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总工程师的选拔范围大家都清楚,当然是在八个科长中产生。八个科长一比较,有六个被淘汰。无论资历,工作能力,还是年龄,以及任职时间和在局里的威信,这六个科长都与另外两个没有可比x。这两个被大家一致看好的科长,就是办公室主任赵有才和业务一科科长马方向。
赵有才主任和马方向科长相比,有点难分伯仲的味道:两人任职时间相同,任正科长都已五年;工龄相同,都是二十四年;年龄相当,都是四十二岁。只有学历略有差异,赵有才是中专毕业,马方向是大专毕业。可赵有才主任参加市党校的在职g部培训,也在三年前拿到了大专文凭。而赵有才主任的人缘却要比马方向科长好一些。
那段时间,局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s动。同志们脸上都蒙上一层斯芬克司般的神秘表情。某个科室几个人正扎堆说着话,别科室的人一进门,大家便开始“今天天气哈哈哈”,或者王顾左右而言他。女同志谈论谁的衣服漂亮,男同志开始j流段子——就是那种黄s小故事。有时甚至男女同志混杂在一块儿讲述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女同志讲的故事一般比较含蓄。比如那天马方向科室一个人突然闯到我们科室来,大家便讲故事玩儿。陶小北讲:“五岁的丁丁与妈妈在人群中走散,他哭着向人们打听,‘您没看见一位妈妈吗?她身边带着一个长得非常像我的小男孩’。”李小南讲:“老师问学生,如果莎士比亚还活着,他会不会成为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学生答,当然会!无论如何世界上还找不到四百多岁的人。”康凤莲讲:“一个卖r的第一次去医院看病,需打针,看到护士准备给自己注s,不由得一脸兴奋地说,哟!原来你们这儿也兴注水啊!”
讲一阵儿故事,大家笑一阵儿。可康凤莲即使讲故事或者讲完故事别人笑的时候,也从不松一下绷着的脸。那天冯富强讲的故事是甲乙两先生对话。甲对乙说:“我有两个坏习惯,令我困扰,第一个是l睡。”乙对甲说:“这也没什么呀,第二个呢?”甲痛苦地说:“梦游!”
我在笑声中接上冯富强的话茬儿,讲了个ab两女士对话。a女士:“我先生昨晚不知又去哪儿了?”b女士:“假如你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晚上去哪儿了,你不必着急,因为你一旦知道后会更着急!”
下来轮到马方向科室那个人讲了,可此时不知谁抬腕看一下手表,说:“呀,到下班时间了!”大家便说笑着往楼道外面走。冯富强走过去亲热地搂着马方向科室那个人的肩说:“下次你给咱讲一个比‘l睡’和‘梦游’更棒的!”马方向科室那个人对冯富强说:“莫非你就是那位喜欢梦游的先生?”冯富强说:“我当然不是,不过摊上这么个先生,ab两女士对话时就会更着急了!”此时恰好陶小北从冯富强身边经过,冯富强笑着对陶小北说:“小北主任你说是不是这样?”陶小北笑着瞥了冯富强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儿,却对走在前边的李小南说:“小南,你看冯富强像不像那个第一次去医院看病的农民?”李小南回头瞧瞧冯富强,乐了。两个美女笑靥如花,异口同声望着冯富强说:“注水去吧你!”
《背叛》10(1)
对我们玻管局的同志来讲,关心谁做这个总工程师的程度,甚于关心盖房子。
提拔赵有才还是马方向,已不仅仅是这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全局同志的事情。就像两个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的男女做a,不只是某一个部位有快感,而是浑身上下都有快感。
看似提拔一个人,其实牵一发动全身,涉及到大家每一个人。赵有才若当了总工程师,陶小北接赵有才当办公室主任,某个副主任科员接陶小北当副主任,某个科员即可接那个副主任科员的位子。最后甚至会下延到通信员小胡和炊事员小高。比如冯富强若当了副科长或副主任科员,小胡就可以不当通信员而去做打字员。在我们玻管局,打字员比通信员重要得多。通信员的工作只是每天给六位局领导打水扫地抹桌子,打字员则可参与局里的人事机密。要提拔一个科员当副主任科员了,阎水拍局长就会让赵有才主任起草一个报告,报告的题目是:《关于某某同志拟任玻管局业务六科副主任科员的函》。赵有才主任拟好这个报告后,便会叫冯富强打印。打印时,赵有才主任将冯富强办公室的门反锁,任谁敲都不开。打印完叮咛冯富强,此事尚在保密阶段,别传播出去。有时甚至专挑晚上打印。所以打字员是最早知道局里核心机密的人之一。六位局级领导和赵有才之外,最早知情者就是冯富强。有时一些局级领导尚不知情,冯富强已知道了。阎水拍局长突然决定提拔某个同志,有时既不召开党组会也不召开局务会,召开会若有不同意见,就面临一个表决问题。开玩笑归开玩笑,真正开会表决时,阎水拍局长当然不能“举双手”。有一次提拔一个副科长,开了三次党组会都没有通过,因为有三位局级领导始终不同意。从那以后提拔某个同志时,估计会上有阻力,阎水拍局长就改变c作方法。某一天,他突然让赵有才起草报告,当晚让冯富强打印好,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就通知召开党组会。六位局级领导都是党组成员,党组会一般有七个人参加——多了一个赵有才。赵有才只负责作会议记录,没有表决权。可这天召开党组会却只有六个人参加,非党组成员的赵有才正在那儿低头作记录,某一名党组成员却不见了。哪儿去了,原来是下县里检查工作去了。这位缺席的党组成员一定是余宏进、朱锋和姬飞三人中的其中一位。阎局长专挑这三人其中一人不在时召开党组会,是因为他们往往在会上持反对意见,相当于西方国家议会里的那种“###者”。支持阎水拍局长的只有陈奋远。牛望月原来也属于反对派,后来阎水拍将他的侄子小牛安排到局里开车,从那以后他就成为一个“骑墙派”,或者那种“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向哪边倒。有时若阎水拍局长在会前给他做做工作,抬举他一下,他也会在会上支持阎水拍。这样在缺一位反对派情况下召开会议,再将牛望月拉拢过来,阎水拍局长的提议便会以三比二的微弱多数获通过。
如此,打字员冯富强往往会成为局里人事核心机密的最早知情人之一。当然他知道的也只是副科级以下的人事安排。提拔正科长或副县级这样更核心的机密,若必须打印一份《关于提拔某某同志任某某职位的函》,阎水拍局长就会派赵有才主任秘密行动。某一天,小虎突然开着局长的专车到与紫雪相邻的另一个省的一个地级市出差去了。其实也就是到那个市住一晚上,背过小虎找一个打印门市将那份只有一页的“函”打印好,第二天便“出差”回来了。后来这个邻省的市与我们紫雪市通了火车,赵有才主任g脆坐火车去“出差”。晚上十点上火车,睡一觉,第二天早晨七点到那个市,打印好材料,在市里转悠转悠,晚上十点再上火车,睡一觉,翌r早晨七点就回到了紫雪,八点就能来玻管局上班。赵有才主任这样的“出差”只占用一个工作r,两夜一r。坐火车来去恰好一千公里,真是“一r千里”。后来到那个市出差多了,赵有才主任竟j了一个女朋友,是他常住的那家宾馆的一个服务员。赵有才主任生活作风严谨,是我们玻管局有名的“妻管严”,怕老婆是有名的。赵有才主任也从不忌讳这一点。平时和我们开玩笑说,过去妇女相夫教子,是传统美德;怕老婆是当代中国男人的传统美德,所以怕老婆和被人们赞誉了千百年的“相夫教子”是一个级别。赵有才主任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形容他们夫妻之间“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他说,老婆是缝衣针,他就是穿过缝衣针小眼里的那根线,针穿到哪里,线随到哪里。可赵有才主任这样一根缝衣线,现在却悄悄离开了老婆的针眼,神不知鬼不觉地穿到那个女服务员的针眼里去了。在紫雪市多少年,他都从没有动过j一个女朋友的念头,在那个市出了几趟差,就j下一个女朋友,想想真是如杨澜与赵忠祥主持央视《正大综艺》栏目时所说:“世界真奇妙啊!”
女朋友年轻,虽不怎么漂亮,可身体像一个刚煮熟的玉米棒子一样丰满而鲜美,比搂着家里那个像一根g柴棒儿一样的“缝衣针”舒服多了。每次去那家宾馆住下,赵有才主任登记好房间后,就急急忙忙洗漱,洗漱毕便到一楼餐厅吃早点。吃早点时就看见那个服务员笑微微的脸——那个服务员不是楼层服务员,而是餐厅服务员。服务员见赵有才主任来了,笑着端着早点向他走来,两人j换一个会意的眼s。有时趁没人注意,赵有才主任还会在她胖乎乎的手背上捏一把。服务员一边将稀饭呀、馒头呀、小菜呀往桌上放,一边像过去地下工作者对暗语一样悄声问:“几号房间?”赵有才主任欣喜地悄声答:“三一五”,或者“四一六”。服务员警觉地向周围看看,端个小盘扭着身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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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10(2)
赵有才主任三口两口吃完早点,心急火燎跑到街面儿上将那份函件打印好,塞进小包急急忙忙跑回房间,待他冲个澡泡杯茶后,女朋友已推开虚掩的门进来了。起初几次赵有才洗完澡还穿衣服,等女朋友来了两人再一起脱衣服。后来洗毕澡g脆直接钻进被窝,惬意地半仰在床铺上,吹开茶杯里冒着热气的茶叶,光着身子将泡好的热茶喝一口,最多喝两口,女朋友便推开虚掩的门进来了。她熟练地c好门,一边脱衣服,一边“出溜”钻进赵有才被窝。一次,赵有才和女朋友一边舒缓地做a,一边闭着眼睛在心里想:人生多幸福,出差多美好啊!赵有才主任闭着眼睛时,女朋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赵有才主任睁开眼睛,女朋友却急忙闭上了眼睛。赵有才主任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那张绯红的脸,突然想起了“一r千里”的故事,他急忙拍拍她的脸颊,让她睁开眼睛,给她讲“一r”和“千里”。赵有才主任讲的时候,身体停止了动作。他说:“我每次来你们这里刚好待一天,这是‘一r’;来回刚好一千公里,这是‘千里’;合在一块儿就是‘一r千里’!”女朋友见赵有才说得兴致勃勃,乘机给他助兴,她拍拍赵有才的脸颊说:“你说得不对,一r加一r,应是两r!”说着,她继续用这个敏感字眼为赵有才催情。她说,我给你写一篇小说吧,这可是世界上最短的微型情感小说:男士说,今天我请你吃饭;女士说,不,改r吧!
每次和女朋友在一起,赵有才就觉身心愉悦,在单位上班时面对阎水拍局长的那种紧张心情得以放松。有时他还和女朋友逗趣。一次他对女朋友说,当今时代,爱情加快,从爱到踹,一个礼拜。星期一放电,星期二表态,星期三牵手,星期四做a,星期五腻歪,星期六开踹,星期天寻找新爱。女朋友听他这么说,捏着他的鼻子撒娇说:好哇你!就准备开踹啦?踹了我再请谁“吃饭”去呀!女朋友这么一撒娇,赵有才“那儿”竟一下又硬赳赳的。
赵有才打心眼儿里珍惜这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有时候天真的像个小娃娃。一次她对赵有才说:你知道米的妈妈是谁?是花!因为花生米;米的爸爸是谁?蝶!因为蝶恋花;米的外婆是谁?妙笔!因为妙笔生花;米的外公是谁?爆米花——又抱过米,又抱过花。赵有才主任接着她的话茬儿神往地说,我这一生能有两个女朋友就好了,一个是米,一个是花,那我就是一个幸福的爆米花!
每次离开女朋友时,赵有才都要在她的小包里塞五百元钱,最多一次塞了六百元。女朋友也不说什么,拎起包在他脸上吻一下就走了。
一次两人玩耍毕,发现卫生纸用完了。赵有才记起公文包里还有两小袋餐巾纸。他在公文包里掏那两个小袋时,把那份文件也掏了出来。赵有才正撕小袋上的塑料包装,女朋友已展开那页纸念了起来:《关于田启明同志拟任业务三科科长的函》。赵有才见“绝密文件”被女朋友看到了,本能地伸手去收那份文件,可转念又一想:她看到又有什么关系?她知道田启明是谁?脑子里正这样想,女朋友却问他了:“田启明是谁啊?”“是我们单位一个科长。”“你都有权任命科长,那你是局长吗?”女朋友钦佩地看着赵有才,又说:“你是人事局长吗?那你g脆将我调你们那儿去吧!”赵有才没有给女朋友暴露自己的真实单位,只说是在市政府工作,女朋友却想当然将他想像成了人事局长,可见人事局长在哪个省哪个市都是极为重要的角s。若给女朋友说自己是“玻管局”的,恐怕都得解释半天。
不过女朋友一边用崇拜的神情看他,一边问“你是局长吗”时,赵有才心里还是极为舒坦的,有一种搔痒痒般受用的感觉。而且这种“受用”感与做a有所不同。做a过程一完成,便觉得没有意思,甚至后悔。可作为“局长”被人恭维,被自己喜爱的女朋友崇拜,却回味悠长。有时坐在火车上返回紫雪,在夜s中“看”到女朋友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时,心里还会被一种浓浓的幸福感包围。此时包括火车的哐当哐当声,也仿佛在激励赵有才:“局长局长”、“快当局长”!
因为有这样一个女朋友,赵有才在邻省那个市度过那一r时,便有一种充实感。他每次都是和女朋友上午缠绵,下午则去开一张招待费发票,一般都是开八百元左右。这样除过付给女朋友的五百元“爱情费”,还可以赚三百元。每次回去粘贴差旅费报销单,都是两张火车卧铺票,一张住宿发票,五元钱的打印文件票,再就是虚开的这张招待费票。阎水拍局长在赵有才主任的差旅费报销单右上角签上“准支”二字时,从来不翻翻里边,即使偶尔翻一翻,也从来不问赵有才主任在那个省“招待”谁了?
某次赵有才主任“一r千里”回来,因阎局长要那份函件要得急,他一下火车便直接赶到局里,两眼发红,脸s也不好看,看上去十分疲惫。打印这么一页纸让赵有才跑那么老远,阎局长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关心赵有才,询问这样的“秘函”能不能在紫雪市找一个门市打印。赵有才吓了一跳,以为他的“绯闻”暴露了,阎局长听到了什么。又一想没有这种可能。后来看出阎局长是关心自己,才放下心来。他当时连忙摇头,打消了阎局长这个念头。他告诉阎局长,在紫雪市打难以保密,玻管局四十九个人呢,谁能搞清哪一个的亲戚在打印门市作打字员?有一次赵有才坐飞机到省城打了一次都没有保住密:那个打字员竟是通信员小胡妹妹的同班同学,初中毕业后到担任省农牧厅办公室主任的姑夫家里作保姆。作了两年保姆后,姑夫安排她到厅劳动服务公司下属的一个打印门市作打字员。这个打印门市偏偏与省农牧厅不在一条街上。赵有才那天恰好“下榻”在这个打印门市旁边的一个旅馆。出门后信步走进牌匾上写着“劳司打字”四个字的打印门市。偏偏那天这个打字员的同学、即玻管局通信员小胡的妹妹到省城玩。两个女孩就住在“劳司打字”室里边的一张床上。赵有才主任走了后,小胡的妹妹无意中在电脑屏幕上一看,见是《紫雪市玻璃制品管理局关于某某拟任某某职位的函》,急忙给哥哥打了个电话……
《背叛》10(3)
小胡是余宏进副局长安排到局里来工作的,是余宏进的妻侄。那次余宏进为这件事和阎水拍局长闹了个不亦乐乎,搞得阎水拍局长很被动。因此以后打印绝密函件,阎水拍局长再不敢掉以轻心。赵有才主任也就每年要去邻省那个市出几趟差。一般是“春、夏、秋、冬”各一次。每次去了,女朋友都穿着不同季节的衣衫,让赵有才主任有一种新鲜感。虽然脱了衣服没有多少不同,可赵有才主任还是觉得有所区别:仿佛春天的女朋友和夏天的女朋友不是一个人。有时正玩着,他却要女朋友穿上衣服,重新涂上已被他啃光的口红,让他好好端详一番。此时他又像女朋友进屋之前那样惬意地l着上身半仰在床上,一边喝茶一边让女朋友拧扭着身子,从各个角度欣赏这个年轻生命的姿容,就像一名文物鉴定专家拿着放大镜过细地研究一件年代不详的瓷器。“研究”毕,再次情浓,他会对女朋友说,我的革命g劲怎么这么大呀,刚吃完饭就又想请你吃饭了!说着就让女朋友再次脱下衣服。重新将女朋友软乎乎的身子搂在怀里时,他拍拍她的后脑勺动情地说,当年孟浩然曾踏雪寻梅,西门庆曾踏雪访爱月,我赵有才差不多也成一个孟浩然和西门庆了,跑这么老远找到你这么一个小妹妹!一边说一边开始请她“吃饭”,并摸着她发烧的脸颊告诉自己对她不同的感受。他说她穿红和着绿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穿红时像个小妖精,着绿时像个小娼妇!
《背叛》11
我一到局里工作时,就发现打字员冯富强在局里的地位与其他身份是工人的工勤人员有所不同。其实他那时候已不是纯粹的工人,而是“以工代g”。以工代g的含义是:这个同志虽然目前身份是工人,但他却从事着g部的工作。就像一对年轻人,虽然还没有正式领取结婚证,可已经上过床,并已开始同居,结婚只是早晚的事。“以工代g”就意味着,冯富强已经和“g部”这位妙龄女子有过x体验,最终和“g部”领取结婚证,即由工人转为g部也只是早晚的事。
我调到局里来的时候,冯富强已填了“转g审批表”,据说市人事局很快就会将手续批下来。因此他已在“工勤人员”中脱颖而出,成为十三名科员的其中之一。就像赵有才和马方向难分伯仲一样,冯富强和我在科员排名中,也元方季方,难分叔季。
在我们局里,要由工人转为g部,必须经过打字员这个岗位。只有在这个岗位上g两年,才具备了继续向上走的基本条件。市里明文规定,工人是不能提拔为副主任科员、主任科员和副科长、科长的。因此几个工勤人员眼巴巴盯着这个岗位,冯富强后面排了一溜儿队呢!
驾驶员小马和小牛都想g这个打字员。只有小虎没有表示什么。不过,通信员小胡认为自己排在最前面,是当然的第一替补队员。有时没事爱往打字室里跑,在那台四通打字机上敲几下,帮冯富强g这g那,和冯富强套近乎,好像只要跟冯富强搞好关系,就可以接替冯富强g打字员。加上又有余宏进副局长这层关系,小胡认为,冯富强哪天一挪动,“接班人”非他莫属。而冯富强“挪动”是早晚的事,所以小胡接班也是早晚的事。他甚至连自己的“接班人”都已选好了。他选准的“接班人”是炊事员小高。
一次小高请小胡喝酒,小胡对小高说,g炊事员不可能由临时工转为正式工,因为机关单位的炊事员都是临时雇用的。只有g通信员或小车司机,才有可能转为正式工。接着他又拍拍小高的肩继续说,那几个司机(指小马、小牛、小虎)暂时不可能挪动,所以你接替我是最佳选择。退一步讲,现在即使有两个岗位摆在你面前:一个通信员岗位,一个驾驶员岗位,你也应该首选通信员,而放弃驾驶员。即使咱们局里接回来一辆新车,假定局里初步确定让你开这辆新车,哪怕这辆新车是皇冠或者奥迪,你也不要为之所动,争抢着去当这辆车的驾驶员。漂亮的媳妇看着再好也是人家的,晚上又不让你搂着睡。车看着漂亮有什么用?小汽车就是古代的轿子——是让别人坐的,你只是个抬轿子的!二十年前给市委书记开车的司机现在g什么?还给现在的市委书记开车。二十年后这个司机g什么?开了一辈子车退休回家了!哪怕他一辈子开了多少辆好车:皇冠、奥迪、红旗、三菱、桑塔纳,出什么新车开什么车,又能怎么样?不过相当于古代的轿夫换了很多形状、款式不同的轿子,压弯的却是自个的腰,压肿的也是自个的肩膀!况且换车又不是换老婆:车越换越漂亮,老婆你试着换换看,一个驾驶员能换来什么漂亮老婆?
那次小高请小胡喝酒,小胡向小高透露,他马上就要接替冯富强当打字员了,让小高赶快去找赵有才,争取“一步到位”接替他的通信员工作。你可不要小看这个岗位!认为这个工作一天到晚只是提水扫地抹桌子。提水扫地不假,可接触的全都是局里的领导,接触多了,服务到位了,领导就高兴。领导高兴了就会关心你,没有对象给你介绍对象,有对象了就给你解决别的问题。你给阎局长服务好了,哪一天老头一高兴,你的临时工转正问题还不是小菜一碟?
那天小胡喝高了酒,临分手时又搂着小高的肩对他说:“况且当通信员还有一个好处,有时能掌握局领导的隐私和把柄。有一次,我早晨上班前给姬飞办公室送水,我不是有每个局领导门上的钥匙嘛,我一开门,你猜有几个人愣住了?”小胡伏在小高肩上乍起三个手指头对小高说:“有三个人愣住了!”停了一会儿,他又问小高:“你知道哪三个人愣住了?”接着自问自答,说:“姬飞、第一个;康凤莲,第二个;我,第三个——他俩正抱着亲嘴呢!第二天我见了姬主席,还有点不好意思,姬主席热情地把我拉进他办公室,塞给我两条中华烟。倒是那个康凤莲,第二天见面还像往常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脸绷得像小孩p股一般,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你说这娘们儿恶心不恶心人!姬飞r她时她若也绷着个脸,那与j尸有什么两样?小高你知道不?我掌握的秘密多着呢!咱们阎局长,常叫李小南去谈话。还有那个鱼在河,一到阎局长办公室就自告奋勇接替我的工作——又是抹桌子又是扫地。你小高还看不起我这个岗位,名牌大学生鱼在河都想接我的班呢!小高你没见鱼在河在阎局长面前那副奴才相,就像宦官见了皇帝一样,比三孙子都不如!一次我见他节奏明快地又是拖地又是抹桌子,我g脆坐到沙发上,接过阎局长递过来的软中华香烟抽起来。”
只知路上说话,不知草里有人。小胡这一番话,小高原封未动转述给了我。尤其是后面损我的那些话,我牢牢地记在了心上。我在心里对这小毛孩子说:“十个星星当不的月,我是个天,你是块砖!让你现在撅起狗子狗子:西北方言,指人的臀部。只管拉!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有一天是我坐在沙发上抽烟,你像三孙子一样给我拖地板,还是你坐在沙发上抽烟,我鱼在河给你拖地板!”
《背叛》12
由工人到g部,就这么一道小小的门槛,却成为多少人的孜孜以求,又粉碎了多少人的梦想。
我们紫雪市某县有一个人,学校毕业时因为犯了一点生活作风方面的错误,被取消了学籍,发配回农村做一名民请教师。后来他千方百计调到市政府某部门工作。这么说吧,他二十岁毕业,三十岁调进某部门,他调进某部门是以“工勤人员”身份调进去的。从调进去那天起,他就开始为“转g”奔波,一直到四十岁还没能转g。又努力了十年,到近五十岁,还是没能转g,于是有一天这个同志突然自杀了。至于他自杀采用什么方式,我记不清楚了,但他因为转g不成自杀这个因果我是记得十分清楚的。
转g不成自杀,固然不足取。可是谁又能体会那个自杀者短暂一生的凄凉呢?
我们玻管局传达室的老乔当年和“省长”是同年进局里工作的。就因为一个是工人,一个是g部,g部后来当了省长,老乔却还在玻管局看门。局里的人称他是“传达室老乔”或“门房老乔”,外面来办事的人则通称他为“那个看门老头!”
省长也是一辈子,老乔也是一辈子,一个人,可只有一个一辈子呀!
难怪我们局里一个打字员岗位,会有那么多人去争去抢。这是一座通向未来的独木桥啊!对一些人来说,它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当年大渡河上的泸定桥。过了这座桥,就有可能变作省长;过不了这座桥,就会成为传达室老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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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13(1)
玻管局八个科室中,最重要的就是我所在的办公室。虽然有些科室也重要,比如业务一科,但重要与重要也有不同。贾府里,和琏二爷饮食起居的地方都重要。贾宝玉是贾母、王夫人心头的一块r,可遇到事情王夫人却总是把王熙凤喊去商量。我们玻管局的办公室就相当于琏二nn起居坐卧的处所,是整个局里的中枢神经。
赵有才若是琏二nn,业务一科科长马方向就是贾宝玉。阎水拍局长离不开前者,却又宠爱着后者。
在提拔赵有才和马方向的事情上,阎水拍局长有点犯难。若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余宏进、朱锋或姬飞的人,阎局长会立马作出决断。比如赵有才是“他的人”,马方向是“人家的人”,他就会坚定不移地提拔赵有才。反对派若不同意,阎水拍局长自有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民主测评。
民主测评即召开全局大会进行无记名投票。若赵有才主任票数多,提拔赵有才主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反对派亦无话可说。可既然是无记名投票,怎样能像汛期确保某条河流安全渡汛一样,确保赵有才主任票数多呢?万一赵有才主任票数少呢?
这里就有一个如何“c作”的问题,c作就是把握火候。阎水拍局长当然会把握好这个火候的。要知道,阎水拍局长是做过几任县长、县委书记的人,在县里搞选举,基本相当于组织一次缜密的战役,一点疏漏都不能有。阎水拍局长做第二任县委书记时,遇到一个强悍的县长,在党代会召开前夕做了不少手脚,企图选举时通过无记名投票这种方式一举颠覆他,而后取而代之。阎水拍局长当时不动声s,静观事态变化,在关键时刻出一狠招,相当于那种“杀手锏”,这一“锏”飞过去,正中县长要害x位。结果阎水拍局长以高票当选,县长却在随后召开的人代会上被击落马下——差一票落选。
那次与县长搏杀,阎水拍局长总结出,火候其实是个时机和时间问题。县长失败就失败在没有掌握好时间。党代会召开还有数月,他就举起义旗招兵买马:今天找这个局长谈话,明天找那个局长谈话,竟连后来做了市里组织部长的那位县委办公室主任也被找去谈了一次话,让主任策应他谋反。没想到主任前脚出了县长的门,后脚便乘一匹快马挟着夜风敲开了阎水拍书记的门,一五一十向阎水拍书记汇报了县长找他谈话的全部内容。凡是县长找去谈过话的那个县里的中层领导,十有###像主任这样,随即就向阎水拍书记作了汇报。县长如此蠢笨之举,焉有不败之理!
阎水拍局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能在玻管局这个小河沟翻船?对余宏进、朱锋、姬飞、牛望月这几个人,阎水拍局长压根儿瞧不起,他对他们的评价是:几个捣碎也捏不成一个!一次他气呼呼地对赵有才、马方向说:“他们对我有意见,就是因为那次提拔奋远,心里结下了疙瘩,陈奋远原本是他们的下级,怎么一下子跑到了他们前头?你们几个说说,这几个加起来,工作能力抵得上陈奋远一个人不?况且上级和下级永远是相对的。往近里说,市委组织部长曾是我阎水拍的下级吧,现在谁是下级?莫非我能跑去跟组织部长闹意见、寻不是、过不去?和人家市委常委比高低、争长短、摆资历?那我这个局长还想不想当?往远里说,咱老省长在玻管局工作时,多少人做过他的上级?他在局里做副科长的时候,钱亦多还给他做过科长。钱亦多在咱局里退休时,是业务三科的科长。这个同志当了差不多三十年科长!莫非钱亦多能跑到省里去找省长,提出让他钱亦多也当两天省长?前些年钱亦多是去省里找过省长,可他找省长是为女儿的事,女儿在一玻下岗后找不到工作,省长写了个条子,市里将他女儿安排到了市政府无委办——无线电管理委员会办公室。老省长这人还是念旧情,要不咱们玻管局的一个科长,离人家省长有多远——恐怕差不多有地球到月球的距离远呢!”
当年骑着驴吟哦的贾岛在路上碰到骑着马的韩愈,两人便勒住驴头和马头,一个在驴上一个在马上“推敲”了一番。阎局长说,我阎水拍若是韩愈,怎么也得找个贾岛“推敲”吧?若牛望月也骑着一头瘦驴赶来,撵着缠着要和我“推敲”,我能搭理他吗?当年西门庆倒有十大弟兄,可除了一个应伯爵,那孙天化、祝念实、云理守、吴典恩一g人等,关键时刻哪一个能派上用场?按阎局长这种说法,倒仿佛余朱姬牛是孙祝云吴似的,陈奋远自然是应伯爵,或者就是贾岛,因为在玻管局这些年,阎局长只和他“推敲”。
我到玻管局工作后,发现阎水拍局长这种气魄确是余宏进他们所不及的,难怪他虽只有一手一足,却常常迫使余朱姬牛落荒而逃。有时候那几个在一块儿鼓捣,为提拔某一个人和阎水拍局长较劲儿,眼看他们几个占了上风,阎水拍局长这回要栽了,可一夜之间,阎水拍局长突然扭转被动局面,大获全胜。一次他们为提拔瞅中的某一个人,阎水拍局长召开党组会,恰好那次陈奋远副局长去南方考察,若召开党组会研究,连个接应阎局长的人也没有。阎局长这一代人青少年时期正是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度过,除读过“三红一创一歌”(《红岩》、《红r》、《红旗谱》、《创业史》、《青春之歌》)这几本小说外,对“鲁郭茅、巴老曹”(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曹禺)也略知一二。阎局长看过老舍的《茶馆》和《骆驼祥子》,对这位平民作家心存敬意。也听说过老舍的一则掌故:曾有一赵姓编辑向老舍约稿,约稿信只有简短的八个字:“老赵被围,速发援兵;”老舍回信:“将军莫慌,末将来也!”——可今天“老阎被围”,援兵却在千里之外——“末将”陈奋远一时半会儿哪里就能拍马赶到。英格兰西北部的莫克姆湾海滩被称作“魔鬼海滩”,该海滩涨潮的时候,潮水比人跑得快得多,不少在海滩捡拾贝类者被潮水“追杀”,生生吞没!陈奋远就是变作魔鬼海滩的潮水,也不可能瞬间从南方越过大半个中国漫涌到玻管局,帮阎水拍吞掉余朱姬牛那几个惹人讨厌的家伙!常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啊!阎局长心里恨不得将那几个家伙碎尸万段,脸上还得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他在心里感叹:难怪在行政机关磨炼得久了,必须耍一些y谋诡计——如果我老阎是一颗j蛋,要想不被别人吃掉,就只能变作一个坏蛋!阎局长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他像诸葛孔明那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余朱姬牛不知老阎已有应对良策,在那儿急赤白脸催得紧,这天上午相约来到阎水拍局长办公室。当时余宏进和姬飞坐在两个单人沙发上,阎局长套间外面的办公室只有这两张沙发。朱锋进来晚了一步,g脆跑进阎局长里间的卧室拉出一把椅子,像当年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前坐在卖唱的金老父女所住旅店门前一样,“打横”挡在了阎局长门口。这样就对阎局长形成包抄之势。偏偏在这之前一天,牛望月出差回来,拿着一沓假票据让阎水拍局长签字报销。阎局长有一个原则,假票据在千元以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签字准报,若在千元以上,就会委婉地指出来,并不予报销。那天牛望月也太过分了一点儿,竟开了差不多有三千元的假发票。局里报销条据,首先须办公室主任赵有才审核,阎水拍局长给赵有才叮咛过,把关严一点儿,不要让假票据流到他这儿来。赵有才审核下面同志的票据还算严格,可审核几位局领导的票据,就拉不下情面。每次只在票据封面的左上角写一行小字:已核,请阎局长批。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核”!这一点阎局长对赵有才很失望,觉得这人有权不会用。在这一点上,阎水拍局长觉得赵有才就是不及马方向,甚至不及鱼在河。看来,赵有才就像三国时期的马谡一样,“不可大用”。由于赵有才的失职,那天只能由阎水拍局长扮黑脸,将牛望月的假票据挡了回去。牛望月脸上挂不住,生了一晚上气。第二天上午也便比朱锋稍后一步拍马赶来,也拉了一把椅子,也像鲁提辖那样挡在阎水拍局长门口。朱牛两人一左一右形成钳制之势,让阎老头儿c翅也难飞出去。
《背叛》13(2)
那天四个人像东格陵兰寒流一般掩杀过来,团团围住阎水拍局长,他召开党组会。阎局长一见这阵势,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同意开会。他对这四个傻瓜说,本来上午就可以开,可偏偏有才同志不在,那就定在下午三点吧,下午三点准时开会,谁也不准缺席。望月你一会儿让鱼在河给赵有才打个传呼,通知他下午召开党组会的事。那时虽然还没有手机,可已有了bp机。局里的六位局领导和赵有才主任一人腰间别着一个,就像当年贺龙或者陈毅腰间别着的那支小手枪。阎水拍局长刚说完这番话,有人敲门,敲门者是鱼在河。小胡那天有事请假。早晨一上班,我就去老乔那里取来局里给阎局长订阅的三份r报:一份《人民r报》,一份省r报,一份市r报。我将报纸给阎局长送进去时,恰好瞧见了余朱姬牛围攻老阎那副阵势。当时阎局长刚破阵,但还没有走脱,正担心若不尽快脱身那几个家伙翻转怎办,思谋着怎样赶眼错就走出办公室,见我进来,宛若遇见救星一般,眼睛一亮,立即从宽大的办公桌前站起身,从我手中接过报纸,将三份r报卷成一个小卷儿在办公桌的桌沿上敲了一下,对那几个人说:“那就这样吧,我还要到市委组织部长那里去一下。”说着俯身到办公桌前拨了几个号码,冲话筒喊:“部长吗?我阎水拍,我马上到你办公室来向你汇报工作!”
阎水拍局长挂了电话,拿着那个报纸卷儿突出重围,脚步轻捷地向门口走去。朱锋和牛望月急忙拉开挡道的两把椅子,我们大家鱼贯而出。我记得当时离开阎局长办公室时,我走在最前边,牛望月、朱锋和阎局长紧跟着我。出门时牛望月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鱼,你现在给有才打个bp机,就说阎局长通知,下午三点局里开党组会。”牛望月说完,我把眼望阎局长,阎局长拿那个报纸卷儿在我肩上敲了敲,笑着说:“就是,你马上给有才打电话,通知下午召开党组会的事!”当时一队伍人已出了阎局长的门走在走廊上,因我走在最前边,牛望月给我吩咐完,我扭头用眼神“请示”阎局长时,眼里的余光恰好看到走在最后面的余宏进和姬飞正满脸狐疑地从阎局长门里走出来。阎局长此时尚在给他俩吃定心丸,回头对余宏进亲热地喊:“宏进,把我门带上。”随即又将目光移到姬飞脸上,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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