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恨(完结)》江南恨(完结)_分节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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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便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厅里坐着个男的,着了中山装,玉树临风的样子。瞧着总觉得面熟。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身体竟有些僵硬了。净薇本是笑着的,见他进来,似乎不甚愉悦,情形又有些尴尬,忙道:“大少,这是萧扬。”她因熟悉,所以也就简单介绍了。殊不知听在赫连靖风耳里,竟有说不出的亲昵。他淡然的微微颔首,道:“你好,萧先生。” 萧扬也从容不迫的称呼了一声:“赫连大少。”
  赫连靖风也是场面人物,便道:“你们先聊!我还有事情。”说罢,便上了楼去。那捏在手里的丝绒盒子却仿佛火炭般的烫手,恨不得当场砸掉,方能解恨。他进了书房,听差的已将茶碗端了过来,他本是不想问的,却还是脱口而出了:“那人是什么人?”听差的回道:“听大门口的说是江南来的。”江南来的,他瞬间便想起来了,那日在茶馆,他是见过他的。他向来自信过人的,素来不将别人放在心上的。那日瞧见他殷勤的跑上跑下,又含情默默的看着净薇,他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想来竟不由的怒火中烧。他拳头一握,只觉右手传来一“喀嚓”声,低头一看,却是把丝绒盒子捏开了缝。他“啪”的随手竟它扔在了地上,书房里也是铺着毯子的,那粉红的碎钻戒指便从盒子里滚了出来,落地无声。孔家钟站在他旁边,见状,忙去拾了起来。却听赫连靖风的声音从头上传了过来,也听不出半丝的恼怒:“去扔了!” 孔家钟自然是不敢真的去扔掉,忙将盒子塞给了门外的侍卫。
  他向来是不把女人当回事的。自成年以来,对于女人这方面的事情也是驾轻路熟的。她却与以往他碰到的女子有些不同,老是淡然的笑着,虽然笑意盈盈的,却似隔着极远的距离。也不爱他送的那些珠宝首饰之类的。他这半年来也送了她不少,却也没见她带过几回。平素是干干净净,也不爱搽脂摸粉。就连闺房之乐方面,也是生涩的可以,全是他主动的。若是换了别人,定是会使出百般妖娆手段,想尽办法将他绑住了。她却像是无所谓似的,他好几次试过晚上不回来,她也从不过问。
  他本以为她天生也就这么一个人,或是那热情还未被发掘。刚看到她娇笑着的模样,方知道她也是有千般表情,万般媚态的,只是从未展露在他面前而已。他想着想着,不竟恼了起来。便转头向孔家钟吩咐道:“备车,去百乐门。”那百乐门是他以前常去的地方,平素与北地军中的一些青年将领消遣的场所。自成亲后,却是显少去的。就算是免不了的应酬也是去去就回的。那孔家钟是个人精,一早就察觉到不对了,见他表面虽平静无波,却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忙差了人赶快去备车。
  净薇见他与萧扬打招呼时神色虽然如常,却依旧感到有些不对。送走了萧扬,便想与他说上几句。只见他从楼上下来,也不理她,径直出去了。她嘴角微微一动,想要叫他,却还是忍住了。
  这日之后,净薇明显感到他的冷淡了,经常是过了半夜再回来的,或者是根本就不回来了。她平素是不注意他衣服的小细节的,但还是好几次看到衣领上明显的口红印,闻到不同品种的香水味。她本是老早就有准备的,但真的到来了,还是隐隐作痛的。
  这日靖琪拖着她四姨太那里。现在府里又谁人不知她失宠的事情呢?这小姑子还是颇贴心的,拉着她去打麻将牌。她们这次绕了小路过去,隔着窗子,却隐隐听到了四姨太房内的谈话声:“前段时间还不是蜜里调油似的,现在啊--------------?”依稀是四姨太的声音。二姨太的声音尖细,倒是一清二楚的传了过来:“可不是说吗?大少最近在外面可荒唐了。和一个百乐门的舞女打的火热。”这种事情自是少不了六姨太的份的:“底下人不是说,大少已经很久没进少夫人的房间了。其实,说句实在话,按大少的品貌,撇去家世不提,也是有不少女的会倒贴上来的。” 靖琪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了净薇便想走。净薇却没动,朝她笑了笑,还是进了去。
  屋内倒是来了不少人,也已经开桌了,连平时难得看见的七姨太也来了。净薇听王妈说过,七姨太一向身体不好,这会儿仔细一看,脸色确实颇为苍白。她含笑着向众姨娘问了好,轮到七姨太的时候,便多问了一句:“七姨娘,身子可好些了?”那七姨娘也微微朝她笑了笑,答道:“还不是老样子。要少夫人费心了。”那笑容怯怯的,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听差的送了茶过来,净薇便坐在旁边,看了一会牌。在众姨太中,二姨太因进门最早,又因生了两个儿子,俨然是众姨太的领袖。平时免不了要找净薇的茬。这会儿见她失宠了,便开始落井下石了起来:“七妹子啊,不是我这个姐姐说你。趁年轻,多在督军身上用点工夫,不要像我们人老珠黄了,那独守空闺的日子多难熬啊。你还年轻,若是督军老是不进你门,还不跟守活寡似的。”七姨太脸色微红,眼睛却看着净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是四姨太解了围:“二姐,你这话,要是传到督军耳里可不好。”二姨太还是笑着,却转过头,看着净薇:“少夫人,你说是吧?” 净薇也含着笑回道:“二姨娘说的是。七姨娘应该向二姨娘多多讨教的。想当初督军是顶顶宠爱二姨娘的。”她素来是能躲就躲的,但此时却再也避不开了,只能笑着回了。却见那二姨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没再说话。
  第6章
  府邸每月一次全家餐是督军定下的。无论子女再忙,除了行军打仗或是有实在不得已的情况外,务必要出席的。所以姨太太们一早就收了手,早早回房间去装扮了。喜鹊估摸着也是希望她能好好装扮的,所以拿了好几件颜色亮眼的旗袍出来。她是年少,毕竟是不懂的。这种日子,是姨娘们争研斗靓的日子,自己不过是个陪衬,实在不必如此的招摇的。况且,净薇一向喜欢素净的颜色,所以也就笑着拒绝了。她索性自个儿挑了一个藕色的,一穿上,腰身却显宽松了,这才惊觉这些天竟瘦了。因晚上长辈们都要出席,太随便了也不好,便想涂了点唇膏应景。
  方在西式的梳妆台坐下,却已瞧见他带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那日,他含笑着看着她,要她拆那些盒子------------------- 仿佛已是前是今生的事情了。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落寂的脸,她呆了呆,这才回了神过来,原来是她。
  她还是抹了点唇膏这才下楼而去。喜鹊眼尖,还在楼梯上,便已看见端做在厅里的赫连靖风,忙叫了声:“大少。”她还是低着头,看着楼梯的台阶,一级一级,好象不这么小心看着,她便要摔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似的。
  直到下了楼梯,净薇才抬头,浅浅的,笑看着他:“回来了。”他也无表情应了一声,只是看了她一眼,短短的一眼。她见茶几上也无茶碗,便又笑着问了一句:“要茶水吗?”说出了口,才发现两人已是如此的客套了。赫连靖风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看着她,那几上本是放了个西式的水晶花瓶,丫头们在园子里剪了些花插着。他竟觉得有些朦胧了起来,就像屋外那渐黑的天色。
  赫连靖风道:“不用了,我们该去厅里了。”说着,便出了去,也不等她。净薇落后他两三步,就这么走着。孔家钟等侍从一见了她,却依旧十分恭谨客气的叫了声“少夫人。”,竟与往常无异。一直到了大厅处,他才停了脚,待她走近,这才拉起她的手,一起进了去。她竟有些恍神了,他的手毛毛糙糙的,有着握枪磨出来的茧子,却那么有力,有力中又透着暖意。
  厅里已经到了许多人了,见他们两人到来,却一下静了下来。虽是只有两,三秒光景,却静的足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她只是笑着,如平常一样。督军共有六男三女,平素用餐时分两桌,她是跟是赫连靖风与督军,姨娘们坐在一桌的。二姨太,四姨太,六姨太和七姨太也都到了,也就等督军和八姨太了。
  二姨太不停的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神色间也颇古怪:“大少,听说你最近公务繁忙啊?但再怎么忙也得陪少夫人啊!” 赫连靖风却低头看了净薇一眼,庸懒的,笑着问她道:“怎么?你怪我不陪你吗?连二姨娘也来帮你了!” 这句话却是四量拨千斤的,净薇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正巧八姨太扶着督军进了厅,大家都赶忙站了起来。她也正好避开了这个问题。督军年岁不算大,但经年累月的打仗,早已透支了,所以身体一直不好。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自是精致万分的。北地的菜肴口味偏重,她平日的厨子是另外配备的,所以这时上桌的菜,她是不对胃口的。他坐在她身边,因为靠得近,免不了会碰到她的手。他身上的淡淡的烟草味道又不时的传到她鼻子里。她本身就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手便夹了一个菜,却听得旁边的四姨太道:“少夫人,你不是不吃辣的吗?”她盯睛一瞧,她竟然夹了个最辣的。净薇只得放在一旁的瓷碟子里。他却接了过去,便一口吃了下去。净薇只觉得脸热了起来,他却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只顾着吃饭。
  吃茶的时候,一般是督军训话的时候。不过近来他身体不好,也就早早散了。她本以为他还是要出去的,所以进了厅,只道:“我先回房了!”他也不作声。她也不理会,径直上楼了。只听孔家钟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少,要备车吗?”脚步还是顿了顿,但她直了腰一步步的跨了上去。
  赫连靖风站在厅里,看着她一步一步的上楼。她穿了件旗袍,腰身不堪一握,他心中微微一动,也没有回话。孔家钟一看就知道不用再问了,便出了厅去。
  外面的侍卫张立见他出来,低声问道:“今天还出外吗?”同僚多年,孔家钟也不瞒他:“看样子,今晚不用。”又压低声音道:“我们以后得悠着点。我跟在大少身边也好些年了,也没见他为哪个女的这么上过心的。瞧他这些日子荒唐的紧,却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少夫人的事情。看样子是极在意少夫人的。”张立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却又将头凑了过来:“这个我晓得。那日大少喝高了,我扶他去休息时,好象听他在唤净薇两字。这不就是少夫人的名字吗?” 孔家钟点了点头。
  督军的病越来越重了,赫连靖风也是越来越忙了。却又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每日就算再忙,他都会回来。她是从不问军中的事情的,一来避忌,再怎么说她也是江南军阀门里出来的。二来,她也不懂。这日她在书房的榻上看书,他不知为何也进了来,一双浓眉紧紧皱着,神色颇为疲惫。
  赫连靖风是累的,自父亲病后,军中大小事物便落在了他肩上。平素父亲还为帮他扛掉一些老幕僚的非议和猜忌的,这些日子益发造反了起来。偏偏赫连靖雷,赫连靖哲两兄弟又与军中一些和他们走得近老臣子连手,想尽办法要他难堪。他回来本是想略略休息一下的,却见她侧卧在榻上,那乌黑的青丝散散落落的垂在如雪的脖子上,越发衬得那肤色欺雪赛霜了。窗子开着,窗帘半拉开着,偶有风拂过,便与她的发丝纠缠了起来。屋外树荫如水,虽蝉声四起,但心底的烦躁竟慢慢空去。
  他也卧了上去,只道睡一小会,才一躺下,便嗅到了她身上极淡的香味,似麝非麝,仿佛小时候母亲那熏香炉里飘散出来的幽幽花香,具体是哪一种,他却总是辨不出的,母亲便每次笑着刮着他的小鼻子。只觉得莫名的安心,就朦朦胧胧了起来。等他醒转,只见窗外已经大黑了,身上盖了条薄被子。房内,也是暗暗的,只留了一盏小黄灯,黄而有晕,瞧着模模糊糊的,甚至渺渺茫茫的。他原以为她已经走了,细细闻着,香味依旧。转了头,却见她卷缩在榻里面,黑发缠绕着,像只一猫似的。旁边歪歪斜斜的掉着一本书,像楚河汉界,隔着他和她。他想用脚一把它踹下去的,她却轻轻的动了一下,他忙收住了力道,屏着气,只慢慢的将它蹭啊蹭啊,一直蹭到榻底。
  她没有被惊动,只是卷缩着。窗外的银杏,张无数碧绿的小扇子,在夜风里摇动,似千只万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也像是在招手。他慢慢的挪了过去,将被子卷住了她。她亦自在梦中,吐气如兰,小嘴微微张着,那唇色却如带水的樱花,娇艳欲滴。他竟呆了起来,慢慢的俯了下去,仿佛世间最大的诱惑莫过于此。
  他只是想轻触一下的,但真的碰到了,那清清软软的,又香香甜甜的诱惑,仿佛横穿大沙漠</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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