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太史慈(全本)》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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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不少无地可种原本受世家大族控制现在无人理会的农民加入了太史慈的大军。于是,在短短的时间太史慈就有了三千名装备齐全的士兵,而以王豹为首的墨门弟子更发挥出了惊人的作用,负责起了新兵的训练工作。
  不过太史慈最高兴是有时间去陪伴自己的母亲。
  只是黄县此时却出了一点小麻烦:难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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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青州大地一片肃杀,风中染满了血腥的气息,到处诉说着战争的y影,乡间已经没有了孩子们响彻天空的笑声,只有孤狼在月下嚎叫着人们心底的恐惧,老人们混浊的双眼中也多了在风烛残年中少有的悲凉:天要变了。
  东莱郡西北部世家大族已经尽数被太史慈蓄意制造的谣言和敲诈驱赶到了东莱郡的东南面。
  各个县的县令也不知所踪,只是苦了各县的百姓。
  黄县却成了许多东莱百姓的乐土,至少暂时是这样,因为那里有东莱新崛起的战神——太史慈,还有三千多的精锐士卒。
  于是,在短短的十几天内,蓬莱、帏县、栖霞、招远、观阳等地的百姓开始蜂拥黄县,而黄县的人口已经膨胀一倍有余,而各地的百姓仍然在不断地涌来。一时间,黄县反而出奇的繁荣。
  几家欢喜几家愁,黄县的县令乔肃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就没有睡好,出身世家的他本是凭借着自家雄厚的权势来黄县享福的,岂料他这个官居然身逢乱世,前次黄巾军攻城时,他便吓得堆在床上搂着自己的妻妾发抖,要不是刘繇来援,自己早已命丧黄泉了。
  而随后的发展大出他的意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刘繇会取的帏县大捷,击溃青州东部的黄巾军。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县中居然出了一个万人敌的少年将军,太史慈。
  原本以为可以喘一口气了,可谁知道形势急转直下,原本取得优势的刘氏大军居然会连吃败仗,现在更是只有防守的份儿。
  好不容易来了个太史慈,心中本已大定,岂料那可恶太史慈大开城门收容其他县的百姓,弄得他这个清闲县令手足无措。
  虽然自己多次以县令的身份命令过人太史慈关闭城门,可对方却置若罔闻。当自己不存在。
  该死,不就是一些贱民吗?哪用得着那个太史慈这么关心?
  哎——!要不是黄县也比较安全,自己又是这黄县的县官,大概早就随着城里那些大户跑到牟平去了。哪还用受这些罪?
  但现在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开罪太史慈,毕竟黄县的安危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太史慈手中捏着呢。
  左右为难的乔肃此刻已急得满头大汗,坐立不安的看着接到自己命令前来与自己商谈大事、此刻却悠然自得的太史慈。
  出于自己世家子弟的威严,乔肃一直在等待太史慈开口。
  岂料对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又过了半响,实在忍不住道:“太史将军,你还是立刻下令关闭城门!黄县已经没有能力在多容纳其他县的百姓了。更何况现在黄巾军不是还没有能力突破长广曲成防线吗?”
  太史慈鄙夷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这个乔肃他是知道的,他老子是濮阳太守乔瑁,乔氏在东汉是有名的世家大族,虽然比不上袁绍四世三公那么夸张,可族内子弟无不是一方手握大权的地方官。这个乔肃年纪轻轻就通过自家的权势当上了这黄县的县令,他老子乔瑁是上过许子将月旦评的人物,按照当时“老子英雄儿好汉”的说法,这当儿子的子也不会差。
  太史慈心中不觉感到一丝悲哀,中国人的惯性思维真是可怕,虽然门阀制度到唐代的时候彻底被废除,可是中国人观念上的“门阀”却从没有消除过,甚至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有“唯成份论”这种闹剧。
  大汉的统治者早就忘记了他们的祖宗汉刘邦是什么出身,更在回避陈胜吴广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个董仲舒就愚弄了天底下所有人,不仅君权神授,而且这大大小小的官权也是神授。
  没有人问你才能,只问你的出身,哪怕你是j犬,只要你的主人得道成仙,你照样可以升天!淮南王刘安不就是这样维护着大汉的刘姓江山吗?
  这乔肃还算好的,总比那位看见马尥蹶子就吓得体如筛康说马不是马而是老虎的王献之强吧?
  我华夏不需要这样的子民,太史慈知道,正如鲁迅所说,我们的身体并不比其他人种脆弱,是我们的思想得了病。
  可惜自己自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有喘过气来的时候,形势也容不得更没有时间按照自己的想法有所作为,待在青州站稳脚跟后,便是自己振兴华夏的开始。
  暗自叹了口气后,太史慈努力按下自己的厌恶,努力作出微笑,道:“下官这么做,正是在为大人着想。”
  一顿道:“不知大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朝廷一旦剿灭了黄巾匪徒,又得知大人以一县之力保全了我六县百姓……”
  太史慈还未说完,乔肃的油腻腻的大脸上发出光彩来,在太史慈看来更像是东坡肘子了。
  看他的样子显是明白了太史慈的意思:如果安置流民又可击退黄巾,只怕自己会当上东莱郡的太守吧?
  这人刚刚保住身家性命,又想着升官发财,这就是所谓的“名门子弟”吗?在一旁的王豹鄙夷地看着乔肃。
  不过这乔肃尚算有点智商,马上想到了眼前的难题,愁眉苦脸道:“可是太史……不,子义,眼下我黄县已无能力安置这么多百姓啊。”
  太史慈微微一笑,心中却道这乔肃真是短视之辈,一听说自己有升官的希望,连称呼自己的方式都变了,面上却从容道:“县令大人,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 乔肃一下站起身来,不能相信道:“子义,计将安出?”
  看着太史慈一脸的神秘样子,再看看乔肃那因为心急而滑稽不已的样子,与太史慈同来的伊籍几乎都快笑破肚皮了,不苟言笑的王豹也是面容古怪,显是忍得非常辛苦。
  现在的这种情形太史慈早就预料到了,其实解决办法简单得很,太史慈打算自己与王豹分兵,自己把守帏县,而令王豹坚守黄县。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大家都把他太史慈当成了救世主,而王豹又没有一点军功,在百姓中全无威望,太史慈怕自己一旦离开黄县,这些百姓们又开始向帏县聚集,再一次造成帏县的人满为患。
  因此,太史慈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王豹树立威信,二、是要稳定民心。
  第一件事情现在看来完成得不错,几天下来,王豹凭借自己的人格魅力坐稳了军中的第二把交椅,如果说对太史慈的敬畏来自于那传奇般的战功,那么对于王豹的敬畏则来源于王豹的无懈可击的能力。无论是武功,军事常识,随机应变的能力等等,如果说太史慈使他们的偶像,那么王豹就是他们的标准!
  不过似乎黄县的老百姓并不熟知这位王豹将军呢!于是太史慈想到另外一个办法,早已经交代给了王豹。开始王豹不同意,不过在太史慈的坚持下王豹勉强答应了。因为按照这个主意,连第二个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毕竟王豹和伊籍还不相同,伊籍的才能要待自己站住脚跟后才能完全展现。此时索性低调一点。而且这个方法要伊籍去做,打死他也不会干,即便是让王豹去做,伊籍也答应的十分勉强。
  不过伊籍也认为现在除此别无良策,更何况,他虽看不上乔肃,但亦不同意太史慈对世家子弟不屑一顾地态度。
  太史慈当然不想与伊籍为此事闹得不亦乐乎,毕竟伊籍的等级观念在这时代看来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而且伊籍与臧霸明显不同,对汉政失望的臧霸自然思维开阔和毫无顾忌一些,伊籍却不行。
  所以太史慈顺势设计了现在这个计策,实则就是把乔肃当成自己发展实力的挡箭牌。
  哼!曹c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备可以借天子之名谋夺荆益二州,自己就借乔肃这县令之名逐渐控制再无其他官吏的东莱西北六县又有何不可呢?
  现在就差这乔肃配合一下了。
  太史慈笑吟吟地看着乔肃,道:“天机不可泄漏,只是不知大人可愿把这事情全权交给我去做?”
  乔肃猛点其头。
  太史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在死亡的威胁和利益的驱使下,人性的美丑最能暴露无疑。再也不看乔肃,回首道:“王将军,咱们行动吧?”
  王豹第一个冲了出去,他怕自己在待上片刻就会被乔肃看穿自己对他的蔑视。
  太史慈自是理解王豹的心思,对愕然以对的乔肃解释道:“王将军向来办事雷厉风行,大人勿怪。”
  乔肃根本就没把这王豹放在眼里,大人有大量道:“本官岂会与此等粗人一般见识?”
  太史慈也不反驳,与心神大定的乔肃谈笑风生的走出了议事厅。
  大厅里只留下伊籍一个人点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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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骑着马的乔肃愁眉苦脸地陪伴在太史慈的右边,身后是一千名龙精虎猛全副武装的士兵,缓缓的向黄县西门进发。他哪里想到,太史慈的主意居然是分兵坚守帏县,并且把一部分居民也迁到帏县。
  那自己的黄县怎么办?难道真要靠那个什么王豹?这太史慈虽然家道中落,只不过是个庶族子弟,可总比那王豹强吧?那王豹连个字都没有,不知是哪里来的泥腿子,又能有什么见识?只怕这黄县怕是保不住了吧?自己偏又跑不了。
  念及此,不由暗恨家中那个老爹,给自己保什么官呀?
  在太史慈刻意的传播下,短时间内几乎全黄县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放下手上的活,向城门聚拢。
  自从来到黄县后,这些外县包括黄县原住的居民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就连脸上都有了久违的笑容,再加上太史慈军队的士兵大不同于以往的官兵,对他们都很和善,还经常帮着干活,这样的军队上哪里去找?很多人已经把黄县当成了自己的家了。
  可是突然听说太史慈的军队要离开黄县,他们就感觉天象塌了一样,纷纷奔向城门,试图挽留。
  就在黄县的西门处,无数的百姓等在那里,一见到太史慈的军队由远方而来,无数百姓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这就让太史慈有点受不了了,虽然这种挽留场面是他所要的,可是他却不愿意看到百姓们下跪。这是他这个有平等观念的人所受不了的。
  太史慈试图让大家起来,可是一位乡老却颤巍巍地说道:“太史将军想弃我们而去吗?如果太史将军今天不收回成命,我们就长跪不起!”
  老百姓纷纷附和。
  太史慈无奈道:“各位乡亲请起,我太史慈从没有想弃大家而去,若再不起身,就是为难我太史慈了。”
  百姓一听这话,纷纷起身。
  正在这时,远方尘土飞扬,一支军队自远而近赶到西门,正是王豹!
  太史慈松了一口气,这出戏的另一个主人公出场了。王豹,你终于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人未到,声先闻!
  “何人聚集西城门口,妨碍我黄县百姓的生活?都给本官让开!”
  声如轰雷,百姓纷纷让开,在分出一条道的尽头,王豹领着自己的一百名亲兵出现了。
  他是谁?人们无不心头泛起一阵疑惑。
  王豹满脸寒霜,下马走到太史慈白马近前。
  “属下王豹见过太史将军。”
  原来是太史将军的手下!众人松了一口气。不过王豹下一句话把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王豹冷然道:“太史将军为何不守军令,在此耽搁,误了进发帏县的时辰!难道将军眼中没有军法吗?”最后一句已经声色俱厉!
  众皆哗然,没见过无视尊卑的下属。更有一些不了解黄县吏治的别县逃难来此的人认为这王豹与太史慈是水火不容的两派人马,因此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指斥太史将军!”
  一人挑头,百姓们就开始纷纷叫骂起来。局面开始混乱。
  乔肃在旁看到百姓乱糟糟的样子,大为皱眉,心道:太史慈,看你怎么收场?简直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你要守卫帏县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这些贱民就由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虽然乔肃醉心于名利,但他可没蠢到为了向上爬不顾身家生命的地步,如果让他在收容流民以求朝廷封赏而令太史慈守卫帏县和把太史慈留在身边两样放一起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后者。
  不过眼前此时他已无能为力,毕竟使他让太史慈放手施为的。
  此时黄县西城门外正要进入黄县的外地百姓也堵在了城门口,一听说此事,也跟着叫骂起来。
  只有在场的军队一言不发,静默有如道旁的白杨树。
  太史慈却一点都不担心,心知王豹一定能应付这种场面。
  果然,只见王豹一抬手,他身后的百名亲兵,一起高举长矛,然后用长矛的尾端狠狠的敲击在地上,同时口中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吼——!”
  反复三遍,再次静止下来,仿佛从没有动过,只是士兵身上的气势开始数以十倍的增强。
  刹那间,现场的百姓被震慑的鸦雀无声,这时候他们仿佛才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王豹威严的环视左右,高声道:“本将军姓王名豹,是太史将军的手下副将,此次太史将军下令,命我防守黄县,而太史将军本人则防守无人管理的帏县,故自太史将军下令起,黄县的安全由我负责!但太史将军此刻还在黄县城内,又堵住城门水泄不通,身为黄县的安全负责人的我岂有不责问太史将军的道理!”
  转向太史慈,声音转厉道:“太史将军忘记自己说过的‘军法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了吗?!”
  在场的所有百姓听得一愣,“军法面前,人人平等!”什么意思?难道不要长幼尊卑了吗?
  乔肃更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要出言斥责乔肃,但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毕竟眼前这幕在他看来的闹剧是太史慈一手策划的。
  惟有目瞪口呆地看着王豹,但眼前的情形是他所始料不及的,难道太史慈是在故作姿态,收买人心!乔肃心中一跳!
  看着眼前这高深莫测的年轻人,乔肃开始怀疑太史慈的意图了,他毕竟不是完全的蠢人,出身官宦家庭让他早就明白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的诸多手段。他嗅出了一种y谋的味道。太史慈是在收买民心吗?很像,但是他为什么要把权力分出去?即便是收买人心这风险也太大了。严明军纪吗?似乎也用不着这种手段啊?!
  总之看不明白。
  太史慈亦是无奈,在他看来,要让他直接对百姓宣扬人人平等,简直就是荒谬绝伦,至少在现阶段看来,百姓绝对无法接受这种连他们这些受压迫者都认为大逆不道的言论。
  不过这种思想以军法的形式出现就比较容易让人接受,大不了自己推说是要严明军纪,就像历史上的曹c割发代首一样。
  为了播下一些对民族有益而又可这时代的人接受的种子,太史慈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王豹转过头来,躬身施礼道:“太史将军,你可否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强硬的口气让周围早已习惯于服从上位者的百姓有些无所适从。
  太史慈点头道:“如此最好。”
  于是太史慈把自己在城门口在王豹来之前所遭遇的事情向王豹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
  王豹听完后默然片刻,突地高喝道:“军中执法官何在?”
  百姓闻言无不哗然,怎么,还要责打太史慈吗?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名年轻的士兵出列,正是那个在曲成堵住崔封二族的龙星。
  太史慈看他有秉公执法的潜质,于是升他做军中执法官,此时在军中颇有威名,此次留给王豹就是为了严明军纪用的。
  龙星出列,肃容道:“军中执法官龙星见过王将军。”居然看也不看太史慈。
  太史慈暗中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龙星果然不错,明白现在黄县的最高军事长官是谁,执法官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王豹肃容道:“黄县守军将领王豹奉有太史将军将令,全权负责黄县的安全守卫职责,但是由于思虑疏忽,没有事先估计到今天可能会发生的这种事情,致使太史将军不能按时出兵,更令黄县西城门受阻,当属失职,请执行官依军法处治。”
  百姓听完后不由“啊”地叫了出来,这结果大出人意料。看上去好似不大把太史慈放在眼里的王豹怎么要自己惩罚自己?
  龙星接口道:“按律,当鞭笞十下!”
  太史慈已沉下脸去,道:“王豹将军,我以为你并没有过失……”
  王豹打断道:“太史将军,您还没有到达帏县,尚有军令亟待完成,请将军马上上路。更何况‘军令不行,何以克敌?’太史将军莫忘记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即便您有统帅的身份也不能免除对我的惩罚。执法官此刻代表军法,太史将军也说,军法最大!”
  言罢,开始脱去自己的铠甲,露出精赤的上半身。
  太史慈当然装出无言以对的样子。
  而周围的百姓更多的则是感受到了一种威严,这种威严并非像以前面对世家大族和神明的那种诚惶诚恐,而是来源于他们所不知道的一种精神,这种威严没有任何的神秘性,却来源于他们的心底,尽管他们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是以下犯上,可是自己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却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对的!这是对的!!
  直到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那是法治的威严。
  太史慈在龙星动手前,制止道:“军法大如山!我自是不能例外,不过在这之前有几句肺腑之言对我黄县的百姓说!”
  面无表情的龙星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太史慈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来三国后的第一场硬仗来了,这次的敌人比天底下任何的枭雄都要厉害,这敌人就是“习惯思维”。
  太史慈深知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但他更不能容忍国民的劣根性,他需要小心谨慎的一点点地改变人们的观念,而今天只不过是一个不知结果的开始。
  至于自己在这条路上能走多久,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只看平日里连伊籍这寒门子弟与自己在观念上尚有诸多格格不入而又顽固的态度,太史慈就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有多艰辛。
  也许终其一生也不能实现吧?
  抛开这个念头,振起精神,沉声道:“大家一定在奇怪这位王豹将军的身份,甚至在怀疑王豹将军以下犯上,冒犯于我,是不是?”
  百姓默然,在太史慈锐目的扫视下纷纷低头,多年的奴性生活和刚才王豹亲兵表现出来的强大威力使他们不敢说出心里的话。
  太史慈心中叹息,但表面却不露一点心中想法,道:“其实大家错了,今日站在你们面前的太史慈也不过是一介平民,这些将要与黄巾匪类勇猛作战的士兵更非官兵,你们可以看看。”太史慈指着眼前的士兵道:“这些乡勇哪个不是平民的子弟?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位王豹将军也不过是曲成终自小被别人收养的孤儿!”
  百姓们“啊”的一声,十分的惊讶。
  太史慈继续说道:“太史慈不才,和他们相较,不过武功高些,略微懂得些军旅中的事情而已,除此之外,又与常人何异?我太史慈也要吃饭喝水,也会生老病死,乡勇们心悦诚服地推举我为主帅,只不过是因为在作战的时候我可以带领他们走向胜利,让他们能够更好的活下来——如果今日的黄县有比我更勇猛善战的人,我同样会心悦诚服的拜倒在此人的脚下!如无这些与我同甘共苦的乡勇,怎会有我太史慈的今天?”
  士兵们的眼睛开始发亮,作为太史慈军中的士兵,这些话并非是第一次听到,可是每一次听他们都会觉得感动,他们在太史慈这里找到了尊严,有了认同感。
  百姓们也在静静地听着,他们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自己的心得发酵。
  太史慈凛然道:“也许这场战争要打很久,但终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脱掉铠甲放下武器的我还不是与大家一样?今天,我和乡勇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母亲和家人冲锋陷阵,你们就能坐视自己的家人死在战乱中吗?”
  百姓们开始交头接耳,继而居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们觉得太史慈说得对!
  王豹的眼睛湿润起来了,也许只有这个有“天下事,民为本”思想的墨门子弟才会明白太史慈的心胸,什么“爱民如子”,那还是把百姓当儿子!可太史慈不一样,太史慈认为自己就是百姓!这不就是自己老师想要找的人吗?
  “得民心者得天下”当然对,不过如果自己就是百姓中的一个,那自己岂非就是民心?因为这样的人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
  不知何时来到人群中看到太史慈和王豹连番精彩表演的伊籍此时却微皱眉头,显是不满意太史慈把自己混同于百姓,不过眼下见太史慈几句话就弄得军心民心士气大振,虽不赞同太史慈的说法,但仍然暗叫一声“漂亮”。
  太史慈又指着城外要进城的百姓道:“这些乡亲何尝不是我大汉的子民,现在那些有钱有粮有兵的世家大族们已经跑的不知所踪,我们自己只有靠自己了,我太史慈又岂不知都一个人就多一份力的道理?可是大家应该看到了,黄县装不下这么多的人了。城外的百姓进不来,难道让他们在城外等死吗?所以我才要与王豹将军各守一城,把帏县也变的安全起来,能给这些进不来城的百姓一个安身之处。并非是我太史慈要弃大家而去!”
  顿了一顿,道:“我太史慈初上战场时是单枪匹马,到了曲成,就有五百名兄弟跟定了我,现在更有三千多人听我指挥,表面上看起来我太史慈威风凛凛,甚至有人叫我什么‘战神’。可大家想想,如果这黄县只有我太史慈一个人,这黄县能守得住吗?真当我是神仙啊!”
  百姓哄然大笑。
  太史慈肃容道:“须知在今日之黄县,不过是我们自己在救自己罢了!要守住这黄县和帏县,单靠这三千个乡勇士不够的!今天我太史慈要出黄县,你们不明真相地苦苦劝我,当真令太史慈感动非常,可见是把黄县当成自己的家。我太史慈又何能例外?要知我的母亲此刻就在黄县,岂能缺少你们的保护?黄县的百姓们,为了我们的母亲和家人,作战吧!”说到后来声音清越超拔、响彻云霄!
  百姓们都知道太史慈是位孝子,闻听此言感动非常,要知汉代本就是一个崇尚孝义的朝代,太史慈的这番话是非常有蛊惑力和煽动性的。
  王豹趁机举拳吼道:“为家而战,万胜!”
  霎时,士兵们齐声怒吼道“为家而战,万胜!”
  百姓们一愣,继而狂热吼道:“为家而战,万胜!”
  太史慈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不管这么说,自己的种子已经播种下了第一批!眼前的百姓至少已经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了!
  百姓现在有种受宠若惊甚至诚惶诚恐的感觉。可是偏又觉得太史慈说的字字有理,兴奋和紧张让不少人颤抖起来!
  ……我们是一样的人,太史将军是为我们而存在的,自己的家园要自己保护……
  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所有人的体内澎湃。
  我们不是丧家之犬!我们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园,为了保护家而死!!
  乔肃明显感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虽然士气和民心高涨,可是这太史慈说的是什么话?简直就没有把大汉朝廷放在眼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下了,毕竟人在矮檐下,不敢不低头,怕死的乔肃根本就把太史慈当成了救命的稻草,此刻太史慈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太史慈看着乔肃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暗笑,表面却正容道:“当然,万事都要有一个领头的人,这黄县的安全当然要我们都放心的王豹将军来负责。不知大家有什么意见?”
  百姓在情绪高涨下,自是齐声应允。更何况王豹刚才那刚直不阿,执法必公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心中。自是对他这位由太史慈推荐的将军十分的信任。
  其实太史慈心中明白,眼前的这种形势在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因为中国百姓早已被奴性文化教育的安分守己,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就不会反抗,也没有自己的思维。
  历史上的刘备在新野时就被百姓称颂:“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可是这新野牧的“牧”字释放养牲口之意,在历史上即便是再好的封建官僚也不过是把百姓当成了牛羊!
  而牛羊只能任人宰割,连自己的生死都做不了主,不是被自己的放养人吃掉,就是被放养人卖给别人吃掉,最惨就是被强盗掠夺去吃掉。
  恐怕也只有在战乱中才能通过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式”让人们在精神上有初步的觉醒,让他们知道在这乱世中,只能自己救自己。
  不过太史慈知道眼前百姓的狂热并非是真正的觉醒,倒不如说是人类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爆发出暂时的反抗性。
  太史慈又把乔肃抬到众人面前道:“这位才是我们黄县的父母官,乔肃大人。”
  乔肃勉强的笑了笑,挥了挥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太史慈心知自己今日的话实际上在乔肃看来已经是大逆不道,太史慈又岂会愚蠢到现在就去对抗朝廷?不过此时这被自己拉下水的乔肃恰恰是最好的挡箭牌。
  要知两人此时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太史慈对乔肃要利用自己保住黄县的意图心知肚明,所以太史慈不怕乔肃不与自己合作。
  太史慈道:“乔大人与我黄县百姓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维护的是我大汉朝廷的威严,这威严原本也需要那些世家大族们去维护,方不负大汉子民的身份!可黄县只剩下乔大人和我们这些百姓了,那么大汉的威严就要交给我们来守护!”
  听到太史慈这句话时,乔肃这封建士大夫不由身躯猛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的命官,虽然他理解的这天下指的是刘姓天下。但他也知道太史慈说的是不争的事实。
  看来,黄县的安危现在还真的需要这些贱民啊!
  乔肃刚才还对太史慈大为不满,此刻却对太史慈的印象大为改观,在他看来,这些人包括太史慈在内,还是顺民,还是大汉的子民,虽然看起来不大听话。
  甚至乔肃第一次生出誓与黄县共存亡的心情,是呀,那些在黄县的世家大族已经跑得一干二净,自己岂可如此寡廉鲜耻!自己可是乔氏的子弟,是乔瑁的儿子,乔玄的孙子!
  看着面部表情逐渐坚定起来的乔肃,太史慈第一次发现这乔肃也有其可爱之处。
  看来每个人都有其不为人所知的一面。不过自己尚要为乔肃加一把火,免得三分钟热乎劲一过,这小子又开始反复无常打起其它的鬼主意来。
  念及此,太史慈先高举银枪吼道:“为我大汉,万胜!”
  众皆附和,声震黄县。
  趁着群情激昂的时刻,太史慈却附在了乔肃的耳边故作为乔肃考虑低声道:“大人,属下幸不辱命,此刻民心既安,那东莱太守一位岂非……?”
  乔肃浑身一震,望向太史慈,见后者满脸含笑,意似投诚,以为太史慈看中了他的家族势力,刚才太史慈的种种作为都是为自己打算,故心中竟有视对方为心腹之意。
  不由又神气起来,点头道:“如此,一切全靠子义了。”
  太史慈欣然一笑,知道至少在短时间内,自己将会赢得把自己视为心腹的乔肃的全力支持。
  兵权在自己的手中,还怕这乔肃翻出自己的手掌心吗?
  抬头看看黄县那个把月来高高在上的一直满是苍黄的天空,此时此刻,却分外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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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后,黄县和帏县彻底成为太史慈的势力范围,全民皆兵,在太史慈蓄意的鼓动下,黄县和帏县变得固若金汤!
  在这随时面临死亡的乱世中,百姓已朦胧的意识到,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随后,不世之雄刘备杀到,以区区数千兵马击溃了正在围攻临淄城而猝不及防的数十倍于自己黄巾军,黄巾军乱成一团。
  由于臧霸始终对太史慈深具戒心,因此在围困长广时,全神监视太史慈的动向,反而因祸得福,在黄巾军溃败时,保留住了管亥部的主力,自己也退向泰山。
  于是青冀二州日后两大黄巾军主力就此形成:泰山群盗,北海管亥。
  而其他等部黄巾军开始流窜青州。许多郡县被黄巾军洗劫一空。长广和曲成的刘氏大军拼命死守,所幸没有落得城破兵败的结局,尚算万幸!
  不过当利、卢乡和掖县却城陷失守,百姓大受荼毒。
  刘氏宗族的根本牟平亦受到黄巾军的攻击,由于没有准备,损失惨重,幸好根基雄厚,最终击退了黄巾军。长广和曲成的刘氏子弟兵也在不久后撤回了牟平,此时实在无力固守多城。
  曲成那座空城自是被黄巾军占领。
  一直到张角病死,刘关张会合卢植皇甫嵩曹c孙坚等人击杀张梁张宝后,青州的黄巾军的势头才被抑制,不过各县已经实力大损,甚至有不少变成了废墟。
  但是在这些事之前,黄县和帏县已经给与黄巾军了沉重打击。
  太史慈变幻莫测的突袭,王豹和李仙儿无懈可击的坚守,加上视死如归的百姓,令所有垂涎黄县和帏县的黄巾军谈之色变。
  此战之后,青州百姓皆呼之为“太史兵”!
  只是人们都想不到,太史慈的眼光此刻已放在了西北六县上……
  第一部 第一卷 第十二章 降将
  黄昏,残阳如血。
  满脸的血污却遮不住廖化面容的苍白,这黄巾军中有名的勇将此刻正颓然坐在树林深处,精赤的右臂不在光滑,多了一道惊心动魄的伤口,说不出的狼狈凄惨。
  蓦地,在晚风中传来了悲愤凄凉的歌声:“发如韭,剪复生;头如j,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j,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一遍一遍不停止。
  廖化闻声愕然,抬头看去,在满是血腥气的晚风的传递中,身边的黄巾军兄弟的声音说不出的悲苦。
  自己的老搭档和师弟杜远又在领着黄巾众弟兄唱这民谣。
  以往唱这诗的豪迈慷慨好似今年的春花在东风中一去不回了,只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斩决了眼前所有人的希望。
  白天的一场恶战……也许,只是一场恶梦吧?
  但廖化却不能自己骗自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败的一败涂地。
  一阵眩晕,浑身虚脱的热。耳边的歌声变得轻纱般缥缈而又象酒浆般的不清不楚起来……
  那鬼神般的男子……他说叫什么?……他叫太史慈 ……对……他叫太史慈……那个臧霸大哥敬畏如鬼神的太史慈
  廖化终撑不过去,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太累了。
  不愿回手的那一幕幕又出现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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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廖化一声暴喝,身后近万兄弟,在自己率领下头也不回的向敌阵冲杀而去。
  空中长箭乱飞。
  黄巾军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向上死攻。此刻任谁都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奋不顾身地冒着箭雨进攻。
  廖化面无表情,心中却暴躁不已,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
  眼前的这支神秘军队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两天前,刘氏宗族的大军前脚从曲成撤退,他与杜远后脚就司机进驻了久攻不下的曲成,岂料这城中空无一人,更连一粒米也未剩下。
  老搭档杜远更是满脸的落寞。
  廖化心知肚明杜远的心思,不过此事谁也没有办法。他两人因为投入黄巾教早已经被逐出了师门,连师父死时两人都不敢回去,只是向着曲成的方向泪流满面地磕头。
  可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两人加入黄巾教不也是为了实现师父的梦想吗?为和换来师父的大怒?
  最难过的就是自己的兄弟杜远,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心中的那个她了吧?
  不过自己却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要知道自己几万大军每日都需要粮草供应,可现在青州乱成了一团,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没有自相残杀已经是万幸了。
  因此,他决定追击刘氏宗族的大军。
  但是自作聪明的廖化到现在还不明白,曲成的所有物资和百姓并非是刘氏宗族撤退时一起迁走的。在太史慈离开曲成时,这里已经空空如也。
  所以廖化满心欢喜地带着一万多人杀出曲成,去追那在他想当然中因为带着粮食和百姓而行军缓慢的刘氏大军。
  岂料追了一日一夜,居然全无踪影。
  就在这招远,自己莫名其妙的掉进了人家设置的包围圈。
  任自己想尽办法,也被牢牢的阻挡在了招远,想要回到曲成当真是难如登天,可恨自己偏偏要回到曲成,与自己的老搭档杜远会合。
  要自己退向栖霞山吗?
  开什么玩笑,身后那条安宁的小河自昨早后就变成了死地。
  就在河对岸数百步的密林里,昨早就有无数的伏兵用强弓硬箭对着自己。
  可笑自己做了二十多只木筏,载着数百名士兵,还想要渡河过去。
  被人家连环发出一轮箭雨,s得己方人仰马翻,黄巾军在避无可避下,纷纷中箭,被劲箭强大的惯性冲击直s入水里得黄巾军连哭爹喊娘的机会都没有,声音便消失在根根的流水中,那鲜血不住由水里涌起来,然后是浮出水面的贼尸,情景残酷之极。鲜血染红了木筏和河水,伤亡过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来就是战场上的铁律。
  木筏散乱无章地往下游飘去。
  待众人手忙脚乱把木筏划回岸边时,在岸这边的敌人也有如鬼魅般出现了。
  黄巾军大乱。
  要不是廖化竭力稳住军心,只怕昨早就败了。不过当时廖化就已经认为那是一个噩梦。
  对方的兵阵就像一股不可抗拒的潮水,瞬间冲散了黄巾军的阵形。
  让廖化大感意外的是,就在尽是刀光剑影、血r横飞之际,敌人突然开始退却。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也许对方要象猫玩老鼠一样一直这么自己到死吧!
  而随后的战争仿佛在证明这一点,敌人开始做不间断的s扰,人数很少,但无不神出鬼没,打得他们摸头不着,连廖化的战马也给s死。
  这该死的招远虽然地势平坦,可丛林密布,最利偷袭,无奈廖化在第一战时就被打得胆寒了,根本没有派人一探对方虚实的勇气,更不敢打领大军随意突围,连场战争下来,似乎到处都是敌人,并且纯以弓箭远远牵制自己,近身战时更是无法与悍不畏死又精于分进合击的敌人相抗衡,每杀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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