立在大草原上,无助而绝望。
绛儿思及这是封大哥的妻子与孩子,走上前安慰,又查视念娃的情况。
却见他紧闭双眸,气息微弱,绛儿摸上他的手腕向内探视,只见心脏处被浓浓的黑雾包围,跳动之势渐渐衰弱。
绛儿连忙催动青翠灵力贯注进入他的体内,直到满头大汗,念娃心脏旁的黑煞之气方散开几分,恢复正常跳动。
莺娘遭圣女拒绝,眼见念娃奄奄一息,本如死灰的心生出一丝温暖,她一介独身妇人无依无靠,此时得到帮助,不禁向绛儿跪下感恩。
绛儿连忙阻止她,扶着她的手道:“莺娘姐姐,现在治好念娃要紧。”
莺娘摇摇头,惨然一笑道:“我儿无药可救。”
绛儿道:“圣女不是答应救治他了吗?”
莺娘苦笑道:“她让我娘俩入圣殿,那与立即送死有何异?”
绛儿问道:“这话怎么说,圣殿难道有强大的邪魔等在那里吃人?”
莺娘深深地看了绛儿一眼,这姑娘自与她见面就不断打听大巫师的事情,她原先隐瞒是为了念娃着想,但此时念娃危在旦夕,她也不怕得罪什么大巫师,遂道:“没有邪魔也和邪魔差不多了。”
绛儿见她松动话口,忙问:“那是谁?”
莺娘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方才已经看到了,就是那位黑袍黑衣帽的大巫师。自百年以前,他执掌圣殿开始,我族的灾难便开始了。”
绛儿问道:“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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